第11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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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去n市群里再打听一下吧,当时在场的人不少,现在【韵】这么火,cy又一下蹿起来了,想做跟随的何止笙歌一家,肯定也都在扒着cy和乔韵、coco妖妖的皮呢,纸包不住火,总是有线索的,总是能扒出点什么的……

☆、第170章 傅展的回击?(上)

马总在打听coco妖妖的底细,乔韵不知道,不过知道了也不会诧异——服装这行,别看大家各自在淘宝开店,好像井水不犯河水,业务机密把守得很牢。但其实只要在那几个纺织品大市混过,那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前cy开马甲店,零零散散几十上百家时还好,不显眼,大家没感觉。现在把各种山寨店一收,全部收拢到一家店里,交易量一下凸显出来,友商不可能不做点调查。陈靛和【韵】的关系,他为cy供货,包括私下是各种低端仿货最大供货商的事情,也随之有了暴露的风险,就看这枚炸弹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势爆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公司没上市,就是这点好,除了外国投资商以外,不需要对任何人做交代,n市那边也没法和ga搭上线——再怎么眼红陈靛也好,他始终也算是n市的自己人,应该很少人会跨越重重困难,把陈靛告到外国人那边去。就是真告过去了,也有得好扯皮的。现在cy和【韵】这边的股权,早就不是自然人持股那么简单了,各自都套了重重的空壳,想要追究到cy的股东,这更是要经过好一番调查。到时候如果有傅展帮忙的话,ga即使来兴师问罪,空手而归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傅展会不会帮这个忙,乔韵就没多想了,她正忙着为【韵】九月份的秀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当然也还有许多会要开,现在售卖这块分做日常和季节款两条线,但也不是说日常款就不需要添减或重新设计,而季节款的下单量也需要再三斟酌——说是季节款,又是即看即买,至少前几批的料要备足,不能说上来就等十几周,这里需要很深的统筹功夫,模式改了以后,工作量也变大,傅展新从香港挖来个买手总监,大家还在磨合期,会肯定要比以往更多开几个。

品牌越来越大,不可能什么事都是创业小组事必躬亲,乔韵还好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对企业充满掌控欲——她现在反而渐渐对很多事都开始放手,精力只愿集中在最感兴趣的几件事上,放权了也根本不怕底下人搞怪,反正公司上下还得靠她画出的路线往前走,虽然日常事务现在全都是傅展在管,但反而自觉比任何时候都对品牌更有掌控力,根本就不怕被人坑,她挂了【韵】也得陪葬,反正她不亏。

“会不会觉得这道摺边太累赘了?”她退后一步,一边审视假模身上的衣料一边问,有点漫不经心——设计师就是这样,给她们充足的时间就会犯选择障碍症,“但是又觉得加上了更能强调出那种仿佛是折纸捆扎一样的感觉——倩倩你觉得呢?”

赶工期,就算是难得的周末闺蜜聚会,也得在工作室里进行,白倩倒是很习惯了,以前她们就经常一起做作业。“要不要再横移一点,不要做对称——”

“不做对称,对称太丑了,你说内移几寸?那要做更大。”白倩已经转行不再做设计,但也还算是在行业内——前阵子乔韵状告时尚编辑,实在闹得太大,中国《voyage》不敢再报她的秀,一样冷处理,宋雅兰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不过白倩是通过她进的杂志社。这点主编温萱也知道,但还是点头招了她进去,这大概也是隐约能说明几大杂志中国版的态度了。乔韵也觉得编辑更适合白倩,她创新力可能的确一般,但审美到位,否则也考不进美院,做评判者总比做创造者简单一些。

她上前取下钉针,绕到假模背后开始调整布料,设计师始终是和手工活打交道,一个最简单的调整也需要大量的手工。白倩在窗台上坐着喝奶茶,双脚一晃一晃地看她忙,“你是不是也该找个打版师了,或者请个助理吧,乔乔,品牌也做这么大了,总不能还是什么版都自己打,这样下去,你们一年能出几件新品?”

