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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润物无声
夏侯奕眼看赵清婉退场,又怎会放任她离去,也顾不得稍后还有多少女眷未曾经过参比,只心心念念的随着娇人而去。独留四哥夏侯朗一人观赏这些无聊的女子。
“重色轻友的家伙。”忍不住怒骂一声,倒也未多说什么,不过是低下头继续把玩手里的紫檀手串罢了,这满场的女子丝毫让他提不起兴趣,也不知怎地又恍然想起那日宫宴之上一曲古筝夺得瞩目的女子,忽而那娇柔却不造作,妩媚却不艳俗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许是那位叫月禅的小姐因着是旁人看好的姻缘让他打心眼儿里想要拒绝。
只是后来听母妃提及,那东方月禅倒是为人聪慧大方,着实入了母妃的眼。后来也在东方府偶遇过这位小姐,美目流转止不住的风情艳艳,夏侯朗自是十分清楚这东方月婵自是心悦于他,只是她克制矜持的大家之风还是让夏侯朗暗暗上了心,倒是有趣。流连花丛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这东方月婵果真得了他重视。
这几日愈发挥不去了,此时无聊至极,竟想着与那月禅四手联弹,想来是一番别样体验。
夏侯朗笑笑,继续揉搓手中木串,刻意挥散心中思绪,将此事怪在夏侯奕头上。恐是他日日对这赵家姑娘春心荡漾,自个儿也被感染了去,竟也对旁人上了心。
再不去多想,许是不愿承认自个儿的思绪,忙分了心神,复又与邻座的礼部尚书随意交谈起来。那礼部尚书最是宫中无趣又刻板之人,此时听尊贵的四皇子与他搭话,虽没有讨好献媚,倒也暗暗出了冷汗。只得淡淡的回应,交谈一些无足轻重的话题。着实无趣得紧。
而此时追出去的夏侯奕,则是亲眼所见自己心尖上的人挽着他人臂膀,笑得甚是亲昵,即便夏侯奕知晓这是自己未来小舅子,到底还是不愿婉婉与别的男子过于亲密。没由来自个儿心下大惊,对婉婉的占有欲竟是这般强烈了,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鹿,湿漉漉的眼眸望向赵清婉与赵清扬所在一旁。
这倒是真的怪不着赵清婉,寻常与兄长玩笑间也并未这般亲昵嬉戏,不过是因着方才三哥承诺年后初春之时便带着两个小妹下和州苏州赏玩一番,这才把禁锢在京都早就厌倦了的赵清婉激动地一时忘形,只想着快些春来,快些去肆意一把。
“学生参见五皇子,殿下万福金安。”赵清扬被自家小妹笑意感染一个劲儿的开心,甫一转头竟是发现五殿下就站在不远处,这才慌忙牵了小妹的手向夏侯奕行礼。
“五殿下吉祥万安,学生有礼。”赵清婉随即便反应过来,立时也随着兄长向夏侯奕行礼,甭管私下里如何作态,毕竟人前,他是皇子,她只是臣女。
“无须多礼。”出言甚简,除却应有的,未曾多说一语,此时的夏侯奕倒真有几分如世人所言的清冷公子。赵清婉心下腹诽夏侯奕私下里对自个儿滔滔不绝,出言轻佻,甚是不同于平日,没得撇了撇嘴,眼眸也尽是不满之色。
夏侯奕本就一直盯着那娇人,方才若非因着周边满是闲杂人等,又怎会让她行礼,此时她面上虽不显,然却瞒不过夏侯奕的小动作当然是吸引了夏侯奕兴味。不知自己何时又招惹了这小丫头。
“容学生斗胆,敢问殿下有何吩咐?”
