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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带着疲惫,声音也不大,可却如同炸雷响在两兄弟的耳旁,让他们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稍稍回落。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如释重负和巨大的喜悦,这共同的心理经历,几乎是在突然间,让两人一下子都有些明白所谓“手足”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紧接着陈建翎也被推了出来,两兄弟和医生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后,急忙围了过去。

陈建翎面色憔悴,嘴唇发白,眼睛无力的睁着,看到陈强东和陈慕西后,声音虚弱的安抚道,“别担心,没事了。”

这一瞬间,刚刚所有的担心、焦虑、恐惧都化成了尘埃落定,陈慕西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难受,这两种相反的情绪缠绕在心中,让他心里的那个想法突然又坚定了几分。

第五十九章

陈建翎手术恢复的很好, 在医院呆了半个多月后,就出院了。所幸虽然又是动手术又是住院的,除了吃的东西, 也不用花多少钱,把记账单往医院一放, 有厂里出钱,家里没有因陈建翎生病花费过巨,生活一夜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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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已经是十一月底了,陈建翎继续在家养病, 家里的其他人也各有他们的事情要忙。早在省城的时候,陈慕西收到过几封徐诺的来信来问陈建翎的病情,还告诉陈慕西一些队里的事,让陈慕西放心。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过着,陈慕西忽然变得闲了下来, 就想着回南山村看望一下爷爷奶奶,回来了这么多天,一直有事情要忙,如今闲下来,也该回去看看了。

出去了三年, 陈慕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南山村的爷爷奶奶一家,以往通信的时候知道,陈大凤还在小学当着老师,在今年的时候和去村里插队的一个知青结了婚。

准备了点心之类的东西, 陈慕西就骑着家里的自行车出发了。

自从陈建翎住院回来,不少街坊邻居的过来探望,来的时候不时会有阿姨状似不经意的问些陈慕西关于以后的打算,或者是有没有处对象之类的事情,虽然这是好心也是关心,可这样被人关心的多了,陈慕西有些受不了,想躲开,自己如今不过十七岁,怎么就成需要赶快结婚的人了!就算按法定结婚年龄来算,那也是二十岁才对。

可能是被这些热情的阿姨们的言论感染,放下对陈建翎身体状况不好这块大石的王淑英,也有些意动,甚至有让陈慕西去相看相看的意思。

陈慕西一看,立马和陈建翎和王淑英坚定的表示,他绝不早婚,最起码也要到二十岁的时候再说,还拿出“男人不立业何以成家”的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王淑英看陈慕西这态度,加上陈慕西现在在那么远的地方插队,要是真的相看的话,愿意跟去的好姑娘肯定不多,加上陈建翎在中间斡旋,这才淡了心思。

陈慕西一大早吃了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走在路上,虽然路两旁万物衰败,可胜在空气不错,没有什么雾霾,一眼望过去,视野开阔,又有凛冽的风的吹着,倒也还算不错。

这条路陈慕西走过很多遍,几乎全是和陈建翎一块,他坐在车后座上。不由的,陈慕西就想起有次回程的路上,被陈建翎赶下车子跑步的情形,随即就笑了笑,一转眼三年就过去了。

当时年纪小,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过的没什么烦恼,基本算是混吃等死的状态。这过了短短三年,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经历了不少事情,连带的心境都不同了,也算是真正明白责任感的含义,和需要万事不可强求的处世态度这些事情了。

陈慕西脑中回首自己两世的经历,算起来,过去的三年是他两辈子一来最苦、最累的,特别是当上队长后,几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事情需要面对,他年纪小,就算选他时候大部分人同意了,可真到被一个十几岁年纪的小子指挥的时候,那些几十岁的社员们,还是心有不忿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没少受队里社员的或明或暗的刁难,就算知道那些事其实他们自己都知道,可人们一句“你是队长,不问你问谁”的话,他就也只能拿出答案。

这些外在的问题过的时日久了,也就上手了,可后来谢闻哲一家对他的真实的态度,可说是一柄利剑扎在了心上。

说到底,最初陈慕西去洛水村的目的就是想为谢闻哲做些什么,为此,他挑粪、插秧、打场、挑水、砍柴、锄地等等的事无所不干,为了计划,尽力做到最好。

甚至在夏天的时候,背上被晒的脱皮,可换来的却是被戒备怀疑,陈慕西一度郁闷的一夜夜的睡不着觉,白天还要一副没事人一样的管队里的事情,和谢闻哲一家相处谈笑,做到不露痕迹。