“现在不是在做走秀款吗?”走秀款有的也是设计师自己剪裁的,等到准备上架了才会打出生产版。乔韵又绕回来,开始扯布料,“再说了,国内真要有一线水平的打版师,我们的服装行业还落后什么?奢侈品行业刚发展起来,市场上怎么找得到类似的人才?”

科班出身的服装设计师不可能不会打板,但不是每个设计师都能打出好版型。可以说,在一般人理解中的时尚设计师工作,其实是由设计师和打版师共同完成的,而且打版师有时作用要比设计师更大——设计师交给打版师的,只是一张平面款式图,还有一些简单的尺寸,打版师要把这张款式图变为纸样,把平面立体化,把尺寸细节算出来,从中间型号推出s\m\l等size的尺寸,有时还要择定面料和辅料、生产工艺,而且还要考虑到预算控制和大规模生产的问题。毕竟秀场款全都是人手工做的,当然足够合衬,可要把这份合衬维持到售卖款,那就一定要考虑大规模生产时的工艺问题了。

真正的高定,对打版师要求反而会低一点,大部分都是量身定做,全手工作坊,可以调整的余地太多。而一般的商业款其实也还好,对舒适性没那么在意,主要抠预算,打版师软件一用,再调整一下,主要必须熟悉工厂生产的方方面面,给工厂的工艺要尽量稳定,不能因为工人水平良莠不齐就出岔子。就是这种还是下厂生产的奢侈品,对打版师最有要求,因为客户买的就是版型上精致的、穿着体验上舒适的、艺术风格上统一那么一点点,所以设计师一般要么自带打版技能,要么自带合作多年的心腹打版师。这种打版师在公司里是可以直接怼一般设计师的,对设计助理更是不必说,完全碾压状态,公司拿钱拿分红供着,就连设计总监,平时嫌天嫌地,谁都给脸色的,和他发生冲突以后,也还得给点甜头安抚安抚。

乔韵倒不是拿不出这样的待遇,不过她起步时【韵】一无所有,没什么吸引人才的地方,现在做到这样的定位,对打版师的艺术造诣也有要求,而国内的氛围的确不如欧美——到底是变革的时代,人人都想出人头地,打版师始终为设计师服务,有经验、有艺术天分的打版师,很多都想转设计,毕竟可以出风头,报酬更是不菲。不像是欧美,那边阶层固定,中产阶级保障多些,即使艺术天分不错,也有人愿意欣然就读这个专业,一辈子都扎在这个工匠型的岗位上,把这行给摸透。

人才上的缺口是明摆着的,白倩也没好的解决方案,只说,“要不同学间给你留意一下,有哪家打版师想跳槽的,可以试试水平。”

自从即看即买做起来,【韵】就是各友商高薪挖角的重灾区,倒是很少去反挖别家,多数都是业内主动投简历过来。乔韵听着不置可否,她的眼光放得更远,“不如直接在纽约挖,现在汇率又升了,大品牌给他们开多少,我们照样开更多。”

“会有人愿意过来吗?”白倩还记得她离职前乔韵跑去挖角,灰头土脸回来的事情。

“别说打版师,现在连设计师简历都开始有人投了。”乔韵撇撇嘴,“这行就这样,说是bully你,把你当野蛮人,知道你有钱又有销路,私下还不是一个个贴过来,欧美人只有更直接。”

“这么说,这场官司倒是打得好了?”白倩被她说得直笑,“打出了风格,打出了效果了?——合着这诉讼费公司出得值啊,根本就不是为你出气,是一场深谋远虑的绝地反击——”

“难道不是?”乔韵理直气壮,“这就是策略上的神来之笔啊,我跟你讲倩倩,你不要因为太靠近我就看不到我的优秀了——”

一边做事一边瞎扯,有个人陪着打屁,腰也没那么酸了,心情都好点,乔韵觉得自己脾气是好多了,以前死线前不见人的,压力太大,很容易无理由喷起来。——也知道是平时太寂寞,她朋友不多,白倩、陈靛平时都忙,秦巍又远在天边,每天和很多人说话,但却很久没和朋友在一起聊天了。

在工作中,想起秦巍的感觉也淡,没什么思念或焦灼,念头一闪就过去了,她把大头针咬在齿间,手捏着布料,后仰去看效果,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一跳,差点把针吞下去。

“谁的手机?”白倩摸了半天,“不是我的呀,你手机赶工的时候不是都关着的吗?”

