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婆婆最近心情很复杂。儿子的身体依然没有起色,儿媳妇又因为经济困难,不得不去舞厅那种地方赚钱养家。邻居几个老太太闲嚼舌头时她偶然听说了这个消息,同时也听说现在的舞厅乌烟瘴气,里面男人和女人搂在一起不干正经事。
她气愤过,但后来也想通了,儿媳妇大可以带着孙女一走了之,甚至可以自己走。但她宁愿去糟践自己,也不抛弃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家,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质问和责难她。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端起婆婆的架子,刁难走了儿媳,这个家也就散了。时局艰难啊!所以当李秀玲在她怀里痛哭的时候,她只有满腹的辛酸和对儿媳妇的歉意。另一面,老赵大哥对自己的态度,她看在眼里,也看进了心里。
她明白他需要什么,也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更明白这个只有老弱妇孺的家缺少什么。但她不敢,她怕误会了老赵的意思,也怕旁人会谈论是非。儿媳妇这关反而是最好过的,她隐隐觉得,李秀玲绝不会在这件事上从中作梗,当然,这并不是以她无视李秀玲去陪舞为代价。儿媳妇是为了全家人的生活。自己呢?
上午她又遇到了老赵。老头乐呵呵的,每天都像约好了似的,在公园等她,然后俩人坐在长椅上,一人一边,中间放着菜筐。老头嘘寒问暖,和她聊家人,聊自己的人生经历,开解她的心结,偶尔也聊聊新闻。她懂得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老头在说,但句句都是暖人心的话。
好几次她都看见老头抬起手想向她伸过来,犹豫了很久又轻轻放下。丧偶都不容易,她懂。有时候晚上她能听见儿媳妇偷偷摸摸的进卫生间,然后就会传出一些让她脸红的声音。大壮这个身体啊……真是难为秀玲了……
她也很为难,当初大壮他爹刚去世的那几年,夜深人静,她也会像儿媳妇那样,发泄那些挥之不去的欲望。这些年渐渐淡忘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心止如水。可是大壮这一倒下,儿媳妇晚上聊以自慰的举动,又隐隐勾起了她心中久违的那团火。她不敢声张,自己毕竟是婆婆。但人欲就是天理,压制只能治表,却无法除根,反而更加助长了那团火的威力。有时候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是大壮他爹的脸,有时候也是老赵大哥的。
卫生间里儿媳妇低沉的呻吟着,她不敢发出声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趴在门缝后听,甚至还有一次,鬼使神差的把手伸进了裤裆,结果儿媳妇开门惊醒了她。她匆忙掩好门靠在墙上,心砰砰的跳,满手的湿滑粘腻。
老赵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外套,里面是整齐的白衬衫。老年人的身体不如青年,虽然此时不过九月初,白天的太阳依然燥热,但早晚的气温却已经不高了。看见她来,老头大步迎了上来。
天阴沉着,她和他的脸上却都藏不住温暖的微笑。俩人照例找了个人少,但绝不偏僻的地方,在长椅上坐下。老头一边帮她择菜,一边和她随意说着话。公园里绿柳如茵,弥漫着不知名的花儿传来的香气。不大一会,一阵雨点竟然撒了下来。天气预报不准,本来说是中午才会下的。她俩急忙跑到公园里的唯一一座凉亭前,却发现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向红,要不……你去我家避避吧,这雨看着要下大啊……”
老赵结结巴巴的说。婆婆就是向红,全名周向红。她出生那个年代,国庆建军卫红忠红简直遍地都是,一抓一大把。她看了看他有点期待的脸,又感觉了一下雨滴的大小,犹豫着点了点头。
老赵家确实离公园不远,但雨也急了起来。俩人小跑进楼道,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顺着头发直滴水。上了楼,老赵开房门把周向红让进屋,自己转身去拿毛巾。周向红有点喘,心也跳的很快,自己竟然就这么跟着老赵回了家。当然,这绝不是因为上个月老赵给她拿了三千元钱的缘故。她喜欢老赵,这个男人给了她许久未曾有过的依赖感。
老赵拿着毛巾回来了,他也有点喘,心跳的挺快——周向红的衣服被雨水打湿,有些地方正紧贴着她的身体,隐隐露出胸罩的轮廓。
“擦擦吧……着凉容易感冒……”
他把毛巾递给她,周向红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歪着头开始抹头发上的水,老赵的心跳得更快了——周向红对着他露出半边脖颈和下面的锁骨,皮肤不算白,却线条柔和优美。
周向红转过头来抹另一边,正好看见老赵傻愣愣的看着她。她噗嗤一笑,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目光落在什么地方。老赵尴尬的手都不知该放哪里好了,他扭着头不去看周向红的目光,那段脖颈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啥,我……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周向红一把抓住他:“大哥不用,真不用……”
老赵回过头,愣愣的看着被周向红抓住的手,俩人像凝固了一样,然后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周向红还在尴尬的念叨着:“真不用,别麻烦了大哥……”
雨越下越大,周向红打了个喷嚏,弄得老赵手足无措。按正理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应该脱下来晾干。问题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张嘴就让人脱衣服,这实在不妥当。倒是周向红关切的说:“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去换换吧,别着凉。”
