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阴阳(1 / 1)
今夜,空降豪雨,东海深渊地震,天汉乱流失衡移动,从而引发出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海啸,上官琅璇和王星禅站在海神寨码头的了望灯塔之上,透过窗口遥望海洋,只见苍穹崩裂,倒转银河,斜鞭紫电,狂飚乱卷,天鼓频挝,巨浪排空,霹雳雷霆炸裂无边阴云,宛如海神震怒,世界毁灭。
「纪昭仪临死前说什么没有?」
刺客九人组中严青竹重伤,纪昭仪昨晚惨被奸杀,再加上叶尘和华茵生死未卜,此次东海一行,真可谓磨难重重,甚至有覆灭之危。
上官琅璇道:「没有,喉咙都断了,还能说什么,那个内奸越来越猖狂,以前是泄露咱们行踪,如今已经公然杀人,真恨不得将其揪出来千刀万剐!」
「赤克邪阻击叶尘,多半也是此人告密。」王星禅眼看海啸滚滚而来,凶猛地冲击着岛屿大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担忧,待了一小会儿才冷声续道:「所幸这次他总算露出了马脚,道恒昨晚声称有私事要外出,他却不知在无意间造成了自己是唯一一个没和大家呆在一起的男子,除了他之外,再没其他人有嫌疑。」
「道恒大师向来温良慈悲,还是很难想象他会出卖咱们,奸杀女子。」
「可用排除法来看,除了他之外,别人绝不存在作案的时间。」实际王星禅也很难相信佛门侠士会做出这种事,他想了想又道:「据说长期禁欲的童子功威力巨大,但同时也会给人造成难以想象的压力负担……道恒或许就是被色心欲火冲昏头脑了吧。」
事关重大,上官琅璇也顾不上男女避讳,问道:「我听说练童子功的人,若近女色就会破掉横练纯阳之体?」
「不错,道恒的金刚不坏体炉火纯青,若非如斯丧心病狂,待等到四十五岁左右时,当有七八成把握参悟一念万法之道。」
「禅门僧侣舍弃饮食男女,抛却凡人欲望,用以换取绝世武功,其实这几乎可以算邪道心法了。」上官琅璇抚摸着爱剑「离光」,秀眸赫然锋利,寒声道:「你我联手去杀了他,为死去的弟兄姊妹报仇。」
「现在吗?」王星禅一怔,随后说道:「似乎还差一个板上钉钉的铁证,万一弄错……」
「不会弄错,我和道恒的武功半斤八两,有你同去的话,自有十成把握成功。」上官琅璇头脑十分清晰的道:「既然如此,也用不着偷袭埋伏,随便割他一剑,能伤就说明他确实已经破了纯阳,若不能伤,便是咱们愚鲁蠢笨,冤枉了人家佛门高僧,当立刻下跪赔罪,涉及那么多位弟兄的性命,相信他们出家僧侠不会怪罪的。」
王星禅本就是杀伐果断的角色,略一思索便点头认可:「好,但此獠奸狡无比,两人联手也不可大意。」
「明白,除掉跗骨之蛆,再去探听叶尘和华茵的下落。」上官琅璇说完后,率先开门下塔,王星禅紧随其后。
轰隆隆!!
海啸夹杂雷霆的怒吼之声震撼天地。
方小禾以壁虎游墙功吸附在塔顶窗外,面目狰狞阴邪至极,在这乌云电闪,暴雨咆哮的环境下,宛如地狱里爬出的索命厉鬼。
昨天的上官琅璇眉横春色,玉颊生晕,方小禾感觉到这道貌岸然的才女多半是和叶尘魔头无耻云雨一番,这个念头当时就让他欲火焚身,几欲疯狂,但为了护住纯阳无极的《金钟童子宝典》,他只是偷袭杀害了纪昭仪,并没有彻底狠心去真正意义上的奸污,而是用了另一种方法去发泄欲望。
一种极度残酷而恶毒的方法。
幸好他思虑周全,利用所有人的盲点摘清自己,并模仿无法天王笔迹、暗送假消息引出道恒,成功栽赃嫁祸。
方小禾闭眼享受着暴雨冲刷,冰冷湿透的感觉居然又让他兴奋起来,满脑子都是上官琅璇赤裸淫荡的胴体,他小心的翻了个身,心中想道:虽然道恒已经中了我的金莲花蛊,三天之内都锁不住气血,算是暂时破了金刚不坏体,但死和尚其余武功却并未毒掉,厉害得紧,尤其是那套娑婆金刚棍,绝不弱于王家的千秋兴亡诀,最好他含冤之下疯狂反扑,和上官骚货他俩拼个两败俱伤,到时我岂不就成了在后黄雀、船上渔翁?
