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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没有想到太尉大人会突然来此,也是有些发愣。马队到了王家铺之前,太尉将马鞭扔给后面的侍卫,翻身下马,立在店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对着玉珠道:“发什么愣,我陪你一同进去。”

那伙计也被尧太尉的气势震住了,小声问道:“敢问这位爷,尊姓大名?”

不等太尉说话,旁边的侍卫就恶狠狠地说道:“尧太尉在此,你这小民还不快些让开路来?”

伙计得知眼前乃是大魏的太尉,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进去禀告王家主事的大爷。大爷听了连忙出府相迎,一路上心内也是画魂儿,他自然听闻了尧太尉与那王家弃妇有了些首尾的传闻,但是心内对这些道听途说之事向来是不屑一顾的,那萧府的六小姐有什么好的,怎能攀附得上尧家那等魏朝首屈一指的贵府。

可是等他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站在台阶之上,半低着头,与那小巧伊人的女子说着话。男的英俊,女的美貌,两人站在一起便如仙子入画,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之感。

当下连忙走过去,行大礼道:“草民王文元拜见太尉大人。太尉微微侧身点头道:“不知王掌柜可否将我与未婚妻引入你店铺之内?”王文元心内一突,哪敢说个不字,连忙弯腰拱手请太尉和玉珠入内。

今日太尉心情不错,也未嫌弃王家商贾店铺寒酸、俗气难忍,竟然舍了大驾,陪着玉珠一同进了铺子。

待得落座之后,玉珠便提出了自己此番要与王家合作的事由。

其实按理来说玉珠给出的价码并不低,加之她又是京城御贡的皇商,以后镶嵌所用的黄金自然不少,对王家来说也是一桩大买卖了。

但是王家先前已经准备与胡万筹合作,而胡万筹更是要求王家决不能再供货给璞玉浑金的店铺。其实不用胡万筹说明,王家也不屑与王家的弃妇有什么交易。

只是这次太尉居然也亲自前来,坐实了先前的传闻,便叫王家大爷不得不谨慎对待了。

得罪了眼前的弃妇不打紧,可若是因此交恶了当朝太尉便是得不偿失了。

只是,王家大爷心内还是觉得太尉只是一时为眼前弃妇的美貌所迷,才被她相邀过来撑撑门面,断不会失了自家身份,亲身参与被高门大第视为贱业的商贾中来。

是以,当玉珠开口询问时,王家大爷斟酌一番,一边偷眯着太尉的脸色,一边委婉说道:“玉珠姑娘不知,我王家早前便已经与京城皇商胡万筹有了合作,更是约定不得再给京城其他店铺供货。我王家立业数百年,才赚来一个诚信的好名声,实在是不好毁约,还请玉珠姑娘见谅。”

玉珠闻言倒也不意外,当下问道:“玉珠不知王家已经与胡掌柜有了合作,却是冒昧了。只是现在不似往时,圣上亲批了两个御贡的皇商,若是一般的小门小户有机会和皇商合作,自然是极好的一笔买卖。但是如王家这般业内的翘楚来说,因此反而要丢下京城一半的皇家和高族大户的生意,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还请掌柜的思量其中的得失?”

太尉听了王家老爷的婉拒,在一旁并未多言,他本就不希望玉珠和王家合作,此番若是顺水推舟,被王老爷回拒了,正合心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车马的声响,不多时只见一个面色白皙,身材疏朗的俊俏文弱的男子走了进来。太尉抬眼望去,心内不由哼了一声,他此番前来,非是小题大做,主要还是防着那个前夫王郎,现在看来,他亲自前来,还真不是多此一举!

作者有话要说:  要迟到了,走银~~~

☆、第100章

玉珠看到王昆折返回了西北也是一愣,嘴角情不自禁,微微翘起看向了王朗。这嘴角细微的变化居然逃不过太尉大人的一双鹰眼,心中暗暗道:还说无事!怎从未见过这妇人见到自己便这般情不自禁地微笑?

