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八大罗汉(1 / 1)
杜冰最不耐烦,娇叱一声,掠身而出,接着厉声说:“废话少说,快拿秃头来。”话之间,振剑疾扑,向着中间一僧挺剑直刺。
这时,中间一僧冷冷一笑,振腕挥刀,运足内力,猛扫杜冰的长剑。杜冰知凶僧力大刀沉,不敢硬接,立即侧身沉腕,一声娇叱,一连攻出八剑。对方凶僧果非凡手,一声怒哼,急闪快避,杜冰一连攻出八剑,剑剑走空。
凶僧一声大喝,挥刀反扑,手中雪亮大戒刀,立即展开一轮急攻,刀光闪闪,冷风嗖嗖,招式怪异,虚实难测。杜冰暗吃一惊,奋力疾挥长剑,急封快闪,步步后退,立被逼了个手忙脚乱。飘风女侠大吃一惊,一声娇叱,挺剑疾扑。
另一凶僧这时见同伴已略占上风,信心倍增,一声大喝,飞身而出,挥刀横截飘风女侠。白影一闪,一声娇叱,丽蓉挺剑迎来。第三凶僧,一声不屑冷笑,戒刀舞起一团光影,挟着一阵冷风,直向飞扑中的丽蓉罩下。突然一声惨叫,当的一声清响,戒刀应声落地,第三凶僧的肩肋,鲜血四射,翻身栽倒。
第四凶僧,大吼一声,戒刀一招“风卷残云”,幻起一轮光影,挟着一阵冷风,向着丽蓉疯狂扑来。只见丽蓉双黛如飞,眉透杀气,娇躯一旋,进步直欺,一声娇叱,振腕挺剑,觑进刀光,剑尖闪电一点。“沙”的一声,刀尖应声两断,刀势立被点偏。紧接着,白影一闪,厉叱一声,剑光如电一闪,暴起一声惨叫,鲜血似泉涌出,丽蓉的长剑已刺进凶僧的前胸。
一声娇叱,白影如风,丽蓉挺剑再扑杜冰一组。只见杜冰处处受制,节节后退,已是险象环生了。而飘风女侠,长剑飞舞,寒锋如林,已将对方凶僧,团团罩住,不出十合,凶僧必败无疑。就在这时,一声沙哑悲壮,凄厉惊心的怪啸,划破夜空,隐约传来。
突然,一连响起两声惨叫。只见两个凶僧,一个被女侠拦腰斩为两断,一个桩丽蓉挺剑刺透前胸。一阵人影闪动,女侠、丽蓉和杜冰相继纵了过来。飘风女侠翻腕收剑,急声说道:“方才好像是麟儿的啸声?”
林丽蓉蛮有把握地道:“恐怕距此至少尚有二十多里。”说着,指了指西北一望无际的如林群峰。
说时,东方几片乌云中,已升起一勾弯月,在朦胧的月光下,西北群峰绝巅上的白雪,正闪着点点暗淡银辉。月光暗淡下,山势愈显得辽阔遥远了,整个山区,昏沉暗淡,令人觉得凄凉可怖,如置身阴曹地府。飘风女侠看罢,万分焦急,不觉颤声说:“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呢?这么大的山区,唉……”最后一声叹息,充分显示出慈母关怀爱儿的忧急心情。丽蓉、杜冰呆滞地望着遥远的西北天边,凤目中泪光在闪动。
飘风女侠暗叹一声说:“走吧。”三人起步飞驰,举目一看,手持方便铲的和尚,已奔上前面横岭,惶如丧家之犬,急如惊弓之鸟。三人怕失掉前面和尚的踪迹,立即加劲猛追。前面和尚狂驰中,不时频频回头,看到三人加劲追赶,吓得跑的更快了。
三人刚刚追上横岭,前面骤然响起一声惊心长嚎,举目前看,狂逃的和尚顿时不见了。驰至近前一看,岭下是道千仞深渊,涧中仍荡着那声惨嚎。一阵飞驰,中间那座高峰看来似在眼前,三佛寺悬在空中的那盏巨灯,看得更为真切。
峰腰以上,俱是皑皑白雪,巅顶旋飞着蒙蒙雪雾。高峰看似极近,但三人足足奔驰了半个时辰。三人在一座悬崖峭壁处停了下来,仰首一看削壁,斜松突石。女侠三人仰首一看,不觉黛眉俱都一皱,只见这座峭壁,确实崎险至极。
飘风女侠当先向峰上升去,片刻工夫,三人已登至峰腰,峰腰以上处处积雪,坚硬如冰,油滑异常,劲疾山风,愈趋凛冽。盏茶时间,四人已达峰巅。峰上,寒风凛冽如剪,漫空飞舞着雪屑,放眼望去,一片银白。前面一座广大松林,林顶覆满了冰雪,深处隐约现出数座雄峙巍峨的殿脊,在朦胧暗淡的月色下,闪着一两点黄绿璃瓦的光辉。
飘风女侠三人略一停顿,直奔广大松林。就在同时,远处骤然响起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三人心头同时一震,飞驰中,凝神一听,来人似乎不止一个,并且俱是轻功极高的人,根据飞行速向,似是由峰外飞回三佛寺去。
突然,一声厉声暴喝,由五丈外的一片冰岩中传出:“什么人……”喝声甫落,一道滚滚金光,挟着慑人嗡声,向着三人闪电击来。
三人暗吃一惊,身形一闪,暗器擦身而过,带起一阵劲风,直向身后紫竹击去。喀嚓一声,数棵紫竹立被折断,雪屑纷坠,竹叶疾飘。女侠丽蓉和杜冰三人定睛一看,打来暗器竟是一个直径八寸,合金铸成的狼牙环,嵌在竹上,金光闪闪。再一抬头,五丈外的一片冰崖前,已静静立着八个身着大红袈裟,高大肥胖的凶猛和尚。