“是我的。”乔韵把针吐出来,“倩倩帮我拿一下——现在不关机了,开白名单,白名单以外的都打不进来。”

“人对社会的妥协啊。”白倩跑去把手机拿来,“——噢,是ga那边的人。”

不是大老板也打不进来,白倩识趣地跑去厨房切水果,乔韵接起来笑着招呼,“凯文。”

“joe。”凯文和她互持手机号码,但私下联系不多,有事更多的是视讯或邮件,这回也不例外,打来是请她开视讯的,“你一直没有上线,听说你正在准备新一季的大秀服装。”

“是的,之前还问集团借了团队。”乔韵猜凯文是为了那起诉讼案打来——有钱的好处,就在于可以花钱请人帮你出气。那案子她请了律师就没怎么管,但《coco》和judy一样焦头烂额,她不愿庭外和解,坚持要把杂志社列为被告,胜算也高,毕竟judy是用工作邮箱和【韵】联系,杂志社必须附上连带责任,私下再怎么对judy求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企业实体有盈利压力,打官司也贵,《coco》的高姿态能维持多久?迟早会屈服,到时候多数是托凯文居中说合,不过乔韵是推测他们会拖过一年半载,多开几次庭试探【韵】的决心,再走之后的棋。“这回应该是不会临时取消了——你和伊莲娜还有兴趣来看吗?”

“当然。”凯文和她寒暄几句,却没提到官司,而是很巧合地也说起打版师的事,“之前你们有提出过对设计师和打版师的诉求,集团内部恰好有一个人才调动机会,我们的一个打版师,本来是为lv工作,但他的伴侣要到中国来工作一段时间……”

这是瞌睡了送枕头的大好事,最难得凯文没让底下人对接,而是亲自致电关切,乔韵当然殷勤感谢,当场打开邮箱去看简历,看过几张作品就拍板定下,“这是大好事,对了,凯文,最近伊莲娜在派对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对来中国有兴趣的设计师?”

“有几个很有趣的小朋友,现在对品牌也很感兴趣。”凯文心情似乎也不错,微笑说,“你的悬赏营销,似乎是把一些设计系学生的兴趣也激发出来的——你知道这些未来的设计师,穷得就像是修道院里的老鼠,他们当然想用专业技能来挣钱。”

悬赏百万美元,为了这悬赏花的广告费都不止百万美元,但从各方面而言,收益却又是几倍超过了。海外的营业额上涨,包括人脉冰河缓缓的破局,都和这一百万有关,乔韵在心里记一笔:国内用民族情怀,结合价值观做营销,国外却不能采用同样的思路,也许还要更浮夸,回头还得和傅展开会。“如果能招到合适的设计助理,那么这悬赏的一百万,就算是给出去也非常值。”

“是的,就像是你在上说的一样,你们现在非常有钱,”凯文不无幽默地模仿她的说话,“‘我们支付得起’。”

笑过以后,他又说道,“不过,这种语出惊人式的宣传方法,虽然不能常用,但偶一为之,效果却的确非常好。你在《你我有约》的节目我也看了——找人做了翻译,但这是值得的,joe,我得说,你的表现非常好,看起来你是个天生的公关天才。”

乔韵一怔,她没想到凯文私下对【韵】这么关注,但仍是笑开了——现在她的确不怵什么,几次发大话、搞出格,市场反馈都极好,就是这一次在《你我有约》直接炮轰消费者,【韵】的销量居然都没跌太多,只是不如cy那边猛涨得厉害,业绩上佳,在大佬跟前就还有很多次作死的机会,现在她的资本还厚着呢。