再想起前几日梦中一声声呼唤的“敬棠,带我走。”怒火便如冬天的火炉子一般腾的冒了起来。

可是这火炉又是被顶盖儿强压着,一时又发挥不得,只能这般半掩半灭地按捺的。

王昆恭谨地先向太尉大人请安,他此前见太尉在竹林边震怒,又不再见玉珠找寻自己,一直担忧不已。

所以听闻了玉珠回来了西北后,便也一路赶了回来,此时亲眼看见玉珠安坐,悬挂多日的心才算放下。而那太尉见了他,虽然脸色不好,却并没失了风度,尽是淡淡道:“王公子不必拘礼,今日在下不过是陪同未婚妻商前来商谈要事而已,还请诸位自便……”

于是王昆又向给王家大老爷道了声安。王昆自小便聪颖好学,虽然体弱,但四岁成诵,五岁便能作诗,,王文元常对人言“我家麟儿”,可惜王昆身体自小便是不好,整个西北的名医都请遍了,药吃了无数,身体不但未见好,随着年岁渐长反倒愈发的孱弱起来,便是王昆的父亲都已放弃了希望,王文元深知这个侄子胸有沟壑,一向高看一眼,温声道“坐下说话。”

王昆却伸手请伯父借一步到内室,待二人入了内室,才道:“大伯,侄子此来乃是事关玉珠胡万筹之争。”

王文元略一皱眉,说道:“昆儿,我知你向来厚待那妇人……,然则你们已经和离,她也马上是他人妻,此事非同小可,岂可因私废公?”

王昆言道:“伯父说的是,不过昆儿此来却非是为了玉珠,而是为的我王家”

王文元哦了一声,却显然不信,也没有说话。王昆继续说道:“此次圣上钦点了两位皇商,乃是从未有过之事,事出非常,必有蹊跷。此次我赴京城,便已发现些端倪,京城已经风雨欲起,以后一段时间是非必多。而两位皇商皆是与权贵有着关系,表面看胡万筹与玉珠只是皇商之争,而内里必然涉及到尧家,白家等一干国家勋贵。朝堂上的波谲云诡,未必比我们商户间的勾心斗角高明多少,但是后果却是要血腥得多。京城高门大户之间关系千缠万绕,骤然一时失势也不过是一时的蛰伏罢了,但是对于一干仰其鼻息的商户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

王文元初时不甚在意,待听道这里,身子不由得前倾,认真起来。

王昆道:“我王家与胡万筹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我观其洋洋自得,还未知自己已成棋手摆在台面上的棋子。若是他及他身后之人胜了自然是好,可是一旦失败,身死族灭亦是寻常,到时我王家又该如何自处?”

王文元细细想了一下,脸色变得凝重,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王昆说道:“无他,两边下注,互不得罪。其实京城如何本就不干我王家的事,给胡万筹硬金也只是正常的商贾之为,只是因为胡万筹用我王家为筹码,阻截玉珠一方得到硬金,我王家才因而被摆上了棋台。只要我王家不偏不倚,不影响到双方的争斗,自然便置身事外了。”

王文元沉吟片刻,道:“只是我已答应胡万筹硬金绝不卖给璞玉浑金店铺,若是失言,还是会触怒胡万筹身后之人。”

王昆说道:“侄儿闲来无事又做了些配方,于镶金一事倒是有些用途,我可以把这些配方独家卖给璞玉浑金,这样既未违了和胡万筹的约定,也没断了玉珠一方争斗之路,双方到时各凭机巧,便不会涉及到我王家了。”

他向来知这大伯父心中的顾虑,此话一出,王文元倒是觉得难题尽解。

王家时代经营的都是融金、镶金珠宝的生意,但王昆虽然体弱,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调金奇才,自小便能调出不同性质的金,用料精准,加之心思细腻,调配的用料叫人意想不到。只是天生体弱,不宜劳思,是以王夫人一向不准他多碰这些劳神物,但是偶尔闲暇时依然会自琢磨些,长大后技巧更加娴熟,现在经他调配出来的金,总是色泽鲜亮,质感独特,叫人眼前一亮。

这王家新近制出的硬金便是出自王昆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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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那硬金可以独供给胡万筹的店铺,那么侄子调配出来的另一份色泽的金供给那六小姐的玉铺便说得通。倒也不算卷了在外面安坐的太尉大人的面子。

在王昆不动声色的劝说下,王文元倒是觉得这种全不得罪的方式,倒是甚合心意!

