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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所以呢?”三钮当然知道她娘什么意思,谁叫她如今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呢。

丁春花叹气,“她没了,以后都没了。”

三钮猛地睁大眼,“那嫂子这么激动干嘛?猪肝汤不能让你来葵水。”此话一出,觉得不好意思的汉子们登时满头黑线,见小丫头很认真,又觉得好笑。

村长的婆娘被她弄个大红脸,“不是我,是你大侄子家的丫头,每次都像要了她命,我们觉得那不是病,也没带她去县里看大夫。”

“那就试试猪肝汤,有用的。”三钮很肯定,卫相挑眉,“你试过?”

“不可能!”丁春花开口。

三钮笑道:“娘,我也没说是我啊。是二姐,她有次不舒服,爹,你忘了,我让你买过三次猪肝。我把猪肝切成块,用姜丝和麻油炒好,倒水煮成汤,连盐都没放哄她说那是你给她买的药让她喝,她还说那个药好吃。”

众人齐刷刷看向杜发财,杜发财不禁后退两步,“好像是,是去年九月份,那时候大妮快生了,我和你娘担心你大姐,后来又赶上收稻子,一忙就忘了问你要猪肝干么。”

“真的啊?!”村长的婆娘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钮,这幅猪肝给我。”

三钮扶额,“你孙女来葵水了?”对方一想,顿时不好意思,“没,没呢。”

“我以为这么巧呢。”李月季瞥她一眼,“三钮,那猪肝里面连点调料都没有,不难喝吗?”

“是呀,是呀,喝了不会吐吗?”有人问,“我闻著这个味都不舒服。”

三钮心想:你们现在生活水平好了,往前推一百年,甭说猪肝,猪毛都见不著,“坐月子的时候必须这样吃,平时炒著吃也行,少放点调料。”

“那还好。”说话的人又用水冲一遍猪肝,“三钮,做这个给咱们尝尝。”

三钮见他们把猪下水和羊杂洗的差不多又去帮自家洗菜,“行啊。娘,帮我烧火。”

“若怀,你去。”卫相道:“三钮,炒菜的时候好好跟他说说葱姜蒜,花椒八角胡椒怎么生成的,省得他以为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猪肝汤,作者菌亲试过,做法和三钮说的一样

第13章 糖醋里脊

他哪有这么笨?卫若怀动了动嘴巴正想辩解,卫老挑眉,“看什么看,你告诉我葱什么时候开花?”憨小子,给你创造机会不知道把握,活该被若愉嘲讽——没人要。

卫若怀呼吸一窒,这他哪知道。

“不知道还不快去。”卫老无声地说著,一个劲冲他使眼色。卫若怀犯难,“我…不会烧火。”

卫老踉跄了一下,不会正好让三钮教你啊。想他一把年纪,为何还要操心小辈的事,卫老叹气,“若愉,教你哥烧火。”

“他会?”卫若怀陡然瞪大眼。

卫若愉正跟几个四五岁的孩子滴咕猪身上哪里好吃,忙得很,乍一听到他哥的质疑,“我当然会,谁像你这么笨啊。走,我教你。”小手一挥,率先往三钮家里去。卫若怀表示怀疑,卫老一瞪眼,他下意识跟上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三钮看了看两人的背影又看看身边的老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卫小哥他——”

“那小子太内向。”卫老打断她的话,杜小钮太聪明,卫老可不敢给她留时间深想,“以前在京城人家不找他玩,他能在家待一天不出来。来到这儿周围没有熟悉的人,倒真如了他的愿。”

老太爷说谁呢?邓乙心下纳罕,他家少爷最懂劳逸结合,什么时候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呆子?他怎么不知道。

卫老说他不知道他就不知道,余光撇到邓乙脸上的疑惑,抬抬手,“家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哦,好。”邓乙点点头,更觉得老太爷要搞事,可是一想到老太爷十分中意三钮做的饭,被坑的应该不是杜家,所以,是他家大少爷?!