“你是打来教训我的吗,凯文?”她以退为进,倒也做好了听说教的准备,这番话确实不入奢侈品集团的耳,虽然不影响【韵】自己的销量,但也少不得被敲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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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我倒觉得你的说法很正确,锚定目标人群,不追逐一时销量,这的确是品牌长期运营的思路。”凯文依然是笑着,隔着有些失真的屏幕,乔韵都能感受到他意味深长的注视,“你说的替代品选择、培养潜在客户,都是非常经典的运营手法,也让我意识到了投资的机会——ga虽然主做奢侈品,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只投资这个细分市场。”

他说到这里,乔韵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她的心一下提紧了,气抽到了嗓子眼,凯文的声音似清楚似模糊,她居然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个也叫做coco的it girl先放到一边——cy这个电商企业,ga就有投资的兴趣和立场,我们相信,你也有这个能力,可以给我们介绍投资……”

凯文知道了——

他当然不会明说,可乔韵一听就明白,他这一定是知道了,全中国几亿人没认出来的秘密,却已经被他给看穿。

至于ga的投资要求,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倒没什么诧异的,乔韵现在就是想知道,凯文是怎么认出来的?coco妖妖现在已经完全不露脸了,之前那些照片和真人的差距,不是她盲目自信,只看这两个高知名度的名字迄今没被人联系在一起,就可知道有多大了。从coco妖妖露面的第一脸开始,她就一直在做相关的准备,她不信凯文能在翻阅那些低精度的照片时一眼就看出她们两人之间的联系。

一丝怒气浮上心头:是傅展告诉他的?

难道,这就是他对她的回应?

☆、第171章 失控

否认没意义,询问消息来源更怂,如果自己先心虚起来,在之后的谈判中更是要任人宰割了。商场博弈和泼妇吵架不一样,双方都留有底线,事情不会做绝,但终究也是在撕。乔韵只犹豫不到几秒钟就说,“凯文,ga想入股cy,我可以帮着牵线——但要说ga有充分的立场……”

她笑了笑,很自信地说,“这是不是也有点夸张呢?ga对韵的投资,已经收到了良好的回报,我想我这么说,应该并不是吹嘘吧。”

凯文也无法否认这事实,他没和乔韵动气——也许是怕了她名声在外的脾气,他也露出微笑,“当然,当然——【韵】一直以来的财务表现都很良好,一些高管的个人行为,无法改变总体评价。不过,那也是在我看了那个中国节目之前了,不是吗?joe?”

两个人的对话直白得不像哑谜:的确,之前乔韵不管怎么胡闹也好,推迟开秀、大闹纽约,哪怕是用coco妖妖的身份号召人们别去购买奢侈品,这也都不关ga的事。于情可以关切,于理则无权干涉,但这一出双簧唱下来,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用乔韵的身份公然给cy引流,不管韵的销量是不是受到影响,终究有些损公肥私的意思了,深究下去的话,乔韵和陈靛的做法是否符合职业道德也确实值得商榷。——不过,乔韵就拿不准傅展有没有告诉凯文这么深,所谓的一些高管,到底是指她还是青哥了。

当时ga入股,【韵】态度强硬,还是颇占了一些好处的,从合同来说,没签竞业协议,她的做法就没违反合同。在国内也不怕打官司,不过被ga知道了,怎么肯善罢甘休?除非真的撕破脸,否则怎么看都得分出点好处,乔韵心里不禁就冒起一股邪火:自己人怎么撕逼都可以,把ga扯进来,什么意思?宁可被ga分走将来的利润,也不可能对她低头?

和傅展来往这么久,不是没发生争吵,但这是乔韵第一次动了真情绪,想要抓住傅展的肩膀把他脑子里的水都摇出来:除了扣住cy的利润以外,她怎么他了?这笔钱之后也不是就不给他了,傅展居然一杆子就捅到肉里,她和他到底谁疯?

