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明廷兴兵征讨麓川思任发后,名将方政、沐昂和宦官王振先后进剿,均损兵折将,无功而回。正统六年(1441年),王骥受命总督军务,与平蛮将军蒋贵督军十五万,在麓川之战中借风纵火,焚栅破寨,一举击败思任发,并因征讨麓川之功封爵靖远伯[8]。后总督云南军务,对于稳定西南边陲起了极大作用。
王骥是几朝老臣,沙场老将,擅长用兵。当年英宗皇帝朱祁镇率五十万京军御驾亲征时,王骥正率领明军主力在南方作战,得以保身。他虽然威名赫赫,政治上却是个投机者,有点儿官迷的味道,曾一度不择手段地巴结大宦官王振,为朝中正直大臣所不喜,譬如兵部尚书于谦便极其讨厌他。
明景帝朱祁钰选中王骥到南内看守太上皇朱祁镇时,王氏已年过七旬。至于朱祁钰为何会选中他,迄今仍是个谜——
有人说是因为英宗初登基时即因王骥没有及时回奏而将其下狱,险些处死,王骥心中一直有怨;也有人说因为王骥不是什么正经人,七十多岁了,仍然好走马游乐,饮酒吃肉,甚至频繁出入青楼。而自古以来,贪财好色、污点多多的武将反而最为主上所喜。
但事实上,王骥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为巴结明景帝而刻薄对待太上皇。朱骥人到时,他正要亲自将瓦剌可汗也先派使者送给太上皇的礼物献入南内。
自英宗朱祁镇归国后,也先时常派使者送来一些礼物,指名交给太上皇,半句不提新皇帝。由于事关国体,景帝朱祁钰也不能不如数转交。他见也先如此优待兄长,心中很不是滋味,特意派人送信给也先道:“前日朝廷遣使,未得其人,飞短流长,遂致失好。如果太师有使,朕当优礼待遇!”
意思是说,英宗和王振当政时与也先失和打仗,但现在是他朱祁钰当政,一定会好好对待也先的使者,实际上也是暗示也先应该送礼物给他朱祁钰。
但也先始终没有私礼给朱祁钰本人,即使在他称汗前后急需明廷的支持。后来有人告诉明景帝,说这是也先挑拨离间的诡计,就跟当年明廷厚待脱脱不花、薄视也先使者一样,朱祁钰这才释然。
朱骥几人刚进入南内范围,便有全副武装的京营军士冲了出来,喝问道:“什么人敢擅闯南内?”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素来地位尊贵。校尉见这些军士态度蛮横,个个手持火铳,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很是不满,没好气地答道:“还问什么人,看不到我们穿着飞鱼服吗?这位是我们锦衣卫朱指挥。”
军士勉强客气了些,告道:“南内是禁地,除非奉有皇帝谕令,才能入见太上皇。朱指挥进来这里,可奉有皇帝谕旨?”
朱骥忙道:“我们来南内,不是为了见太上皇,而是因为一件案子来找阮浪。”
军士听说,便让朱骥等人等在原处,自赶去禀报王骥。王骥便亲自入南内,叫了阮浪出来。
阮浪似是宿醉未醒,想来昨日是他生辰,没少饮寿酒。他晃悠悠地走过来,一听说朱骥是为昨日强盗之事而来,便立即警醒过来,连连摇头道:“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他若一直是醺醉的样子,糊里糊涂地称不记得,倒也可信。但他摇头之前,分明有一丝锐光闪过双眼。朱骥不由得多了几分狐疑,忙掏出画像展开,道:“这是我请画工画出的强盗相貌,请阮公公看一眼,是不是这两个人。”
阮浪瞟了一眼,眯起眼,摸了摸光溜溜的下颌,道:“是这两人吗?不是吧?”