八个凶僧,俱是狮鼻大嘴,浓眉如飞,头大如斗,耳大如轮,有的手如芭扇,有的腹大如鼓,每人手中各拿着不同的武器。中间两个凶僧,手持镔铁降魔杵,另外两个,横握一式铁禅杖,左边两个,手提鬼头金背大戒刀,右边两个,各握一串与方才暗器相同的狼牙大金环。八个凶僧,俱都满面怒容,眉透杀气,十六道如灯目光,凶狠地盯着女侠三人。
八个凶僧,在忿怒的面孔上,罩着一丝惊异,想是为了那只劲力极强,快如闪电的金环,竟被轻轻一闪躲过,而感到意外。中间持杵凶僧,双眼一瞪,寒光如灯,怒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到我们八大罗汉地地盘捣乱,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飘风女侠淡淡一笑,说:“废话少说,我也没告诉你们的必要,稍时你们自会知道。”八大罗汉一听,俱都面现狞恶,发出一阵傲然冷笑。
飘风女侠心急进寺,早已有些不耐,知道要想顺利前进,势必先将八大罗汉除掉。因此,秀眉一挑,翻腕掣出背后长剑,一声不响,缓缓向着八僧逼去。丽蓉黛眉轻蹙,樱唇紧闭,粉面上罩满了煞气,纤纤玉手,提至腰间,隐在袖里。杜冰粉面微显苍白,心情似乎有些不安。
这时,飘风女侠横剑前进,凤目含威,已逼至场中。飘风女侠前进中,突然飞身前扑,右腕一振,剑光若虹,直向中间两僧闪电刺去。骤然一声暴喝,一道红影,一团金光,挟着一阵叮当响声,持环罗汉,已由右侧闪电扑至,向着女侠当头打下。
飘风女侠诚心想试试八大罗汉的功力如何,因此,不闪不避,运足腕力,举剑相迎。一阵金铁交鸣声,火星数点,铮铮连声,女侠右臂酸麻,玉腕微痛,长剑几乎脱手。飘风女侠顿时大惊,始知八个凶僧功力果然不弱,心惊之余,游目一看,只见八尺以外,正立着手握一串金环的高大和尚。其余七个凶僧,俱都一脸惊异神色,两眼寒光闪闪,一直打量着女侠。
飘风女侠闪电一挥,一声娇叱,剑化漫天花雨,势若银星洒地,向着持环凶僧飞扑过去。持环凶僧一声冷笑,右手一挥,黄光连闪,顿时舞成一堵光墙,立将女侠凌厉无匹的一招封住。女侠深知凶僧连环专锁对方兵器,因此,长剑不敢深入,立即沉腕低剑,疾扫凶僧膝间。
凶僧见有机可乘,大喝一声,招式倏变,右腕一抖,金索连环,直击女侠的香肩,其快无比,势如惊电。女侠不料凶僧变招竟是如此奇快,心头一惊,一连攻出三剑,即使如此,依然步法有些紊乱。凶僧一声冷笑,金环轻轻一抖,铮的一声,已套上女侠的长剑。
突然,持环凶僧身躯一顿,一声闷哼,似乎被一丝无形力道击中,身形一个踉跄,立即退了一步。飘风女侠眼明手快,临危不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声厉叱,寒电一闪,长剑疾演“顺水推舟”,右臂一送,剑尖疾吐,顿时暴起一声惨叫。持环凶僧撒手丢环,两手抚胸,大吼一声,翻身栽倒,他的金索链环,仍套在女侠的长剑上。
七个凶僧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变化,惊呆了。蓦然一声震耳大喝,手持禅杖的大肚凶僧,飞身纵出,手中禅杖,一招“横扫五岳”,呼的一声,向着女侠拦腰扫来。飘风女侠杀了持环凶僧,雌威大盛。这时见持杖凶僧挥杖扫来,不敢用剑去封,娇躯一闪,如风让过,顺势将剑上的四个金环取下来。紧接着,左腕一抖,一声娇叱,嗡的一声,向着凶僧的面门打到。
持杖凶僧一杖扫空,更是火上加油,大喝一声,手中禅杖闪电高举,正待打下。蓦见一团金光,挟着慑人嗡声,已至面前,吓得嗥叫一声,身形闪电仰向后面,双脚一蹬,如飞射至两丈以外。女侠振腕打出的四个连索金环,一直打在三丈外的一座冰崖上,铮的一声,积雪四射,冰屑横飞。
持杖凶僧险些被飞来时的金环打中,只气得哇哇怪叫,怒不可遏,大吼一声,挥杖打来。凶僧怒极还攻,神情如狂,手中禅杖,舞得呼呼风响,杖影如林。飘风女侠见凶僧来势凶猛,不敢丝毫大意,仗着身法轻灵,剑法诡异,与凶僧立即恶斗在一起。
一阵嘿嘿冷笑,大头大耳,手持鬼头金背刀的凶僧,和另一持金环的凶僧,已缓步向着丽蓉、杜冰逼过来。丽蓉见两个凶僧逼来,心中暗暗焦急,丽蓉深知她这时绝不能出手,一旦打斗起来,势必不能再对女侠援手。杜冰见蓉姊姊不动,自己更不敢出手了。
