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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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他已经半睁开眸子,看向旁边鹰架子上的非天。

那只鹰是九爷亲手养下的,几乎寸步不离,名非天。

夏侯皎月重新低下头。

重新低下头的夏侯皎月,听到九爷淡淡地说:“看来真就是个乡下丫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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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锅煨鹿筋(修)

当阿砚走出厨房的时候,日头正盛,在厨房里忙了这么半天,刚这么一走出来,被日头猛地一烤下来,她有些头晕。

头晕的她一低头,就看到了旁边的两摊子鲜血。

猩红的鲜血,一如某一生某一世自己临死前的情境。

顿时一个激灵,头也不晕了,腿也不疼了,浑身都有劲了。

为了活下去,做什么不行呢。

她低头弯腰,恭敬地向旁边前来取餐的宁大人禀报:“午膳已经做好,大人可以取餐了。”

宁大人的眼睛在那个铁面具后盯着她,一言不发。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想着他是不是在问自己什么?于是想了想后,开始报菜名。

“今天我准备的午膳色香味俱全,各色点心珍馐应有尽有,点心呢准备的是翠玉豆糕,金丝烧麦,杏仁豆腐,樱桃饆饠,主菜有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白扒鱼唇 ,汤类我准备了三个,分别是生豆腐百宜羹,江瑶清羹,鱼羹。这些菜色都是平时我拿手的,想来总有九爷喜欢的吧?”

宁大人依然不置可否,却是缓缓移动着“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有十三个厨女,依然一字排开,每个人都捧着一个食盒,待命出发。

宁大人逐个掀起食盒,每一个都看过后,才看向阿砚。

“走吧。”

他下了一个令,自己率先出去了。

阿砚连忙带领着十三个厨女,浩浩荡荡地赶赴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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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吃饭的地方自然不在花厅,而是在鸟语花香的院子里,这个院子里种满了各样花。阿砚一眼看过去,有的是当季的,譬如一串红、半支莲、翠菊、桂花和蝴蝶兰等,也有的,根本不该是这个季节的,诸如紫薇花六月雪三色堇等,可是也都开得绚烂吐芬。

阿砚再次疑惑起了这个九爷的身份。

她心里隐隐地感觉到了,他一定不是个普通人,或许,和之前的七世一样吧。

更何况他叫九爷,又是占了一个九字。

这种细节之处隐隐和前面几世相印证的发现,更让阿砚感觉到不妙。

看起来又是命中注定的重复前面七世的命运,她又要死了吗?

几乎每一次都是,本来活得好好的人生,只要这位九爷出现,她就会出现各种意外和倒霉,紧接着便是死亡的来临。

就在阿砚走神的时候,十三个厨女已经将饭菜全都摆好了,此时那些菜还是冒着热气的,饭菜香气随着那热气开始在花园里弥漫开来,和花香萦绕在一起,让人为之食指大开。

而那位九爷呢,则依然是半躺在那个矮榻上的。

至于那个矮榻是如何从花厅来到这个花园的,以及这个矮榻是不是之前那个,阿砚是不会知道了。

九爷闻到这股菜香后,原本不动如山的神色终于微微有了点动静,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狭长略显邪魅的细眸,扫向了桌子上的菜。

从他的角度,所能看到的是那个砂锅煨鹿筋。

看着倒是不错的, 汤汁浓白,鹿筋柔软滑润,色泽透亮,闭眸闻之,又有一股子鲜嫩醇香之味。

不过这是一道非常耗时的荤菜,一般需要提前三日捶煮,一遍遍绞出臊水,再用肉汁汤和鸡汁汤来煨,一个时辰的功夫想要做好是断断不能的。

九爷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抹挑衅的味道。

他将手肘支在矮塌上,修长有力的双腿一动,就这么下了矮榻,站了起来。

这是阿砚这一世见到他后,第一次看到他站起来。

他身材挺拔修长,乍一站起,犹如玉树一般,越发有了居高临下睥睨万物的气势。他走起路来优雅从容,就好像一个悠闲慵懒的黑豹在巡视着自己的属地。

当他走到桌边,一双犹如寒星般的细眸便扫向了缩着脑袋可怜兮兮的阿砚。

乌黑不羁的长发半遮了他的视线,唇边泛起玩味的笑。

“这道菜,我很喜欢吃。”

阿砚听到这个,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喜欢吃啊,那再好不过了,只要他喜欢,自己的命是不是就暂且保住了?

可是谁知道,九爷下一句话竟然是:

“可是试图给我做这道菜的厨子,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了。”

这话什么意思?

阿砚陡然抬首,忐忑地看向九爷。

难道,命丧今日?