方小禾邪恶的抓了抓胯下臊根,刚想游移到离塔不远的巷弄,等着看那一群蠢材互相残杀,希冀运气好的话,甚至能享受一番上官琅璇,可是此时那片巨浪滔天的大海上竟出现了一点灯光。
暴雨咆哮,海啸足有数十丈高,又有连接雷云的恐怖水龙卷肆虐,若没有东淮先民在上古时期所建的海神巨坝,恐怕整个儿岛屿都会被拍碎,这种魔鬼天气,如何还会有船?他还当自己因欲火焚身导致脑袋出了幻觉,亦或是海底冤魂幽灵作祟,所以连忙抹了抹雨水,借着闪电亮光再去看。
昏黄的灯光越来越近。
似乎有一个婀娜苗条的女子,自大海深处足踏巨浪而来,跃上了海神大坝闸口的高台,随后身法如梦似幻,飘然隐没在海神寨错落诡异的城市深处。
方小禾惊凛世上居然存在如此惊世骇俗的轻功,不知是魔后还是神星雪,如今大批高手或聚集在劳什子第二世界,或对付巨魔叶尘,但愿这个女人也是为此而来,千万莫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当然没有御海腾空的惊天轻功,可凭借先天太极门暗资予的先天真气,穿梭高塔房舍之间却是毫无问题。
天地变色,极端恶劣的风雨将方小禾映衬得更加邪恶,比刚才那个女子更像深渊幽灵。
他相信道恒死定了,叶尘和华茵死定了,王星禅自然也死定了,今夜过后,上官琅璇同样死定了,但是真名为方普祥的自己却绝不会死,他要趁暴雨弥天来掩盖行踪,赶过去看一场好戏。
×××
道恒没有睡觉,而是换上俗家服饰,戴了顶帽子,支伞冒雨走到一家龙蛇混杂的酒馆。
东海渔民本不嗜饮酒,但却有个海啸来临之际大喝特喝的习俗,有人说是为了驱除邪秽,有人说是上敬海神,其真实来源早不可考证,道恒来此倒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入世,于大喧闹中寻求大平静,此乃极乐天禅寺武道的奥义之一,所以每当遇到类似场景,道恒都会略做乔装去坐一坐,增进感悟修为。
自从门派奇才剑僧道玉死后,他就是下任方丈的首席接班人,为了不堕武林圣地名声,他无时无刻不在精进修行。
酒馆中空气污浊,劣酒刺鼻,脏话连篇,没有半分祭祀愤怒海神的庄重,反倒很有贫民的蓬勃生机,连外边毁天灭地的风暴海啸都不能影响这里,道恒买了一壶米酒装装样子,坐在了东南角,心中感叹眼前的人们似乎只能终年与鱼虾、油锅、脏衣服为伴,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但好像又比自己这群刀尖跳舞的亡命徒要幸福许多。
只有一个人极其与众不同。
斜对面最角落那里坐着个身穿墨衫、下半张脸蒙着黑色纱巾的女人,长发后挽,肤色苍白得略显病态,可眉目娇艳欲滴,瞳孔呈奇异的淡紫颜色,使得她整个人朦朦胧胧,显得既虚无,又渊深难测。
道恒察觉到此女境界之高,近乎鬼神,绝不在恩师无法天王之下,而且因为紫色眸子的原因,其身份也是显而易见,他刚想过去和这位是友非敌的前辈见礼,诉说近日状况,忽又觉得如今上官琅璇没在,自己一个和尚似乎不便和人家孤身女子说话。
昔年刀君白鹤堂被唐雷九打成残废,洪武门上代的强敌仇家——夜罗刹楚朔闻风而动,率领麾下九大星君,扬言要踏平武林圣地,一雪祖先耻辱。
夜罗刹武功深厚,正邪双修,九大星君人人均具弹指惊雷的卓绝修为,白古蟾和四大弟子苦苦支撑,已报同归于尽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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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年纪最小的外孙女桑皇玉忽然拔刀,缓缓踏入了战场……