丽蓉深知杜冰心意,立即转首低声说:“冰妹快去,多游斗,少出手,我用遥空弹指神功支援你。”
杜冰顿时大悟蓉姊姊为何不出场迎战的原因,同时,也想起女侠刺杀凶僧的奇异变化。这时听了蓉姊姊的话,胆气大壮,翻玉腕,掣长剑,一声娇叱,飞身而出。手持鬼头大戒刀的凶僧,挥刀向杜冰攻来。杜冰长剑飞舞,飘忽游走,完全以轻灵小巧的功夫游斗,伺机出手。持刀凶僧,一味抢攻,只舞得大戒刀,寒光似雪,银花飞舞,带起一阵疾劲冷风。
丽蓉一见女侠剑势,心中顿时一喜,觉得肩上减轻了不少压力,因为,她已看出女侠施展的几招生疏而奇奥的剑式,正是得之于悟因神尼。丽蓉一见时候到了,皓腕一扬,对正与杜冰打斗正烈的凶僧屈指一弹,接着厉叱一声,翻腕远剑,向着扑来三僧挺身迎去。
游斗中的杜冰一直等着蓉姊姊的援手,正在焦急之际,突见凶僧身躯一个踉跄,接着一声闷哼。杜冰杏目一亮,柳眉一挑,一声娇叱,长剑一招“拨草寻蛇”,寒光一闪,暴起数声惨嗥。扑通连声中,四个凶僧相继翻身栽倒。杜冰定睛一看,女侠将持杖凶僧,一剑斩为两断。同时,林丽蓉趁其不备,点毙了两个凶僧。
飘风女侠、杜冰并肩而立,静观丽蓉大展身手。只见剩余三个凶僧,宛如三只猛虎,将三般兵刃,挥舞得狂飙陡起,风雷声动,猛烈至极。丽蓉居中,剑若银虹,光华滚滚,万点寒星,一个轻灵曼妙身影,宛如戏水海燕,飘忽不停。
这时,三个凶僧突然看到立在两丈外的女侠和杜冰,觑空一看,几个罗汉皆归西天,俱登极乐了。三僧这一惊非同小可,面色大变,冷汗油然,再无斗志,同时大喝一声,虚舞一招,转身就跑。丽蓉知道不可让三僧逃回寺去,一声娇叱,横剑疾挥,一招掠地银河,光华骤然暴涨六尺,快如电光石火,疾似电掣飞虹,挟着一阵慑人嗡声,直向三个狂逃的凶僧追去。耀眼匹练过处,暴起三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嚎。
鲜血喷射,秃头飞空,光华过处,三僧已倒在血泊中,向以手辣心狠出名的八大罗汉,就此结束了他们的罪恶一生。这时,丽蓉已飞身驰回。飘风女侠一见,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丽蓉凤目无光,粉面苍白,精神显得异常疲惫。
飘风女侠知道丽蓉耗损真气过钜,于是,立即命丽蓉坐下调息,希望尽速恢复体力。并由怀中取出一个血玉小红瓶来,立即倒出一粒血红小九,顿时清香扑鼻,令人闻之神清气爽。接着,急忙蹲身,将血红小丸放进丽蓉的嘴里说:“蓉儿,快把这粒小红丸服下去,这是神尼临别赠给我的灵丹,以备我们在此有了意外服用。”
丽蓉服下灵丹,不到片刻,立即容光焕发,粉面红润,突然由地上立起来。女侠见丽蓉恢复体力如此快速,心中大喜,立即前进。三人展开轻功,继续向前飞驰,穿进松林,地上积满松针松子,飞驰其上,如踏棉絮。林内光线异常黑暗,寒风已不如林外凛冽,阵阵如倾如诉的松涛声,低微地响在耳边。
这座松林,又深,又广,又密集,由林外至中心,足有数里。三佛寺就建筑在林的中心,三人直达寺外高墙,没再遇到有人出手拦击。女侠三人仰首一看,寺墙血红,高约数丈,墙头覆着冰雪,尚有部分墙上露出光滑的绿瓦。
三人一长身形,飞身纵至墙上,游目一看,房屋栉比,俱是禅院僧房,寺中三座巍峨的大殿,前后重叠,雄峙寺中。那盏丈二红灯,就悬在寺中的冲天巨木上,随风摇晃。全寺房屋如鳞,栉比相连,三座阁楼,并立寺后。屋面殿脊,覆满白雪,在巨大红灯下,闪着暗淡红辉。全寺房屋一片漆黑,仅三座大殿和前面一间僧房中,尚亮着灯光。
三人看罢,觉得有些奇怪,全寺一片沉寂,并无一人喝问或出击,看情形,寺内毫无戒备。飘风女侠指了指有灯光的僧房,三人如飞纵去。来至近前,竟是三间陋室,室内布置简单,仅有一桌三凳,三张木床。正中一间桌上,坐着一僧、一道、一个老叟,三人正在奕棋,老叟老道下子,僧人在傍观局。僧人穿灰衣浓眉环眼,体大如牛。老道穿紫袍,身材瘦小,鼠须猴腮。老叟着麻布长衫,竖眉立眼,相貌狞恶,花白胡子飘散胸前。
飘风女侠看了,有些莫明其妙,转首一看丽蓉神色也有些茫然,只有杜冰凝着双目,望着屋内三人。蓦见杜冰杏目一亮,骤然转过首来,似乎要说什么。飘风女侠立即做了一个阻止手势,指了指屋面,接着当先纵上屋面。
飘风女侠低声问:“冰儿,你有什么话要说?”
杜冰游目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屋面,轻声说:“这三人可能是黔道三恶。”
女侠不解地问:“你怎的知道?”
