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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赵存良见三钮端一盆鱼肉段,误以为她又做好吃的,正奇怪不是刚吃过饭么?怎么又做。一听那是蛇肉,立马闪出厨房,站在门口说:“大姐夫,我家还有事,我和二丫先走了啊。”

段家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日进斗金,段守义他爹给三钮买驴车的时候自家也置办一辆,还给板车安个棚,便是今天段守义他们坐的这辆。而赵存良要先走,那只能用两条腿,段守义怪不好意思的,“等我一会儿,我看三钮怎么做的咱们就回去。”

蛇肉绰水去浮沫,三钮用蛇油爆炒生姜,随后下蛇肉,待肉稍稍变色,倒入黄酒,随手把之前没用完的木耳倒进去,煸炒两下盛出来放入砂锅内,注满水小火慢炖。

杜三钮前世算不上老饕,却是个十足的吃货,蛇肉汤滋补养颜,她前世冬天的时候没少做,以致于做蛇肉汤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动作特别干脆利落。指著墙角处的砂锅,“时间到了放点枸杞子进去,蛇肉汤就好了。蛇肉有缓解疲劳之功效,但是小孩少食,而且吃蛇肉的时候除了饭和馒头,别吃其他的。”

“为什么?”段守义皱眉。

三钮说:“和蛇肉相克的东西多,比如猪肉、大蒜、酱油、醋这些东西。”

“难怪你只放点姜、盐和胡椒,其他的东西一概没放。”段守义恍然大悟,“我记下来了。三钮啊,糖醋鱼…你看,你都教我这么多,也不差那一个是不是。”

“三钮早把做法写给我了。”杜大妮从荷包里拿出一张纸,“在这儿呢,你现在起来回家我就给你。”

“好,走走。”段守义抱过丈母娘怀里的闺女就往外走,坐上驴车,一手护著孩子一手拿食谱。

丁春花忍不住叹气,难怪三钮喜欢逗他,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回去再看,别冻著孩子。”

“知道。”段守义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件披风,直接把孩子裹在怀里,丁春花不禁扶额,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关门回屋。

谁知她还没到堂屋里,门再次响起,“去看看是不是你大姐夫又忘记什么东西。”

“有大姐跟著他,不会忘的。”三钮这样讲还是去开门,一见是南边姓姜的人家,忙招呼道:“姜大嫂有事?我娘在屋里,娘,快出来。”

来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一身短打上面好几个补丁,站在三钮面前莫名觉得局促,“不,我不找三婶子,我找你。”

三钮仿佛没发现她很紧张,侧开身,笑容可掬道:“找我啊,进来说,外面风大。”

“哎,好。”对方见三钮这么客气,忽然放松下来。

丁春花扔下铁掀,从猪圈里出来就使唤三钮,“倒水去。”

“不用,我不渴。”妇人连连摆手。

三钮主动开口,“姜大嫂找我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妇人面色一喜,“是这样的,我家五小子过几天成亲,想请你帮我们做一顿宴。我知道价格,八桌以内一百文,这是钱。”说著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就往三钮手里塞,恐怕慢一点就被她拒绝。

第27章 老醋花生

丁春花反射性拦下,“她嫂子,你这是干么?有事说事。”

“对啊,不急。”三钮心中有些疑惑,面上不显,“等我帮你家做好喜宴,你觉得合适再给我工钱也不晚。”

“早晚都一样,我信你。”对方说著话又把钱递过来。

丁春花说:“好吧,我们先收下,你们家有几桌客人,用什么菜,先给三钮说,三钮给你写个菜单,等正事那天也不慌。”

谁知姜家媳妇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三钮挑眉,终于要说了?她就觉得事不对,有钱如她姐夫段守义,没见著兔子也不撒鹰,何况姜家并没比四喜家好多少。

“说吧,这里没外人,她爹出去给人家盖房子还没回来,就我娘俩。”丁春花怕她不好意思。

对方笑了笑,:“我知道,我家那口子也跟著三叔他们干活。是,是,我们家里只有山药、冬菇和去年晒的木耳,还有点咸菜和菜干,我想著再买点豆腐,杀一头小猪,不知道够不够?”

“六桌客人还是八桌?”三钮不答反问。

“我们没你们家人多,所有的亲戚都算上也就六七桌。”对方顿了顿,很不好意思的看三钮一眼,“二丫妹子回门那天的事我也听村里人说过,我们家恐怕不能用蹄髈,也没那么多肉,能做吗?”

三钮心想:你还知道不好做,“你家有花生?”

