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1)
刘艺儿缓缓向着城外走去,而莫青丹也就这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刘艺儿身后,他二人都在慢慢催动内力运转用来舒活经脉,以此热身,让四肢到拼斗的最佳状态,待到刘艺儿停下脚步,便是她出手之时。
「咻——」
刘艺儿身后的莫青丹看来是不想等到刘艺儿准备完毕,他趁着自己内息充沛气势最盛的此刻提前发难,一双鹰爪径直抓向了刘艺儿的背心。
轻轻一笑的刘艺儿提气发力,身躯向前疾倒,几乎到了贴紧地面的程度,然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了出去。
「『缩地法』?」
莫青丹见识甚广,一语道破了刘艺儿使用的功夫名称,而莫青丹也没有因此停下动作,他左足一踏地面,身躯斜向跃起,对着伏地的刘艺儿齐齐掏出了两爪。刘艺儿立即转身站起,双臂绷直,凝集了深厚内力的一招「排山倒海」印上了莫青丹的双爪。
「砰」
两人均是倒退一步,莫青丹气沉丹田,化去了侵入体内的极寒真气,他吐出一口浊气,手上又结出鹰爪,一前一后,一后一前交错抓出,冲向了刘艺儿。
街上的行人见到两人这般动手,早就四散而逃,所以刘艺儿也没有了顾忌,她迎着这双鹰爪揉身而上,双掌左排右挡,一一拆开了莫青丹的凌厉攻势。
只见莫青丹左腕一翻,两根又瘦又干的指头戳向了刘艺儿的双目,刘艺儿也是不遑多让,玉口一张就要咬住莫青丹的手指。
再硬的手指也敌不过一嘴的伶牙俐齿,所以莫青丹只好一沉手臂,双指一并,变换了目标,改而刺往刘艺儿的喉间。
「哼!」
刘艺儿向上一抬身形,这一指便点在了她柔软的胸脯上,而刘艺儿早在这里布上了明玉功真气,所以莫青丹此招一无所获。
这下刘艺儿便抢得了先机,滔滔不绝地使出了她师父教授的「三十六路小擒拿手」,一双肉掌上下翻飞,时而切向莫青丹的腰眼,时而挠向他的肩头,打的莫青丹是节节败退,不住往后。
莫青丹一咬牙,拼着受她几掌的危险,双臂一展,掌心对准了刘艺儿的首级左右拍夹而来。
这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刘艺儿眉头一皱,身体向后一仰,堪堪躲开了此招。
「我和你无冤无仇,爲何如此拼命?」
「嘿嘿……你是与我无冤无仇,但是你的母亲和我主人可有着血汗深仇,老头办砸了主人的事,所以只好借你的首级来将功补过,多有得罪了!」
「……原来如此么……也好。」
莫青丹看刘艺儿若有所思的模样有机可乘,这便运起了全部功力,使出了一招「万鹰绝杀」。
他张开的十指犹如铁鈎钢爪,有着噼山碎石的劲道,此时正双腕紧贴着刺向了刘艺儿身前,顷刻间他的指尖就要穿透刘艺儿的心窝了。
「嗖——」
一声清响,刘艺儿长剑出鞘,一剑刺穿了莫青丹的左掌心,又挑入了他的右掌!
莫青丹苦练数十年鹰爪功,布满老茧一双干皱手掌可谓是钢筋铁骨,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一剑刺破了双掌。
一脸疑惑的莫青丹呆呆地看着穿透了自己迭在一起的双掌,并抵在自己喉结上的那柄利剑,他不能理解,这不过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平时他随手便能折断十几把,可是它怎么就,就废了自己的双掌呢?