可时间总是最好的良药,当陈慕西病的浑身难受的躺在炕上的时候,他才真正想通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他想帮谢闻哲一直都是他自己要做的事,并不是因为现在的谢闻哲态度做的。

而以谢闻哲的境遇,会有那样的思量也很正常,谁遇到一个人莫名示好都会先想一想,这个人是不是有所图的,更遑论谢闻哲自身的身份问题,对这些会更敏感小心些。

这些事情陈慕西想明白了,可道理都懂,心里总有些意难平。

如今,经历了陈建翎生病的一事后,陈慕西才算真正的释然了,又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更重要的事情呢!这些细枝末节,又何必揪着不放,徒增烦恼呢,每个人都有遇到的事不同,遇事所持的态度也会差异,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况且,前世陈慕西认识的谢闻哲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如今他内心遭受的待遇,才是他和以前不一样根本缘由。

骑车走在路上,脸上吹拂着的凉风,让陈慕西的头脑被冻的格外清醒,却意外的很舒服,陈慕西眼睛看着前边的路,脑中却在胡思乱想着。

等陈慕西一路没下车的快到南山村时,远远的就看到村口的那颗大槐树,从这棵要几个人环抱那么粗的大树身上,根本看出变一点化,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到了槐树近前,陈慕西就仰头看这棵树,没注意到树下经过的年轻人。

“你不是南山村的人,同志你找谁?”这个年轻人盯着陈慕西突然问。

陈慕西这才注意到有人,看向说话的人,此人一身半旧的军装穿在身上,个子有一米七的样子,人长得还不错,陈慕西以前没见过这人,可看他的着装和透出来的气质,感觉不像是南山村的人,肯定是来插队的知青。

“同志,你是这两年来插队的知青吧?以前没见过你。”陈慕西没下自行车,一只脚踩在地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这个年轻知青说。

年轻知青皱眉,说,“我是不是知青管你什么事,你到底是来干什么,找谁的?”

陈慕西挑了下眉,问,“请问,你是南山村民兵队的?或者是负责着村里的安全这块?所以才对每个进村的人盘查的?”

年轻知青一仰头,很自豪的说,“都不是,我是自愿为社员同志们的安全站岗的,不图那些名利。”

陈慕西摇摇头说,“那我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嗯,这也是我自愿不想告诉你的,再见!”

说完陈慕西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还能听到后边年轻着知青叫了一声。

等到了爷爷奶奶家,院子里的只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正在自己蹲在地上玩着什么,看年龄应该是五凤。

陈慕西按了一下车铃,喊了声,“奶奶,你在家吗?”就推车进了院子。

听到喊声赵娥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陈慕西,揉了揉眼,惊讶的有些不相信的说,“石头,是你回来了?”

陈慕西把自行车停好,把上边挂的东西取下来,在赵娥迈门槛的时候,快步走了过去,扶着因为是小脚,走路有些慢的赵娥,笑着说,“是我啊,奶奶,才几年没见,你都不认识你孙子了,这三年,我可一直没忘你的样子呢。”

赵娥笑眯眯的不停的盯着陈慕西打量,一个劲的说,“长大了也长高了,好啊!”

说着擦了下眼角因为激动沁出的泪,拍拍陈慕西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回来了好,回来了好,这回来了是不是就不走了?听说你去的地方,好多山,日子苦着呢,别去了,还是在家好,这奶奶想你了,还能见着。跑那么远的地方,可怎么行哦。”

陈慕西扶着赵娥朝屋里走,看了因为好奇围过来的五凤,垂首笑着问,“这是小五凤吧?过得真快,五凤这么大了。”

五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陈慕西,问,“你是大姐夫的朋友吗?大姐夫可厉害了,他说他有很多厉害的朋友。”

赵娥摆摆手,“小丫头片子别捣乱,去一边玩去吧,这是你二哥。”

五凤歪头想了想,说,“奶奶,我知道了,这是城里大伯家的二哥对不对?我不想去自己玩了,我要和二哥玩。”

说着就揪着陈慕西的衣角说,“二哥,我可乖了,你和我一起玩吧。”

陈慕西拉着五凤的小脏手,笑着应下,“好啊,二哥和奶奶好久没见了,要好好聊天,五凤也一起好不好?”

五凤笑着点点头,高兴的说,“好啊好啊!”