朱骥道:“这是画工根据我的描述画的,我跟这二人近身交过手,应该不会记错。”
阮浪道:“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真不记得了。”又道:“朱指挥有多少大事要办,何必亲自来管这么件小案子?况且反正我也没丢什么东西。”言外之意,竟也是让朱骥不要多管闲事。
朱骥疑云更重,试探着问道:“阮公公是不是认得那两名强盗?”
阮浪道:“哪有的事?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们,从来没有。”一边摇头如拨浪鼓,一边转身回南内去了。
杨铭为人单纯直率,摸着脑袋道:“常人遇到盗贼,都是立即报官,好及时抓住对方。这阮公公怎么好像生怕我们沾染了这件事似的?”
朱骥也大为不解,便让杨铭与两名校尉带着强盗画像到金桂楼去打探,自己则赶回锦衣卫。
进来官署时,杨埙人已经不见了。校尉告道:“朱指挥前脚刚走,杨匠官后脚便离开了。”
朱骥早料到会有此情形,也不惊奇。转身见到公案上有一封信,信皮写着“锦衣卫朱指挥亲启”,墨迹甚新。他随手拆了,一读之下,惊得一弹而起。这竟是绑架蒯玉珠的歹人送来的信!忙招手叫进校尉,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的?”
校尉道:“不知道,是大门守卫送进来的,说是有人放在了官署门前的石狮子座上。”
朱骥心道:“对方不往蒯府或是于府送信,偏偏送来锦衣卫官署,倒真是让人想不到。”
那信中叮嘱朱骥不得声张,见信后立即出门,独自到西四牌楼下等候。朱骥一时无法可想,又不知杨埙去了哪里,便如约来到西四牌楼。
北京最热闹的市井有三处:东四、西四和鼓楼。而西四人最多,也最热闹。西四是西四牌楼的简称,位于西安门外大市街,因路口立有四座牌楼而得名。牌楼建于明初,为四柱三门七楼式,描金油漆彩画木结构,檐下有如意斗拱,朱红漆柱,正脊两端、垂脊顶端有吻兽。四根立柱下面有三尺高的汉白玉夹柱石,各柱顶部前后斜向支撑着一根戗柱,是典型的“街道牌楼”。东边路口牌楼上书“行仁”二字,西边路口牌楼上书“履义”二字,合起来即是“履行仁义”之意。南面和北面的牌楼上各书“大市街”三字。
除了装饰外,四牌楼还分别是金城坊、鸣玉坊、积庆坊、安福坊的出入口。当然,它最为著名的则是另一个别称——“西市”,京师刑场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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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廷在西四一带设有西帅府、燕山前卫及西城兵马司衙署,杀人刑场则布置在西四牌楼。处决人犯事宜通常由锦衣卫、理刑官、刑部主事、监察御史及大兴县、宛平县合署承办,即“所谓会官处决”。大兴县在西四东转角街楼,宛平县则在西四西转角街楼。
行刑前,要在刑场上搭起席棚,供监斩官员使用。另外还要竖起几根高高的木桩,做处决犯人后悬首示众之用。斩刑与凌迟分别在西、东侧牌楼下执行。犯人被处决后,大兴县领尸身投漏泽园,宛平县领首级贮库。分别处理,是有意令死者在死后也不能落个全尸。
朱骥料想歹人选中西四,是因为这里人流穿梭不息,容易藏身。他站在路北牌楼下左右打量,始终不见人来,倒是有不少路人因他一身锦衣卫官服而侧目注视。
又等了一会儿,有个小孩怯生生地走过来,却又不敢走近,似乎颇为害怕。
朱骥走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小孩鼓足勇气问道:“你是姓朱吗?这有一封给你的信。”将信塞入他手中,转身就跑。
朱骥欲查明送信人身份,忙抬脚去追。却见小孩滴溜溜地转过街口,躲入了路边的烧饼摊子。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随口问道:“壮壮,你跑哪里去了?京城坏人多,别瞎跑。”忽见到朱骥过来,回头惊叫道,“你惹上了锦衣卫?”忙将双手往围裙上抹了抹,上前赔笑道:“官爷要吃烧饼吗?”