“如果个人身份要受投资左右的话,”她果断换个角度,也和凯文一样莫测高深的笑。“那么在我们和纽约的纠纷里,凯文你是不是也该表现得更多呢?”

“这是在讨价还价吗?”凯文的白牙一闪一闪,语气很愉快。乔韵也跟他一起笑,“我也有情绪需要安抚呀,蜜糖。”

其实还是在讨价还价,凯文原本的表现说不上是大力支持,但也够意思了,至少在乔韵悍然状告时尚杂志的时候,没把他掐死。不过ga想要入股cy,自然得多付出点什么,现在cy可以说是才刚起步正规化,a轮融资都没开始(其实也毫无必要),能在第一轮就进来,不管股权多少,将来收益都只有赚的。凯文应该也没想过简简单单就能入股,他笑,“那你想要什么,蜜糖?”

她想要什么?想要的多了,想上六大杂,想把秀开遍四大时装周,想在世界各地盛大投放广告,毫无节制地燃烧预算满足虚荣心,想要拿到cfda,时尚界奥斯卡奖,想要和秦巍一块去旅行,除了概念稿什么也不画,都丢给底下人完成。这些凯文都能满足?

就算他都能,她也不会这么提,乔韵含蓄地说,“问题不仅仅在于我想要什么,也在于cy的经营者想要什么。你得给我点时间,凯文。”

cy现在只是个网店而已,相对ga这个庞然大物来说,连细胞都不算。凯文当然也不着急,他笑着说,“当然——不过,如果你的要求里包含重登杂志的话,这也许不会太难。《coco》已经放弃了judy,不过他们依然想把自己从官司里摘出来,如果你能稍微抬起手的话,他们愿意从中斡旋,确保你在明年的这时候登上美版《voyage》的封面。”

虽然杂志逼格不同,但同行未必是冤家,《coco》和《voyage》从属于不同的出版集团,但背后的大股东是同一个人。看来这件事的确在集团内部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coco》才敢做这样的保证。

排期一年,不能说没诚意了,《voyage》这样的杂志,每年封面广告商分一分,重大月份主编指定分一分,再加上提前制作制,排到一年以后说不定已是努力的结果。而ga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就是确保杂志社不会因此食言。

以国外品牌,只身一人在纽约闹出这么大的声势,把局面一手扳到现在,乔韵心里说不爽也是假的,不过,凡是讨价还价,就没有照价全收的,她笑而不语,过一会才说。“这样的诚意,可能不是太够。”

心太大了,太疯狂,贪婪得理直气壮,视频里的凯文笑得无奈,像素有限,微表情含糊不清,只能肯定他并没有生气。

“我会转告的。”他说,看来已打算结束通话,“保持联系,有进展随时让我知道——对了。”

在切断通讯以前,他又说,“虽然我不能完全赞成你在节目中传递的价值观,但我得说,joe——你真是个营销界的疯子和天才。”

他的语气又恼火又无奈,还含着些不情不愿、情不自禁的欣赏和喜爱,乔韵扬起眉毛,倒真没想到凯文会这样讲。她和屏幕里英俊的金发男人对视了一会,谁都没说话,在这一瞬间气氛似乎忽然有些古怪,直到乔韵切断这丝紧绷,笑着冲他点点头,按下了结束键。

“怎么了?”白倩从厨房那边冒出头,端了一盘切好的水蜜桃过来,“是美国那边官司有进展了吗?”

她英语水平很一般,所以乔韵根本没避着她,她摇摇头,不吃白倩塞过来的水蜜桃,几乎是屏幕才一变黑就变了脸色,她强忍怒气,“不吃了——我有点事要去公司一趟,你在工作室等我。”

白倩一看就知道她要去发飙,一缩脖子,先不敢说话,等乔韵开门出去才突然想起来,赶过去直喊,“乔乔,今天周末呀,公司没人上班——”

#

今天周末,傅展确实不在公司,乔韵一路杀到他家里,他出来开门时还有点吃惊,“怎么气成这样子,出什么事了?”