杜冰毫不迟疑地说:“麟哥哥那天在庄上,对我父亲和蓬丐、秃僧两位老前辈,曾谈到黔道三恶给哈普图三佛传话的事。”说着一顿,看了那间有灯光的房屋一眼,又说:“看三人的身份装束,我想一定是三恶了。”
飘风女侠听后,即说:“目前不宜与他们照面,我们先去找三佛。”说罢,三人直奔大殿。
三人纵跃如飞,奔驰在雪白的屋面上,身形特别显明,眨眼已达侧殿。举目一看,距离大殿尚有十余丈,身后即是一排三个出口的巍峨大寺门,左有钟楼,右有鼓阁,气势果是不凡。只见大殿巍峨耸立,宏伟雄壮,建筑堂皇,殿阶十数级,高约近两丈,殿前一只巨鼎,置在正中宽大的甬道上。
殿内,灯火辉煌,显得十分明亮,香烟缭绕,人影幢幢,极似晚课刚散,正在整理课具。殿中巨大神龛上,黄缎帏幔中,供奉着三尊丈二金神,神前高悬一排琉璃灯,光辉四射,格外明亮。三座神龛上,燃着六只巨大油烛,高射着熊熊火苗,无数灰衣僧人,正纷纷走向殿外,齐向大殿左右角门走去。最后由殿中走出三个红光满面,须眉霜白的老僧来。三个老僧,一身灰衣,披着金朱红大袈裟,胸佩一式大玉环,目光炯炯,步履稳健,匆匆走向阶前。
就在这时,左侧角门内,又急步走来三个须眉如银,身穿灰衣披织金红袈裟的老僧来。女侠三人一见,顿时大悟,这些老僧俱是三佛寺十二长老中的人物。只见由左侧角门走来的三个老僧,一见阶前三个老僧,立即高声问:“邦克师兄,哈多问,各组巡山弟子可有回寺之人,那声怪啸是否是巴什托格方面的人,还是昌马堡的来人?”
阶前三个老僧,中间一个吊眉塌眼的老僧,霜眉一蹙说;“现在已是二更时分,五组巡山弟子和三位长老,尚无一人回来。”
方才问话的老僧,三角眼一眯起,面色凝重地说:“根据那声内力浑厚,气势雄壮怪啸来判断,普格认为不是巴什托格和昌马堡方面的人,他们根本没有功力如此深厚的高手。”
立在阶前左边,额角上有个肉瘤的老僧,霜眉一立,傲然说:“莫说他们没有功力如此深厚的人,即使是有,还不是前来送死。”
由侧门走来的一个狮鼻大嘴老僧,嘴角一咧,说:“古里师弟说得不错,我不信他们敢来老虎口里拔牙,哼。”说着,狮鼻中发出一声得意轻哼。其余五个老僧一听,不觉傲然哈哈笑了。
飘风女侠三人听了,觉得三佛寺的僧人,个个凶狠,无不狂傲,这时也想到了全寺毫无一丝戒备的原因。丽蓉芳心更气,觉得这些凶僧,远居边陲,夜郎自大,坐井观天,似乎根本没把别人放进眼里。因此,芳心深处,不觉伏下一丝杀机。
突然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由寺外传来。飘风女侠三人心头同时一动,凝神一听,破风之声愈来愈近了。大殿阶前的六个老僧,眼神一亮,俱都笑着说:“听这破风速度,可能是纳斯师兄他们回来了。”就在六个老僧话声甫落的同时。由高大巍峨的寺门外,一连纵进八个僧人来。
飘风女侠三人,转首一看。只见当先两人,是两个手持如意玉拂尘,面色异常惶急的长老,身后是六个身穿灰衣,肩披黄袈裟,一身血渍的中年僧人,前边四个中年僧人的背上,俱都背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老,后面两个中年僧人,手中拿着四件不同的兵器。
背在背上的四个长老,一个面色蜡黄,一个头颅已失,一个浑身鲜血,一个血肉模糊,任何人一看,便知四个老僧,早已气绝多时。大殿阶前的六个长老,个个面色苍白,目闪惊光,神色惶急地飞跃过来。同时,大声惶急地问:“纳斯师兄……”
手持玉如意的长老,一见六个老僧,立即气急败坏,声音嘶哑地急声说:“快快快,快去告诉哈、普、图,震惊中原武林的疤面人来了。”六个老僧一听,只惊得个个面色如土,冷汗油然,俱都呆了。
另外一个手持拂尘的长老,立即紧张激动地说:“跑至后峰,通知哈普图,已经来不及了。”说着,转首对两个黄衣中年僧人,双目一瞪,厉声大喝说:“快去打鼓撞钟。”两个中年僧人放下手中四件兵器,一声不吭,飞身扑向山门左右的两座钟楼、鼓阁。
吊眉塌眼的邦克长老一定神,急问:“纳斯师兄,各组巡山弟子,你们可曾遇到?”
手持玉如意的纳斯长老,立即紧张悲忿地说:“六执事、五掌院,悉数被杀,我和拉哈师弟六人,率领六名知客赶到九莲峰,六执事和五掌院,已全部倒在地上,呻吟惨嚎,狂吐鲜血……”
额角有个肉瘤的古里,神情紧张地插言问:“合师兄六人之力,也没将疤面人拿下?”
手持佛尘的老僧,面色苍白,眼布红丝,插言怒声说:“疤面人衣着怪异,疤脸吓人,内力雄厚,气势万钧,掌剑双绝,步法迷离,武功高不可测,猛不可挡,出手狠辣,挥剑杀人,神情如疯如狂,令人望之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隐身树后的飘风女侠三人,自然知道疤面人就是天麟,这时又见八个长老、四个凶僧,就在身前甬道上。只见狮鼻大嘴的阿玛长老,紧张不解地问:“木吾师兄,你们是怎样摆脱了疤面人?”
手持拂尘的木吾长老,苍白的老脸一红,涩然说:“我们一看不敌,立即遁进一座古洞中,直待一个时辰过后,听到疤面人离去的怪啸声,我们才出洞将四位师弟的尸体运回来。”
纳斯长老似乎想起什么,立即向着吊眉塌眼的邦克,急声问:“邦克师弟,八大罗汉、四金刚和四行者三组回来了没有?”
