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第29章 不够
温瞳喃喃的和父亲说话,偶有一阵南风刮来,吹动了墓前的一棵松树,也连带着吹散了她的话,没有人回应,她也只是说给自己听。
她就是觉得无助,说出来仿佛还能给自己一些力量一样,絮絮叨叨一直往外说,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根浮木,怎样也不肯松手。
六年了,她亲手种下的那株松树如今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比她还要高一些。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她都能和靳西沉谈恋爱了。
女朋友,未婚妻,这些词听起来多美,美得她想哭,却又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笑。
“您生气了吧,你那么优秀的一个人,竟然有我这么不争气的女儿。一点点病痛就这么大惊小怪的,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温瞳骤然停住。
他会怎么样呢?他会笑着敲敲她的额头骂她傻,然后再给她讲自己其实更傻。
是,父亲最傻了,记忆里姑姑经常指着他骂,说他没出息,放弃大好的前程不要,守着一个破牧场。
一个牧牛挤奶的女人也值得他一个大教授死心塌地,一辈子不肯离开,就连死,也是埋葬在这块和她定情的地方。
对于姑姑的骂,父亲从来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年幼的温瞳着急上火,几次差点儿忍不住还手。
可父亲很快乐,就算最后病的失去行动能力,整个人像只风干的橘子一样毫无生气,但只要是提起母亲他总是笑的,浑浊的眼球里都是亮光。
彼时她不懂,现在她懂了。
鼻尖蔓延酸涩,温瞳捂住嘴无声的掉眼泪:“爸爸,我真的很怕死。我不想死,在我才刚刚得到靳西沉的爱时候,我真的很想多活一段时间,五年……不,三年也好。”
……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此刻她多希望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面对困难时,能对亲人撒娇寻求安慰。
亲情对她来说,遥远而奢侈。
**
今年发生的事情比较多,随便说一说都要很久。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天黑了,靳西沉就那么站在了远远的冷松下将她看着,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温瞳快步走向他,忧心忡忡的说:“我刚才跟我爸说了,你跟我告白的事情。我觉得那几株树抖得厉害,你说他会不会生气了,觉得你干的这个真不是个事儿。”
“那我上去跟岳父谈谈?”靳西沉说。
温瞳赶忙拉住:“算了,你毫无做叔叔的自觉,光拐跑他女儿还不算,再把我爸气着。”
靳西沉反手将她拉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好好学一下袁承志,学一学小龙女,现在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了吧。”温瞳笑。
靳西沉道:“是是,你说的都对。”
“靳西沉,我总觉得现在这个场景不是真实的,好像是我在做梦。下一刻就会有人来叫醒我,说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梦醒之后你还是那个你,我还……”温瞳抓紧了他的袖子,有点艰难的开口。
“瞳瞳,我会对你好。也可以保证对你一辈子忠诚。我年长你九岁,也许你想要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我无法再满足,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想要的,想做的事情,只要我有,只要我可以做到,绝不吝啬。”靳西沉托住她的脸,眸光深沉。
温瞳被他盯得手足无措,尤其是还这么认真的说这段话,别过头:“干嘛呀这个时候说这些,你不怕我爸更生气呀。”
“你比我小,对于安全感还有爱情的要求势必要高一些,我虽然无法准确判断你内心全部的想法,但至少可以在我有能力的范围内,满足你的一切要求,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和爱情。”靳西沉说。
温瞳看着他弯起的嘴角,认真的神色,心里不免动容。
这样的靳西沉,太珍贵了!
传闻中他冷静沉着,清江市最年轻的病理学教授,几乎没有不擅长的病症……这些绝不是空穴来风。
他喝茶种花养鸟的习惯也绝不是捏造,只是因为在肯尼亚他所有的精力都被放在了救人上,争分夺秒可有时仍快不过死神的镰刀。
这样情况下的靳西沉,还保持着强大的决策力和精湛的医术。
这就是传闻中那个高不可攀,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可他现在却捧着她的脸,认真的承诺一生。
对于安全感和爱情他一样都没有落下,虽然可能做的不如年轻人好,但是他这样努力,想要做到最好,在他可控的范围内,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这样的他,怎能不爱!
温瞳鼻子一酸,下一刻几乎想要把病情告诉他,可心底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温瞳之前装作若无其事的试探过靳西沉的意思,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怎么办?靳西沉当时狠狠的把她压在了椅子里,目光沉沉的说:“别怕,我不会让你孤单。”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砸的她眼冒金星。她知道靳西沉绝不是说着玩玩,他从不轻易承诺,只要说得出就必然做得到。
原本恋爱中的女孩子听到这句话应该要很感动,但是她真的感动不起来,她真的害怕。
万一她真的无药可救,她也希望靳西沉可以好好活着。
余生最好还能遇到一个和她一样优秀的女孩子,相伴一生。
她一定要是健康的,可以陪他很久很久,到白发苍苍,容颜迟暮。
一定,一定不要和她一样。
而在这之前,她绝对不能轻易冒险!
