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青时笑容满面,拂了拂身上的灰尘,从容踏入了前厅。
前厅里,祝司恪和祝融早已落了上座,祝司恪端起青白釉花卉纹茶盏,轻品了一口,其实也寒暄得差不多了,祝司恪放下茶盏,开口道:“其实本宫此次来,是为本宫的堂弟——祝融提亲的,听闻先生之女叶四姑娘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本宫堂弟心悦之,欲聘为正妃,还望先生割爱。”
林氏一听,手都止不住地颤抖了,叶长风顿了顿,从座上起身恭敬道:“承蒙王爷厚爱,只是……不知殿下从何听来这般传闻?实是子虚乌有!小女向来顽劣不堪,无半点闺中女子娴静的模样,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无才亦无德,行事极其鲁莽,如此德行……唯恐冲撞了容王爷。”
祝司恪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摸了摸鼻子,这个……哪有这么说自家闺女的?这一下子倒让他不知如何接话了。他这会儿突然有些后知后觉,敢情自己是上了祝融的当了?亏他来的时候还整个人骑在马上飘飘然,以为祝融当他是兄弟,让他来是想让自己见证他提亲的这个时刻,谁知道这叶府竟是没看上祝融。他原先以为自己不过是来走个场,只要一提,那叶府定然会欢天喜地地答应的,可现如今呢?他忽然觉得肩上压了一个沉甸甸的担子,重得很。亲提成了,理所当然,可不成呢?保不还得怨他,堂堂太子啊,提个亲都提不成?
见祝司恪抿唇不语,叶长风生怕他不信,又连忙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他言之凿凿,就差指天发誓了。
“是啊,”林氏也站起身来,小声道,“妾身平日里还常与夫君说,这女儿嫁到哪户人家,就会祸害了哪户人家……”
“诶,”叶长风连忙打断林氏的话,恭谦道,“殿下,内子无心冒犯,万望恕罪。只是……小女行事确实鲁莽冲动,唯恐……”叶长风不敢再往下言,可是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对林氏所言表示赞同。
祝司恪看着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重,他轻咳了一声,“无碍,无碍,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祝司恪这半玩笑的话,说得叶长风夫妇俩面面相觑。
“叶伯父,叶伯母,”祝融起身,对二人拱手道,“祝融觉得,叶四姑娘性格直率天真……”祝融想了想,唇角微微一笑,“调皮可爱,深得我心,我愿此生只娶她一人,与她共结连理。今后,我会护她,爱她,再不让她受半分委屈,还望二老能给我这个机会。”
祝司恪听得微微拧眉,这祝融居然会这般放低自己的身份,说出如此恭谦朴实之语?他还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些许自卑之意?这是他错觉吗?祝司恪眸光一转,悄悄打量着这祝融,这祝融是中邪了还是中邪了?
祝司恪不知道,早上青时忙着准备聘礼的时候,祝融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书写了一次又一次的求亲说辞,背得滚瓜烂熟。不曾想,如今见到了后,先前准备的那些个华丽的辞藻他一个字都没用,或许听起来不怎么好听,但确实每个字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了。
林氏正想说些什么,祝融又道:“若能娶得她为妻,那是祝融三世修来的福分,绝不是祸害。我愿在此起誓,此生只娶她一人。”他面容诚恳,眸色期盼,只是,这叶长风夫妇俩不曾与他深入交往过,对他的性格一知半解,而且也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自然不会去注意到他面上此时此刻的诚意。
可是这些都落入了祝司恪眼中,祝司恪看着如此陌生的祝融,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已经换成了一座泰山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多喝了两口茶。这祝融是认真的,极其认真,祝融认真起来,连他都怕好吗?这样的祝融对他来说,真的是相当相当地陌生呀,他做梦都没梦到过这样的祝融啊。现在的祝融是完全放下了自己的身份,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向叶长风提亲的,可是……看叶长风夫妇俩,却是没有丝毫的意识。
“这个……”叶长风思虑了片刻还是摇头,“承蒙王爷错爱,只是……论样貌论才学,论身世论秉性,小女确实配不起王爷,还望王爷三思。”
祝司恪不由得替叶长风捏了把汗,话说,他还没见过祝融翻脸的样子。
可是祝融面上却没有一丝的不耐,一如先前的诚恳,放缓了自己的声音,恭敬道:“这正是我深思后的决定,我愿求娶她为妻。”他看着叶长风,面色不能再正经了。当然,他平时也是这副面容,除了他身边亲近的几人,几乎没人能辨别出这种细微的变化。
祝司恪不由得抓紧了扶手,又忍不住喝了两口茶,一下子,茶杯都见底了,在厅中服侍着的紫衣见状
作者有话要说:
,连忙上前给他添了添茶水。
矮马,原来虐大猫是在下一章=。=
☆、二提亲(下)