朱骥道:“我不吃。那是你家孩子吗?我有点儿事情问他。”
摊主道:“小孩子能晓得什么事?”见朱骥神情严肃,不得不回头叫道:“壮壮,出来,这位锦衣卫官爷有事问你。”
那壮壮却缩在桌子下,死活不肯出来。
朱骥料想自己穿着一身飞鱼服,对方害怕,只得走开。拆信一看,却是让他再赶去白塔寺,反复更换地点,分明是怕朱骥有所准备,暗中伏下了帮手。
朱骥心道:“对方如此谨慎,当然是怕我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设法救出玉珠。但目下这是唯一的线索,只能遵照指示了。”便如约来到白塔寺。
白塔寺本名大圣寿万安寺,原是元代皇家寺院,规模宏大,始建于元代至元八年(1271年)。当年元世祖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为庆祝“遂一天下”,决定建造一处佛教圣地——白塔。忽必烈亲自勘察选址,由入仕元朝的尼泊尔匠师阿尼哥主持,经过八年的设计和施工,才算大功告成,随即迎请佛舍利入藏塔中。
白塔塔体为砖石结构,由塔座、塔身和塔刹组成:塔座为三层须弥座式;塔身为覆钵式;刹顶为铜制鎏金小型佛塔,塔刹由硕大的下大上小十三重相轮,托起一个巨大铜制华盖,其周边垂挂着带有佛字和佛像的华盖,下面各系一个风铃。
白塔竣工后,元世祖忽必烈莅临,以塔为中心,往东南西北四方各射一箭,以射程为界占地,兴建了规模宏大的大圣寿万安寺。从此这里便成为元代皇家寺院,是蒙古人心中的神圣之处,也是百官习仪和译印蒙文、维吾尔文佛经的地方,寺内香火极为旺盛。因位于大都城西,所以又称作“西苑”。元朝皇帝常常到此主持佛事活动,最多一次参加者达七万之众。然而到了元末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一场雷电大火焚烧了寺院所有殿堂,唯有白塔幸免于难。
白塔寺寺庙无存,白塔却是香火仍旺。朱骥来到白塔下,转了两圈。有个戴笠帽的人走过来,问道:“你姓朱吗?”却是个女子的声音。
朱骥道:“我是朱骥。请教娘子尊姓大名。”那女子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内嫂在我手中。”
朱骥道:“总要有个称呼,才方便交谈。”那女子道:“朱指挥就叫我紫苏好了。”又命道:“转过身去,面朝白塔,双手放在塔上。”
朱骥遵命照做。紫苏走上前来,抽出匕首,抵在朱骥后心。外人看起来,倒像是一对情侣靠在一起,在白塔下许愿私语。
朱骥问道:“娘子要我做的,我都已经照做。你们想要什么?”