老赵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家,于是心里热乎乎的进屋去换衣服。不大会儿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套睡衣:“那啥……你这也湿透了……要不……你也换换吧……这是我的衣服,干净的……你别嫌弃……”
本来他老伴有衣服,但去世时经人指点,儿女就都给烧了,说是让妈带过去穿。他倒留了两件做个念想,可惜是冬天的厚衣服。再说,这时候拿去世老伴的衣服出来,似乎也不太合适。于是他只好挑了一套自己的干净睡衣,给周向红拿了出来。周向红脸上有些发烫,但心里清楚,对方这是纯粹的关心自己。看看窗外的雨,似乎也没要停的样子。左思右想,还是接到手里,轻轻说了声谢谢。
她拿着睡衣和毛巾进里屋,犹豫了一下,没插门栓,只是虚掩上。老赵大哥是个好人,她如果插门,倒像是特意防着对方。这房子也是有点年头了,装修啥的都还是改革开放初期的风格,卧室门就是木头框架贴的胶合板,表面再刷上一层漆。时间久了,门框稍微有点变形,不使劲关,根本关不严。
老赵去厨房洗了点水果,端回来从入户门旁边墙上挂着的穿衣镜里,正好看见卧室门悄悄滑开一道缝。门缝里有一个身材匀称的背影,刚脱了上衣,只穿着胸罩拿毛巾在身上拍着,不一会又弯腰脱裤子,露出绷在裤衩里的屁股和两条大腿来。他当时血压就上来了,又想偷看,又觉得这样不好。就这么纠结着,直到那个背影穿上睡衣,他这才急忙忙在沙发另一边坐下,假装看报纸,心里飘的全是黑色的胸罩带子和裤衩。
周向红注意到了门缝。但她出来时试了一下,那门确实关不严,再看斜对面墙上有面镜子,老赵大哥正襟而坐,手拿一份报纸————背面的阿拉法特大头朝下——顿时心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窘的不行,却也忍不住想笑。她相信老赵不是故意的,只怪自己进去的时候没关紧门。女人就是这样,当她托付真心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没错。
恋爱使人盲目,不分年龄大小。她平静了一下,故作什么都不知道,老赵听见她走出来,这才把头从报纸里抬起来:“那啥……你坐……吃水果……”
老赵身高一米八,周向红一米六二。他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哪里都大。她把裤脚和袖子都挽上来一截,偏偏上衣是衬衫式的,领口开的不小。她只能用一只手捏着,就算这样,也还是露出脖子下面一小片皮肤来。老赵一抬头,整好看见她这样捏着领口站在那,宽大的睡衣更凸显出她身材的娇小。手里倒拿着他刚换下来的湿衣服。他做贼似的又把脑袋低下了。
周向红笑笑:“大哥,你家洗衣盆在哪呢?”
“啊,在……哎呦,这怎么行……不用不用,回头我自个洗就行……扔洗衣机里一会就好……”
“没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洗衣机哪有手洗的干净,你们老爷们儿就是能对付……”
老赵最后也没拗过周向红,给她找来了盆和肥皂。他家卫生间小,厨房连着阳台,周向红接了水,拿个小板凳,先晾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就在阳台上坐下,开始搓洗起老赵的来。
老赵也坐不住了,在客厅里画圈,阳台上洗衣服的声音让他心里说不出的幸福。自从老伴去世,自己有多久没听见这样的声音了。他想了想,留周向红吃午饭是不可能了,她家的情况他知道。人家在阳台给自己洗衣服,自己在屋里大模大样的坐着,好像也不妥当。他溜达着走过去,寻思和她唠唠嗑,结果一上阳台,就看见周向红正坐在板凳上,弯着腰在搓衣板上使劲。那个睡衣的领口大敞着,里面是两座被黑色胸罩包裹着的山峦。随着她的动作,领口来回晃动,他的目光当时就粘在那两座山和中间的山谷里,怎么也挪不开。
周向红听见脚步声,抬头刚想说话,就看见老赵直勾勾的眼神。她脸一红,不动声色的用胳膊整了整领口,效果不太明显,倒是把那片山谷夹的更明显了。老赵也发现自己这个行为过份了,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啥……我寻思……帮你干点啥……”
“不用……这算啥,你歇着吧。”老赵抢着把水盆接过来,换了盆水又端出来。这回他再不敢站在阳台上了,转头继续在客厅研究阿拉法特。
不大会儿,衣服洗完了。周向红挨个晾好,用毛巾擦着手走进来。老赵赶紧迎起来:“坐,坐……哎呀,这太不好意思了,好不容易来一回,还让你干活儿……”
“没事儿大哥,”周向红捋了捋头发:“我在家都干惯了。”
俩人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气氛略显尴尬。老赵几次欲言又止,周向红低着头,轻轻把手放在沙发中间的位置。“那啥……向红啊……我有个事儿……想和你说……”
周向红轻轻嗯了一声:“大哥,有啥话……你就说吧……”
老赵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的说:“我这个情况……向红你都知道了……你家啥情况……我也了解……我合计吧,你这还年轻,好多事儿……你一个人顶着不行……日子过的太苦了……”
这几句话说进了周向红的心里,她的眼圈当时就红了:“那能咋办,这就是命啊……”
老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妹子,我那啥,岁数是大了点,但是我合计……我想……”他往周向红身边挪了挪:“那啥,你要是不嫌弃……咱俩是不是能……那啥……”
周向红噗呲一乐,随即又害羞的把头低了下去:“大哥,你有啥话就直说吧……”
老赵捧着她的手。尽管常年操持家务,这手略显粗糙,却仍然纤细秀美。他动情的摩挲着这只手,手的主人已经耳朵根都红透了。他又往前挪了挪屁股,俩人之间几乎没了空间。“我……我挺喜欢你的,向红!咱俩……在一起凑个伴儿吧!”