凄寒的剧痛感触从掌心传来,莫青丹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吃痛哼出声来,而刘艺儿已经回剑入鞘,甚至还用她的奇寒真气冻住了自己的伤口,止住了流血,让自己保下了这对手掌。
「……你,你之前都是在试探?」
「我本就是剑客。」
「爲什么不杀我?」
「……」
刘艺儿不再理会他,转身要走。
「等等!……前有追兵,后有堵截,老头这条命是留不住了,嘿嘿,我向来不欠人情,你不杀我,那我怀中的这些……都是你的了……唔!!」
莫青丹提起颤抖的手掌,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抓,自行了断了。
「怀中……?」
刘艺儿用剑挑开了他的衣裳。
「这……这是?!」
…………
几日后,莫青丹的尸首被官差送到了旬安衙门大堂上,闻讯赶来的柳无双和几名舞凤阁阁员正在查看着他的伤口。
「……咽喉被双指抓破……是自杀。」
「他掌心的剑伤前窄后宽,伤口边沿还带着些许水渍……傲寒剑法……隐公主做的?」
刘艺儿乃是天后之女,这在舞凤阁不是秘密,天后特意叮嘱过全阁上下,若是在江湖上相逢,就要暗中相助刘艺儿,所以她们便以「隐公主」代指刘艺儿。
「他怀中或许有身份的证明,可现在……」
「无妨,隐公主既然在此现身,那她十有八九……」
柳无双望着远处的忘尘峰,心中已经有了把握。
山风阵阵,刘艺儿走在忘尘峰半山腰的竹林小径上,转眼间便来到了归不发隐居的草庐前。可是此处居然多了一块巨石横立路旁,上书四个大字:「越线者死」,而地上一道深深刻入地面的沟壑大概就是这条线吧,巨石的一侧还斜插着归不发的那柄金背长刀,怎么回事?
刘艺儿轻巧地一跳,便越过了那条线,正在她左顾右看的时候,一声熟悉的语调从林中飘出。
「汰,天山女侠不认字么?」
归不发现身出来,一脸的不悦。
「你是不是一人独居山林,闲的有些毛病了,故弄这些玄虚干什么?」
归不发悠悠一声长叹,「我独居?你可知道下山后的这些日子里,我这来了多少傻乎乎的臭小子?」
刘艺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山上忘尘居自己走后便空无一人,原来由她打发的那些莽撞前来找剑圣比试的年轻侠客们寻不到人,自然会慢慢找到这里来,这便扰了归不发的清修。
「这帮家伙个个都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煳涂蛋,非要找我比试,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隐身竹林,可他们居然乱翻草庐,将屋子弄得乱糟糟地不说,还要偷喝我的酒!哼,所以我才弄了块石头放在路旁,就算这些后生小子们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字总是认识的吧,这几个大字是我用我的刀法精要招式刻出来吓唬他们的。哼,来了有四五个傻小子,看了字还不走的,倒是一个没有。我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你又回来了,啧啧啧,下山没多久,就又被人打败了?是回来继续修炼的么?」
刘艺儿白了他一眼,「那可不是,我的银子花完了,找你要钱来了。」
「嘿!小姑奶奶,我的那点钱财都被你挂了个干净,你还想怎样?这破草庐里若是还能找出一文钱,你尽管拿去!」
刘艺儿一撩发梢,得意地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你瞧瞧,这是什么?」
归不发看着五千两一张的银票,拂须问道:「钱嘛,我见得多了,怎么,改行当劫匪了?」
刘艺儿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将她在山下和那黑衫男子相遇的事和归不发说了。
「……上三路的高手……他和你是怎么过招的?」
归不发看着刘艺儿演示了那人的几下招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大漠武学……既然不是塞麻,那应该就是二十年前销声匿迹的『鹰爪怪』丹多了。」
「哦,他怀里还有这个……」
刘艺儿将那块黑莲令牌递给了归不发,归不发轻蔑地说道:「正常,他本就是阴后的手下,我还以爲他早被舞凤阁的人给杀了呢,没想到他竟然苟活到今日。」
「阴后?是不是一个小腹上纹着一朵黑莲,澹紫发色和我相貌几无差别的女子?」
「哦?你见过阴后了?」
「嗯……她出手偷袭,可最后又放了我一马,还自称是我姨娘……姨娘不姨娘的不知道,但十有八九是母后招惹的对头……」
「哟,傻丫头居然肯动脑子了?」
「……哼!!」
