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1 / 1)
从清宁殿出来,妃嫔姬妾们对锦月越发热络,送摆件儿、邀请赏秋菊腊梅的更是不少。
一路回东宫的路上,随行的秋棠和青桐很是高兴。
“娘娘,这下子咱们东宫可真是蒸蒸日上了。瞧他们的态度,多么的恭敬,简直如同对待后宫未来的主子了。”秋棠道。
青桐:“是啊,是老天爷开眼,让咱们东宫终于走上好运气,短短几个月间,就逆转了局面。太子和娘娘夫妻同心,齐力可断金呢。”
止住瘟疫,锦月自是高兴,但总有些不安,又不知从何而起……
“虽说现在再无人将废后的罪孽加诸在东宫之上,形势也一片大好,可是,我总觉有些不踏实。”
“娘娘就别多想了,太子在前朝的势力也在逐步恢复,娘娘在后宫也博得了名望地位,眼看陛下身子越来越差,指不定这个冬天之后,娘娘就要换个头衔了……” 秋棠委婉道。
锦月心下稍安,但看诸事情形,确实都是有利东宫的。
虽然弘允现在势力不能与弘凌相比,可终究现在皇上最后还是站在了弘允这边,弘允更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这次太后是将我给上心了。可那么多人命,我既领受了拯救他们的权力,便不能为了自己安危而有所保留,任更多的生命离去,更多的家庭家破人亡。”
“娘娘说得是,往后咱们更加小心太后就是了。”
夜里三更,锦月才等回来了弘允。往常他都不会回来这样晚的,是以锦月不住有些担心。
弘允满色有些阴沉悲伤,待入了承云殿中才露出喜色。
锦月张口还没来得及问话,便突然被弘允揉进怀中狠狠地抱住。“锦儿,今夜皇上下诏立我为继位储君了!圣旨在半个月后的下月初八早朝宣布,届时人心稳固,东宫翻身有望!”
册立新君的圣旨,那何止是翻身有望,分明是胜利在望。
锦月也欣喜含泪:“不枉你受了那样的重伤,总算熬到了今日啊。”
弘允紧紧咬着牙,身体有些激动得发颤。“若不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我一定熬不下去那样的屈辱和打击。谢谢你,锦儿,这次疫症多亏了你在后宫运筹帷幄,表现极好,才让东宫的名誉蒸蒸日上,我在前朝,也不好插手后宫之事……”
锦月摇摇头。“东宫能有好转这一切都是你的能力,与我无关。后宫的事都是闲杂事罢了,我也只能略尽一些绵薄之力,只希望让你少些烦忧。”
接下来的半月,东宫愈加欣欣向荣,所有的事情都向着有利东宫的方向发展着,皇帝谁也不见,只见弘允,父子感情恢复如初。
宫中的奴才都已将太子和太子妃当做未来的皇帝和皇后恭敬对待。新皇、新后,已经不远。
十二月初八,前朝宣布圣旨这天早上。
天上已飘洒着细雪沫。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在天上酝酿着,只待蓄积到兜不住了,就飞洒而下。
凌霄殿外的红梅开得红火似血染,雪白衬着鲜红,分外妖娆美丽。
锦月披了白狐大氅,由青桐青娥和秋棠陪同着,摘红梅。
一枝一枝,火红上沾着雪白,落在柔白的手指间很是相宜。
锦月看着手中红梅道:“又是一年冬了,日子可过得真快。”
秋棠瞧着锦月,只觉自家主子日渐散发出成熟优雅的魅力,越发从容聪慧,那是岁月风霜磨砺出的美和端庄,不是傅柔月那样十五六岁的嫩头小姑娘花枝招展能装出的美好。
这种美,好似连灵魂,都散发着馨香。
“太子殿下这会儿应该正在前朝受封,片刻就要回来了。”秋棠道。
锦月含笑,将红梅枝递给青桐。“弘允哥哥喜欢梅花,多摘些插在玉瓶里,好让他回来就能看见。”
“诺。”
梅林花枝摇曳,几个女子灵巧地穿梭其间,很快竹篾花篮就装了满。