一想到这里,她的两腿便开始抽疼起来,如同抽筋那么痛,痛得她几乎站都站不稳,几乎一下子摔倒在这里。

黑亮的眸子里不由自主地闪现出惶恐之色,她才活了不到十五岁啊!之前七辈子,大部分时候没死这么早啊!

九爷黑眸扫向阿砚,却见阿砚清澈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惶,就仿佛一只待宰的小羊羔般,无辜无措地等待着自己伸手一刀。他打量着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当下勾唇轻笑一声:“我尝一尝吧,如果不喜欢的话,我……”

温柔却清冷的危险低语,在阿砚耳边响起,让阿砚浑身的每一根筋脉都被揪扯着,从头发丝到脚趾头,身体处于无法控制的紧绷中。

接下来的话,九爷并没有说,可是阿砚却明白他的意思。

一切全看这个砂锅煨鹿筋的了。

如果他满意了,自己就活。

如果他不满意了,自己就死。

阿砚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胜算。

一般的鹿筋确实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好的,没个三天火候是不成的,可是她却有自己的独到秘方,在里面加了一样东西,这才让鹿筋那么快地熟烂了。

这鹿筋被她快速闷熟后,又加了秋油,酒和微芡收汤,这才变得如此浓白香郁,但凡是吃过这个鹿筋的,再没有不满意的了,想来这个九爷也不例外吧?

想到这里,她深吸口气,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努力地绽开一个僵硬的笑容,轻声道:“这道菜,但凡吃过的,没有不夸好的,九爷一定会喜欢这道菜的,请尝尝吧。”

九爷唇边带着一抹笑,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花园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花园里的虫鸟仿佛都知趣了停止了鸣叫。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仰仗着这个男人的鼻息。

所有的人都明白,但凡九爷不高兴了,那么大家都要遭殃,那些低贱若厨女奴仆,任意砍杀是有的,就连孟汉宁非夏侯皎月这等深受九爷倚重的人物,到时候也免不了受罚。

可是怎么让九爷高兴呢?

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现在他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九爷的胃口好起来。

九爷吃饭吃得高兴了,他们自然也能过得舒坦。

于是在场的眼睛全都偷偷地注视着九爷,看他修长完美的手捏起了象牙筷,看他从那黑色的砂锅中挑出了一块鹿筋。

那鹿筋已经被炖得软嫩,浸在乳白汁液中,此时被那象牙筷夹起来后,颤巍巍的爽滑,泛着金黄的光泽。

九爷将那鹿筋放到唇边,眯眸笑看了下一旁缩着脖子的阿砚。

他的双眸狭长而略带着戏弄的意味,此时那么侧目一笑间,眼中波光潋滟,透着丝丝的邪魅。

被他这么看一眼,阿砚整个人就好像被闪电击中一般,一动也不敢动地僵在那里。

其实他实在是长得好看。

假如这是一个女人,她一定会羡慕对方的美貌,赞叹对方那让人倾倒的魅力。可是这是一个男人,一个根本看起来没有丝毫女气的男人。

还是一个“只要一出现就意味着自己生命要完结”的可怕男人。

她握紧小拳头,咬着唇,一动也不敢动,就那么盯着他唇边的鹿筋。

九爷别有意味的目光缓缓地从阿砚身上收回,微微启唇,优雅地开始吃那一块鹿筋。

阿砚不由自主地挣大水润的双眼,盯着他咽下,观察着他那完美无缺的脸上可能露出的每一丝每一毫的神情,盼着能从中得到一点点关于自己接下来命运的征兆。

然而这位九爷在咽下那口鹿筋后,却并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侧首,挑着斜飞入鬓的眉,看着阿砚。

阿砚两腿顿时发软,差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此时的她,忽然想起了久远的记忆中,曾经见过的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女呢,她曾看到几个小堂哥小堂弟在那里逗弄那只兔子。

故意放兔子跑,等它跑了再命人捉回来。

捉回来后,在它绝望之际又放跑。

如此三番五次,那只可怜的兔子已经傻了,放它跑它都不知道迈腿。

人生已经绝望,无力地没有任何奋斗的力气。

她现在明白了,自己就是九爷的小兔子。

他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她绝望地想着兔子的时候,九爷忽然绽唇笑了下。

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这个花园里仿佛就是萧瑟灰败的秋天,毫无生机和希望,可是现在他笑了,而且并不是那种戏弄嘲讽的笑。

他笑的时候,细长的眼眸中好像有潺潺溪水流动,折射出细碎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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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砚在这一瞬间,浑身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希望,满怀期望地问:“九爷?”

九爷轻轻点头:“勉强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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