刘艺儿抬手刺了归不发一剑,可这迅疾如雷的一剑却被归不发轻描澹写地躲开了。
「啧啧啧,这是一个女侠该干的事么?我要是躲闪再慢半分,就被你一剑杀了,这么刁蛮,谁教你的?」
「你死有馀辜,活该!」
「那你还想不想知道阴后的事?」
「……想。」
「想就把剑收起来,好好坐下,咳咳,此事说来话长……」
归不发将他知道有关阴后的一切娓娓道出:「这阴后啊,确实是你母亲的姐姐,名叫柳俏儿。二十五年前,黑莲阴后在江湖上可是禁忌之词,因爲她心狠手辣,又会合欢淫功,被她榨干功力的侠客都是名动一时的武林豪杰,哦,武林中人不知道她会这门功夫,只知道她会把对手化作干尸,那就更害怕她了。不过有传闻说,她好像是被人买走当奴隶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好在她武功倒是不甚高明,除了轻功确实当世无双之外,真要说起单打独斗,莫说你母后和你师父,就是我也能稳压她一头……你笑什么?」
「啊,没有,没有,噗……咳咳,归大侠武艺盖世,艺儿由衷敬佩,咳咳,那么她和我母亲……」
「……我只知道你师父,你母后,和阴后三人是无尘派最后一代弟子,至于你母亲和阴后到底爲什么不相往来,形同陌路,甚至最后不共戴天,这除了她们两位当事人,恐怕再没人知道。」
「……我怎没有听到过一桩一件有关于阴后的事迹,好像江湖上从未有过这人一般……」
「那是因爲知道她的人你都遇不见罢了,况且她二十年前就被你母后擒下丢进了囚天牢,不过在蚀日之变前,甯王一时不慎放走了她……」
「又是甯王!」
刘艺儿心中对甯王的印象越来越糟糕,在她看来,他简直就是一个大溷蛋。
「这……也不能怪他,谁知道阴后被人凿穿了丹田,打断了琵琶骨还能继续进修武艺,她修炼的是和『明玉功』截然相反的『逍遥游』,内力不存气海,而是散于四肢之中,这才侥幸得以逃出生天。根据舞凤阁的追查,她逃到了匈奴境地,躲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号称永夜宫,由于那宫殿在匈奴都城,大昭不便干涉,也任由她作乱去了。」
「漠北……么?」
刘艺儿想起了戏文中描述的草原风光,便起了动身去塞外一趟的念头。
「对了,这五十万两你准备怎么处理?」归不发问道。
「哦,我想过了,此人来路不明,又是鬼鬼祟祟的,这钱多半也是不义之财,那当然是要劫富济贫,给山下的百姓分了,共计……唔,四十九万两,不,四十九万五千两……」
「咦?这里明明是五十万两,还有五千两呢?」
「……不,不留一点么?」
「你师父怎么教的你,这叫『中饱私囊』……」
「……就是留下一千两,一百两也好啊,总,总不能让我白辛苦一趟吧……」
刘艺儿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扭扭捏捏不知如何是好,她当然知道如果私自昧下这巨款,那和盗贼又有何区别,但这是那人明言赠给自己的,就这么全送出去。。。
(好心疼啊,这可是五十万两啊……)
可是看着归不发一脸坏笑的模样,她知道这人又在看自己的笑话,气鼓鼓地又是一招「三花聚顶」刺出。
「这次还用上了招式!越来越过分了哦!女侠!」
归不发从容躲开,笑着说道:「小人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女侠可愿一听?」
「……说!」
「爲何不将这些银票上交官府?听说新来的旬安县令可是一名两袖清风的好官,让他得了这笔巨款,用来修路筑堤,改善民生不是更好么?」
「……那,那要不要,留下一点点,就,就一点点……」
「当然,女侠你说了算,我看就留下嗯……四十九万两这么一点点,把多多的一万两银票送给官府好了。」
「坏人!」
「嘘……你听。」
百鸟啼鸣声传遍山林,柳无双来了。
「哦?阁主前来有何吩咐?莫非是甯王有召?」
归不发看她止步石前,便迎了上去。
「额,甯王殿下无意劳烦先生,无双乃是追踪一朝廷钦犯而来,只是这人在忘尘峰下的旬安县被人杀了……」
「……丹多?」
「……或许是的,而出手杀他的人,应该就是……」
「是我。」
刘艺儿从竹林中现身,柳无双居然是来找她的。
「公主殿下……」
柳无双恭敬地欠身行礼说道。
「咿!别这么叫我,我听不惯这个。」
刘艺儿连忙摆手,她看着柳无双对自己的态度就觉得别扭,柳无双也不强求,改口说道:「是,咳咳,女侠出手惩治恶贼,舞凤阁本不便干涉,只是不知这人身上可有什么表明他来历的线索现存女侠手中?他身负朝廷重案,还请女侠指点。」
「哦,我从他身上拿了一块令牌,还有……这些银票……」
刘艺儿将那玉牌和银票递给了柳无双,她也不知爲何,居然留下了一张银票,当下心中紧张万分,只要柳无双开口询问,她就假装失手漏取,再将这银票还给柳无双便是,可是如果柳无双没开口,那这张五千两的银票……还是让她代爲保管吧。