有五凤在一旁不时插句嘴,陈慕西和赵娥聊了下这几年的事情,主要找些可乐的,轻松的事说给赵娥听,也让老人家放心,知道他过得还不错。

聊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是中午了,赵娥张罗着要给陈慕西做他爱吃的擀面条,而家里的其余人都陆续回来了。

第六十章

“爸, 这是?”

赵娥去做饭后,陈慕西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太阳底下和五凤玩,顺便和厨房的赵娥闲聊。

陈建新回来后, 也坐在一旁歇脚,在陈慕西和赵娥说话的时候也说上几句。

这时, 院门口响起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听到有人喊“爸”,还是个男人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这是陈大凤的新婚老公了。陈慕西头“唰”一下就抬了起来,想看看赵娥和陈建新都赞不绝口的贺解放是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才和陈大凤结婚还没两个月的时间,就能让陈家上上下下都夸他。

陈慕西抬头正好和贺解放的眼神对上,贺解放的眼睛因为惊讶有些瞪大,陈慕西看了,笑着站了起来, 边说,“这就是大姐夫吧,先过来坐着歇会儿,饭一会儿就做好了。”

对于陈慕西这身为客人不干客人事,反而还一副主人翁的说话架势, 本来就对陈慕西第一次见面就没有好印象的贺解放,眉毛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脸上很快扬起了笑容,一副老大哥的模样, 打量了陈慕西一眼,高兴的说,“你是慕西吧,你小子长得可真快,才三年就长这么高了,爷爷奶奶,还有爸妈没少担心你呢。”

被贺解放直接说自己关心陈慕西,虽然这是事实,可如今陈慕西就在身边,当面说这个,生性老实的陈建新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对贺解放摆摆手,说,“解放,慕西好不容易回来了,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解放,你比石头的岁数大三岁,懂得东西也比他多,有什么你多教教他,他年纪轻,现在还在插队的地方当了个队长,肯定会遇到不少难事,你本事大,多和石头说说,免得他队长没当好再办错事。”

陈建新这好心的话,听在贺解放耳中,却不是那么顺耳了,陈家全家都知道他在村里积极主动,就是也想弄个一官半职当当,现在陈建新却说什么让他教教陈慕西,人家队长都混上了,自己却还在奋斗中,教?教什么?要不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岳父没那么多心眼的话,他都要以为陈建新是故意拿话气他的了。

陈慕西微点下头,含笑对贺解放说,“那我就先谢谢姐夫了。”

陈建新看了眼贺解放又对陈慕西说,“是得谢,石头,你姐夫要是愿意教你,你是得好好谢谢你姐夫。我给你说,你姐夫可厉害着呢,连村里的会计都没他算账算的好,干什么都懂,还不怕苦不怕累,什么都是抢在最前头,来插队的知青里边,就数他最精明能干了。大凤有时候教课遇到不懂的问题,一问他,准能答的上来。”

贺解放轻“咳”了一声,谦虚的说,“爸,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也就是比一般人懂得多了一点点常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孩子,石头又不是外人,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陈建新不在意的说。

陈慕西笑着应和,“二叔说得对,姐夫你太客气了。”

被陈慕西和陈建新两人这么一说,贺解放也收起了刚刚的谦虚,把陈慕西招呼进了堂屋后,就开始眉毛微扬的指点起了陈慕西,说,“慕西,不是我这个当姐夫的说你,你看看你,一个连二十岁都没有的毛头小子,也太张狂了些,竟然为了当上队长,还夸下了海口,说什么让社员们的收入翻番,你但凡稳重些,现在也不至于灰溜溜的卷着铺盖回来了吧?”

说着就拉起一条板凳,坐了上去,开始侃侃而谈起来,“你年纪小不知道,这做事啊,要谋定而后动,你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被人两句话一撺掇,就得意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当了队长,这怎么行呢?就算你想做出点成绩,也得先了解一下情况,”

说到这,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眼睛朝院外瞄了一眼,才继续说,“这自古以来强龙难压地头蛇,你到一陌生地方,首先得和村里的强龙处好关系,更要让队里的老乡觉得,你就是自家人,这样没了戒备,才好行事,你说是不是?”