“有,但是没蚕豆,白菜也被我腌酸菜了。早知道,早知道怎么著也得多窖几棵。”

“没事,正事是哪天?”三钮问。

“二十。”

三钮想了想,“那你们前一天下午杀猪,让四喜的嫂子教你们收拾猪头,洗猪下水,第二天上午去买两盆豆腐和豆干,干菜泡上,准备些胡椒、香菜、葱姜蒜。”

“三钮妹子,这点东西真能做十几个菜?”对方很担心,“也能让我们家亲戚吃得饱吃得好?”

“我没把握的话,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三钮说:“有年糕就把年糕泡软切片,保证给你赚足面子。”

“哎,好好好。”对方一改方才皱眉不展,“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记下。”

“可以。”三钮慢慢讲一遍,待她走后,丁春花拉著三钮,“姜家和咱家情况不一样,你二姐回门那天,我算了算,一顿饭被你个憨妮子用去一头猪,两百多斤呢。姜家的猪最大那头也就一百多斤,杀死后至多还剩一百斤。”

“八十斤不能再多。”三钮说:“去掉下水和猪头、猪血。”

“对,宴席得寒酸成什么样。”

“八十斤猪肉足够。”三钮说:“不上蹄髈,一桌五斤肉就够用,不是人人都是咱家那群吃货,就说我堂哥,一个人干掉一个蹄髈,有他这么憨吃的么。”

“你堂哥……”丁春花想笑又好气,“吃了一顿两顿没吃饭,别说他了,你打算做什么?”

“老醋花生、蒜炒年糕、葱煎豆腐、凉拌木耳、蒜炒香菇,素炒山药、素炒豆干、素炒青菜——”

“等一下,怎么全是素的?钮啊,也放点肉丝进去。”丁春花掰著手指头帮她数。

三钮说:“娘啊,没听出她那意思么,没有羊肉和牛肉,也不打算杀鸡和买鱼,剩下八个荤菜我只能做,红烧肉、猪肉丸,糖醋里脊,干炸里脊,糖醋排骨、猪肉炖菜干,酸菜炖肉和冬菇焖肉,汤也只能**蛋汤和排骨汤。十六碟子还得荤素交替著上菜,不然人家一看姜家连个鸡都不舍得,满桌猪肉,挑剔些的客人一准不高兴。”

“不是还有猪头肉和猪下水,猪肝和猪血?”

三钮耸耸肩,“我估计姜家会把猪头和下水卖给四喜,至于猪血和猪蹄,杀猪的那天晚上可能会被做成杀猪菜招待帮忙办事的人。”

“不会吧?”二丫成亲那会儿,三钮家的杀猪菜那是猪头肉随便吃,红烧肉敞开了吃。

三钮笑了笑,“不信你过两天去看看。”

二月十九下午姜家杀猪,丁春花真跑去现场围观,见姜婆子把猪头和猪下水收到屋里,只留一盆猪血和四个蹄子,简直无语,“以后这种事别接。”回到家就和三钮说,“太小气了。也就你脑子好使,换个人也没本事用那么一点东西做一桌菜。”

“他们也不想。”三钮说:“再给姜婆子一次机会,她绝对不生那么多孩子。而且,娘,她又没少咱一个铜板,人家抠也是抠自个家。”

丁春花一想也是,索性不管了,反正明天有什么她们做什么,“对了,钮,老醋花生是不是醋和花生?”

谁知三钮一改常态,“我也不知道,我又没偷偷做过。”看一眼西边的天空,见时间还早,“娘,咱剥花生试试。”

“试试?”丁春花惊叫,“你不知道怎么做的干么还算在菜单上,明天做油炸花生米,就这么说定了。”

“娘,不试试永远不知道。”三钮指著自个的脑袋,“你不信我也该信这里。”

丁春花哭笑不得,“那不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做的老醋花生味道和超市卖的差好多

第28章 炸里脊

杜三钮无辜的眨了眨眼,转身去粮食屋里翻找花生。

花生对生长条件要求不高,而且干花生秧又可以喂牲口。三钮一家喜欢吃花生,丁春花去年便在山边的地头上种半亩,收了大概有三百多斤。整个冬天煮著吃,炸花生米,二丫回门那天用去许多,到如今还剩百十斤。不过,种子只需十来斤,丁春花倒没反对三钮拿花生瞎折腾。

孰料杜三钮正在剥花生,卫若愉那小子又摸了过来,三钮对他佩服至极,“你属什么的?怎么我家一做好吃的你就知道。”

“又要做什么?”小孩三两步蹦到三钮身边,双眼亮晶晶的,三钮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先剥花生。”

卫若愉立马搬个小凳子做到三钮对面。这么机灵的小孩,骨子里藏著一个老阿姨的杜三钮真心喜欢,“你怎么出来了?卫老布置的功课做完了。”