于是当王文元再出来时,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事实上,当王家大爷没有公布的时候,玉珠看到了王朗在冲着自己宽慰的一笑,便已经心知,这内里的关窍,已经尽是王朗处理掉了。

当下不由得又是冲着王昆感激的一笑。

可是偏巧这时,王昆一阵气短,不由得急促的咳嗽。玉珠见了,不待仆役反应,急忙递了一杯温茶过去给他润喉。

太尉端起了另一杯,垂着眼眸,一饮而尽!

当从王家金铺走出来时,玉珠的心口移开了一块大石。可是万钧的巨山已经压在了尧暮野的胸口,闷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生平第一次,太尉大人发现自己竟是不如一个瘦弱病鸡的男人会讨得妇人的欢心。

那个瘟生当诛!

他虽然不曾占过珠珠的玉体半分,可是他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得分明,这瘟生分明是个残喘着最后几口气,占尽了珠珠的芳心,不给他这个未婚夫留下分毫!

可是他却有不动这病鸡分毫,倒是要期盼着他长命百岁,不然的话,他便是珠珠心内的永远的清风明月,还是这辈子钉入他尧暮野心头再难拔出的一根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累得走路都走不出直线……拼尽力气敲了些 请笑纳,明天大约会晚起床,~~明天约哦

☆、第101章 1.10

王昆所言的新金样货,在过后一天,由仆役送到了玉珠暂居的别馆里。

那金较之先前的硬金,竟然更加的坚硬而且澄黄。用它来镶嵌玉石珠宝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玉珠摩挲着这块金,不由得心内对王郎更是感激。她知道,这样的调金比例要耗费较之以往更多的心血,可是王家给自己的价格还算公道,自然也是王郎从中说和的缘故。

只是那日见他似乎是身体又有不适,苍白的脸色愈加叫人担心。

所以这日在临回京的时候,她想着去陶神医处问询一下王郎的病情。

幸好神医处于行馆不远。此番玉珠特意精选了自己新近雕琢的几个玉药盒拿去给神医赏玩,也顺便请他指正自己可还有何不足之处。

陶神医见了故人之后,自然是热情款待,取出了自己珍藏的好茶,烹制梅上雪水,在自己小院中伴着药香品茶畅谈。

当玉珠问及王昆的身体状况时,陶神医缓缓摇了摇头道:“老夫也是尽人事看天命了,不过今日那王公子正好也与老夫相约前来看病,大约一会便要到了,倒是还请六小姐劝一劝他,今日莫要耗费心神,不然这元气亏损,药石也是枉然啊!”

玉珠听得心内一紧,自然知道他是因为哪一桩而耗费了心神。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马脖铃儿夹带着车轮的声响。玉珠立在院当中往外一看,果然是王家的马车。

不一会,王昆便在侍女的搀扶下,一边咳嗽一边下了马车。

玉珠迎了上去,低声道:“身子都这般不好,怎么还只穿一件薄衫。”

王昆见了她,微微一笑:“大约猜到能在此见到你,穿得臃肿岂不是太难看不得体了?”

