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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我也许久不见她了,她可好?小外甥可好?什么时候大姐姐再带小外甥来?上回我说要给小外甥做小布老虎的,布老虎都做好了,可他就是不来。”说到这,秦若蕖难免添了几分抱怨。

大夫人好笑,也是想到了小外孙当日与秦若蕖玩起来的疯模样。

“下回我让人捎信,就说阿蕖的小布老虎做好了,等着小外甥过来取呢,瞧你大姐姐把不把人带来。”

“当真?”秦若蕖一听便来了神。

“当真!”大夫人笑着颔首表示肯定。

虽说在府中除了秦老夫人外,秦若蕖与其他长辈甚少接触,可大夫人手段了得,又是刻意亲近,引着她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倒也算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间,马车便驶抵杨府门前,早有候着的杨府下人上前,引着秦府一众女眷进了府门,往待客的花厅而去。

秦若蕖头一回到别人家作客,自是什么都感好奇,只是也始终记着秦老夫人的教导,不敢四处张望,更不敢到处乱走,只老老实实地与众姐妹一起,寸步不离地跟着大夫人。

“这位便是四姑娘?好些年未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处处衣香鬓影,娇声笑语,她只觉脑子如浆糊一般,糊里糊涂的也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跟着众姐妹行礼问好,直到右手被一名身着孔雀蓝华服的夫人执起,她才询问般望向含笑站立一旁的大夫人。

“这是你王家伯母,你小的时候她还抱过你呢,可还记得?”大夫人为她解疑。

徐氏笑嗔她一眼:“她那时才不过两三岁,哪能记得住。”

秦若蕖果真在脑子里搜刮一圈,确信自己真的不记得对方,遂抱歉地冲对方抿嘴一笑,倒愈发的让徐氏欢喜了。

“好孩子,莫怪老夫人疼你,这般可人,便是我也想好生疼着。”

秦若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求救地望向大夫人,大夫人只着笑着站于一旁,并不上前相助。半晌,徐氏方转过去望望另一边规规矩矩地站着不敢多发一言的秦三娘等人,大夫人一一地介绍过,自是又有一番客气。

“你们姐妹几个去吧。”半晌,便有杨府的侍女过来,引着秦氏姐妹几个前去见今日的寿星女,大夫人也不欲拘着她们几个,略叮嘱了几句便让她们离开了。

“张夫人可来了?”秦氏众女离开后,大夫人方低声问徐氏。

“还没有呢,想是已经在路上了,不急,人都来了,自然有相见之时。”徐氏回道,略顿,不解地问,“你们家那位四夫人怎不来?照理说她是四姑娘的母亲,由着她出面会更好些。”

“她?算了吧!她只恨不得有关前头那位的一切都消失,更别说主动出面管继女之事了。况且,人家身份尊贵,哪瞧得上这些小门小户的宴会。”大夫人嗤笑一声,不无嘲讽地道。

徐氏也听闻过这位出自京城周府的四夫人行事及性子,如今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暗暗不屑对方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

另一边的秦若蕖跟着姐妹几个见到了寿星女杨二小姐,道了贺,彼此又介绍过,便有一名粉衣女子上前来挽起她的手亲热地道:“早听闻秦大人府上有位四姑娘最得老夫人心,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秦若蕖稍想了想,记起她便是方才杨二小姐介绍的“表妹”,似是出自徽阳陈府的二姑娘。

“陈姑娘。”她并没有与外人相处的经验,加之心里又忐忑,既怕失了礼让祖母脸上无光,又怕自己让人不喜欢。

“咱们也不用姑娘来姑娘去的,我闺名毓昕,今年十六,略长一岁,便不客气喊姑娘一声妹妹。”陈毓昕主动抛出橄榄枝。

秦若蕖有些不知所措,尚未来得及自我介绍,便被走进屋内的一名紫衣女子吸引了目光。那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而来,一直来到陈毓昕的身旁方停下脚步。

“是你!”秦若蕖有些惊喜地脱口而出,皆因她认为此人正是当日在慈华山上偶遇到的那位与她身着同色衣裳的女子。

紫衣女子愣了愣,很快便也认出她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及不自在,只很快便掩了下去。

“若蕖妹妹认得家姐?”陈毓昕自女子出现后脸上便浮现一丝不快,待发现她与秦若蕖竟然认识后,脸上不快便更浓了。

“当日在慈华寺有过一面之缘。”紫衣女子陈毓筱淡淡地道,言毕又转向秦若蕖,别有深意地道,“原来姑娘是秦家四小姐。”

正奉了大夫人之命过来的青玉闻言怔了怔,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当对方脸上那颗美人痣映入眼中时,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美人痣?