林氏听了祝融的话后, 却是心中微愠, 她还记得这个容王爷还是容世子的时候, 就吓哭过她的女儿,而且他宠了瑶瑶那么多年, 这会儿突然来和她女儿提亲, 传出去别人要怎么看待她女儿了?再想到女儿今日听到他上门提亲时的反应, 林氏越想越气, 直接挺着个肚子就对着祝融跪了下去,“容王爷,小女福薄,消受不起这个福分,还望王爷勿另择佳人。”
祝融心中一紧, 连忙俯身扶她, 可是一碰到她衣袖,又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林氏一见, 忽地想起来这容王爷还不喜人触碰,这、这女儿嫁过去不是还得守活寡吗?当下更坚决地跪在那儿了。
祝融心中焦虑,连忙道:“叶伯母请起身”。祝融伸出手,可没有碰到她,也不过是虚扶一把,这在林氏看来,更是毫无诚意,端着架子在吓唬人了。叶长风哪里舍得妻子挺着个肚子跪在地上,连忙去扶她。林氏却执意不肯起,这个容王爷,长得再好看她也看不上!林氏直言道:“容王爷,想必您也知晓了,今日早晨已有宋府来给蒙蒙提亲,我们已经答应了,蒙蒙与远儿二人自小青梅竹马,如今二人更是情投意合,还请容王爷成全他们。”
祝融听得眸色一沉,“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祝融身量高,林氏又正跪着,他就这么俯视着林氏,面容冷酷,如此一来,便给人一种极胁迫的感觉,似在发威。
“柔儿!”叶长风喝了一声,林氏却是开始掉眼泪了,眼看着女儿的这门好亲事就要成了,却要被他搅和了。在这种情形下,叶长风并无心软,直接唤了人将林氏带了下去。
桂嬷嬷和忘忧将林氏带下去后,叶长风忙拱手道:“内人有孕在身,近来脾气极差,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祝融没有说话,他听了林氏那话,只觉得心中极其不舒服,难受得紧。这二人,什么时候就情投意合了呢?
祝司恪见状,连忙打圆场笑道:“无碍无碍,只是……若本宫没记错,这宋家只是上门提亲吧,你们还未正式订亲。”既然祝融要做白面,那就由他来做这个黑面吧,这个倒是新鲜,以往祝融可是只做的黑面神。
“这个,此话不假。”叶长风实诚道,“我们两家确实未正式订亲。”
“既然如此,那就表示本宫堂弟还是有机会求娶令嫒的,是吧?只是……令嫒与那宋解元,是真的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吗?”祝司恪狐疑地看着叶长风,眸色不善,他就不信叶长风看不懂他的眼神。为了兄弟的幸福,他就偶尔卑鄙这么一回吧。
叶长风顿了一顿,他虽然不喜宋江才,可断没有害人家的道理,尤其是这宋怀远,正是前程似锦的时候,他又怎能让他仕途受损?叶长风连忙道:“其实,小女与宋家长子,幼时见过一两回。我们夫妻俩,只是觉得与宋家门当户对,便微微留了意,目前还在斟酌中。”
“那就是了。”祝司恪笑呵呵的,看起来很是和善。
叶长风心中不安,垂首不语,看来,蒙蒙和宋家这门亲事……怕是得黄了。
祝司恪起身朝他走来,笑盈盈道:“先生,我这个堂弟文武双全,才容兼备,又身为亲王,娶你的掌上明珠为妻,娶得起吧?”祝司恪又进了一步,干脆坏人做到底了。
叶长风连忙跪下,“微臣惶恐。”太子这意思是……竟是要逼他嫁女!可是,他是断不可能会答应容王爷的求亲的,自家女儿已有了心悦之人,一听到容王爷提亲的消息当场就吓晕了,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先生言重了,”祝司恪微俯身扶他,这回却是抬手虚扶了一把,“叶四姑娘若能嫁入王府,此生定是富贵有余,至于你,还有叶国公府……相信也不用本宫多说了。”
“微臣不敢。只是,小女年幼,我们夫妻二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想多留几年,请殿□□恤。”叶长风执意不肯让步,大不了女儿晚一些出嫁就是了,可是还真的没想到,太子居然会以权势逼人。
祝司恪剑眉微蹙,这个叶长风,他话已至此,为何还如此冥顽不灵?宁愿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解元也不愿嫁给一个王爷。这祝融论样貌论身世,哪里比不上那宋怀远了,或许,文采是不如他吧,但胜在精通武艺呀。不过这叶长风也是文人,指不准就看上了那宋怀远的才学,可是,祝融才学也不差呀。
祝融这人虽然冷冰冰的,不喜欢碰人……祝司恪想到这顿了顿,莫非是这叶长风担心将女儿嫁过去了,祝融会让她独守空房?确实,祝融这人性格来说,确实冷冰了些,但对于自己关心的人,他却是个面冷心热的,起码对他就好得不得了,虽然砍过他一刀,下手极狠。
祝司恪又退一步想了想,若是他自己也有一个独女,要嫁给像祝融这样的……好吧,其实他也不愿意嫁。这么一想,祝司恪倒觉得没那么生气了。看来这叶长风还真是个疼女儿的,宁愿顶着大不敬之罪也要拒绝这门婚事。可是……他也为难呀,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吧。
“唉,”祝司恪轻叹,“本宫可能终其一生,也就只会替人提这么一回亲,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这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以后……唉!”祝司恪扼腕叹息。
祝司恪这副模样倒让叶长风为难了,若他们来硬的,他还能死扛,毕竟此事是他们不在理,可如今太子来了软攻,倒让他难以应付了,这个太极若是打不成了,难不成还真得翻脸?