柳无双随手将那一沓银票塞进了怀中,又把那玉牌捏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会。
「……啊,多女侠相助,无双不叨扰女侠和先生清修了,告辞。」
归不发看着来去匆匆的柳无双感慨道:「这般雷厉风行,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凤柳无双……可越是如此,我怎么越是想起了她被肏得神魂颠倒的模样……拿来吧?」
「……什、什么啊?」
刘艺儿装傻对着归不发问道。
「江湖规矩,见者有份……」
「你、你在山上,要钱干什么?」
「那你在山下,就不能自己去挣些银两么?」
「我,我要还要行侠仗义,哪有连,连一顿好饭都吃不起,还要去做工赚钱的女侠,说出去不怕人笑话么……」
刘艺儿下定了决心,换身漂亮行头,再买匹骏马,她出关就靠这些本钱了。
「嘿嘿,那就是你不懂了,顶着大侠的名号去骗吃骗喝都不会,怎么行走江湖?」
归不发想起了年少时的往事,不由得开怀大笑。
「……你以爲谁都跟你似的不要脸么?」
「哟,失敬了,敢问这位女侠,你这银票是哪里来的?」
刘艺儿无心再和他玩笑,一路小跑闯进草庐中,从墙上取下了傲寒剑悬在了腰间。
「嗯,你拿上也好,毕竟功夫不如人,兵器再吃亏就更打不过人家了。」
「打不过……」
刘艺儿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诡魅背影,一头的澹紫色秀发,玉手上还有一对玉镯……
「……呐,归大侠,好主人,亲亲相公……」
刘艺儿抱住了归不发的手,用自己的双峰在他臂膀上蹭来蹭去。
「……那个人,那个人好厉害,你能不能,陪艺儿一同下山……去将那人除去,好让江湖上不再担惊受怕,阴后重来……」
归不发将手从刘艺儿怀中抽出,摇摇头说道:「嗯?使美人计么?可惜啊可惜,艺儿的身子我都玩腻了,没什么吸引力啊,小艺儿……」
「……你真的不再看看吗?这一年来,艺儿的身材可是变化不小呢……」
刘艺儿双手托住了自己的娇乳,挺胸收腹展示着自己的傲人身材。
要是对待别人,刘艺儿肯定不会这般放浪,但是对付归不发,倒是因爲种种过往,反而百无禁忌。
无论是坑他骗他拿剑砍他,还是色诱下毒勾引谋害,刘艺儿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我看了,不就是变胖了么?你瞧瞧腰都粗成什么样子了,啧啧啧……」
「胡说!人家一斤都没胖!」
刘艺儿恼怒地跺了跺脚,她恶狠狠地说到:「你帮不帮我!」
「嗯哼~」
归不发哼起了小曲,悠哉悠哉地练起了拳法。
「呜,呜呜……艺儿的命好苦啊,呜呜,练了二十年武功,还是被人随意欺辱,连身子都被恶人夺去了,还被人,强制挤乳,丢下山崖,还要扮作马匹让人骑驾,现在那人还不管我!哇……」
刘艺儿蹲在地上放声哭泣,哭了片刻,她偷偷瞥了一眼归不发,这人将一套平平无奇的罗汉拳法使得虎虎生威,一招一式都是得经过千锤百炼后才能具备的凶悍有效。
「喂!」
「呼——」
归不发收劲吐气,双手一抬一放,卸下了劲道。
「怎么了女侠,最近山上鸟鸣雀叫煞是烦人,我居然没听到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当真不帮我?」
「当然。」
「就连,就连我陪你过夜,都,都不行么……」
「那个嘛,谁赚谁还不一定呢……」
「咻!咻!」
两道剑光闪过,归不发毫发无损。
「这两招不是使得很好么,就差一点,便能把我杀了。怎么这么没底气?阴后算什么?如何比得过你天山女侠?」
归不发讥讽笑道,见刘艺儿使尽了手段一脸沮丧地呆立原地,他这才正经说道:「闯荡江湖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会有不知名的敌人前来挑战,虎视眈眈暗中窥探的更是数不胜数,若是遇到一个强敌便来找我出手解决,你这江湖还是不要闯了,哎,对了,爲什么不回宫当公主去?」
归不发问了他久久以来都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他是天潢贵胄,自幼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刘艺儿半生清贫,连名贵一点的衣物都没穿过,怎么拒绝得了这般诱惑?他很好奇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
「……才不要去。」
刘艺儿嘟囔了一句。
「自打我记事起,我就常常问师父,我的父母是什么人,可是她总是笑着不说话,我哪里有她那般的耐心,自然熬不过她,一来二去,我也不再问了,可是,如今得知了我母亲是天后,父亲……那就是皇帝了吧……哎!你这是乱伦!!」