邦克一摇秃头,说;“还没回来。”
纳斯一听,立将右手玉如意狠狠一击左手掌心,焦急地黯然说:“看来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纳斯的话声甫落,蓦然响起一声地动山摇,震撼万峰,直上云霄的洪钟大响。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鼓声。顿时,全寺暴起一阵惊呼喊叫,开门推窗之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同时,数声惊急刺耳厉啸,由后峰遥遥传来。
刹那间,钟声冲霄,鼓声撼峰,殿脊冰雪下坠,檐前积尘飘落,全寺响着急奔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叫嚣。女侠三人,看了这种惶急混乱,直若大难临头,宛如末日已至的情景,也不禁暗暗惊心。三人确信这是三佛寺有史以来最混乱、最紧张、最可怖的一天。嘈杂叫嚣和急促奔跑声音,已经近了。
接着,由大殿左右角门内,爆出无数灰袍僧人来,个个面色紧张,目露惊光,潮水般涌向宽广的大殿阶前。武功较高的红黄袭裟僧人,俱都展开轻功,掠过房面,如飞驰来,纷纷跃下,直落殿前。飘风女侠三人,虽然距离大殿较远,但八位长老却立在他们附近,知道再待一刻,全寺僧侣齐集,便不能再隐藏了。
这时,数声刺耳的惊急厉啸,已经到了。紧接着,三道亮金人影,宛如三道划空长虹,越过巍峨殿脊,挟着一阵惊风,掠空而下。女侠三人双目一花,殿前甬道上,已多了三个一身亮金僧袍,一式亮金袈裟的高大僧人。
当中一人,长眉至耳,须髯如银,皮肤细腻,面色红润,双目启合间,眼神闪烁,宛如两道冷电,手中持着一串光彩夺目的瑰丽念珠,眉宇间透着狡狯、阴沉,这人正是自称活佛的哈多。左边一人,面色如铁,白眉如银,腮肉下垂,两耳如轮,徒手未带兵刃,这人正是普格。右边一人,肥头胖脑,眼如铜铃,鼓额阔腮,眉如钢针,显示着粗暴凶狠,这人正是图伦。三个凶僧俱都面现惊容,双目闪光,傲然立在甬道上。女侠三人看罢,知道这三个金衣凶僧,即是自称三佛的哈、普、图。
这时,钟鼓已经不响了,宽阔的大殿阶前,涌满了僧人,众僧一见哈普图三僧,除了八位长老,俱都跪在地上。哈普图三僧一见甬道上的四具长老尸体,未待纳斯、木吾趋前说话,立即怒声喝问:“这四位长老可是死在方才吭发怪啸的那人手里?”
纳斯立即激动地说:“不错。”
性情凶残的图伦立即厉声问:“谁?”
木吾立即紧张地说:“疤面人。”疤面人三字一出口,哈普图三僧,面色同时一变,接着,发出一阵阴恻狞笑。
飘风女侠知道很快就会露出行藏,于是一声怒喝,飞身掠至甬道上,丽蓉、杜冰紧跟而出。这三人一现身,跪伏地下的所有僧侣,俱都吓得纷纷立起,同时暴起一声惊呼。手持拂尘玉如意的两位长老,一见女侠三人立知不是疤面人,在骤惊茫然下,不觉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两人同时一声大喝,飞舞拂尘如意,接着一阵劲风,向着三人扑来。
飘风女侠早已默记了一遍神尼口授的几式剑招,这时一见古里、邦克两个老僧扑来,立即一声娇叱:“老秃贼,我来会你……”娇叱声中寒光一闪,长剑已握在手中,挥剑迎了过去。
拥挤阶前的僧人,再度掀起一阵骚乱。飘风女侠虽有绝世的剑法和心诀,无奈未曾练习,施展开来,威势大为减低,即使如此,仍是一味抢攻,招招进逼。林丽蓉凝神静立,眉透杀气,一双凤目,紧盯着邦克、古里。
杜冰到了这种江湖成名高手的打斗场合,深感自己的功力不济,遇有紧要,非但不能出手拒敌,反而是个累赘。她看得很清楚,女侠的剑法愈来愈神奥,剑势愈来愈凌厉,虽然对方两个老僧夹攻,但仍无一丝败迹。突然,一声凄厉惊心,沙哑悲壮,如鬼哭,似狼嗥的怪啸,由寺外松林间响起。啸声一起,所有打斗立停,全寺顿时一静。
蓦见黔道三恶浑身一战,不觉脱口急呼:“疤面人。”三字刚刚出口,全寺暴起一阵骚动。
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已向着寺内飞来。一道宽大黑影,宛如一缕乌烟,势如奔雷,快逾闪电,已掠进三佛寺的栉比屋面上。凄厉惊心的怪啸,愈吭愈高,震耳欲聋,只震得殿梁积尘飘落,檐前雪屑纷坠,殿中神龛上的巨烛火苗微微颤抖,摇曳不停。那声急速的衣袂飘风声,噗噗慑人,愈来愈近了。
全寺僧众,无不心情惶急,面现惊容,数百道惊惧目光,一齐望着啸声飞来的方向。哈普图三僧惊怒交集,忐忑不安。黔道三恶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全寺僧众心脉狂跳,噤若寒蝉。丽蓉、杜冰黛眉紧动,暗暗欢心,凤目中不停闪烁着喜极光辉,一直静静听着传来的衣袂破风声。