“祖父让我歇歇。”卫若愉剥出两个花生仁先往自个嘴里塞一个,“不好吃。”皱著眉头嫌弃道。

“生花生当然不好吃。”三钮说:“剥多点用四喜家的卤水煮煮。”

“三钮姐,你家为何不做猪头肉?”卫若愉面上好奇,心里想著三钮若是卖猪下水,他天天都能吃到。

“我们家没那么多人。”丁春花突然开口,恐怕三钮直白的说,懒得洗猪下水,“三钮她爹去上工,连帮我们挑水的人都没有。”

“去我家洗,不用挑水。”卫若愉脱口而出。丁春花笑了,心想:一次两次可以,天天这么干卫老还不得烦死,“谢谢若愉,已经有人请三钮做宴席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谁呀?”卫若愉很吃惊,好像这事必须经过他同意。

三钮道:“南边姜家,若愉,你明天别去,他们家情况不好。”

“嗯,我才不去呢。”他又不是个吃货,对方也不是他三钮姐。

三钮笑笑,摸摸他的脑袋,“待会儿你端点给卫老和卫小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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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若愉别看人小,胖乎乎的,手速却不慢,认真起来剥花生的速度和丁春花又一拼,一大两小,半个时辰剥出两菜盆花生仁。

丁春花去四喜家,卫若愉帮三钮烧火,三钮先炒花生,炒出香味盛出冷凉备用,然后就著热锅,倒入一碗醋,放半块蔗糖,待锅开醋热糖化,倒入酱油,熬制粘稠状。由于此时花生米还没冷凉,不甚酥脆,三钮便去门口的菜园子里摘点香菜和生菜,洗净切丝备用。

“若愉,尝尝花生酥了没。”三钮往花生里加入碎盐、虾米搅拌匀,端到小孩面前。小孩也不客气,“可以了,三钮姐,这明明就是花生米。”居然还想骗他。

三钮笑了笑,因老醋花生必须得现吃现做,杜发财还没回家,所以三钮倒出一碗花生米,剩下大半盆放柜子里,往碗里倒入部分老醋和菜丝,拌匀后递给卫若愉一个勺子。

小孩将信将疑的舀一勺,咯蹦一下,瞪大双眼,“酸酸甜甜的?!”

“还是花生米么?”三钮笑眯眯地问。

卫若愉的回答是又舀一勺塞嘴里,小嘴巴鼓鼓囊囊像个小仓鼠,三钮不期然想到第一次在他们家吃饭的卫老和卫若怀。

丁春花回来家就看到两个小孩坐在案板边,你一勺我一勺,碗里的花生只剩一层底,“那些都叫你俩吃完了?!”惊讶道。

三钮抬手一指,“都在那儿,我们又不是吃货。”

丁春花打开柜子一看,“还不是吃货?怎么好意思说呢。”别以为她不知道总共有多少花生米。看到灶台上多出一碟菜丝和大半碗酱料,再瞅瞅三钮正在吃的东西,丁春花明白了,那什么老醋花生又被吃货做出来。

卫若愉端一碗老醋花生和卤花生回家,照例被卫老念刀一番,依然没等卫若愉说:“不好意思的话,我自个吃。”卫若怀递给卫相一双筷子,而他自己手上的却是勺子。

卫老生生气乐了,真是他的好孙子,“钱娘子下午炖只公鸡,回头给三钮送半只。”

两碗花生换半只鸡,卫若愉一点也不心疼,“祖父,三钮的娘说,我们吃什么买什么太费钱,建议我们自个养鸡养鸭养鹅,再种点菜。”

卫家在杜家村有四亩族田,田里葬著卫老的爹娘祖辈,可耕种的有一亩多,之前卫老没回来,田地荒废著村里人也不敢贪小便宜偷种他家的地,毕竟对方是卫太傅。

卫老想了想,“你去和钱娘子说,不懂的地方问三钮的爹娘。”

“那你们吃慢点,给我留点。”卫若愉不放心的交代,卫老真想给他一巴掌,“我们又不是吃货。”

卫若怀抬起头,看到他祖父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张和他相似的脸,“祖父,您说,我爹娘若是收到我的信,会不会一气之下过来?”吃货二字,让卫若怀终于意识到,吃事可大可小。

卫老的手一顿,“你回信上写的什么?”

“食谱。”卫若怀吐出两个字,卫老好险被花生呛到,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孙子,“别,别告诉全是食谱?”

“不是,四页,只有三页是食谱。”必须得留一张纸描述祖父和堂弟若愉多么喜欢他写的那些菜。

“只有?!”卫老深吸一口气,不敢想象,他那古板的大儿子看到信那一刻会气什么样。

无论什么样,日子总得过。翌日早上,丁春花难得没允许闺女懒床,“快点起来,红烧肉得提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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