卫若愉之前不会烧火,架不住他有个好朋友杜小麦,两小孩这两天得空就踩著饭点往三钮家里跑,有次赶巧了,小麦帮三钮烧火,卫若愉瞧著好玩就让小麦教他。

三钮虽说已来到亓国十年,她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建康府,没见过主事的官员,从未对谁行过跪拜之礼,有时候就会忘记她所处的是个封建等级森严的社会。也是如此,卫家二少爷要帮她烧火,三钮坦然接受。

丁春花和杜发财先前也把卫若愉当成尊贵的人儿,谁叫卫相想同乡邻们和睦相处,故意放下架子,渐渐地杜家村的人就把卫若愉当成普通的小孩子,小麦能烧火,他自然也可以。

在卫若怀不信任的眼神下,卫若愉点柴生火,“大哥,看著柴火别掉了,灶里的柴少你就放点进去,保持火别断。”

“知道了”被个小孩教导,卫若怀好想捂脸,偷偷瞟三钮一眼,见她正在切猪肝,暗松一口,“你,你准备做猪肝汤吗?”

三钮一愣,左右看了看,见厨房里只有他们仨,“嗯,不是,猪肝汤是女人家不舒服的时候喝的,我打算炒猪肝。”

“那一定很好吃。”卫若愉正想出去玩,一听这话,干脆搬个小板凳在他哥身边坐下。

“小麦跟你说的吧。”杜三钮十分肯定,见小孩点头,“小麦在村东头的村学里上课,若愉待会儿去叫他过来吃饭。”

小麦的爷爷和杜发财同一个祖父,正在外面帮三钮家垒明天做菜用的灶,小麦的奶奶在洗菜,小麦的爹在县里做事,而小麦的爷爷奶奶早已和其他儿子分家,跟著没有媳妇的二儿子生活。那么,小麦的午饭只能在杜家解决。不明真相的两兄弟异口同声地说,“你真好。”

“噗……”三钮猛地想到初来乍到的自己。农村人平时吃饭喜欢端著碗出去跟邻居凑在一块,边聊边吃。三钮起初不习惯,然而有一次有个人去吃喜酒,回来时主人家送他们一块羊肉,那时天热肉不能久搁,晚上做饭就把肉煮了。

对方见著三钮出来就喊:“钮,过来,大哥给你块肉吃。”紧接著,三钮的二伯塞给她一块饼,三钮的大伯娘招呼,“今儿咱家做的鸡蛋汤,过来我喂你。”

三钮现在依然记得,她当时懵了,村里人都这么客气?事实证明,不是每个村民都村里的孩子都这么热情,关键得看脸。

小孩去亲戚家蹭饭倒是正常现象。三钮小时候赶上农忙,丁春花会把她送到大伯家,有时候晚上吃过饭丁春花他们还得去地里抢收,三钮便跟她堂嫂睡下,经常第二天醒来已回到自个家。

再比如三钮的几个堂哥,家里做饭晚,他们又赶著出去,就会来三钮家吃饭。慢慢的,三钮也就不再大惊小怪。见两兄弟疑惑她笑什么,三钮就跟他们解释一番,末了又说:“家里不来客人,不赶上逢年过节,村里人没那么讲究。”

“难怪杜小麦天天来你家吃饭。”卫若愉明白了,“三钮姐姐,我以后也能天天来你家吃饭?你放心,我不吃白食,等你家插秧,我们去给你帮忙。”

三钮心想,你家的下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人会插秧,“行啊,我先谢谢若愉了。”说著话见锅热了,三钮倒入麻油炒猪肝。

鲜猪肝看起来很很血腥,到锅里就变色,不大一会儿就煸炒出香味,卫若愉不禁吞了吞口水。卫大少组织半晌语言,觉得自个能说利索,便问:“我能把你说的猪肝汤的做法写给我娘吗?”