陈慕西眼神微动,点了点头,一脸认同之色的说,“嗯,姐夫说的在理。”

看陈慕西这个观众这么捧场,贺解放兴致更高了几分,一伸手拍了拍陈慕西的肩,很哥们的说,“那是当然,咱们都是一家人,哥偷偷和你说,我小时候看过孙子兵法的,这些事情门清。”

“像你当队长这事,根本就不该主动去当,就算要当也得是队里的社员们请你去当,听说过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没?哎,算了,知道你也没听说过,总之就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声名在外,刘备呢,想用这个有本事的人,跑了三次才请了这个叫诸葛亮的人的故事。我和你说的意思就是,你也得跟人诸葛亮学学,把自己的名声散出去,自然有人请你去当队长。而且,就算有人请你,你也不能立马答应,得推辞掉,等好不容易请到你当队长了,这大家才知道珍惜。”

说完又问陈慕西,“可能我说的那些个历史人物你没听说过,不过也不要紧,意思懂就行,我说的你听懂了没?哪里没懂,我再和你解释。”

看着贺解放目光烁烁的望着自己,要给自己解惑的眼神,陈慕西眉毛抖了抖,难道自己身上透出一种很蠢很笨很无脑的气质?这么浅显易懂的大白话,又不是文言文,还需要注释才能懂?!

“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不知道的直接说。我听家里人说你小时候调皮的很,挨打就跟每天吃饭按顿似的,像你这种孩子,一般都是父母太溺爱,弄得无法无天的,后来想管又管不了了,什么也不懂,就会伸着脖子蛮干,看你当队长的事就看出来了。不过也没什么,吃一堑长一智,哦,意思就是犯了错误人就变聪明了,慢慢就好了。”看陈慕西没有说话,以为他是自卑了,贺解放很同情的拍了拍陈慕西的肩说。

陈慕西的心情简直了,就没遇到过这么自说自话,喜欢按自己思路想当然的人,还有,什么叫自己从小挨打是按吃饭的顿数来的?

他明明一直都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人!从出生就是按着“聪明稳重”这四个字过得,再是懂事听话也没有了,就算挨打,那也是他马有失蹄,和调皮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被贺解放这么一副教育傻瓜似的叨叨,陈慕西觉得实在淡定不了,这简直就是诬蔑,是对他的侮辱!

陈慕西斜眼瞟了一眼贺解放,打算说两句高深的话,给贺解放怼个没脸,虽然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可忍耐什么的也是看人,大多时候,陈慕西奉行的都是吃什么也绝不吃亏。

可等陈慕西看到贺解放眼里隐隐带着的一点点不以为然的轻视,和不可忽视的得意后,陈慕西突然不生气了。

可能是一直以来的教育问题,他觉得一句话说的很对,当一个人开始自命不凡的时候,就已经鄙薄不堪了。既然道不同,再多计较什么又没什么用,何苦来哉,于是直接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说,“姐夫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看看饭做好了没。”

“哎,你…我还没说完呢。”贺解放站了起来,喊。

之前听说陈慕西当上队长的事后,贺解放心里一直不服气,一直觉得陈慕西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愣头青,加上运气好,现在看陈慕西突然回来了,下意识就觉得陈慕西是在那混不下去回来的。

这他又正好找到一点他比陈慕西强的地方,正说的起劲呢,陈慕西这个当事人却拍拍屁股走了,心里有一些不爽快。

陈慕西只当没听见贺解放的话,迈过门槛就出了堂屋。

堂屋里的贺解放看陈慕西头也不回的走了,感叹的摇摇头,只觉得真是应了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啊!

陈家的人都不属于那种能说会道的类型,特别是陈岩、陈建新,在家话都不多。于是乎,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贺解放如同演员登上了独属于他的舞台,又开始提起陈慕西的事情来了。

陈家里边,虽然赵娥当初拦住了陈建翎上学,可她和陈岩又都觉得有文化的人了不起,不说别的,陈建翎不就是因为读书,才到了如今的地步吗?

所以,虽然社会大环境都觉得知识无用,可两老打心眼里却不这么觉得,对于贺解放这个孙女婿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能说会道、有文化,两样都弥补了家里人的短板。

陈慕西回来,赵娥就问过陈慕西还走不走的问题,听了陈慕西说的要走,和在哪里的趣事后,虽然放下了些心,可也只当是陈慕西报喜不报忧,不大相信小小年纪陈慕西能胜任队长这个角色。

现在听贺解放提,只以为陈慕西是真的弄砸了,毕竟,就算陈慕西小时候挺聪明的,可聪明又不能生钱,一个连农活都没碰过的十几岁淘小子,能当好什么生产队长啊。

“二叔,我有个蓄肥的法子,等一会儿和你详细说说,明年你可以试试,当初我就是因为这个被推举当上队长的,加上今年雨水足,粮食还丰收了呢。”陈慕西在贺解放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扭头对陈建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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