那一战,桑皇玉深受重伤,筋脉破碎,心肺剧损,吐血不止,染红了方圆数尺范围,但威震天下的夜罗刹,以及他带来的九大星君和七十五个党羽,却没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洪武门。
当时她仅仅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武学圣地一代天才,拔刀既巅峰,巅峰既陨落,世人表面上惋惜不已,可内心也难免暗自庆幸,若没有夜罗刹攻打洪武门的话,等到这小丫头周全成年,只怕会长成一尊改写六大圣地势力版图的绝世高手。
世事玄妙无常,鸠盘婆的猩邪毒血重现人间,没造就出绝世高手,却造就出了一口恐怖的魔刀。
洪武门堂堂名门正派,白家又是中原延绵两百年的巨室望族,哪怕万般不舍,自然也留不得桑皇玉这样的可怕血脉,至于若干年后她同华太仙、鬼王过天狼、少帅闻心等人结义对抗先天太极门等逆天事迹,就又是后话了。
「想不到能令黑妖眼镜蛇臣服的魔刀,会是这么一位柔弱貌美的女人。」道恒低声呢喃,他自幼出家,从懂事到十五岁,压根儿就没见过女性,所以羞涩腼腆之下,终于还是没敢起身过去。
幸亏此刻上官琅璇和王星禅走进了酒馆。
道恒立即面露喜色,准备借机引见桑皇玉,共同商议营救华茵,解决内奸等大事,但身经百战的他敏锐感觉到,王星禅目光冷峻,竟似流露杀机。
屋顶阁楼中,漆黑泛潮,充斥腐败的怪味,湿漉漉的方普祥大蛤蟆一样趴在地上,用钢刀斩草轻轻划了一道裂缝,自在安逸地看着他策划的傀儡戏——果然,他们只说了三四句话,虽然没听到内容,但上官琅璇很快就按捺不住的出手了,只见她拔剑快如闪电,迅捷刺伤了道恒左肩。
飞溅的鲜血,连同王星禅的暴怒、上官琅璇的喝骂,证明那专破护体真罡的金莲花蛊果然名不虚传,算彻底坐实了道恒内奸的罪证。
天禅寺的娑婆金刚棍刚猛霸道,用肉掌攻击,倒也另有一番威力,居然能和千秋大手印平分秋色,但上官琅璇武功精湛,百圣天道的掌法隔空一震,立刻就是浩然正气充塞四周,占据了压倒性优势,双人联手,想必不出二十回合就能击杀道恒,让他连逃跑都跑不得。
方普祥越看越兴奋,欲火再燃,胀得他裤裆生疼,遂换了个姿势,就在此时,楼下猛然爆出巨响,他连忙扒着裂缝再细看,上官琅璇双拳结出优美法印,被道恒化解开去,罡劲斜飞,撞碎了门窗,暴风雨倒卷而入,近百酒客乱作一团,瞬间「淹没」了生死搏杀的三人。
「操他娘的,打架砸坏外物还算个狗屁高手……」他着急万分,且又隐隐生出几分不安,痛骂好几句脏话后就想出阁楼偷着去看看。
「糟糕!不对!」方普祥硬生生停住脚步。
「怎么不对了?」
「上官琅璇好像是故意打碎门窗……」方普祥脱口而出,随后才反应到另有人上了阁楼,他面目瞬间扭曲,好像吞下了一只死耗子。
来人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可身姿曼妙柔美,目如紫晶,美丽的颜色神秘且妖魅,却不带丝毫妩媚放荡。
「大师姐?」方普祥敛去邪恶神情,恭敬行礼道:「洪武门弟子方小禾拜见皇玉大师姐。」
「洪武门,呵呵呵……好久没听这个名字了,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桑皇玉笑声讥诮,她的瞳仁天生异色,世间无对,任谁都无法伪装,她也没想过隐藏身份,至于面纱,只是为了遮掩美貌,行走天涯会省却很多麻烦。