啸声倏然停止了,噗噗的衣袂声,听得更为清楚,三危山的如林万峰间,仍响着嗡嗡不绝的怪啸回声。突然,一道宽大黑影,宛如大鹏临空,扑张两臂,狂驰如飞,掠过雪白的栉比房面,向着殿前疾射而来。一双电目,寒风如刃,闪闪烁烁,宛如两盏明灯,令人望之怵目惊心。
在这一刹那,殿前所有人众,无不心神战粟,呼吸几乎窒息。飘风女侠樱唇微张,香腮牵动,心情激动得几乎要大呼出声。就在这时,呼的一声,侧殿屋脊上,已多了一个身穿宽大黑衫,一脸花疤,鲜血斑斑的奇丑怪人。奇丑怪人身形一落,殿前数百僧人,只吓得全身一战,脱口急呼,身不由己地纷纷向后急退。
这时,飘风女侠已惊得倏伸玉手,疾掩樱口,一颗心已提到了咽喉,她几乎不敢相信,殿脊上立着的,就是自己的爱儿天麟。哈普图三僧完全呆了,脸上怒容,眉间煞气,顿时全消。六个长老目闪惊惧,老脸焦黄,六颗秃头上,俱都渗出了细细汗水。黔道三恶的六条腿,已忍不住有些颤抖了。
这时,宽广的殿前,顿成了一片死寂,除了众僧沙沙的后退声,和高悬半空的巨灯摇摆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疤面人双目如电,冷芒近尺,缓缓一扫殿前,看了众僧的神情,不禁仰面发出一阵直上夜空的哈哈狂笑。笑声凄厉,入耳惊心,似裂帛,似枭鸣,如开石,如碎金,令人闻之心浮气动,不寒而粟。
哈普图三僧的凶狠炽焰,被疤面人那股气势万钧的雄风,完全淹没了,看了疤面人两道如刃眼神,三人不觉同时打了一个冷颤,听了这声震撼谷峰,内力浑厚的冲霄狂笑,心头立即涌上一丝寒意。他们预感到,今日要想保住在西域数十年的声戚势力,势必拼命不可。因此,三僧把心一横,顿时升起一股拼命的勇气。六个长老想起死在疤面人手中的四个师兄弟,和四组优秀弟子,也俱都起了拼死的决心。
疤面人倏敛狂笑,电目望着立在哈普图一侧的黔道三恶,立即朗声说:“黔道三恶,确是信人,果将在下的口信转达给凶僧哈普图,你们三人数月未离三佛寺,必是心中不服,等侯在下完结数月前在衡山天柱峰下的那段过节。”
疤面人说此一顿,望着面色如土,冷汗直流的黔道三恶僧叟道,又是一声震耳厉笑继续朗声说:“好好好,今晚在下已来,在我未杀哈普图三僧以前,我们先了清了那笔旧帐吧。”应声甫落,飘身而下,双脚落地,轻如棉絮,大袖微微一拂,宛如一缕乌烟,直向黔道三恶扑去。
就在这时,六个长老骤然发出一声暴喝,飞舞双掌,纵身而出,挟着呼呼劲风,幻起如云掌影,向着飞扑的疤面人疯狂罩至。飘风女侠惊得脱口发出一声惊呼,疤面人一声哈哈厉笑,疾演幻影迷踪,身形飘忽不定,但听叭叭直响,接着闷哼连声。
只见六个长老,身形踉跄,连连后退,头青脸肿,龇牙咧嘴,俱都拿桩不稳,几乎跌坐在地。哈普图三僧一见,不觉大惊失色,同时厉嗥一声,身形一闪,已将疤面人围在三角核心。飘风女侠看了,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小心凶僧的三才阵……”
哈普图三僧一声凄厉惊心的震耳怪喝,六掌向着疤面人飘忽如飞的身影,闪电推出。轰隆一声震天大响,劲风激旋如狂飙,啸声震耳如飓风,夜空回声,钟鼓自鸣,四面殿檐上粗如儿臂的明亮冰柱,纷纷震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普图三僧被自己的掌力,逼震得一连退后数个大步。三个踉跄后退的老和尚,再也拿桩不稳,俱都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哈普图三僧,在惊怒交集的心情下,聚集了三人毕生功力,最凶最狠,最拚命的一击。三僧的三才掌合力一击,势逾万钧,铁石几可击碎,何况是人。
在这一刹那,雪屑烟尘如雾,劲风疾旋不停,轰轰隆隆之声,历久不绝。殿前高悬半空的巨大红灯灭了,大殿中的六支巨烛全熄,殿前一片黑暗,视线顿时模糊。立在数丈外的飘风女侠惊魂一定,立即发出一声痛心惊呼:“天麟……”呼声未毕,顿时晕了过去,因为,她在三僧中间,没看到疤面人的影子。
丽蓉、杜冰已将女侠扶住,丽蓉玉掌已抚在女侠的命门上。只见疤面人,剑眉飞挑,双目射电,十指弯曲如钩,左右两臂微圈,正缓步向着黔道三恶缓缓逼去。只见麻衫老叟神色惊慑,腮肉抽动。胖大和尚目露惊光,面色焦黄。紫袍老道呼吸急促浑身发抖。
疤面人嘴哂冷笑,星目闪光,缓缓向前逼去。黔道三恶面色如土,冷汗直流,缓缓向后直退。三恶身后无数身披红袈裟的僧人,俱用惊恐的目光望着疤面人,同时,也随着三人缓缓退去。就在这时,飘风女侠倏睁凤目,一眼看到疤面人,顿时想起神尼的叮嘱,不觉绝口发出一声尖锐疾呼:“不要乱造杀孽了……”疤面人心头猛的一震,脚步骤然停止了。
就在疤面人停止前进的同时,刚刚立稳身形的哈多,暴喝一声,右臂疾扬,无数绚烂念珠,挟着丝丝啸声,向着疤面人漫天罩来,快捷逾电,一闪即至。疤面人听取女侠那声疾呼,心智刚一清醒,这时再度升起无限杀机。于是,暴喝一声,双掌闪电击地,身形腾空而起。