美人痣、慈华寺、脚印、遇袭……种种画面飞快地在她脑中闪现,长袖遮掩下,是她紧紧握起的双手。

她深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陈氏姐妹,敏锐地感觉到这对姐妹之间的暗涌。

看来当日那两名男子真正要抓的是这位陈家大小姐,自家小姐上回是遭了无妄之灾,却不知这位陈大小姐得罪了何人,幕后之人又是谁?

她敛敛思绪,上前行了礼,道:“小姐,大夫人请您过去。”

秦若蕖应了一声,向陈氏姐妹致了歉,又与秦三娘等姐妹打过招呼,这才与青玉两人跟在特来引路的杨府侍女身后离开了。

“大伯母有何事要见我?”路上,她不解地问。

“青玉也不清楚,不过想来是哪位夫人想见见小姐吧。”青玉摇头。这些个宴会自来便是各府夫人小姐打交道套交情的最好机会,秦府在益安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加上四房又有周氏那么一个出自京城周府的,虽心里甚是不舒服,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周氏的缘故,使得自家小姐在各府夫人眼中的价值,比秦府其他姑娘要高。

因心中始终记挂着陈毓筱脸上那颗美人痣,她有些心不在焉,本想着问问秦若蕖关于那日慈华寺遇到陈毓筱之事,但亦知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唯有强压下心头疑云,只待回府再详问。

第八章

到了大夫人处,秦若蕖抬眸,见屋内除了大夫人、徐氏外,还有一名锦衣华服的夫人。见她进来,三人的目光齐唰唰地落到她的身上。

“阿蕖,这位是建邺知府张大人夫人。”

秦若蕖也不认识什么张大人张夫人,听大伯母如此说,忙上前行过礼后避站于一旁。

那张夫人端坐于上首,目光挑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自己身上快被对方的视线刺了好几个洞,方听张夫人似是招呼道:“不错,过来让我细瞧瞧。”

她下意识地望向大夫人,见大夫人冲自己点头,只能无奈地朝那张夫人走去。

张夫人执起她的手细细打量,又轻抬着她的下颌盯了片刻,这才带了丝满意的笑容道:“确是个整齐标致的姑娘。”

秦若蕖趁机缩回手,暗自嘀咕:又不是挑小猫小狗。

听张夫人这般说,大夫人与徐氏对望一眼,不约而合地微微笑了起来。如此,这门亲事看来是跑不掉了。

秦若蕖可不知道自己莫名奇妙地被人“订”了下来,耳边是张夫人不时地问她的诸如“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都读过些什么书”此类的话,还有大夫人及徐氏两人或附和或回应之声。

她颇觉无聊,心想:原来这便是宴会啊,可真够没意思的,早知如此,倒不如留在家里陪祖母念经呢!

却说另一边的青玉看着自家小姐进了屋,便欲跟着杨府侍女到另一侧的屋子等候,走出一段距离,忽然被前方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目光,她定睛细看,暗暗吃了一惊,只因她认得出,那身影与当日慈华寺两名男子中的一人甚为相似。

她心思一动,寻了个借口遣走侍女,趁着没人留意,悄无声息地跟踪那身影而去。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此处也是你能来的?若是让人发现,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还不速速离开?!”女子愤怒却又压抑的呵斥声隐隐透过花木传来,她当即闪到隐蔽之处,竖起耳朵细听。

“二小姐,若非着实走投无路,我也不敢缪然来寻。自上回慈华寺一事后,我便像是冲撞了瘟神,无缘无故被人打断了手不说,还落得如今连书院都去不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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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意思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大男人连个弱女子都抓不住,白白浪费我一番布置。”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更为恼怒。

“这也没办法,我又不曾见过那位大小姐,更何况,谁又知道偏会有那么个倒霉鬼出现。”男子分辩道。

“不必多言,总而言之,我不追究你的坏事没用,你也不要再来烦我,否则……”

“否则怎样?陈二小姐,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若是不讲情面,那咱们一拍两散,我倒要瞧瞧,陈大人若知晓他的宝贝二女儿如此心肠歹毒,设局暗害亲姐……”

“你想怎样?”女子的声音含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青玉眸中寒光闪现,听到此处,她已是明白慈华寺一事是出自何人之手,原来是那陈毓昕设局暗害亲姐。至于那男的,当日之事后,她也特意查探过,知道他是城中书院的一名学子,姓马名守文,传闻是某位大人的亲戚,如今看来,这位“大人”很有可能便是陈毓昕之父。

至于同谋的另一男子……

心思突然一转,难怪,难怪那晚“蕖小姐”仅是重创了马守文,而放过了另一人,想来那日她赶去时能见到这两人离去的身影,必是当中的一人及时制止了恶行。

她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自家小姐被袭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若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个人,只能是与小姐“偶遇”的陈家大小姐陈毓筱。

姐妹相残,累及旁人。

突然,一阵嘈杂的喧哗声从远处传来,她回身循声望去,隐隐可见男男女女惊慌奔走的身影。

她心中一惊,无暇再理会那两人,急忙朝来时路奔去。

“来人啊,快拦住它,拦住它!”