锦月进殿时回望外头梅花林,雪花大片大片的飞起来,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如火如荼的红梅,仿似象征着新的希望,在这个冬季开起,谁也不能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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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名字再次隐了。
☆、第106章 1.7.0
将红梅花儿在碧莹莹的镶宝珠瓷瓶里插好,立时,整个凌霄殿都散发起淡淡梅花香来,再加上这红似火的颜色,透着一股欣荣向上的喜庆气氛。
青桐抚摸着红梅花,不觉爱不释手:“太子妃娘娘,这红梅花儿可真好看呀。奴婢听说去岁东宫还没有红梅呢,是太后娘娘听闻咱们要搬入东宫,让人从梅园移栽过来的,没想到头一季就开花了。”
秋棠笑吟吟看了眼青桐,对锦月道:“定是娘娘和太子殿下福泽深厚,才佑及它物。不止红梅,瞧那瘟疫来势汹汹,却还是被娘娘给用法子止住了。”
“奴婢听说京师中百姓已将娘娘视作能带来吉祥安康的观音娘娘了。”青桐喜滋滋,小声些乖巧道,“依奴婢看,这就是母仪天下之风……”
东宫情势渐好,阖宫上下的奴才都满是欢声笑语,不复废后东窗事发时那般的紧张、惶惶,朝不保夕,青桐、秋棠她们也活跃起来。
锦月由青娥以铜盆打了热水烫手,驱走刚才摘梅染上的寒气。
她看了两眼红梅花:“胜不骄,败不馁,才是成事者该有的风度。现在东宫只是稍微好转罢了,你们就高兴成这样子,指不定,正有人因为此次我出的风头,在背后谋划着怎样将我拖下水,置之死地。”
青桐才收了喜色,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秋棠也不再多说,她们只微微含笑。
正说话间,行魏又递来一封书信和一支箭,和上回的字迹是一样的。
锦月不看,也知道是谁了。
东宫与尚阳宫只隔一条长街,长街尽头通往个不大不小地花园,而下花园里白雪茫茫飘舞,两丈见方的水池枯荷折腰倒在水面,片片飞花落入水中,乍然就不见。
池水中倒映着身穿黑狐毛大氅的男人,一身裹在黑色里,唯有领口缠绕着些许金色云纹,在雪白的天地里尤为显眼。
弘凌也不打伞,就任白雪一层一层积在肩膀和乌发丝上,叠了半指厚时,才有迤逦地脚步声踩雪而至。
枯荷池水面多了个撑着十二骨纸伞的宫装女子。
“你还是来了。”
弘凌也不看锦月,对着池水上空自顾自飘洒的雪花道。
“未免惹来闲言碎语,破坏我们彼此的生活,四皇子有什么话请尽快说吧。”
“你为何来?”
锦月也淡勾了唇,却毫无笑意。“宫中之人无不以‘利’往来,我来见你,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你是怕不来,我一怒之下做出对弘允不利之事,我说得对么?”
弘凌目光落来,俊美的容颜含着比冰天雪地更冷的凌冽,锦月若是弱上一分,只怕就会被他眼中的冷冽刺伤。
所以,锦月收起所有属于女子的柔软脆弱,冷淡声道:
“是。不然还会有其它么。”
弘凌目光莫测地眯了一眯。
他而今的气势非同往日,锦月已在他身上找不到半分柔软,他好似浑身穿着一层铠甲,已变得刀枪不入。
是呵,他屈辱地身世已经一雪,现在他是保家卫国、铲除匈奴之患的大英雄,没有弱点了。
“他正在宣室殿,由三公九卿陪着受皇帝的圣旨册封,若是顺利,过不了今冬,他就是新皇了。”
迎着弘凌冰凉的目光,锦月略略心头有些躁动不安,于是移开视线。“谁是皇帝谁是臣子,天意如此,谁也不能改变。”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若弘允即位我便会被他处死么?”
“为何要想?”