方普祥低声道:「刚才被雨淋湿,准备到这里换身衣裳。」
「哦,原来你喜欢在酒馆存咸鱼的阁楼换衣服。」桑皇玉目光闪动,华美的颜色似乎更加梦幻,「但你怎么现在还是湿漉漉的?」
「我刚想换,这不大师姐你就上来了。」
「哦,那边的地板湿了好大一块人形水渍呢。」桑皇玉说话口气总带着股讥讽的味道,「你刚躺在那睡觉吗?」
方普祥硬着头皮道:「俗话说东海暴雨透心凉,实在太冷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哦,原来如此,可是脚印……」
她每「哦」一声,都会问一个又简单又难以回答的要命问题,方普祥的心跟着猛跳几下,为防越抹越黑,连忙抢着反问道:「大师姐怎会在此?而且楼下似乎打了起来,不知发生何事?」
桑皇玉回身走下楼,冷淡的道:「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普祥看着她窈窕袅娜的背影,难以自抑的咽了下口水,也不去琢磨这尊天下顶尖高手如何会出现在海神寨,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间阁楼,只是色迷心窍的想道:桑皇玉多大年岁来着,不记得是三十七还是三十八,怎么小腰还是那么细,屁股还和少女一样圆翘,甚至很可能依旧是个没开苞的处女之身吧……
下楼之后,那些猥琐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大批酒客已经跑去其他地方避雨,只有上官琅璇和王星禅就站在正对面,见到方普祥后先是吃惊,随即就杀气升腾,好像随时准备出手。
方普祥不安情绪更浓,但思前想后也没觉得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当日以圣女唐芊那等高手都瞧不出来,这些人肯定更不可能,也罢,今夜有桑皇玉在,肯定不能一网打尽了,但她应该很快就会去搜救华茵,来日方长,稍微敷衍几句,将来有的是机会蹂躏上官骚货……
王星禅冰冷道:「原来内奸就是你。」
「好毒辣的恶贼,胆敢侮辱杀害纪昭仪……」上官琅璇兀自犹豫,转而疑惑道:「但怎么可能会是方小禾呢……」
方普祥生气道:「虽然昭仪死得惨烈,可星禅你这个笑话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笑。」
「莫忘了昨晚这家伙也没和大家在一起。」王星禅说的笃定,神情却同样也泛起了疑云。
「你俩杀了道恒禅师,又来冤枉我,实在莫名其妙。」方普祥夸张挥手,表示已经怒极,「我这就去找其他弟兄,让他们评评道理,当然啦,华茵姑娘下落不明,又逢强敌环伺,内奸未除,你俩心浮气躁、胡乱揣测,倒也算情有可原……」
桑皇玉淡淡问道:「你怎知道他俩杀了道恒?我可没看见这里有道恒尸体。」
酒馆门窗破开,外边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满地狼藉,但并没有破烂到可以掩盖尸体的程度,方普祥忙道:「我在阁楼换衣服时听到了你们说话的声音。」
「他俩跟道恒说的是唇语——『为捉内奸,做戏一场』而已。」桑皇玉没有继续明言,然而字字要命,语气比刚才更加讥诮。
「气得舌头打卷而已,我是说听到了打斗声。」方普祥如今一听她说话就浑身发毛,厉声喊道:「我是个女的,如何会侮辱杀害纪昭仪?!当初王星禅你不是也说那内奸是男人吗?!」
上官琅璇低声道:「皇玉姑娘,方小禾虽然有些孤僻,但女人如何会……」