玉珠虽然忧心,却还是忍不住抿嘴一笑。

引着王昆入了院中,让陶神医为他把脉开药。

陶神医性格古怪,向来不易与人交好,但是与这王公子倒是脾气投缘,因以为知己。

例行把脉后,便将二人留下一同用餐。

不过因为神医喜欢清静,王家的仆役和玉珠带来的随侍都留在了院外。神医得需亲自洗手作羹汤。

玉珠在西北征关的那段时日,倒是修习了些许厨艺,在神医的院落里挖了些入膳补血的药材,熬制了一小锅乌**汤。而陶神医的药膳也甚是别致。

麻油药膳排骨泛着红润的光泽,地里采摘的蔬菜切碎办成了凉菜,一条早晨新钓的鲜鱼搭配姜丝葱碎调汁入锅蒸透,盘底的鱼汁,再搭配麸子烤饼,味道甚妙。

三人伴着远处的青山翠柏在院落里品酌着山间的野味,竟是说不出的舒心畅意。

玉珠饮了一口陶神医自酿的五枝药酒,突然微微地长叹一口气。

王昆不能饮酒,只以清水代替,看玉珠怅然,便温言道:“为何突然感慨?”

玉珠看着院子里正来回奔跑,忙着啄食的小鸡,略带感慨道:“此时便是我心知向往的生活,有美景欣赏,有良友畅谈,归园返乡,不必问世事……只是良辰太短,只须臾尔……”

这样的感慨,不像是妙龄少女可以发出的,倒像是饱经风霜的老者之言。

可是王昆却心知,这番话正是玉珠的心境,他默默地替玉珠斟满了酒杯,递送到她的手中,看着眼前女子明净而姣好的面庞温言道:“,珠儿自当放心解了自己的心愿,待得你返还时,自然发现青山美景依然还在,我……和陶先生也自当静候再与你举杯畅饮闲话闲云之时。总不会叫你心有遗憾……”

陶先生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男女的眼波流动,也是心有感慨,照实说了出来:“郎才女貌,一对天生的壁人,老夫倒是不懂,为何要闹得劳燕分飞,不知可有破镜重圆的一日?”

这话提起,竟是引得二人略微有些尴尬。

就在王昆欲开口缓解了眼前的尴尬时,院门口处有人言道:“陶先生许是误会了,六小姐已经另有良配,择日便要完婚,既非破镜,何须重圆?”

玉珠闻言后背一僵,回身一看,自己玉树临风的未婚夫正立在了陶神医的院门口。

心内不由得一紧,心道:不是说今日要宴请同袍,怎么会平白出现在此?

说起来,尧太尉也是有一块心病要医治,却苦于找不到能对症下药的良医。

今日有几位将军来到了别馆,向太尉汇报接下来的退兵事宜。温疾才也是其中一位。

因为连环苦肉计中,温疾才舍得皮肉吃得苦,立下了奇功,也算是功过相抵,总算又是在仕途触底前力挽狂澜。是以精神抖擞,一扫往日阴霾。

最叫他得意的是,在北域期间,为了取信大汗还收了一位大汗相赠的北域美人为妾,更是偷睡了大汗的一个妃妾。温将军为了朝廷社稷不惜牺牲色相,日夜耕耘,这两个美人竟然都同时怀了身孕。

虽然有公主为正妻,不好带这两个异族女子回府内,但是养在军营附近的外宅也甚美。

这等国事家事两不误的情操,也是叫同袍们唏嘘佩服的。

议事完毕,众人总是要再畅饮一番。

尧太尉别馆里的厨子都是重金聘来,菜肴精致,很能下酒,一时众人效仿了京城士卿酒酣解衣袒胸的风气,坐在席上打着赤膊畅饮起来。

但是这些男子的身材个个纠结有力,线条起伏肌肉结实,可是比较着那些个士卿松弛臃肿的身体有看头多了。

只看得那些随侍的侍女们脸红心跳,在端酒送菜之余,偷眼打量。

尧太尉喝着陈酿,看着温疾才正与给他奉酒的侍女眉来眼去,突然心血来潮,开口问道:“卫温将军情场所向睥睨,不知意中人心有所属之时,将军可有什么法子夺人之美?”

此话一问,众人皆来来精神,因为这位温将军实在是个撬墙角的行家,虽然之前也有自家的砖墙被别人挖走的家丑,但瑕不掩瑜,依旧掩盖不来温将军是偷他人妇之高手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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