紫苏道:“一件对大明来说无足轻重的东西。”
朱骥道:“哼,无足轻重的话,你们还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到底是什么?”紫苏道:“郑和下西洋的宝图。”
郑和下西洋是永乐时期的重大事件。郑和原本姓马,小名叫三保,自幼阉割,为燕王府太监。因聪明能干,得到朱棣信任,赐名郑和。后又得高僧道衍召引,成了佛门弟子,法名福善,人称“三宝太监”。朱棣当上皇帝后,听说建文帝朱允炆从海上逃走,担心朱允炆会卷土重来,便派遣心腹太监郑和率领船队浮海寻找。
之所以选中郑和,除了他为人干练外,还因其人是回回[9]出身。郑和祖父、父亲均信奉伊斯兰教,甚至亲身到过麦加[10]朝圣,其马姓本为先知穆罕默德首字“穆”的音译。郑和自小便从父亲那里听说过外国的一些情况,另外他还身兼回教、佛教两种身份,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谓“西洋”,是指中国南海以西的海洋,包括印度洋和沿海地区。郑和统率的船队称为“宝船”或“西洋取宝船”,每次出海有宝船五六十艘,规模最大的第七次出海有海船二百余艘。最大的宝船有九桅十二帆,长四十四丈,可容一千人,足见当时中国造船业的发达。每次出航,船队中有水手、军士两万多人。船上载有大量中国的特产,用以和外国做交易。
船队从太仓刘家港[11]出发,最远到达东非海岸,历十七国。从永乐三年(1405年)起,郑和七次率领庞大的舰队下西洋,每到一处,都以瓷器、丝绸、铜铁器和金银等物,换取当地特产,从事贸易等。
虽然郑和并未寻找到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然其下西洋之后,航路畅通,贸易发展。所经诸国都纷纷派遣使节前来中国修好通商。渤泥[12]、菲律宾、马来亚等国国王还亲自到中国来进行友好访问,促进了中国与亚非国家的经济文化交流,亦出现了明成祖朱棣渴望的“万邦臣服”的盛况。
然浮海西洋花费太过巨大,且中国对待友邻邦国素来厚出薄进,明廷消耗不起,宣德之后,便叫停了下西洋。明英宗朱祁镇即位后,好大喜功的他在大宦官王振怂恿下,一度想重开西洋之旅,但最终被众大臣谏止。
所谓“宝图”,即是指郑和所绘下西洋路线及所经各国地貌图。因事隔多年,早已被人遗忘,此刻从这名叫紫苏的女子口中说了出来,倒像是尘封已久的古镜被衣袖拂亮,又现出一抹黯黯的光华来。
朱骥应道:“宝图不是藏宝图,只是航海路线图,对寻常人没什么用处。你要宝图做什么?”
紫苏道:“轮不到朱指挥发问。想要你内嫂活命,就把宝图拿出来。”
朱骥道:“宝图是前朝文卷,我一时哪里能寻到?”
紫苏道:“你拿不到,你岳父兵部尚书于少保还拿不到吗?”
朱骥道:“不是,我是说时间久远……”
紫苏喝道:“再推三阻四,我这就去杀了蒯玉珠。”
朱骥只觉得背心一痛,料想衣衫已被对方匕首刺破,只得道:“那好,你给我点时间,我总得回去跟我岳父商量一下。”
紫苏道:“给你一日时间。”
朱骥道:“一日哪里够?我岳父正上朝议事,退朝后还要回去兵部官署办公,我晚上才能见到他老人家……”
紫苏厉声道:“你当这是买卖玩意儿吗,还敢讨价还价?”
朱骥道:“我性命全在娘子掌握中,哪敢讨价还价?只是一日实在太少。”
紫苏却不由分说,道:“你拿到宝图后,明日再来这里,自会有人跟你联络。敢耍花样,就等着给蒯玉珠收尸。日落之前,不见你人与宝图出现,也等着给蒯玉珠收尸。”又吩咐道:“你先站在这里别动,等我走远了再转身。”
朱骥只觉得背心一松,料是对方收了兵刃。又等了片刻,刚要转身,一支箭呼啸而来,钉在他右脚边,却是一支小巧的袖箭。
朱骥料想紫苏还有同党在暗中监视自己,只得强行忍住。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却见人来人往,紫苏早不见了踪影。他将脚底袖箭抽起,笼入袖中,便赶回千步廊兵部官署。
于谦尚未下朝,朱骥便先回来锦衣卫。百户袁彬正在官署等候,见长官回来,忙禀报道:“杨匠官现在在蒯匠官府上。”
原来早上朱骥离开官署时,特意安排了袁彬暗中留意杨埙,若是杨埙离开,便一路跟着,看他去了哪里。
袁彬又告道:“杨匠官离开锦衣卫后,最先去了工部衙门,还在门前跟上朝迟到的工部江尚书说了几句玩笑话。”
朱骥道:“杨埙辞官归乡几年,这次是应召回京,想必是去工部报到了。”
袁彬道:“下官也是这么想。然后杨匠官便往东去了,去了东城武清侯家。”
朱骥闻言大为惊异,道:“他去石亨石将军家做什么?”