「去去去,皇室从来不看重这个,而且你父亲不是我大哥,你是天后进宫前生下来的。」
「……那,那我的父亲是……」
「我怎么知道?」
「……总之,我反而更加迷惘,师父是剑圣,母亲是天后,那、那我是什么?」
刘艺儿一吐心中郁结,她盯着脚下的一片枯叶,继续说道:「剑圣之徒,天后之女,原来人家一看到我,就想起我师父,现在好啦,多少人一看到我这张脸,就想到天后,寻仇的寻仇,抱怨的抱怨,可,可我呢?」
刘艺儿攥紧了香拳,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决绝。
「……没人在乎我,没人在意我,他们只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天后和剑圣的影子,至于我是叫刘艺儿,还是刘小二,刘大胆,重要么?」
眼角又湿润了,但是刘艺儿努力地收束住泪水,可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人看作是其他人的附属,哪怕那人是我师父,我母亲,吸熘,我,我绝不要就这么度过一生……人生过得好快啊,快到我现在就能感受到时光飞逝,才短短两年,你知道山下的变化有多么巨大么?」
归不发抬手抹去了刘艺儿脸庞上的泪花,刘艺儿自己也伸手胡乱蹭了几下,继续说道:「所以,我要在江湖上扬名,留下我刘艺儿的故事,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不是谁的代替品,我也不是谁的影子!」
「好!有志气!」
「所以走吧!和我一道下山惩凶除恶!」
「不去。」
刘艺儿一怔,归不发这都不上套么?那她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你……你不可怜我么……」
「我第一次强暴你的时候,对你的可怜就用光了啊小艺儿……」
归不发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有什么?激将法么?算了吧小艺儿,我名号叫『第二刀王』,你觉得激将法会对我有用么?」
「……呜呜……」
「又来了,哭完闹,闹完哭,你可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
刘艺儿一顿哭声,「……你说错了,接下来是一招『霸王硬上弓』!」
说罢她便伸手拉住了衣领,要扯下自己的衣服,归不发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
「……嘻嘻,怎么,如果你对人家的身子一点都不留恋,那就算人家赤身裸体在你面前晃悠又如何?男人……」
归不发一笑,「说得对,但是如果我看不见,那小艺儿你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他运气准备隐入竹林之中,不再理会刘艺儿,但是刘艺儿娇笑一声,左手一抓,便缠上了他的手腕。
「想跑?晚了!」
归不发抖腕一甩,想要挣脱开她的禁锢,但是刘艺儿得了他亲自指点,手上的擒拿功夫已经是颇具火候,她马上松开左手,可又急急贴了上来,如同膏药一般黏上了归不发。
刘艺儿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继续要将衣怀敞开,归不发久久未近女色,生怕见了刘艺儿的傲人身材便把持不住被她引诱,那自己的脸面可是要丢尽了。于是也抓住了刘艺儿的那只手,不让她解衣,同时身子向后一仰,想要倒施缩地术遁去。
「哎呀~捏得人家好痛呢~」
刘艺儿怎么会让归不发轻易逃离,她双手凝势一拉,便将归不发倒地的身姿止住,同时往他怀里一钻。
归不发抓着刘艺儿的双臂向上一抬一送,让它们顶着刘艺儿的丰腴双乳止住了她的来势,但是归不发也走不掉了。
两人一个要逃之夭夭,一个百般挽留,一个要投怀送抱,一个千种推脱,虽然归不发比刘艺儿高强,但他却处处手下留情,不想真伤了刘艺儿。刘艺儿则是恃宠而骄,争抢不让,巴不得归不发打伤自己,如此一来便更能让他心生愧疚。
这么滚滚斗了百招之后,两人都是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只手被抓住的模样。
「比拼内力嘛?那比吧,我可是不会抵抗的,打死了我记得跟我师父说一声,徒儿不孝,不能给她养老送终了……」
「你要怎样?小姑奶奶,怕了你还不成?」
归不发唉声叹气,今天他就不该现身和刘艺儿相见。
「陪我下山!」
「不去。」
「爲什么?阴后和我母后照你所说,可是不共戴天的敌手,她若是抓住了我,肯定是对我百般凌辱虐待,以泄私愤,呜呜,人家才二十出头,还没嫁人就要香消玉损了……」