就在这时,默了许久的祝融终于开口了,“叶伯父,祝融确实是真心求娶蒙蒙。我是真心喜欢她,请给我一些时间……”
东厢房里,叶如蒙才刚止住哭,林氏便哭着进来了,母女俩一起抱头痛哭起来,连桂嬷嬷也跟着抹眼泪,看得蓝衣心都凉了,这和早上宋怀远提完亲后的画面,完全不一样啊!
闺房里哭声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白事。
没一会儿后,香北跑来了,在窗边唤道:“夫人!姑娘!”
叶如蒙一听,连忙起身来,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红肿着眼问道:“怎样了?”
“老爷没答应!太子一直在咄咄逼人!容王爷不怎么开口说话!我看老爷也快顶不住了,只怕再执拗下去,太子就要治他的罪了!”
叶如蒙一听,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恨死容王爷了!
紧接着,香南也跑了过来,立在窗边道:“夫人姑娘,事情有转机了!”
“快说快说!”林氏连忙道。
“容王爷松口了!他说只要姑娘不肯,他就一定不会强迫姑娘,但是他希望能和宋公子公平竞争,一起追求姑娘,让老爷给他足够的时间,在姑娘及笄之前,不要答应他人的求亲。然后,聘礼都收下,他说,如果将来姑娘不嫁他,这些就当做姑娘的嫁妆!还有,他想和姑娘见一面!”
叶如蒙听得心都碎了,尤其这最后一句。
最后,林氏抹了把眼泪,将叶如蒙劝去了前厅。叶如蒙也不拾掇,擦了擦眼泪蓬头垢面就出房门了,她一双眼睛都哭肿了,从小到大,她都从没试过这么丑就跑出去见人,但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她只希望丑成这样,能将容王爷吓跑。
叶如蒙吸了吸鼻子,正准备入前厅时,宁致远走了过来,悄悄对叶如蒙道:“老爷说,让姑娘说话注意些,别害了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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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如蒙听得一愣,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出来,心中更加悲愤了,只想痛哭一场,这挨千刀的容王爷,棒打鸳鸯,不得好死!
叶如蒙鼻涕都哭出来了,抓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就直接跨门入了前厅。叶长风一见,明显一怔,而祝司恪更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个、这个……这个叶四姑娘,怎么和仲秋那日见到的不一样的呢?好像从头到脚换了个人似的?祝司恪连忙上下打量着,思忖着这叶长风是只有一个女儿没错吧?
祝融从座上起身,几步来到她跟前,微微蹙眉,低声道:“怎么哭成这样?你真这般不想嫁我?”
