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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领命退下去。

而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凌霄阁打探消息的小太监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他在良妃面前跪下,面色惨白道:“出事了娘娘。”

这会儿良妃的心情正好,她也计较小太监的无礼,只是蹙眉问:“出了何事,让你如此慌慌张张?”

小太监仰起脸,看了一眼良妃的脸色,随即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娘娘,思若在往二皇子汤药里下毒时,被凌霄阁的总管,福全当场抓住了,陛、陛下听闻震怒,如今正赶往凌霄阁……”

手指颤抖了一下,良妃的声音骤然拔高,神情也变得十分难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被福全当场抓住?”

小太监缩着脖子,低着头,小心应道:“出事之后,二殿下便召集了凌霄阁内所有的宫侍入了正殿,奴才不是凌霄阁之人,不敢露面,只能从门口的侍卫嘴里打探到一些,具、具体的,奴才也不知……”

整个人焦躁不已,方才已然压制下去的不安又再次窜起,而且还越演越烈,良妃终于再也站不住,她转身便要出门,去往凌霄阁,但她还未出门,便被她的乳娘拦住脚步。

“娘娘,您冷静一下。”

对小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去,乳娘向良妃行了一个礼,而后小声劝道:“娘娘,凌霄阁乃是二皇子的住处,您是后宫的妃嫔,无缘无故,怎么能随意登门,这是要落人话柄的。”

说完,她停了停,很快又继续分析道:“何况,您若是现在赶过去,如果陛下问起,您该怎么回答?您与二皇子一向没有交集,也非亲非故,此时若是突然出现,只怕更会引起陛下的怀疑,便得不偿失了。”

这一番话,唤回了良妃的理智,理智回笼,她冷静了下来,随即转身往回走,回到了殿内,重新在软塌上坐了下来。

她险些急忘了,那名宫女的一家老小一共十二人都在淮王的手中,即便给她一百个单子,也不敢轻易供出自己。

拧着眉,良妃不放心地转头,又吩咐了乳娘一声,让她派人去告诉淮王,让他务必将那十二人看管好来,随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心中的不安依然还存在着,而且没有丝毫减少,良妃沉默地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又吩咐宫侍备好笔墨纸砚,自己则走至书桌旁。

提起笔,良妃仔细地斟酌、思索了好一会,低头,给姜溪写下了一封信,落下落款,将其吹干后,她将信装进信封,招来一名太监,叮嘱他:“你去北门,将信交给一个叫做王二的侍卫,转告他,务必尽管将这封信交到刑部尚书,姜溪手中。”

这是一封求助信,她要为自己备一条后路。

姜溪是她唯一能全然信任之人,每每到危难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都是姜溪而并非淮王,但一直以来,她都未能察觉到这一点。

小太监领命下去,然而在他离开不久后,福喜便亲自带着一队的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良妃的寝宫外。

听见禀报,良妃心下一惊,骇然无比,但在表面上,她还是佯装地很镇定,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鬓角,巧笑颜兮道:“福公公您怎么来了?”

躬了躬身,福喜向她规矩地行了礼,然后他才抬起头,恭敬道:“娘娘,皇上口谕,召您立即前往凌霄阁觐见——”

第76章 .26

福喜的话音落下,良妃的表情顿时一怔,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她扫了一眼后面一排的侍卫,笑着说道:“如此,福公公便稍等片刻,本宫去换身衣裳,梳洗一番便来。”

福喜恭顺的垂着眸,小声道:“娘娘请。”

微微抬着下巴,良妃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由一旁的乳娘搀扶着,转身回到了寝宫内。

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只是,心里纵然有百般的不安,但是燕帝已经派了福喜亲自过来传召她,此时她若是推辞不去,便是抗旨,而且也是心虚的表现。

因此,在稍稍平缓了思绪之后,良妃便换了一身艳色的华服,又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端着妩媚的笑容,起身走出殿外。

随着福喜的脚步,一路上,良妃的心情都是极为忐忑的,佯装着镇定,她假意地询问道:“福公公,这么晚了,不知陛下因何事传召本宫去凌霄阁?”