很多事情的发展就像季节变化,温度交替,等到惊醒时却是无法承受。
她此刻面临生死,才知道对靳西沉的感情,远不是她当初以为那样是建筑在感恩上,而是刻入骨髓深刻爱意。
她的生命太短,短的她连遗憾的时间都不够,只能拼命的记住靳西沉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习惯……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能不能让她再多回忆几遍。
她想用最温柔坚强的面容去面对,跟自己的病情去对抗,和脆弱正面迎击。可到临了,她还是觉得无助。
父亲死后温瞳以为这一生都要颠沛流离,可穿过长长的黑暗时,不经意就看到了站在光明里的靳西沉。
她知道,那是她的新生,只不过,她不知道这次的新生竟然这么短,短到她甚至来不及再多享受一刻靳西沉的温柔宠溺。
怎么够啊!
温瞳整个人扑向他怀里,靳西沉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的接住她,柔声问:“怎么了?”
“都怪你,说的我要哭了!”温瞳严肃的说。
“好好,都怪我,那你咬我一口?”靳西沉笑。
温瞳攀着他的胳膊,对着脖子就咬了下去,想的是最好咬得重重的,可到真下嘴的时候却不忍心,而是轻轻的落下一吻。
靳西沉身体一僵,掰过她的身体问:“和你父亲说了什么?你很害怕?”
温瞳松开他的手臂,说:“我太害怕你会放弃了,所以我跟爸爸说要是你敢对我始乱终弃就让他去你的梦里吓唬你。”
靳西沉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眉眼之间尽是宠溺:“你不如跟他说,如果我对你不好,就让他把我带走。”
温瞳哼道:“才不呢,你对我不好我就离开你了。我跟你不同,我这个年纪可是很多人喜欢的。”
“那我可要加倍对你好,毕竟我都这么老了,你可千万不能抛弃我。”靳西沉笑。
**
几乎不需要凭记忆,只是习惯她都能找到自己的家。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家了,是姑姑的。
那些不多的家产在父亲死后,已经全部归她所有了,显然父亲也没有让她继续守着这个牧场的意思,而是安排靳西沉来收养她。
父亲临终前说过:“牧场是我和你妈妈的牵绊,不是你的。你不需要守着这个地方,你有更好的将来。”
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当年所做的事情说的话,在如今的她看来都是极有智慧,也很有分寸的,只可惜,他的生命太短了。
温瞳按了门铃,然后静静的站在门边等。
大门已经变了样子,早已不复当年的干净整洁,生了很重的一层锈,就连门铃也是嘶哑沉闷的。
很快,里面有人出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但是不大看的出年纪,因为化着很浓重的妆。
“你好,请问温倩是住在这里吗?”温瞳问。
对方嗯了一声,不耐烦的反问:“你是谁?”
“我叫温瞳,按理应该叫她一声姑姑,请问她在吗?”温瞳解释道。
“温瞳,温瞳温……表姐?”对方喃喃的重复了几遍突然叫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
表姐?她是温馨?
温瞳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眼前化着浓妆的女孩子是温馨,因为能叫她表姐,还住在这里的一定只有她。
“我妈……你来晚了,她一个月前已经去世了,喏,就埋在那儿,跟舅舅不远。”温馨的眼神暗了下去,肩膀也有点垮,似乎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和悲伤。
“姑姑她……去世了?”温瞳不可置信的看着温馨,心头像劈下了一道呲着火花的闪电,还带着沉闷的惊雷。
☆、第30章 揭露病情
姑姑竟然去世了?
“她是……怎么去世的?”温瞳艰难的开口,语气无比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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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癌症。从检查出来到去世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快的我都不敢相信她真的没了。”温馨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温瞳原本想说节哀顺变,可看着温馨的表情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也是亲身经历过亲人离世的痛楚的,知道那些安慰的话,还有节哀顺变根本毫无意义。
饶是感情不深,温瞳也有些哽咽,几乎说不出话,只能艰难的呼吸着,因为人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是爱是恨,根本无足轻重。
此刻她也无法再开口去问温馨,姑姑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是还有没有父亲的病历留下,这些她统统开不了口。
千言万语滚到舌尖,只变成了一句:将来有什么打算。
温馨苦笑:“还能有什么打算,牧场为了给妈妈治病已经卖掉了,这个房子也被卖掉了,还欠了很多债。她算计了一辈子,可临了也没为自己算计到任何东西,可怜又可悲。”
温瞳没说话,姑姑确实是那样的人,任何事情都锱铢必较,仿佛一点小便宜就能影响一辈子似的,从来不肯吃半点儿亏,可没想到临终确是这样的景象。
“姑父……没有来过么?”温瞳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了。
温倩脾气暴躁又小气,所以结婚不久就离婚了,一个人带着温馨来新西兰投靠温父。
温瞳的妈妈anna是个地道的新西兰姑娘,拥有一个小牧场,自己牧牛挤奶,大方又能干。温父偶然间和朋友来到这里,缘分此时开闸,两人一见钟情,便结了婚。
温倩来的时候,anna非常开心,紧张又期待的为她准备好一切,欢迎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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