“六儿快回来!”

“小少爷、小少爷!”

……

恐慌渐渐弥漫整个园子,让不明所以的青玉愈发的慌乱,生怕自家小姐受到波及,足下步子更是越来越快。

“六儿!!”惊惧万分的凄厉尖叫声划破半空,惊得正全力奔跑的青玉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

只当她看到不远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时,忍不住同样尖叫起来:“小姐!!”

前方一座假山前,秦若蕖以身护着一名哇哇大哭的孩童,一只目露凶光的恶犬张牙舞爪凌空向他们扑过去,眼看着两人就要被扑中,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蓝光闪过,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待她回过神时,恶犬已重重地砸向围墙一处,再摔落地上,很快,散落的砖块下缓缓渗出了一片红……

“小姐!”青玉回过神来,提着裙角朝伏在地上的秦若蕖飞奔而去,与她同时抵达的,还有一名作妇人打扮的女子。

“六儿!”女子一把搂过被秦若蕖紧紧护着的孩童,母子二人哭作一团。

“吓、吓死我了……”秦若蕖被青玉扶起时,仍是惊魂未定,一张俏脸吓得唰白,抖着双唇带着哭腔道。

“若蕖、若蕖!”青玉安慰之语尚未来得及出口,便被跌跌撞撞赶过来的大夫人推开。

“你这傻孩子,见有危险怎的不逃,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向老夫人交待!”大夫人是真的怕,头一回带着老夫人的宝贝疙瘩外出便遇到这一出,若果真伤及,老夫人岂会轻易饶过自己。

秦若蕖颤抖着身子伏在她怀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小儿方才幸免于难。”陆修琰背着手,探询的目光锁在那道颤栗的娇小身影上,闻言方收回视线,冷冷地道。

“连府上贵客安全尚且无法保证,又如何保一方百姓安康太平?杨大人,本王对你甚是失望!”

杨知府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劫后余生的宾客们此时亦回过神来,有人认出方才出手击毙恶犬的竟是端王的侍卫,又见杨知府跪向一华服男子求饶,顿时便知来人身份。

一时间,下跪行礼之声此起彼伏。

秦若蕖亦被大夫人拉着下跪,她随手抹了一把眼中泪花,鹦鹉学舌般跟着唤“王爷千岁”。

陆修琰并未错过她抹泪的动作,实际上,自他发现她后,便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当她明明怕得要死却仍奋不顾身地冲出去护住杨知府那三岁的幼子,那一刻,他其实是在赌。

若是这位秦四小姐果真身怀武功,如此危急关头,她必然会有法子自保。

只是,当他看到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吓得紧紧阖上,而恶犬眼看着就要扑到两人,“长英”二字已脱口而出。

如今看着对方这副惊魂未定的可怜样,他猛然明白:她是真的害怕,并非假装!

这一刻,他甚至有几分自责,觉得自己不该胡乱怀疑一个深闺弱女子,几乎将这无辜女子置于险地,亏得大错未曾铸成,他最终还是及时让长英出手了。

秦若蕖并不知自己一番举动意外洗脱了端王对自己的怀疑,她紧紧地揪着大夫人的袖口,余悸未消地挨着她,直到大夫人带着她进了杨夫人准备的屋子,又亲自为她洗脸净手,再轻声软语地安慰了许久,她才渐渐缓过来。

出了意外,宾客自然无心久留,至于好好的宴会为何会有恶犬扑出,这些自有杨府追查。而杨知府被陆修琰一顿训斥,亦没了留客的心思,只一心想着如何在端王面前挽回形象。

秦若蕖抿着唇寸步不离地跟在大夫人身边,正穿过一方月拱门,便被一名女子拦住了脚步。

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通通通”接连叩了三个响头。

“多谢秦小姐对犬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妾没齿难忘!”

秦若蕖愣了愣,连忙伸手去扶:“夫人不必如此。”

大夫人也怔了须臾,稍一打量,认出来人是杨知府的妾室谭氏,亦即那位三岁的杨小公子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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