周向红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老赵大喜过望,拉着她的手直往怀里带:“你答应啦?哎呀,这……这太好了……”
周向红轻轻的歪过来,靠在老赵的肩头。老赵身上一震,用右手伸到她背后,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头:“向红啊,这么多年,咱俩都不容易啊……”
周向红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趴在他肩头哭起来。老赵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以后有我,你就不委屈了……”他拍着拍着,忽然感觉不对,一扭头,就看见睡衣上清晰的印出一道湿痕,那里是周向红的胸罩背带。
“哎呀,你这……那什么……”
“怎么啦?”周向红抬起头问,她用手摸了摸后背:“啊,这个……一会儿就干了……”
“那哪行呢!”老赵硬着头皮说道:“……晾晾吧……感冒了咋整!”
周向红又走进了里屋,仍然虚掩着门,她还沉浸在刚刚老赵对她吐露真情时的幸福感中。解睡衣扣子的时候,她忽然想,要不自己转身面对着门缝?转头想想又不妥。
于是老赵又看到了那个背影,这一次,背影解开了胸罩带子,当她的上半身完全赤裸那一刹那,老赵觉得自己真该去量量血压了。她把胸罩放在一边,用手捂了捂自己的乳房,凉冰冰的,刚才那种冰凉潮湿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接下来是个意外的惊喜,她穿上衣服,想了想,又把裤子脱了下来。那条睡裤的后面早已有了一个大大的三角形湿痕。然后老赵就看不见了,他的睡衣太长,下摆把她此刻的动作严严实实的挡住。
老赵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高。只见她抬起腿,把一件黑色的东西从腿上摘下来,然后是另一条腿,然后又套上睡裤。脱掉了内衣,她感觉浑身轻松,也丝毫没有对老赵的防备。俩人话都说开了,关系这就算基本定型了,真要是有那么一天……还不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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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出来,老赵和阿拉法特大眼瞪小眼的坐着,只是用余光瞟见,阳台的晾衣绳上,被搭上了一条黑色的胸罩。嗯……挺大的……然后……就没了……嗯……女同志难为情,不能啥都晾出来……但是不晾能干么?
她回到沙发重新坐下,这次,俩人紧紧的挨在了一起。老赵抬起胳膊,她就顺势倚在了他的肩头,被他搂住。他的手搂在她的胳膊上,隔着薄薄的睡衣,温暖又厚重。她闭上了眼睛。这种感觉,他缺了五年,她缺了整整十五年。
他用脸贴着怀里这个女人的头发,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其实那是他的睡衣上面洗衣粉的味道,但经过她的体温激发,就成了一股让人陶醉的芬芳。他用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是一只微凉的手。他感觉她整个身体都在轻轻的颤抖。她是那么娇小、赢弱,被包裹在单薄宽大的睡衣里。想到此刻睡衣下她什么都没穿,老赵不禁有些心神荡漾。
“向红……”他的嘴唇嗫嚅着。
“嗯?”她没抬头,怕让老赵看见自己红的发烫的脸。
“你真好……”
她噗呲一乐,仰起脸看着他:“我哪好?”
她的脸上带着喜悦、幸福,以及一抹娇羞。尽管长年劳苦困顿,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她的发丝也有了几缕零星的白色,但仍然能看出,年轻的时候,这脸曾有多么的美丽动人。她曾是村里公认的美人,如今岁月无情,却风韵犹存。
老赵一时情难自禁,在她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亲完自己倒也闹了个大红脸。周向红浑身一颤,他贴上来的时候,她几乎以为是要亲自己的嘴唇。她愣了愣,然后咯咯笑起来,突然捧住他的脸也亲了一下。老赵一激动,伸手扶她,却不料正好按在了她一侧的胸上。她一声惊呼,捂着衣服往后躲了一下。
老赵也哎呀一声,然后就乍着手尴尬连声说到:“对不起……哎呀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碰疼你吧?”
“没……没事……”周向红吞吞吐吐的说:“哎呀,雨停了……我……我得回家了……”
“那……那我送你……衣服都干了么?……”
周向红匆匆忙忙地换上衣服走了。老赵在阳台上目送她拐过胡同口,然后坐回到沙发上,看着自己那只手。自己怎么就做出这么个举动来,把人家给吓跑了呢?过一会,他又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真软呐……你说睡衣干嘛要用这么厚的布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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