赵清扬眼见夏侯奕再不发一言,只是愈发看向自己身旁的小妹,虽未直接言明来意,只是眼眸中毫无掩饰的炽热,赵清扬多多少少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架不住这般目光,赵清扬不顾夏侯奕的怪罪,轻轻往身侧挪了一步,堪堪挡住夏侯奕的视线,赵清婉本就娇小,此时更是被赵清扬遮了个严实。
夏侯奕不过是情急想要叫住心上的丫头闲谈几句,虽是有自己护着,到底怕她因着早前流寇之事有所恐惧,哪里真就有何吩咐,奈何赵清扬也在一旁,让他无法问出自己的担忧,瞧了好一会儿看她眉目清浅,笑意甚浓,鬓角发丝轻荡,宛若仙子嬉笑嗔怒的明媚,竟是一时呆了去。
被赵清扬发现,过来行礼之时,自个儿还是未曾立时反应过来,丝毫未曾避讳自己的目光,此时赵清扬突然而至的阻挡,夏侯奕自是十分清楚,意味深长凝视赵清扬一眼,也未曾多说什么,只轻轻挥了挥手。
“既你在此,本殿便省去了向将军府送信。”说着伸手从胸前拿出早就拟好的信件递给赵清扬,“带回交给你父亲便罢。”
赵清扬恭敬接过,既劳殿下亲自送信定是不可轻视的,赵清扬不敢怠慢,立时将信塞进自己怀中。
“清扬定将此信完好无损送至家父跟前,请殿下放心。”赵清扬到底是孩子心性,此时一脸的凝重神色,早已将方才不经而起的猜想抛之脑后。
“阿姐还未出来,三哥去寻寻阿姐可好?婉婉不愿再入场,便在此地等候三哥与阿姐。”
赵清婉实是想知晓夏侯奕到底寻他父亲做何事,因着此前的相处,倒也渐渐知晓夏侯奕并不会对她或是家人不利,只是心里隐隐好奇,只恐有何事自个儿不知晓,支开了三哥去自是为了问个清楚。
“那你不可随意走动,就在此地便罢。” 赵清扬也未多想,只低声嘱咐了小妹,便向夏侯奕告退转身去寻赵清菡。
夏侯奕自是巴不得这碍眼的小舅子赶紧离开,眼看着赵清扬走远,夏侯奕立时竟像变了个人,又恢复往日痞痞神色。
“婉婉这是特意寻着机会与本殿独处,本殿着实欢喜。”
你听这轻佻的话,你瞧这眼前之人仍旧是方才一脸冰冷神色的夏侯奕,若不是一刻未曾离开,赵清婉当真以为这夏侯奕是被人换了里芯。
“殿下莫要说笑,婉婉何意,殿下自是十分清楚。”
夏侯奕倒是有些不爽,那日雪中漫步不是十分融洽吗,此时竟又是这般拒人于千里,平日里高大伟岸的男子竟就觉得自个儿万分委屈。
“婉婉怎地非要把本殿推这般远?本殿莫不是你的面具哥哥?婉婉莫非做梦遗忘了去?”
一连三个问句,赵清婉无从回答,本是不愿耽搁时辰,想紧着问了罢,不过是担心三哥回来得快,得不到自个儿想要的答案,此时夏侯奕这般委屈姿态恐以为是怎么了他。堂堂大梁皇子,竟就和个小女子胡搅蛮缠,赵清婉还是头一回见。
“殿下莫要歪曲了婉婉本意,不过是想知晓您与家父有何商议,与往事何干?”
“这么说来,婉婉便叫本殿面具哥哥就是,叫殿下作何?”
夏侯奕似是故意纠缠,面具哥哥这话恐是过不去了。
“你又不带面具,叫你面具哥哥作甚?没得让人笑话,恐以为婉婉眼神不好。”
赵清婉颇有些招架不住,往日里伶牙俐齿的姑娘一遇着他,就每每说不上话来。
“那便换个称呼,总归不要是殿下,听着叫人甚是不适。”
“那作何称呼?”赵清婉也不再与他过于纠缠,只接了他话头,随意起来。没人的时候,两个人相处本来就是十分随意的,就连冰柳那丫头都知晓自家主子与五皇子关系甚好。
“随你便罢,直呼名姓也未曾不可,莫要顾忌旁人。”
夏侯奕见她有所松动,紧着说出自个儿想法。
“殿下这话甚是过分,婉婉还怕哪日因此得一大不敬的罪名,臣女可担待不起。”赵清婉这话倒是着实有理,举朝而视,天下谁人敢直呼夏侯奕的大名,就连宫中的妃嫔如若不是一品以上还得向其行礼,更别提直呼其名了。想来是荒唐至极。
夏侯奕只是不愿她对他如此生疏,倒是一时忘了宫中礼仪,此刻倒是有些苦恼。
“那便私下无人之时可否?本殿准允你即可。”
赵清婉实是无法反驳于他,只得应了下来,至于日后叫不叫自是全有赵清婉定夺。
“还未问你,早先可有被吓着?身上无碍否?”