她想从福喜这里打探一下。

“回禀娘娘,老奴也不知。”福喜轻摇着头,态度极为恭敬地回应道。

神色一暗,良妃的脸色十分不悦,但是福喜毕竟是宫内的大总管,又是贴身伺候燕帝的,尽管她心里有千般的怒火,亦无法对其发泄出来。

一直静默着,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时,良妃的脚步突然变得有些缓慢下来了。

由于方才福喜催的急,良妃根本还未来得及让人备好辇车就直接出发了,她自小便娇生惯养,入了宫后,出行更有辇车代步,哪里亲自走过这么长的路,这会儿,她的脚早就已经酸的不行了。

察觉到良妃的脚步慢了下来,福喜便停下脚步,然后侧过身,低声提醒一句:“良妃娘娘,请您稍微快些,陛下还在等着您呢。”

闻言,良妃勉强地笑了笑,而后点头道:“本宫知晓了。”

强行支撑着自己,良妃咬着牙加快了脚步,但她刚刚换了一身华服,后面的衣摆较长,如今,因为她的动作过于猛烈,以至于她刚刚迈步,就险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索性,一直虚扶着她的宫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才免得她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

看到这一幕,周遭的宫侍和侍卫,都为了憋着笑,五官扭曲的严重。

一路咬着牙,勉强支撑到凌霄阁内,在踏入正殿前,良妃就连忙收起自己脸上因为酸痛而变得有些扭曲的神情,重新恢复和往常一样,妩媚动人的模样。

“陛下。”

良妃的人还未进入正殿,她娇柔的声音便已经先行传到,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她就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踏入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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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殿内,她便笑着,给燕帝行了礼,“臣妾参见陛下。”之后,她又转头,对着一旁的燕文灏问了个安:“二殿下。”最后,她才笑笑的,给德贵妃又问了好。

在行礼问安之时,她的余光也借机,审视了一番此时殿内的情况,她的目光先是越过了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思若,对其的表现愤怒不已,而后又转过了贤妃和德贵妃,最后才落在燕帝身上,眼神娇柔,勾人神韵。

此时,在看到德贵妃和贤妃都在之后,良妃内心的忐忑和不安才稍微有些消减。

她以为,这会儿思若还未招供,而贤妃和德贵妃二人,同自己一样,也是燕帝传召过来问话的。

重新扬起自信的微笑,良妃眨眨眼,疑惑地询问道:“陛下,您传召臣妾过来,是为了何事?”

燕帝板着脸,盯着良妃看了一会,随后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思若,出声质问道:“良妃,你可认识此人?”他的语气平稳,从他的神情里,亦看不出半分的喜怒。

良妃闻言,露出一个惊诧的神情,她头都没转,便直接摇头回道:“陛下,您为何这般问?这名宫女乃是凌霄阁之人,臣妾怎么会认识她?”

看了她一眼,燕帝突然冷声道:“大胆良妃,朕且问你,你可知罪?”

良妃面露惊色,惶恐万分,连忙伏首跪下,委委屈屈说道:“臣妾不知自己是犯了何罪,又因何事触怒了圣颜,还望陛下您名言。”

燕帝怒道:“你竟然还装不知道?”

把视线凌厉地落向一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思若,燕帝怒气满满道:“你可都听见了?如今良妃已到,你就将方才你自己所言之事,再如实说一遍。”说着,他又偏头看着良妃,说道:“正好,良妃你也仔细听听,帮你回忆一番,你到底做了何事!”