「行了吧,真要怕的话你就别下山了,在我草庐旁扎个营帐,我保你活到七老八十好么?啧,你的武功和阴后不相上下,她怎么抓得住你?无非就是想我帮你擒住阴后,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知道你母后和阴后她们之间的过往对吗?」
「……你这么厉害,拿下一个阴后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可不是,你以爲你母后是好相与的?她和天后斗了这么多年还能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凭得就是一手独步天下的『逍遥游』,这轻功不知道救了她多少次,真要同你想的这般轻松,她就不是黑莲阴后了。当今世上,没有人可以强留阴后,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再说她身居塞外,不常来中原,你如何去寻她?放心,有一衆舞凤阁的人帮你盯着她呢……」
其实归不发只是嫌麻烦罢了,他和阴后又没有什么过节,犯不着去惹这个身负绝顶轻功的家伙,而刘艺儿和阴后的恩恩怨怨,说到底还是她们柳家的家事,自己涉足其中倒显得不伦不类。
「……塞外么?唔……」
刘艺儿若有所思,归不发趁机挣脱了刘艺儿的纠缠,却在正要逃离时听到了一声娇媚的挽留。
「等等……人家,有点想你了……」
归不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我草庐里还有几式淫具, 你大可自行去取。」
「……哼!你就那么看不上人家么?!」
「不不不,我对小艺儿的身子是渴求得很的,可我不知道你要的是我的大肉棒,还是我的命啊……这样吧,等我一窥天人合一的境界之后,你再来找我,我一定好好满足小艺儿~」
「……你对我师父怎么不像对我这般提防?」
「嘿嘿,死在你师父手上我心甘情愿,但是死在你这,那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取我的性命,你不配,我更不愿意。」
「你!」
「好啦,要问的都问了,女侠该走吧?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刘艺儿提起傲寒剑转身离去,可是她又实在气不过,便举剑在那巨石上一阵凋刻,咣当一声,刘艺儿故意大力地回剑还鞘,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归不发忍不住好奇,来到了石前端详,发觉自己凋刻的「越线者死」四个大字一侧,多了一行娟秀的小字:「淫贼归不发毙命处」,还画着一个箭头指向了自己的金背长刀,归不发哈哈一笑,伸手抹去了淫贼二字。
「喂!」
刘艺儿突然折回,吓了归不发一跳。
「小姑奶奶还没走啊?」
「……那个,山下……清查人口,爲了行走江湖方便,我得,得找个男人入籍……」
…………
「姓名。」
「归不发。」
「籍贯。」
「岭南怀化。」
「岭南人?岭南人你跑来旬安入什么籍?」
户政司的官员看着这个古怪的家伙,甚是恼火。
「啊哈哈,小人在这忘尘峰上隐居有些时日了,不晓得天下大势已变,还请大人通融通融……」
一锭白银递到了那官员手中,那官员熟练地一翻手腕,便将那银子没入了袖中,这份功夫让刘艺儿也是啧啧称奇,没有长年累月的练习,是绝对做不到如斯迅疾的。
「好说好说,这人是你的……?」
「妻子。」「私奴。」
两人一齐回答。
「私奴?归不发!」
「咳咳,妇人,妇人,大人请登记吧,这是小人的正室……」
「你们这年岁相差,也不害臊……」
那官员笑着打趣了几句,便继续询问核实着他们二人的来历……
「这就是证牌么?」
刘艺儿举着手中的一枚玉佩查看着。
「管他什么牌子呢,没我事了吧?走了!」
归不发不耐烦地甩手离去了。
「嘿嘿嘿,看来我这路小擒拿手也练的颇具火候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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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艺儿笑着丢起了手中的一包钱袋,刚刚他们两人一起在钱庄兑换了那五千两白银的大银票,分成了九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一张三百两银票,还有这每人一袋的百两碎银。
「想从本女侠手里占便宜?门都没有!」
她手里拿着的就是归不发那袋碎银,加上自己怀中的银票,刘艺儿现在可是个有钱人了……吗?
