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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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油马路一路通到山庄门口,边上各站一男一女,迎宾,白色领结打的一毫不苟,前排两位笑着躬身,后两位手后推,象牙色三角屋顶下两扇门上镶嵌方形格子窗,窗内隐隐约约透出内里的橘黄色灯光,随动作缓缓,光线拖曳至棕漆地板,如霞光下欧洲庄园的女主人露出的一截金黄裙摆。

法瑰对他们轻微颔首,另一只手牵上艾琳娜,踱入其中。

里面大的不可思议,说是山庄,这个置办晚宴的地点更像是贵族的府邸,由连绵不绝的小型别墅和钟楼构成,室内装饰采用十八世纪洛可可风格,极致华丽精巧,纷繁琐细,彩色玻璃穹顶上勾画中世纪浮雕,天花板和墙面弧线连接,贝壳,山石,漩涡作为装饰,卷草舒花,缠绵盘曲,连为一体,每个转角处都布置上宫廷壁画。墙面用玫瑰红等鲜艳色调粉刷,变化万千,有时又有难以辨明的娇柔做作。细腻柔媚,甜腻又温柔,浪漫的无可救药。

这样的地方,更适合舞会,派对,而不是一位八十岁老太太的寿宴。

戴佩苓真是给足了面子。

人已经到的差不多,通过一侧的小窗,可窥见外面高耸入云塔楼上的大型钟摆,时针和分针已接近晚宴开场时间。

到处都是衣香鬓影,吐纳间有无穷无尽的香水味,美酒佳肴已在长长的实木桌上准备就绪,摆盘上点缀精致优雅的糕点,远远有服务员推着铺上白单的小车而来,一层一层堆砌而成的奶油蛋糕纷至迭来。

艾琳娜拉了拉她的手腕,小声问话:“法瑰,我要不要先走?”

她这时正见到了刚进门的法鹊,正抬步而去,闻声目不斜视,轻笑,“你也会怕么?”

法鹊身侧没有跟着私人秘书,他只身而来,西装笔挺,彼一入室便被周围的男性友人重重包围,法瑰站在圈外静等他们闲谈,艾琳娜交握着手,略显拘谨。

闲谈刚要结束,遥遥有钟声敲响,夹杂在室内的乐器演奏声中,各处很快归为一片寂静。

正中心的圆台上出现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着中式旗袍,肩披百鸟绣纹坎肩,由一位西装剪裁得体,风度翩翩的男性扶上台。

法瑰漫不经心地笑,坏笑,“喏,你心心念念的人。”

她们站在最外围,里面的致辞却听的很是清楚,有话筒,老太太的声本来多清亮,字正腔圆的,身子骨很是硬朗,足足讲了有五六分钟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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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瑰一直懒得听这些话,在她眼里,都是废话。老太太的话快叨完,她侧头一瞥,刚好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干不熟悉的事。

法瑰嚯一声笑,艾琳娜看过来,她冲那边斜了一下额,“霍公子不得了,这么快就有新欢。”

艾琳娜身形一震。

霍公子,霍蒙,与邵馥溶齐名的京城二世祖,爷爷那一辈早年是国民党的军阀,后来投奔共产党,立下赫赫战功。他奶奶也很有经商头脑,做化妆品和珠宝生意,还收藏清朝古董。而他的几个姑姑早年留洋,有好几个嫁给了外国人,基本在国外定居,剩下的姑姑和姑父算是北平当年有名的华侨企业家。而他爹,和他娘呢,一位是官场家庭,一位做祖传生意,专賺外国人的钱。

这些其实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位霍公子,才是谢律真正的情敌。

不过,现在的状况有点不妙,这位霍公子似乎是移情别恋,原先的女伴早就丢的无影无踪,现在正在一个小角落里为虎作伥。

被欺负的那位,是个男服务员。

京圈是爱论资排辈,但这是在他们自己这个圈子里,霍蒙再二,也没到现在这个程度。八成平时有暗搓搓挤兑这位可怜的陌生男人,今天直接是上手上脚。

就这么一眼,就能看出霍公子表情失去控制。

气急了。

法瑰不是不看热闹,她本人还挺喜欢看他们圈里的热闹。

霍公子算红三代+富三代+官二代,动动脚就有人打着滚给他示好,是怎么样一个人能把人气成这样?

一副恨不得扒皮抽筋的狠样,给他欺负的那位,看起来还挺气定神闲。

只有霍公子像个三岁小孩涨红了脸急得要跳脚。

台上的致辞到最后部分,是敬酒的环节,就跟电视剧演的差不多,台上的端了端酒杯,台下的集体一抬。

他们这圈小辈在往年的这类寿宴上也是要做的,唯独这里不用。

不出意外,戴佩苓只要了谢律敬酒。

法瑰对台上轻扬了扬下颚,“他们敬酒结束你过去找他就行,如果被人群冲散,外面是不是有个后花园,你去那找他。”说完,法瑰返身对法鹊说了几句话就往霍公子为非作歹的地方走。

她今天编了个麻花辫,扎了个烟粉色蝴蝶结,很乖巧,没上妆,底子好,手按胸口一路侧身过人群。

中途有好友上来打招呼,都被她笑眯眯竖了个嘘,神不知鬼不觉地到霍蒙边上,晚会场有个拐角,里面是个非常漂亮的洗手间,霍蒙正是在盥洗台把人扣这。

这个地方,只有法瑰那个角度才能瞧见。

还挺有缘。

法瑰刚到,被压着的那个瞥见了,沉沉的视线侧过来,嚯,看起来很斯文,高知啊,不是小白脸那挂,眉眼里隐匿锐气,顶上那个还没注意到,恶声恶气地骂一句:“我让你侧头了吗?”

啧啧。

凶是挺凶,但实话讲,如果他俩是恋人关系,攻应该是下面那个才对。

法瑰背靠盥洗台边,抱手臂,挑着眼角笑:“霍二,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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