最后一声,燕帝已是勃然大怒,威严非常。

“是,奴婢遵命。”

先前三个嬷嬷的手段,思若真是怕了,她完全不敢再尝试第二次,于是这时,听着燕帝的话,她低着头,小声道:“奴婢之所以会往二皇子的汤药中下毒,全是受了良妃娘娘的指使,奴婢手中的毒药,也是娘娘派人给奴婢的……陛下英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话语,思若俯身叩拜,又把事情经过,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今日上午,良妃娘娘派人找到了奴婢,让奴婢偷偷将毒药下到殿下的膳食中。”

“殿下的膳食,一直都是福全公公和多元二人负责管理的,奴婢根本无法近身,因此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后来,在晚膳之后,奴婢终于是找到了一个机会——替陛下熬药的宫女恰好身体不适,让奴婢去帮忙,于是,奴婢便趁机,想将毒药下到汤药当中……”

她交代的越是清楚,脸色便越发苍白,说道最后,已经完全没了血色,身子也在颤抖着,同时,她的眼眶也是红红的,眼中更是布满了哀伤和痛苦,还有满满的歉意——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把良妃招供了出来,那么,落在淮王手中的,她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便全部难逃一死。

或许此时,他们已经不再了。

神情一凛,燕帝一拍桌面,大声喝道:“如此,良妃,你还有何话要说?”

良妃脸色一变,她跪在地上,眼泪霎时从眼眶中溢出,泪流满面道:“陛下,臣妾冤枉啊。”

说罢,她又以跪着的姿势往前爬行几步来到燕帝脚边,而后仰起头来,楚楚可怜地为自己辩解道:“臣妾与二皇子虽然同在宫中,但二皇子一直在凌霄阁养病,从来深居简出,我们素来少见,更是不曾有过任何交恶,臣妾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竟要下毒害他?”

说到这里,她把头一转,在燕帝看不见的角度,恶狠狠地瞪了思若一眼,眼里的杀意和恐吓十分明显,随即,她转回头,信誓旦旦地又继续说道:“这一定是一个阴谋,而宫女所言,必然是有人故意扭曲事实,目的,就是要陷害于臣妾,还请陛下您能明察秋毫,还臣妾一个公道!”

良妃哭的伤心无比,她的目光始终柔柔地落在燕帝的身上,里头似有一抹哀求和悲伤,之后她也不再为自己说话,就是一直伤心地哭着。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安静地垂泪,也是梨花带雨,自然是赏心悦目的。

然而在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去欣赏良妃的美。

坐在上头,德贵妃低头,看着良妃哭了一会,冷笑一声,不禁出言讽刺道:“妹妹方才所言,可是在指着本宫与贤妃姐姐之间,有人故意教这宫女说假话,要陷害与你?”

刚才,就只有她们二人离开,去审讯过思若,而良妃的话,明显就是针对她们的。

“妹妹并非是这个意思。”

良妃一向和德贵妃不和,听了她的话后,故意扮着柔弱,却意有所指道:“我与贤妃姐姐关系一向很好,何况贤妃姐姐是二皇子的养母,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姐姐你乃是贵妃,要掌管后宫之事,自然难以分出时间,而且和二皇子亦无恩怨,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呢?”

良妃的这一番话中,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众人都知晓,德贵妃最在意的,便是多年以来,她虽然掌管后宫,手执凤印,但是燕帝却始终不肯册封她为后,让她名正言顺,只能以贵妃头衔,代为管理。

如今,良妃的话,便是指德贵妃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故而对庄后心怀恨意,然而庄后已逝,因此便将仇恨转嫁到了燕文灏身上,指使思若下毒谋害燕文灏,却不想思若失手被抓,于是便灵机一动,将事情嫁祸给她。

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话中有话,德贵妃不由冷笑连连,直接指出来质问道:“本宫听妹妹所言,可是在暗喻是本宫有意要陷害于你?”

良妃没有回应她,只是又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燕帝,“陛下,臣妾确实是冤枉的,臣妾伺候了您这么多年,难道您还不清楚臣妾的为人吗?”