说是吃惊,也只是吃惊她生气的程度,她为什么突然杀上门,他问得就很做作,乔韵再不怀疑是他告的密。她怒火更炽,直接把手包飞过去,“你再装,你再装。你有病啊傅展,不想合作就拆伙,这么给我找事你觉得很好玩?”

傅展退后一步,抓住她飞来的小包包,眉头微皱,看起来居然还有点疑惑,“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就告诉我,凯文那边是不是你去讲的?”乔韵根本不打算和他绕,“一个字,是不是?”

他再绕,那就是翻脸的节奏,傅展没有办法,双眉紧皱,他先说了声“是”,随后又说,“乔韵,你听我解释——”

乔韵压根就不想听,她现在又气又伤心,还有点不可思议:她和傅展之间是存在矛盾,一直以来都有心结。她防过他,欺负过他,排挤过他,但双方关系也始终维持在一根基准线上。乔韵再没安全感,傅展接管的事务她就从来没插手过,到现在【韵】整个办公流程,她抓设计和营销,陈靛抓生产,其余流程全都是傅展在管,他哪天要撒手走人,公司说不定就真停摆了。两个人再怎么斗(或者说她再怎么欺压傅展),公司内部也是不存在派系斗争的。她一直以为这是无需言明的默契,她扣着傅展不让他进cy,也不是因为不想分钱与分权,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要他服个软,立刻就会给他。怎么样她始终还把傅展认做是自己人,凯文相对来说,就是外人。

傅展呢?他找凯文进来施压,这倒没什么,却发神经病把cy和coco妖妖都卖掉,这什么意思?他不想要cy,对coco妖妖也不感冒,想要联合凯文压她,重新走回一心发展【韵】的正道?她把他当自己人,他呢?觉得她和凯文亲疏差不多,从来就没把她当做自己人看?

哪怕是傅展联合凯文、陈靛,把她买出【韵】,甚至不是买出局,而是把她告出去,乔韵都不会更生气,她不但气还很不解,有种被背叛的委屈,也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傅展,智商上很鄙视自己。“不想玩就别玩了,索性和ga多说点啊,怎么不再找个华裔设计师来,干脆把我顶掉,一口气全办完好了,分几步你不嫌烦吗?你把我当傻子呢?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心眼,随便你玩?”

“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傅展啼笑皆非,他也有点火气,声音高了,但还试着安抚她,“凯文刚才同你说了什么?你要发火也把事情讲清楚好不好?”

你听我解释,我不听——这属于很弱智的对话,但真有存在的道理,乔韵现在就是火到不想听解释,如果是和秦巍,早就没头没脑先揍了再说了。她勉强按住性子,“好,我就问你,你和凯文讲《你我有约》的事情,算你是日常沟通,你把coco妖妖的事告诉他是想干什么?她和【韵】有关系,和你有关系吗?自作多情!”

气头上,说话没什么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但越是这样越伤人,傅展脸色更难看,也确实有点吃惊,“他知道了?他是不是想进cy?——我没有,这不是我说的,我只告诉他上节目的事——这是职务需要!”

他一边说,脸色一边更黑——乔韵瞅着他没有说话,可他最近说着也明白了:他确实很有嫌疑,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而且乔韵也根本没信,她对他就是没有什么信任。

“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几个?能接触到凯文的人有几个?”都被捉出来了还想敷衍,乔韵东张西望,又想拿东西丢他了。傅展过来想抓她的手臂,被她一把甩开,“我为什么要告诉凯文?他进cy对公司没好处,还要分走利润——难道那里没有我的一份?”

“你也觉得有你一份?”乔韵把手甩掉,恶狠狠地说,“你也觉得有你一份,那你还告诉凯文?你觉得有你一份你来拿啊,没胆来怂成这样,还想联合凯文压我,被我问到头上还不肯认!”