“你娘?”三钮一想,我去,正三名大员的夫人,搁在她前世生活的年代,差不多是部级干部的老婆,“行啊,只怕你娘不喜欢。”

“我会说是祖父找的土方子。”卫若怀心想:傻逼才只写一个菜。香菇包子、萝卜饼,肉丸子、地锅鸡,他娘吃著好吃,自然会相信猪肝可食。不过这话他不会跟三钮讲,“我爹和我娘特别怕我祖父。”

“我爹娘也怕。”卫若愉不甘堂哥一人个说:“什么时候去京城玩,三钮姐姐,我请你住我家,在我家吃饭。”

“若愉,你真好。”三钮笑弯了眼,“等我哪天去,一定先去你家。”

卫若怀双眼一亮,“那你什么时候去?”颇有些迫切地问。

“猪肝好了。”三钮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去,不想拿话搪塞两兄弟,干脆岔开话题,“若愉,帮我烧大锅,我把菜放里面温著。”说著倒入一瓢水,放上篦子,“卫小哥,麻烦你去帮我拿猪肚,再让我娘切块里脊肉。”

“哦,好。”卫若怀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很失望,见三钮又忙著刷刚才用的锅,暗暗觉得下次再问。

丁春花怕她切到手,跟著卫若怀一块进来。她一来,卫若怀倒是不好再问。

三钮自然不知道她已被卫大少盯上,想起之前对卫若愉说,改天给他做酸酸甜甜的肉,便让她娘把肉切成条,用盐、姜丝、胡椒粉、鸡蛋腌一刻钟,裹上藕粉倒入热油锅里炸。出锅后锅里留点油,倒入醋、糖和藕粉水熬制浓稠,三钮再倒入金黄的里脊肉翻炒,等锅快干的时候就盛出来。

三钮抬眼看到卫若愉正在擦口水,卫若怀虽然没有,可眼尖的三钮发现他的喉咙动了,顿时哭笑不得,“还有几个菜没炒,现在不能吃。”

“没,没关系,我我还不饿。”卫若怀还不容易治好的结巴又犯了。

三钮这次知道,他一紧张就这样。也没打趣他,在丁春花的帮助下,快速炒几盆菜,吃得卫家两兄弟回到家就对钱娘子说糖醋里脊的做法,命令她好好学,心里却惦记著晚上还去三钮家蹭饭。

谁知没到晚上,下午申时左右,正在画画的两兄弟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放下毛笔就往外面跑,见杜家家门口围满人,卫若愉睁大眼,“三钮姐姐在干么?”

三钮没干什么,只是在临时搭建的灶上煮一大砂锅大料水,然后把猪尾巴,猪蹄、踢掉猪脑后剁开的猪头扔进去,速度快的众人拦都没拦住。

村长等人想著猪头本来打算喂狗,心里怕三钮把东西煮坏了,也不觉得心疼了。然而他们还没搭好凉棚,就闻到断断续续从砂锅里溢出来的香味,味道越来越浓,不大会儿,留守在家的村妇、老人以及孩童都被吸引过来。

卫家兄弟走近,听到几个小孩追著三钮问,“里面真是猪头吗?三钮姑姑,我帮你烧火,你给我点尝尝呗?”

“去帮我捡柴火,等熟了就给你们吃。”三钮不是个小气的人,但她也不是圣母,才不会惯得这些孩子把她当成冤大头。

“这些还不够?”四喜看了看劈开的木头,小声滴咕,“你能用多少啊。”

“好好劈柴,废话忒多。”三钮瞪他一眼。四喜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想到之前差点被心狠的杜三钮给废了。虽说也是他活该,不分青红皂白。

作者有话要说:  wuli三钮不是这么小气、记仇的人,猜猜她打算干么?

第14章 卤猪肉

丁春花伸手揪住三钮的耳朵拧半圈,卫若怀倒抽一口凉气,就看到丁春花很生气地说:“小姑娘家家的,说话能不能柔和点?能不能?”

“能,能。”丁春花的手劲重,她自个觉得没用多大力气,三钮疼的眼泪快出来了。四喜见此,慌忙过来,“三姑奶奶还小,长大就懂事了。”

丁春花的手一僵,登时好气又好笑,“她吼的不是你?”教训自家闺女,她这是为了谁。

“是,可是我知道三姑奶奶顺嘴说的,没往心里去。”四喜那天跑回家,后来被归家的大哥教训一顿,严令不准再跟他娘一起胡闹。三钮若是有个亲哥哥,就他冲和他娘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四喜怎么也得挨一顿揍才能了事。