她抹着眼泪,柔弱非常,哭的像个泪人儿似的。

然而燕帝却不为所动,他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一语不发。

这时,门外有太监禀告道:“陛下,禁卫统领吕熙求见。”

燕帝微微颔首,“让他进来。”

很快,吕熙便走了进来,他躬了躬身,向燕帝行了一个礼,之后便出言恭敬地禀报道:“陛下,属下已然按照您的吩咐,去往良妃娘娘的寝宫搜查过了,在娘娘的寝宫处,属下确实找到了宫女思若所言的那名小太监,也从娘娘的寝宫内搜到了一包药物,方才裴御医已然亲自检验过,此药物正是宫女思若往汤药里下之毒。”

说完,他便抬起手,示意门外的侍卫把小太监押上来,又把药包呈给了走来的福喜,福喜拿了药包后,忙转身回去,交给了燕帝。

低头看了一眼,再抬起头时,燕帝已然是怒不可遏,他一脚踹开了良妃,厉声道:“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证据已是确凿,良妃,你还有何话要说?”

听了吕熙的话,又看到被抓到殿内的小太监,良妃终于是控制不住,身子一软,整个人歪到在一旁,只能用手肘勉强支撑着自己,再无力辩驳。

此时此刻,她脸上的妆容已花,再也遮掩不住,她惨白无比的面色和黯淡的神情,转瞬之间,仿若苍老了数十岁。

稍时片刻,她的眼眸一闪,想起了什么,忽然就回过神来,然后她又猛地往前爬了几步,扒着燕帝的腿,声泪俱下地哀求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仰起头,良妃的双眸中噙满泪水,表情亦是极为哀婉动人:“臣妾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父亲和祖父双双出事,对臣妾打击实在太大,臣妾一时之间想不通,竟然把父亲的死和祖父的入狱全部都归罪到了二皇子身上,心中对他怀着愤恨,才会犯下这般滔天大错,请陛下看在臣妾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臣妾一命吧——”

她还不能死,只要不死,那么就还有转机,淮王承诺过她,只要再过半个月,城外的大军便会攻进京城,到时,她便能重新回来,甚至成为皇太后了。

燕帝的面容沉静无比,他抿着唇,沉默着,任由良妃扒着自己,一句一句地哀求着。

就这么过了许久。

舒缓了一口气,燕帝低头看了一眼良妃,之后移开目光,漠然淡声道:“良妃无德,以下犯上,意图谋害皇室,难为宫规、国法所容,自今日起,废除妃号,贬至冷宫——”

良妃闻言,一直吊着的心瞬间回到了原地,她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燕帝,神色有些复杂,随即她又深深地朝着燕帝拜了一拜,然后轻声道:“臣妾领旨,谢陛下不杀之恩。”

听了话,德贵妃微微蹙了一下眉,她看了看跪着的良妃,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她本以为,这一次,良妃是绝对难逃一死,却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贬入冷宫就算完了。

一瞬之间,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她想,或许是自己多想了,燕帝根本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宠爱燕文灏?

而这一边,贤妃紧紧地蹙着眉,没有忍住,直接站了起来,她走至正殿中央,抬头直视燕帝,冷声问道:“陛下,您这么小惩大诫,是否有失公允,对灏儿何其不公?”

福喜面上一惊,赶忙出声斥责:“大胆——”

抬手示意福喜闭嘴,燕帝抬起眼眸看向贤妃,紧紧抿着唇,眼里的冷意一点一点的,逐渐在加深,但贤妃从来就不曾惧怕过他,仍然站得笔直,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面上皆为不满。

在燕帝出声之前,燕文灏猛地往前几步,借着身高的优势,将贤妃挡在身后,微微低着头,对燕帝轻声说道:“父皇,母妃她只是过于关心儿臣,才会无意顶撞了您,请您见谅,饶了母妃。”

盯着燕文灏看了一会,望着他与自己印象中十分相像的面容,燕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沉吟了一会,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随即淡声道:“罢了,朕不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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