叶如蒙小脸都皱了,可一想到刚刚宁致远的话,连忙扯出了一个笑,颤声道:“不是……我、我高兴的……”只是边说边哭,又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哭道,“喜极而泣。”
祝融抿唇,他的心闷沉闷沉的,像是有人拿裹了棉花的锤子在砸着,一下又一下,砸不见血,可是也疼。他扫视了众人一眼,“本王想和叶四姑娘单独说会儿话。”
青时一听,忙招呼着叶长风等人退下,叶长风出前厅后,也不敢走远,就在不远处守着,竖起了耳朵,要是里面有什么动静,他一定第一时间冲过去。
众人都出去后,只有祝司恪还坐在座上喝茶,身后跟着一袭黑衣,面无表情的左忆。祝司恪原本还想当个隐形人,可祝融眼神越来越冷,他这才有些不舍地起了身,朝门口走去,可也不走远,他就想看看祝融是怎么喜欢一个人,又被一个人嫌弃着的。
厅内只余这二人时,祝融上前了一步,叶如蒙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两步。
祝融见状,便止住了步,开口道:“给我机会,让我追求你。”
叶如蒙一听,眼泪就掉了下来。
祝融顿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默了片刻,低低开口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他看着她,眸中带伤。
叶如蒙金豆子一颗颗往下掉,低头不语。
祝融垂了眼眸,“我不会强迫你。”他话落音,便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见他出来,叶长风等人忙迎了上来 ,祝融拱手低声道:“告辞了。”他仍是面无表情,叶长风看不出喜怒,也不知女儿有无得罪他,只心中忐忑不安。
可祝司恪却是看了出来,这家伙……在伤心,他连忙和叶长风寒暄了两句,便跟上了祝融。
叶长风也连忙跟上去,送至门口,高声喊道:“微臣恭送殿下、容王爷!”很快,这二人便上了马,带着浩浩荡荡的侍卫们离去了,叶长风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祝融策马扬鞭,骑得极快,祝司恪好不容易跟了上去,“喂!你娘当年给你准备的那些聘礼,你还真打算送给她当嫁妆呀?”
祝融的娘亲是小元国的长公主,当年嫁到大元国时,带了数不清的嫁妆。后来病重弥留之时,拖着病体给祝融准备了不少聘礼,说是以后给他娶王妃用,还准备了不少礼物给自己的未来儿媳,连小孙子小孙女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祝融不说话,任耳旁的风呼呼作响。
此时此刻,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昨日将军府的事没一个人提起了,茶楼看客都在说什么?
这大中午的,竟然从容王府抬出了近十里长的聘礼直往城北!这容王爷是上哪家下聘去了?叶国公府啊!可是叶国公府不是在城南吗?跑城北去做什么?
原来呀,这容王爷竟然不是去和叶府的三姑娘下聘,而是去和长房的四姑娘下聘啊!
一时间,这个消息似炮仗似地炸了开来,许多未亲眼看见的,原本听说了都不信,可是那长龙似的聘礼,却是不少百姓都亲眼目睹的,众人皆言之凿凿,也就不得不信了。
此时此刻的将军府,那颜多多本来是呆在家中陪孙氏的,忽然听了府中小厮的禀报,连忙派人出去查探了一番,这一打探才知是真的,人立马就急了,恰好碰到颜冬刚从天牢里审讯回来,他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四哥,你的聘礼先借我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到容大猫森森的忧桑了吗?
大家开心吗?
☆、三提亲
百姓们还在城中热闹地八卦着这容王爷提亲之事, 谁知道又从将军府抬出了八十八抬聘礼, 直往城北去, 这一路吹锣打鼓,好不热闹, 尤其是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玉树临风的红衣少年, 穿得像个新郎官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去迎亲呢!
再一看, 他身后跟着四个昂藏七尺、威风凛凛的男子,前两位还留着络腮胡,后两位也是英姿勃发!呀,这下是将军府五位公子齐上阵了!
中午的时候,容王府去提亲, 后面跟的都是护卫御林军, 百姓们不敢跟着起哄凑热闹,可是这会儿,将军府的五公子春风满面, 他常在市井里混,百姓们都眼熟他,于是全跟去城北看热闹了,一下子,京城大街连起了长龙,竟比刚刚容王府的队伍还长!
就连路两边摆摊子的百姓们见了,都忍不住提早收摊,跟着去看热闹了。他们倒要看看,这一直默默无闻的叶府四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在一天之内让京城中三个如此了不得的人去提亲。
***
此时此刻的叶府,分外寂静,整个庭院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悲凄。
东厢房里,一尊牡丹草龙泉浮纹刻花釉面香炉正飘着乳白色的烟气,烟气被窗缝里吹进来的微风吹得缥缈如缎带,很快又消逝不见。叶如蒙躺在红榉木六柱雕花架子床上,身上盖着的鹅黄色绣海棠花软被随着她胸口的呼吸浅浅起伏,她秀眉微蹙,双目紧闭,轻放在胸前的手微握成拳,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不住地转动着——
眼前一片白茫茫,她不知行走在何处。忽然,一阵春风吹来,眼前迷雾散开,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烂漫的桃花林中,桃花林飘满花雨,花瓣们摇曳着落了地,整个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桃花香气。
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明明是突如其来,却又仿若是在情理之中,紧接着,一只素白的手轻轻覆在了她手背上,她面容娇羞,微微低下了头,浅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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