就在疤面人身形腾空的同时,无数绚烂念珠,幻起无数七影银丝,挟着疾劲啸声,擦着疤面人的脚底,闪电射过。紧接着,暴起数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嚎。疤面人身在空中,挺身俯首一看,只见黔道三恶和数个身披红袈裟的和尚,俱都栽倒就地,翻滚惨叫,满身血渍,状甚惨厉。想不到哈多扬出的无数念珠,俱都击在惊魂未定,骤不及防的三恶和几个红衣和尚身上。
图伦、普格和六个长老,顿时呆了。全寺僧侣同时发出一声惊啊,不少僧人飞步涌了过去。哈多长眉扇动,满面羞红,只气得一双凶目直冒火星。疤面人身在空中,哈哈一笑,大袖一拂,闪电下坠,身形疾落地面,脚尖一点,已至哈多身前。
哈多一见疤面人,面色铁青,牙齿咬紧,浑身不停地嗦嗦直抖,嘴里发出格格响声。疤面人望着哈多,剑眉紧皱,星目迷忪,薄唇下弯成弧形,两道冷电眼神,在迷忪眼缝中,闪烁不停。奇丑的疤脸上,宽大的黑衫上,尚有斑斑未干的血渍,令人看来胆战心悸,不寒而粟。
疤面人依然是两臂微圈,十指如钩,嘴哂冷笑,缓缓逼进。六个长老看了疤面人缓缓逼进的这种威势,心情紧张的几乎窒息,俱都面无人色,冷汗直流。阴险的普格,双目圆睁,大嘴紧闭,双掌紧握,汗流如洗。凶暴的图伦,面色苍白,嘴唇微抖,秃头上青筋高凸,凶脸上冷汗直冒。
蓦然哈多一声凄厉怒喝,神情如狂,飞身疾扑,双拳疾挥,势挟劲风,向着逼至身前的疤面人猛力捣去。疤面人嘴角牵动,不屑冷哼,身形一闪,已至哈多身后。哈多早已有备,就在疤面人身形闪动的同时,一声暴喝,闪电转身,左掌振臂反挥,直向身后削来。但两眼一花,身后依然没有疤面人的影子。
哈多顿时大惊,再度暴喝一声,身形一蹲,疾演一招扫荡腿,呼的一声,地上立即幻起一轮脚影。疤面人丹田微一提气,双脚离地三尺,哈多的脚影如风扫过。哈多一长身形,怒吼一声,右臂倏举,猛力斜劈。疤面人一声厉笑,再没闪动,左臂一挥,猛封而出。
砰的一响,闷哼一声,双方手腕,闪电接触,哈多身形踉踉跄跄,立即退后三个大步。就在这时,图伦满面铁青,双目赤红,箕张两手,向着双肩连晃,正在拿桩的疤面人,乘机扑至,直抓疤面人的面门。疤面人顿时大怒,杀机倏起,一声怒哼,疾演脱枷解锁,身形就势一个急转,已至图伦身后。
紧接着,双眉一拂,星目射电,一声震耳大喝,立演后山打虎,右掌倏然举起,闪电猛力下劈,直击图伦的后胸。砰的一响,蹬蹬连声,凶僧图伦躬身抚胸,身形一直向前冲去,哇的一声,开口喷出一道箭血。图伦前冲数步,大吼一声,猛一挺胸,再一个踉跄旋身,扑通栽倒就地,登时气绝身死。
普格一见,面色大变,出手犹疑,举措不安,狡狯的目光中,忽明忽暗。凶僧哈多,面色铁青,双目血红,一声凄厉暴喝,神情如疯如狂,急上三步,圈臂蹲身,钢牙一咬,双掌同时推出。一股巨大掌力,势如狂风骤雨,向着转身扑来的疤面人滚滚卷去。
疤面人倏然停身,仰面发出一声惊心厉笑,看看掌风击到,一声暴喝,双掌闪电推出一道狂飙。砰然一声大响,风声大作,激旋带啸,双方两肩,连连摇晃,俱都退后半步。疤面人顿时大怒,暴喝一声:“你再接我一掌……”暴喝声中,圈臂一蹲,斜身跨步,双掌运足功力,同时猛力推出。
老僧哈多,瞪眼,咬牙,再上三步,蹲身圈臂,双掌再度推出。轰隆一声震耳大响,接着暴起一声闷哼,哈多身影直向大殿阶前直线横飞过去。阶前众僧惊呼嗥叫,一阵骚动。六个长老齐声大喝,纷纷前扑。砰的一声,哈多的横飞身形,已撞进数个僧人之中。众僧低头一看,顿时一阵大乱。
六个长老扑至近前,纷纷低头察视,哈多面白如纸,两眼圆睁如铃,嘴角下撇,溢出两滴鲜血,早已停止了呼吸。突然,全寺僧人一阵大哗,接着响起疤面人的暴喝:“不留下命来想跑吗?”六个长老抬头一看,只见普格神色惶急,宛如丧家之犬,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疤面人双袖一抖,直射侧殿,身形腾空,宛如一缕轻烟,向着普格逃走的方向,电射追去。飘风女侠望着打斗的场中,一直提心吊胆,这时一定神,急呼一声“快追”,身形一纵,腾空而起直向侧殿屋脊上飞去。丽蓉、杜冰香肩一晃,飞身而起,随后紧跟。
只见普格的身形,在朦胧的月光下,雪白栉比的屋面上,有如一道金线,疤面人疾追的身影,宛如一缕乌烟。飘风女侠、丽蓉和杜冰三道娇小人影,尽展本身轻功,几似三只掠波海燕,飞驰在波浪起伏的银海上。前面普格和疤面人已至寺边,继而一闪,两人顿时不见。
三人追至寺墙边沿,举目一看,只见绕寺松林,白雪皑皑,茫茫一片,再看不见前面两人的身影。飘风女侠即令二女停止,立即焦急地说:“我们不可乱追,必须看出他们入林的痕迹,才可前进。”话声甫落,前面林间,隐约传来一声暴喝,乍听之下,至少在数十丈外。
飘风女侠女侠再不迟疑,香肩一晃,飞身扑了过去,纵上林面,踏枝飞行。丽蓉、杜冰翠袖一拂,紧跟而上。三人展开登枝渡叶轻功,直向喝声传来的方向扑去。突然,前面金影一闪,普格已升出林面。紧接着,光华大盛,十丈生辉,疤面人手握腾龙剑,飞身已追上林面。