“婉婉在马车上,周边有阿姐三哥护着,马车外又有那么多侍卫,”赵清婉不自觉看了夏侯奕一眼,复又加了一句,“何况你不是也及时赶到,恰恰护在了外边,我又怎会有丝毫损伤。”
身前小丫头温软出声,特别是最后一句略带感激又依赖的语气让夏侯奕周身熨帖,一时欣喜非常。
忽又正色道:“日后若有难,尽管托了陌冰便是,她一直都在你身边,便当个贴身女卫也无妨。即便我不在京都,陌冰也有权遣了我的人去保护你。”
“女卫?这倒是新鲜,不设监视我的人了?”
“怎地是监视,本就是护着你的,从未想着打探你,婉婉莫要误会。”
夏侯奕恐她误会,紧着解释着,这话着实不假,最先找见赵清婉就是那青田溪旁的小丫头之时,夏侯奕就派了陌冰去,恐这丫头有何意外特差人护着。
赵清婉都有些想翻白眼了,不过是个玩笑罢了,这般紧张作何?继而又心里甚美,夏侯奕恐是怕她真的生气罢。
打打闹闹一番,又问了旁的一些事情,直至坐在回府的马车之上,赵清婉方才想起最是要紧之事竟未曾提及。
他到底寻着自己父亲作甚?婉婉不得而知。
☆、第四十八章:进宫复旨
圣旨此次竟是直接来了将军府,倒是把赵家众人吓了一跳,接完旨意方才明白为何竟在将军府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赵氏一族嫡女清婉、四女清菡,姿态恭谨,德仪备至,礼艺之选举止仪态万千,落落大方,经监场皇子及亲赐礼官言明,分获礼艺艺主及小艺主之称。秉承孝仁恭太后慈谕,赐艺主赵清婉梦语流纱团扇,小艺主紫蝶团扇。到旨之日起,特准两位双艺主进蓬莱殿复旨,特此谢恩。钦此。”
原是这结束的画艺与礼艺艺主均是由自家孩儿所得,说来也是骄傲得很,虽未强求自家女儿拼着这些光耀门楣,他赵家还不需要女子担此重任。
然,此时突然接到圣旨,赵将军老脸一红,喜不自禁,碍于公公在场,未曾忘形,只是那刻意忍耐的俊脸及其富有喜感。
“将军接旨吧,咱家恭喜将军了。”那公公捏着尖细的嗓音谄媚出声,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笑得好不纠结,仿似还嫌自个儿不够喜庆。
赵将军客气的吩咐底下的人备茶,“有劳公公了,公公喝杯热茶歇歇脚可好。”
“不劳将军了,老奴还得去旁处传旨呢。”既然如此,赵将军自是没有心情再和这公公虚与委蛇,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儿,赵夫人上前将一锭银子塞到公公袖口。
嗬!出手果真大方,宫里的人俱是人精似的,倒也不吝啬自个儿的嘱咐,临走前,那位公公又开口:“太后娘娘恩典,两位艺主自是须当紧入宫陪侍,以示谢恩,想必咱家不用多言,将军自是知晓。”
这才等着众人道了谢,将这公公送了出去。
本是无甚大事,今日倒被这一道圣旨乱了手脚,倒不是皇宫去不得,只是这太后这般关心倒是让赵清婉心里忐忑不安。她可是未曾听说太后娘娘竟对六艺之事这般重视。
赵夫人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是揪心,自家两个女儿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女子,到底皇宫不比自家,两个未曾及笄的少女又如何规避宫中险恶。
“母亲不必忧心,今日妍儿娘亲正要进宫向太后请安,想来可以照应一二,不过是去谢恩罢,想来无甚大碍。”
尹乐妍定是一眼便知婆婆忧心何事,自是出声抚慰。安阳侯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因此经常递了牌子入宫请安,赶巧今日也须得入宫,这才解了赵夫人稍稍愁绪。
“婉婉菡儿快些换身衣服,宫里自是须得隆重些。”尹乐妍一边抚慰自家婆婆,一边遣了身边的花嬷嬷去帮着两个表妹兼小姑子梳妆。这花嬷嬷可是安阳侯夫人特意寻来的宫里的老人,对宫中礼仪自是再清楚不过。
赵清婉随着赵清菡道了谢,便回了自个儿的芙蓉院,虽不甚了解今日这出急促的入宫到底作何打算。然到底捉摸不透,只得歇了心思,嘱咐冰柳作何发髻,作何妆容。