傅展真的从来没发过脾气,总被她压制,不管怎么不动声色地反制,她心里是觉得他有点没胆子的,就算讲的不全是真的,也越说越火:他玩什么不好,拿coco妖妖来玩。马上就要开秀了,还来给她添堵。

“我倒是想拿啊。”傅展像也气得不再解释,他的声音也提起来,“你不让我进场有什么办法,你挺横的啊乔韵,怎么遇到ga哑火了呢?我让着你是我脾气好——”

“你脾气好个屁!你就是怂我告诉你傅展,你有本事倒是把我挤出去啊,你看陈靛和凯文哪个支持你,玩不过我又不想低头,就在那僵着耍小动作。”乔韵越说越火,傅展刚过来拦她没拦住,倒也没退走,她一下下就戳在傅展肩膀上,“你就一个字,怂!”

“怂个——”傅展真是连骂脏字都有点犹豫,更怂了,乔韵嗤地一声笑,转身要走,傅展抓住她的肩膀,“我怂还是你怂?你说你不让我进场是不是你怂?”

他从没和她吵过,总是让着她,总是维持风度,乔韵第一次见到这么不依不饶的傅展,又吃惊又想笑,“我怂?我道都划下来了,你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就能进来,我怂?——放开我,放开我!”

到底是男人力气大,他握住她,她真挣不开,傅展双眼就像是冒着火,他第一次揭开了那张温文尔雅世事通达的面具,怒火冲着天,一边说一边晃她,“我该交代的你有哪样不清楚?你是要我说清楚还是要我放弃?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一直在忍是因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两人相视着对视着,乔韵想笑又想抽他,是,她其实一直有感觉,一直清楚,但他不肯承认就一直没法说穿,她在逼的就是这个结果——傅展家里到底是什么背景,他进来【韵】除了钱还想得到什么——或者说他不交代也好,总得承认,除了钱他没法得到什么了,她才会放心和他更紧密的合作。当时一时软弱让他进了这个局,从此步步蚕食总由不得她自己,现在想要摆脱他,情理上说不过去,现实中也无可能,退而求其次,总是想要掐灭他的心思。但她又动不了,傅展从来都是得体的、愉快的可靠的,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打从眼里放出慑人的光,这么激烈这么失控,他的怒火丝毫不比她低,气焰甚而更高,就像是一丛阴火,同时让人感到灼人的热浪和彻骨的含义,他对她甚至带了点恨意,“你一直在问,是不是就想听我说出口?就连最后一点尊严也不给我?你到底要把我逼到哪一步??”

“放开我,你捏疼我了!”乔韵挣了几下,傅展根本置之不理,他的手就像是钢铁一样稳定,反而还越捏越紧——她从不知傅展的力气这么大。

他越握紧乔韵就越是要挣脱,两个人缠斗,不知谁先失足跌了下去,差点滚成一团,傅展根本不管,握着她吼。

“你要怎么样才满意?你不是想听我说出来?那我就说,”他真的气着了,温润气质全烧起来,“我想要你,我就是喜欢你,可以了吗?乔小姐?我进公司为什么,因为我欣赏你的才华,因为我想靠近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行了吗?你捏着这点作践我这么久,还要我说出来,我现在说给你听啊,你听啊!”

她是吓着了,怒气在傅展勃发的气势里被吹得没了影,就像是龙卷风里的路人,被吹呆了,只剩下抱着大树的那点本能,傅展亲下来的时候乔韵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一口咬住了唇,她痛得倒回了神,要挣开,傅展根本不许,他吻得野蛮又惩罚,像是要把乔韵说的每个怂字都扔回她脸上,乔韵快被亲缺氧了,刚才闹半天,现在一口气喘不上来,心跳得像是窒息前的恐慌,傅展越吻越热,她敲他肩膀他也不理——只是这吻到最后,终究慢慢地柔和下来,那把火烧完了,理智又回来了。

他手一松,身子不再压着她,她就没那么窒息了,但也还有点缺氧的乏力,晕乎乎的酝酿了好久,伸手去推傅展,傅展顺从地被推到一边,乔韵用最后的力量坐起来,盯着面前的地板,不动也不说话。

傅展也没出声,紧绷的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空气仿佛充满了雷暴过后的臭氧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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