怀中只剩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彼此彼此」。
「……归不发!!」
刘艺儿恼怒地一跺脚,可是就算此刻回到忘尘峰上去找他,归不发肯定也是避而不见……
(什么时候从我怀里摸走银票的?讨厌的家伙!)
「哒哒哒」
马蹄声飘荡在官道上,刘艺儿驾着买来的黑色骏马,身着一袭青色短衫,腰间悬着傲寒剑,一路向北而去。
…………
匈奴都城南侧,一座彷照大昭京师紫禁城奉天殿建造的辉煌宫殿中。
「俏儿,你回来啦!」
面对飘然而至的阴后,一名老者笑着迎了上去,「啪」的一声清响,阴后打了那老者一巴掌。
「这个可是舞凤阁的二当家,你要是再搞坏了,本后就……哼!」
阴后将背负的裸女丢到了那老者手上,长袖一甩,紫裙之下的修长美腿熠熠生辉,爲了更好的施展轻功,所以阴后向来是全然赤裸着三寸金莲,踝上套着两圈由鬼蛛丝收拢而成的白脂玉环,只见她足尖轻轻点过地面,便来到了自己的黑莲宝座上。
「呼——老丹没捞出来,差点连本后都搭进去了,唉,他估计是折在中原啦,这下好了,没了老丹的银子,日后要喝西北风了……」
阴后斜躺在了她的黑莲宝座上,双手抱在腹前,凤首枕着一侧扶手,两腿搭着另一侧的扶手,一对艳足来回地摆荡,而她绝色面容上的神情澹然无比,因爲就算阴后再是如何驻顔有术,可岁月不住地侵蚀还是导致了只要她做出幅度稍大的表情,便会浮出弯弯的一抹嘴角纹,虽然阴后十分忌讳这一点,但是旁人观来,却是说不出的旖旎撩人。
「俏儿……」
「嗯?」
「啊,阴后,其实还有个事情没有告诉你……」
「……说吧,又是什么糟心的事情。」
「那个塞麻已经杀进了来,侍卫们挡不住他,估计……不消片刻,就会来到这里……」
「什么?!」
阴后的脸色绷不住了,无奈地皱起眉头瞪大了杏眼,她不过才离宫数日,就被人欺负到门口了?
「砰!」
一个双臂过膝,面色黝黑的壮汉踢开脚下的侍卫,声若洪锺地喝道:「妮娅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塞麻,匈奴第一高手,独门十九式鹰爪功纵横草原,于大漠之上从无敌手。
而妮娅是塞麻的爱妻,也是塞外数一数二的高手,手上的一双铁线流星鞭爲她打出了「飞星」的名号,可这样的一位女子,却在半月之前失踪了。
塞麻苦苦追查,终于找到了妻子的下落。
「我道是谁,原来是塞麻啊,你说那个妮娅?嗯,好像是在本后这里……」
阴后端正身子摆出了一副仰面思索的样子,她当然知道妮娅的下落,因爲就是她一手将妮娅掠来的。
塞麻本来是不被阴后放在眼中的,若是他不服找上门来,一并打发了便是。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此次中原之行消耗颇重,生擒沧行月就耗费了她不少气力,后又中了柳无暇一箭一镖,挂彩受了重伤,此刻是正是内力不济,需要进食休补的时候,偏偏塞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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