丽蓉一见普格,即想施展遥空弹指神功,但距离太远了。前面金影一闪,光华骤失,普格和疤面人又泻进林间。数声暴喝之后,普格疤面人又升上林面。这时,女侠三人,追近已不足二十丈了。蓦地,丽蓉凤目一亮,立即脱口娇呼:“小心,前面是座天干地支连锁阵。”娇呼声中,身形骤然加快。
三人举目一看,只见前面数十丈外,寒风雪雾中,有松,有竹,摇曳不停,前后种植,似紊乱,似有序,果是一座阵势。只见普格,宛如惊弓之鸟,拚命向前疾逃。疤面人已听到丽蓉的娇呼,一声暴喝,纵身腾空一跃数丈,手中软剑迎空一挥,疾演“天降寒龙”,一道宽约八尺的刺目电光,挟着隐约可闻的风雷啸声,向着普格凶僧,如电射去。
就在那道刺目电光看看射至凶僧的同时,凶僧普格已奔至松竹之间,身形一闪,顿时不见。疤面人身剑合一,紧跟凶僧进入阵中。接着,前面阵中,寒光电闪,暴喝连声,松摇枝动,传出了兵刃疾削物体的嚓嚓声。丽蓉一见,顿时大悟,芳心猛的一震,不觉脱口疾呼:“不好,他不识各种阵法。”疾呼声中,三人疾向松竹植成的天干地支连锁阵驰去。
丽蓉来至近前,停身树端,望着阵中剑光闪闪处,立即大声指点说:“三左转,九右弯,见竹横飘,遇松直前……”丽蓉喊至第二遍时,阵中剑光骤敛。
眨眼工夫,远处骤然传来一声暴喝:“凶僧还不停步受死吗?”丽蓉一听,凤目一亮,向着立身其他松端的女侠、杜冰二人一挥手,一直向前驰去,同时,口里仍不停喊着方才的口诀。
三人追至林沿,举目一看,只见凶僧普格已在近百丈外,向着远处一道千仞深涧,拼命掠去。疤面人手持腾龙剑,尽展轻功,身形如烟,疾进如电,但距凶僧普格尚有几十丈远。但疤面人与凶僧普格间的距离,正逐渐缩短。凶僧普格跑得更快了,再有十数丈即到了崖边,而疤面人距离凶僧尚有三十丈远。飘风女侠三人心中万分焦急,俱都竭尽全力,施展轻功,加速向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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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前面那道深涧,宽约二十余丈,中间一道粗如拇指的环索,直达对崖,在凛冽的寒风中,摇摆不停。疤面人似乎也看到了涧中那道铁索,暴喝一声,腾空而起,一跃数丈,身在空中一挺腰身,直向普格飞身扑去,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这时,普格已将至崖边,而对崖远处雪雾中,也隐约现出两个小黑点,正向着这面电掣驰来。普格驰至崖边,倏然转身,一见掠空扑下的疤面人,立即发出一声挑逗性的哈哈大笑。接着,大袖一拂,转身奔向铁索,疾如脱箭般,向着对崖射去。
疤面人一声大喝,星目射电,双脚落处,正是崖边,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再度腾起,直向普格追去。女侠三人一见,花容失色,齐声惊呼。林丽蓉面色大变,不觉脱口急呼:“站住,不要过涧……”但疤面人的身形已落向铁索的中间。
普格回头一看,吓得心胆俱裂,倏冒冷汗,身形一连闪了几闪,险些跌下万丈探渊,双袖疾拂,直射对崖。疤面人身形下落之际,只见涧中,漆黑一片,寒风怒吼,雪屑飞舞,铁索摇摆不停,如想用脚去点,已不可能。于是,心念如电一闪,倏然俯胸下弯,左手疾伸,五指已握住摇摆不停的铁链。接着,顺势下坠,左臂一拉,借力一翻,已登上索链,身形一长,双脚一点,腾空扑向对崖,直向普格身前落去。
女侠三人来至崖边,看了这种惊险情景,只吓得心胆俱裂,两腿发软,头晕目眩。凶僧普格如飞奔至对崖,右脚一着地面,立即发出一声得意狂笑,脚尖一旋,倏然转身,右掌闪电劈出,铁索铮声立断。抬头一看,只见断索,势挟劲风,宛如一条游龙,直向对崖坠去。但涧中并没有看到疤面人下坠的影子,惊呼的叫声。
突然,呼的一声,一阵劲风掠空而下,直落普格的身后。凶僧普格倏然转身,回头一看,只吓得亡魂丧胆,一声惊喝,暴退一丈。疤面人一见,情不由己脱口发出一声惊呼。普格骤然想起身后即是深涧,双袖闪电疾舞,同时一声惨叫,翻滚的身影,直向漆黑的万丈深渊中泻去。这声亡魂惨叫,凄厉惊心,沙哑悠长,划破夜空,震撼群峰,响彻涧中,令人听来,毛骨悚然,胆战惊心。
疤面人翻手收剑,顺势系在腰内,星目凝神,一直望着深涧中的普格逐渐缩小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黑暗中。凶僧普格,就此结束了他的罪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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