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1 / 1)
到周末,向遥还记着那晚说的话,说想去逛宜家。休息日宜家人多,一个个小样板间迷宫一般,熙熙攘攘。她又喜欢这些家具,兴奋地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贺檀全程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唯恐她被人撞了或是东西磕着。
向遥一回头见他板着脸,扯他袖子:“你看看呀,有没有看中的?”
“……看中什么?”
“灯啊!你喜欢哪种?之前不是说,要在床头装个壁灯吗?”她伸长了脖子看,“我觉得那个墨绿色的好看,但是好像和房间有点不搭……那个白色的你喜欢吗?”
他无暇去看,旁边一个人匆匆借过,他箭步挡在她面前,后背被那人手肘擦了一下。
“都好。”
她见他看也不看,小心道:“你不喜欢逛?……那我们走吧,网上买也一样的。”
“不是。”他叹气,“人太多,我怕你被撞到。”
她复又笑了。“不会啦,大家看到都会躲着我的。”
向遥四下看了看,正好前方是儿童区,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眼睛一亮,蹭地往前跑走了。
他吓了一跳,急急在后头追:“遥遥!别跑!”
她搂着个大鲨鱼玩偶回来,冲他吐舌头:“你这样喊,别人以为我偷你钱包了呢。”
他拧着眉头,“走过去拿就是了,它又不会游走,摔跤怎么办?还想进医院?”
“不是啦。”那玩偶很大,她一手搂在胸前,将打了石膏的左手也遮住了。“你看,这样就不怕撞到了。”
“……就你滑头。”
他已经料到这鲨鱼下场。果然走十分钟,她就说沉抱不动了。
他好笑又无奈,只好同她抱着。她只抱十分钟也有感情,到销售区仍要将它装进购物车带回家去。
路过浴室用品区,墙上挂各式大大小小镜子。
他看出她神色可见地一黯。这里灯光设置得十分明亮,薄刘海下盖不住的疤也清晰可辨。
他垂下眼,揽在她腰侧的手紧了紧。
“贺檀。”她小声叫他。
“怎么了?”
“我是……怎么受伤的啊?”
他从不跟她提,她也心存恐惧而一直不敢细问。
那些伤,绝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她怕,但生活已经在缓慢地重启,伤会愈合,人不能躲一辈子。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他嗓音突然像一卷卡壳的旧磁带,沙哑了。
“我赶到时,已经出事了。”
“……噢。”
她心里空空的,谈不上失望或庆幸。
购物车里的鲨鱼,刚才明明是蠢萌的样子,她现在看来却觉得它别扭的表情很是讥讽。
有哪里不对。
可是她不知道。像猛地一脚踩空掉下去了,根本想不起究竟哪一步出的错。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他说。
镜子里反射出他们的样子。向遥怔怔地,这一幕映在她脑海中,又是那种熟悉感。
仿佛一本温习过无数次的书。但不是烂熟于心,是上了考场后一瞬忘得干干净净。答案就在舌尖,却怎么也找不到拼凑的字句。
两人买了一个带摇臂的白色壁灯,毕竟他搬进来,又添置了些小件物品。连同那只软绵绵鲨鱼,一同上车回家。
他见她在车上也爱不释手抱着,笑道:“以后都准备抱它睡,不要我了?”
向遥脸一红,从那晚之后,他不再睡小床。
害羞,匆忙转移话题。
“季妍,你认识吗?我还记得跟她两个人来过宜家。”
“嗯。你大学同学。”
季妍过年回老家和家里人团圆去了。她自己做老板,假放得也任性,两人小半个月没见,也不知道向遥受伤。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约向遥吃晚饭。
向遥有点为难,贺檀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今天要去医院复查。
“呃,不然我们约明天?现在贺檀已经来接我了……”
“你开什么玩笑?”
“怎么了?”
“你刚说谁?谁去接你?”
“……贺檀啊。”
“你跟他又勾搭上了?!”
向遥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什么叫勾搭啊!”
“不行不行,我回去过了个年怎么天都要翻了?你现在跟他什么情况?你要跟他复婚?”
“……复婚?”
向遥像体内经受一场地震,僵直在原地。
他们不是分居,是离婚?
季妍还在连珠炮似的:“小遥,你听我说,他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无数次,你现在原谅他没有用……”
手机震个不停。她无暇去管,丢在客厅径直奔房间东翻西找。
他搬来后,衣柜、书桌,许多东西都分了他的一半。他连带着她的,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如今看在眼里却只是碍眼。她又只能用一只手,发泄一样将东西全翻扯得乱七八糟。
她不记得了。她忘了。
向遥第一次觉得如此挫败和可恨,她的记忆将自己绕进了陷阱里!她甚至怀疑他那样爱整理,是不是就为藏起那些不让她看到的东西?
找到了。
书桌最下层的抽屉,红色的小本子。离婚证。
她瘫坐在地上。
等她终于缓过神爬起来时,手机已经快被贺檀打爆了。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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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电话那边的人心急如焚,“怎么不接电话?同事说你早就下班了——”“我在家。”
“……你回家了?”
“嗯。”
他许是听出她声音不对。“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匆匆赶回,进门就见家里乱成一团 。向遥站起来,还未等控诉,就被他大步上来搂住了。
他心跳很快。胸膛起伏,仿佛跑过马拉松一样呼吸急促。
她挣开他,离婚证甩到茶几上。还没张口,眼睛先湿了。
“你……”他喉头被梗住,视线锁在小红本上不动。
她咬牙挤出两个字。
“……骗子。”
他们都已经离婚大半年了!
他僵站在原地,手紧握成拳。她看见他发白的关节吓得后退一步,“你别过来。”
他立刻松了手,“遥遥……”
“我们为什么离婚?”
他眼里有要翻出来的海啸,她以为他会辩解。可是他依然沉默。
“你打我,是不是?”
他像被一道雷击中,手指震了震。
“是不是?”
外面天色渐暗,将屋里涂成余晖已尽的浓浓深蓝。
离婚证的暗红在晦暗光线里,简直像凝固的血。
“……是。”
向遥觉得这个字是一个拍在自己脸上的巴掌。他说出这个字比他真的扇一巴掌在她脸上还要痛。
好了 预言家下场推进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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