听那传旨的公公那般作态自是十分要紧,如今当真是十万火急,赵将军眼看并未能帮着何事,只得吩咐肖叔选了上好的马车和车夫,只想着平平安安送至宫里罢。只怕此次过后,赵家定是会在京都里扬名,许是近来自家显名的时候过多,只恐害了自个儿妻女,此时倒是有些踌躇,一向从容镇定的脸上多了些许愁绪。
赵将军将两个女儿送至府门,只带着随从出了偏门。未曾与赵清扬几人交代,然赵清扬自是清楚自家父亲要作何。
“臣女清婉(清菡)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赵清婉姐妹被宫女引着进了正殿,不想竟是坐了一屋子的女眷,来不及细看,便当先下跪行礼。
两道少女悦耳的请安声在大殿响起,众人的视线当然立时便扭转到赵清婉和赵清菡的身上。
“抬起头来哀家瞧瞧。”太后方才便知这两个艺主进宫请安,此时倒也未叫起。
赵清婉两人应声抬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此时未有一丝慌乱,只稍稍捏了把汗,背脊便直立着,温婉抬头,她倒是不敢真的与上座之人对视,只稍稍抬眼,便似是娇羞移了视线,水眸动人,小小的身子却当真娇俏些。
一旁赵清菡见妹妹抬起头来,倒也隐下怯意,稍稍直了直腰杆,许是这满座的金贵之人着实晃眼,到底有些稳不下心神。
孝仁恭太后高坐大殿主位,随手拿起桌边的茶盏轻抿一口,双目却炯炯有神直视跪着的两个女子。心中腹诽,想来应是左边这个了罢。
“果真都是品貌端正的女子,起身罢。”太后倒也并未过多为难于谁,复又吩咐身边的宫女看茶,“元安,赐座,离得哀家近些。”
“是。”孙姑姑恭敬应答,转身出了大殿,再回来之时手上便端着两盏茶,分别放置赵清婉和赵清菡的案几之上。
赵清婉眉心一跳,方才太后挑眉的神色不自觉回荡在脑中,心中总觉不甚妥当。
果然,赵清婉端起茶盏,莹润亮泽,上好的白玉杯,打眼悄悄扫了旁人的杯子,除却自己和阿姐的果真都是一套寻常的青瓷。想来,这定是故意为之,万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只见她玉手轻轻捏起茶盖,小指微微翘起,低头轻触茶杯,眉心舒展,并未有一丝一毫异动。喝罢又将杯子放回案几,拿了身侧手帕碰了碰红唇,一双莹润的大眼睛清透可人。
太后似乎很是满意这般心性,竟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清婉觉得这茶如何?”太后倒也未曾隐晦,直接问了彻底。
“回太后娘娘的话,清婉只觉甚是独特,苦涩又有些醉人,竟是比酒香更让人觉得畅快。”赵清婉不卑不亢,起身回答太后提问,早就知晓这番问答自是少不了,如今倒是愈发从容。
太后许是觉得有趣儿,竟是又展了笑颜,“你这丫头倒是别致,既然你喜欢,那便多赏些罢了。”
“谢太后娘娘恩典。”赵清婉复又下跪恭敬谢礼。
“皇后,六艺还有几日落幕?”太后叫了起便转头问询皇后,赵清婉见不再盯着她一人,这才抬眸望向四周。打从进殿起,太后的视线便一直关注赵清婉,说是召见双艺主,今日赵清婉竟是隐约觉着太后懿旨就是为着她来的。
安阳侯夫人见自家侄女儿这般谨慎小心又进退有度的姿态很是欣慰,本想着这两个孩子尚且年幼,定是要多帮衬着些,此时倒是不再担忧,乐的清闲。复又向赵清菡投去安抚的神色,示意她放松了心思。
除却皇后与贤妃,旁的女子俱是官家诰命夫人,倒是不知,今日竟有这般多的女子,赵清婉还未细想太后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话题便又引到她身上。
“哀家在宫里很是无趣,也想着有个人能时常陪陪哀家,清婉你可愿意?”赵清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就泛起涟漪,陪?怎么陪?日日进宫请安还是在宫中常伴,别说赵清婉方才十岁,如若不然竟就以为是看上了赵清婉要选做妃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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