「废话,我并非衙门公差,事事都讲求证据,但方小禾一定不是女人。」桑皇玉左手一扬,云袖飞舞,不知从哪取出一柄精美秀雅的红鞘长刀,惊风撕裂,刀未出鞘,但刀劲凌厉无比,丝线般的红色闪电粲然而锐利,直接斩开了方普祥胸前的衣襟。
「啪」地一声,两坨棉花包掉在地上。
王星禅皱眉欲呕,想不到常日里娇羞寡言的洪武门少女方小禾会是一个男人假扮的。
「这……可他那喉结又是怎么隐去的?」上官琅璇同样瞠目结舌,男扮女装长达一年,同时瞒过一群老江湖,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主要是方小禾的皮肤细嫩,喉间无结,声调轻柔……从没听过如此高超的易容之术。
桑皇玉将红色长刀隐于斗篷,冷笑道:「天生雌雄同体,再辅以青花蛛的内丹,就会加重阴气以假乱真,但凡服用这种妖丹的人,没一个不被其变成奸邪妖物。」
方普祥被戳穿伪装,知道必然无法活命,遂索性光棍,癫狂怒骂:「你个数典忘祖的小婊子,装什么冷面仙女,我是妖物,那你是什么?你就是个比青花蛛和赤练蛇还要毒一百倍的毒婊子!白古蟾、白鹤堂、陈舟遥、张有酒他们都绝不会再承认你是白家人!」
桑皇玉愕然,转瞬便讥笑道:「我又何须别人承认。」
「他们认不认皇玉姑娘,你是永远不会知道了。」道恒从里房缓步走出,恼恨沉声道:「不阴不阳的妖怪,贫僧今日就要超度你,为死去的同僚弟兄们报仇。」
「小毒婊子接我宝刀!」方普祥冲天而起,悍然拔出斩草,狂劈而下,正是洪武门金戈无极刀的绝招,可当抢先上前的上官琅璇横剑挡架的刹那,他又瞬间收回刚烈内劲,改以诡异功法进行借力,竟然二次上纵,直接冲破了房顶。
桑皇玉半生漂泊孤苦,早已不把恶语重伤、体质身世之类挂怀于心,她仰面斜睨一眼,淡声道:「三阴真言术?昔年母仪教最擅养邪秽畸形之人,姬流光灭其总坛后,我还以为只有秦婳锦一条漏网之鱼,原来还剩一个不男不女的垃圾。」
「奸贼!滚下来受死!」
砰砰砰!
王星禅、上官琅璇、道恒三人对方普祥可谓痛恨无匹,三大高手同时出掌,其威力堪比半圣高手暴怒一击,强绝罡风将房顶破洞漏下的暴雨都逆推回天,崩灭巨力当空轰中逃跑的方普祥。
金钟童子宝典可硬挡刀枪剑戟,却挡不住凶猛无匹的摧天掌力。
「等……且慢动手……杀了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华茵和叶尘。」被击落的方普祥此时已五脏俱碎,只剩回光返照的一口活气,哪怕诸人扭头就走,他也活不过一时三刻,但蝼蚁尚且偷生,濒临死亡的绝大恐惧,足能让人失去全部心智,哪怕多活片刻也是好的。
「华茵在哪里?」桑皇玉蹙眉道:「休要逼我现在将你救活,届时只怕你宁受碎剐凌迟、水银剥皮,也不敢对着我说谎的,而且世人当知我桑皇玉手段,就算你不说,区区赤克邪和裴怀玉几个,也定躲不过我的追踪。」
「我早该想到,原来你就是不久前那个顶着海啸来的女人。」方普祥大限将至,但说话却不再剧喘,反而顺畅许多,「既然如此,你们就去找找看吧,但是有一节……你桑皇玉再聪明也是想不到的……哈哈哈哈……」
「他已经死了。」王星禅探了探方普祥的心跳,确认他已经气绝,「多亏桑小姐识破了方小禾这个内鬼。」
「人死后仇怨已清,多余的感慨留着以后聊吧。」桑皇玉冷声道:「青花蛛有雌雄,三十年可结妖丹,模糊阴阳,方小禾服用过阴丹,阳丹似乎被先天太极门的裴怀玉所得……有这一条线索就够了,走吧,先杀掉赤克邪和裴怀玉,救出华茵叶尘,再杀宁无忌他们不迟。」
王星禅三人悚然遵从,心道:怪不得裴怀玉给人的违和感如此之重,原来也是雌雄同体的阴阳人,但仅以身体而论,方小禾还是男性特征居多,裴怀玉瘦长高大,面目凶悍,可女人特征却不似伪装,看来还是阴性占了大部分,另外传闻猩邪毒血乃天下至毒,桑皇玉必然掌握着一种十分神秘的法术来追踪妖丹。