袁彬道:“下官也是好奇。不过到石府大门时,有个瞎子从府里出来,迎上了杨匠官,似是早已约好见面。”
朱骥问道:“然后呢?”袁彬道:“然后瞎子便跟杨匠官到巷口的茶铺喝茶去了。下官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看到二人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话。杨匠官又吃了一大碗阳春面,然后摸摸肚皮,就往蒯匠官府上去了,再也没有出来。”
那瞎子一定就是占卜先生仝寅了。袁彬说仝寅与杨埙事先约好见面,朱骥却知不是——
昨日杨埙刚到京城,便匆忙赶到金桂楼,而后蒯玉珠出了事,他便与于康一道去了蒯祥府邸,后又赶来锦衣卫官署,晚上也歇宿在这里,没有片刻闲暇。况且杨埙根本不认识仝寅,又怎么可能事先与其约好?
唯一的解释是,那仝寅倒真有几分神算本领,预先算到杨埙回来,所以提前迎了出来。
又或者根本就是巧合,仝寅只是刚要出门,凑巧在门口遇上了杨埙。
剩下的问题是,杨埙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去找素昧平生的仝寅呢?莫非是要请对方占卜蒯玉珠的下落?
朱骥又去了一趟兵部,于谦仍没有回来。他料想朝上必是出了大事,便让袁彬守在兵部官署,一旦于谦下朝,便火速去蒯府找他。
赶来蒯府,于康迎出来道:“仍然没有歹人消息。”
朱骥道:“我倒是接到了歹人的信。”大致说了经过。
于康忙问道:“那郑和下西洋宝图在哪里?”
朱骥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在工部,也许是在文渊阁[13]中,又或许收藏在内府印绶监中[14]。”
于康问道:“为什么郑和宝图会在工部?”
朱骥道:“当年郑和下西洋所乘的宝船,全部由工部下属造船厂承造,按理该收藏在工部。但是‘七下西洋’是本朝盛事,宝图收藏在文渊阁或是内府也说不准。”
工部亦是中央官署,位于兵部和鸿胪寺之间。文渊阁和印绶监则位于紫禁城中,尤以文渊阁为禁中之禁。
文渊阁之名始于明代,其阁亦始建于明初。明太祖朱元璋“始创宫殿于南京,即于奉天门之东建文渊阁,尽贮古今载籍”,此即文渊阁建阁之始。明成祖迁都北京后,仿南京已有规制营建北京宫殿,亦有文渊阁之建。
南北两京文渊阁均位于皇宫中,起初主要用于藏书,如著名的《永乐大典》即贮藏于文渊阁。又是“天子讲读之所”,皇帝不时在此翻阅书籍,并召集翰林儒臣讲论经史。明太祖朱元璋于此“万几之暇,辄临阁中,命诸儒进经史,躬自披阅,终日忘倦”。明成祖朱棣“或时至阁,阅诸学士暨庶吉士应制诗文,诘问评论以为乐”。明宣宗朱瞻基也曾利用“听政余闲,数临于此,进诸儒臣,讲论折衷,宣昭大猷,缉熙问学”,并特撰《文渊阁铭》,述其盛况。
随着明朝内阁制度的发展,文渊阁成为大学士等官员专门的入直办事之所,不再仅仅是藏书之所,而是上升为秘阁禁地。阁门上还高悬圣谕,严申规制:“机密重地,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不饶。”郑和下西洋宝图果真在文渊阁中的话,想在一日之内取到,无异于登天。
于康跺脚道:“宝图若在工部官署,还勉强能想想办法。若在文渊阁或是内府中,如何才能在一日内取到?”
朱骥道:“我也知道难办,甚至不可能办到,可对方就是这么要求的,且态度极其强硬。岳父他老人家还未下朝,我不敢擅作主张,只好先来这边看看。”又问道:“昨日你和杨埙一起回来蒯府时,可有发现他有什么古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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