四喜后来想了想也觉得他那天过分,最过分的还有他娘,偷韭菜不承认,还搁他面前颠倒黑白。尽管不好意思,今天村长喊他,四喜还是去县里向东家请两天假。

店家认识大妮和二丫的婆家人,不但没为难四喜,还跟他说不扣他工钱。不扣钱?二寡妇知道四喜给三钮家帮忙也就没跑过来瞎嚷嚷。

三钮给他个赞赏眼神,从她娘手下逃走就去拿特制的长筷子,掀开砂锅盖往里戳戳,见筷子很容易就穿过猪耳朵,“帮我剥头蒜。”

“在哪儿?”卫若怀这次没等他祖父开口,机灵地走过去。

三钮下意识看卫老一眼,见老爷子正跟村长聊天,“厨房柜子里,顺便帮我把醋和葱拿过来。对了,再拿个碟子和几双筷子。”

“我去。”卫若愉听到“筷子”两个字,直觉可以吃,拔腿就跑。等卫若怀顾及形象的走到厨房,卫若愉已找全三钮要的东西正往外走,“若愉,你拿不动,给我。”

“别想。”卫若愉护犊子一般抱著就跑,边跑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先吃上好吃的。”

卫大少一个趔趄,顿时弄死他的心都有。那货绝不是他堂弟,他堂弟也绝不是个见到美食,连亲哥都不信任的家伙。

“咦,怎么是你?”三钮接过东西下意识往院里看了看,见卫若怀木著一张脸,挺吓人,“你大哥怎么了?”

卫若愉回头看一眼,不屑道:“他啊,想多吃点,被我看穿了还不高兴。”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吃你们家天天都能吃上,就是剃猪毛的时候麻烦。”三钮也没多想,“娘,把里面的肉全捞出来,剩下的那个猪头放进去。”

临时搭建的凉棚下不但有灶还有被洗刷干净的两米长门板充当案板,丁春花端生猪的时候又瞧见两盘猪脑,“这玩意还做不做?”

“做,必须做。”三妮敢保证,只要她摇头,她娘立马说:“今天不做明天就臭了,给狗吃吧。”

春节时家里杀头猪,杜发财被三钮逼著把猪脑弄出来,三钮做好,一家四口就她自个吃,二丫看见反胃,被三钮嘲讽,“没有享福的命。这不吃那不吃,比我小时候还挑嘴,幸好现在不是荒年,否则……”没等她说完,二丫站起来要撕她的嘴。

三钮端起猪脑就冲屋里走,“娘,猪头肉切片凉拌就好。卫小哥,帮我添把火。”

“哦,好。”卫若怀一听,喜笑颜开。三钮不禁挑眉,严重怀疑刚才那个像被人欠几百万,苦大仇深的人是她的错觉。如果不是,那,卫家大少可真反复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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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好坏,三钮觉得都和她没关系。两个猪脑上的血线已被三钮用竹签挑掉,洗干净后猪脑倒入菜碗中,加油、盐、料酒和姜片放到篦子上蒸,“锅开就好。”说著,走到门口喊,“四喜,过来。”

“有事您吩咐。”四喜手里拿著半截猪尾巴,人没到跟前就说:“这个真好吃,你怎么不早点做啊。”

“早些时候我娘不准我进厨房。”三钮一直觉得她是个幸运儿。爹娘有点重男轻女,随著三钮出生,他们上了年纪,知道此生不会有儿子,非但没抱怨还特别疼三钮。

村里有二寡妇那种脸皮八丈厚的人,但没有大奸大恶之人。得益于村里出个太子太傅,村里人都很注重孩子的教育,无论有钱没钱,在村长提出办村学的时候,大家都掏出点钱支持。

除了女孩子,杜家村三十岁以下的男人没有不识字的。村民识文断字,素质跟著上去,别的村整天鸡毛蒜皮的事不断,杜家村却很少,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起。

今生能投胎到杜家,三钮逢年过节没少跟著她娘一起给老天爷上香。有时候闲下来,三钮也想过怎么才能让村里人富起来。怎奈亓国地广人稀,开国皇帝怕没人耕地,即便他是位穿越人士,依然重农抑商。

商人每年所赚的一半银钱交给朝廷,直属亲属三代以内不准参加科考,商户转为农户后一代才准参加科举。

三钮从段守义那儿听说这项规定,很好奇,便问:“有没有改户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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