“所以你从未想过。”
锦月抿了抿唇,她自然想过。但她自不会说出口。
“这并不重要。”
弘凌一双眸子随着锦月的话,渐渐比这一池雪水更冰寒,最后化成一抹笑容,在好看的唇边蔓延开。
“是,我的生死于你并不重要了。可你就不怕小黎知道我死了会恨你吗?现在他小,不懂,可有一天,他会明白你背弃了他的父亲,嫁给了另一个男人,生了别的孩子。”
锦月冷看他。“可是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不正是你么。你不能给我们母子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你姬妾成群,往后会有更多的孩子,我只是不想做其中的一个,一份不平等的感情,不值得我用一辈子去跪着,等待夫君偶尔的宠幸。而小黎,我也不希望他往后走上你们兄弟这样相残相争地日子。”
弘凌淡道:“尉迟锦月,说到底,你还是爱的自己。当年,我恰好满足你所爱的条件,所以你爱我,后来,我不能达到你的条件,你便弃了我。”
“如果四皇子是来与我扯这些陈年往事,那么抱歉,本宫告辞了!”锦月转身就走,却被弘凌闪电般地迅疾拉住了手腕。
“听我说完!”
锦月怎么也抽不回,只能恨恨作罢。
“我今日是来问你,假若弘允也不能给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你会如何?”
锦月心中有些乱,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霜磨砺,她的心境已经日渐沉寂平和,她已自诩心如止水,可……可现在对着这个男人,心头那一池水便不听使唤的动荡,让她心烦意乱。
或许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初恋,总是有一些介怀的吧。锦月心中道,平静克制道:
“我既嫁给他,自是要与他风雨同舟、不离不弃,还能如何!”
锦月抽开袖子,疾步离开。她与弘允的婚姻不过是一场约定,她在落难,即将被赶出皇宫流落之时,他给她一个身份,一个地位,能让她报仇。无关乎“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不过是知己与青梅竹马的情谊,却也足够她拿一生来报答。
锦月刚走了没多远,便见路那头雪白的路中央立着四个华服美人,她们显然撞见了她与弘凌的说话,面色古怪。或含敌意、或是戏谑双眼发亮。
正是傅柔月、映玉、十皇子妃和曾经的七皇子妃现在的郑昭训郑淑妍。
十皇子妃和郑淑妍都有些敬畏锦月,往傅柔月身后缩了缩,假装没听见。映玉柔柔行了个礼。“映玉见过太子妃。”
而傅柔月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盯着锦月胸口一起一落,仿佛将她捉了奸似的,很是不忿。
锦月微微颔首便算打了招呼,要走,却不想傅柔月左右闪身,阻拦她离开。“这么急着走,看来是做了亏心事了!上次我去东宫你还骗我说是旁人陷害你的、捏造谣言,现在我睁着眼睛看见你靠近我夫君,你还想抵赖!太子妃,你未免……”
“住口。”蓦地冷冽的声音响起在锦月背后,锦月只觉背后一阵凉风碰来,带来几片雪花,不必说自是弘凌。
“太子妃身份高贵,月儿,还不快道歉。”
锦月以为弘凌会解释一句,不想这么没头没尾一句话,听着仿似他故意偏袒。这样,岂不是越描越黑?
锦月有些气愤:“道歉不必了,还请四皇子少往我跟前递消息,本宫没有闲暇时间与你闲聊。”
锦月一句话撇得干净,听来是弘凌自作多情了。
总之几女都有些目瞪口呆、不辨真相,大概只有低眉埋首作恭敬小心状的映玉心知肚明,弘凌与锦月是什么情况。
弘凌从花园出来,李生路正好寻来,他刚才也看见了锦月,便有些担心自家主子,却又不敢直接开口就问,便先递上纸伞将弘凌罩住。“主子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雪下得这样大,天寒地冻的,您穿得这样单薄,也不打把伞。”
弘凌顿了顿,敛眉认真问道:“现在很冷吗?”
李生路了略有些张口结舌,忍住被寒风吹得有些发颤的身子,嘿嘿干笑了声:“不冷,一点都不冷。”
然后他心里暗打自己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主子的身子已是不能感知冷热了啊!
李生路见弘凌心情还算平静,不似喜怒难测暴躁地时候,便格外小心地问。“主子为何现在还来见太子妃?您对她不是早就死心了吗?”
“等我接回小黎,小黎总是需要个娘的。我自小尝尽了没有母亲的日子,不会让我儿子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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