桑皇玉外表柔弱,很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懂女红吟诗的深闺小姐,不知怎么到此之后,又不知怎么就找到了上官琅璇和王星禅,除了问问题外,绝口不谈自己的想法论断,随即就简单设了个诡局,再然后就不知怎么揪出了方小禾,最后又不知怎么地把他打回原形,从头到尾话很少,武功方面,由于只出一刀,暂时也很难判断出有多么高深莫测,但她本人所散发出的无形气场,端是令人发自骨髓的震怖,同时作为盟友来说,能给人以极大的信心和安全感。
「其他人武功太弱,就别喊着同去了,留口信吩咐他们高价雇好船舰水手即可,你们三位做好防雨,跟着我来吧,今晚估计会很漫长。」桑皇玉看了看他们略显紧张的神情,转瞬就别过头出了酒馆,思绪忽然回到了大约二十年前——
「小小年纪,别整天板着脸。」华太仙捏着她的脸蛋儿,笑道:「西城的那柴扒皮逼得穷苦人家卖儿卖女,着实可恨,小丫头既然武功这么高强,走,跟着我来吧,咱们一块儿狠狠教训教训他。」
桑皇玉从五六岁开始就显现出了孤僻不合群的性格,包括父母亲戚在内,所有认识的人都不甚喜欢这个天生异相的女孩子,所以毒血和杀死同道也可以说只是一个引爆点而已,此后多年,几乎所有人都和上官琅璇三个一样,对她无不又敬又畏,唯独华太仙一人把所谓的毒女魔刀当成小妹妹看待说话。
教训坏蛋地主,替百姓出气,在他们兄妹壮阔激昂的传奇生平中,仅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能让一个妙龄少女刻骨铭心,二十年间每思及此,都会忍不住嘴角翘起,若无面纱,其风姿国色、娇俏婉转,当倾绝当代,不输任何绝色佳人。
×××
海神大坝以内是外来船只港湾,东侧区域所泊的一艘艘船中巨无霸,正是驰骋大海的王者——五牙王舰。
叶尘和华茵昨天就被秘密押解到了先天太极门的东渡舰队。
两人刚恢复意识,很快就有船工仆人下舱,摆好桌椅、美酒、炸鱼、蒸蟹、煮虾之类,裴怀玉大马金刀坐了下来,脚掌搭着桌子,左手捧着酒盏,右手抓起一只螃蟹,直接扔进血盆大口里,咔擦咔擦的猛嚼,然后便大口喝酒,连壳带肉全部吞进了肚子。
那真是一种异常恐怖的咀嚼声音,小孩子听到的话,定会吓得哇哇大哭,连续几夜睡不着觉。
裴怀玉独自吃喝,半晌没有说话,她男女不拒,自见叶尘和华茵乃少见俊秀人物,而且来历惊人,早存了在杀他们之前,要好好享受一番,所以本来夜不虚夕的她,昨晚独自休息,服用了大量玄门灵丹妙药,就是为了如今以全副精神淫乐。
「东淮海鲜为天下珍馐中的绝品,你们最好也吃上一些,恢复一点体力。」裴怀玉抬手将几只螃蟹和鳌虾扔给了他俩。
华茵怕她在食物里下有春药之类的毒物,一口也不敢沾唇,叶尘从小学医,通晓药性,另外二人已经受俘,对方着实没必要再多此一举,所以悠闲的剥虾来吃,可惜昨天强行鼓催运功,更加重了白罗骷葬的侵蚀,如今别说一两成内力,连行动起来都是酸软无力。
「心肝宝儿,让姐姐来帮你吧。」裴怀玉哈哈一笑,起身和叶尘双双并坐,一伸长臂,把他搂入怀中,先亲了两口,随后然一噘嘴唇,吐出半截舌头,竟想把酒肉一起哺将过去给他吃。
「叶尘!我不准你吃她的脏东西……别吃!否则……否则……」华茵看得毛骨悚然,想紧闭双目,又担心叶尘安危,只急得差点流泪。
叶尘胆子很大,不会流泪,他只想找个地方吐,虽然裴怀玉武功深湛,早已伐毛洗髓,绝不存在什么体臭口臭,但脸孔粗犷,舌头粗大恶心,满是鱼虾腥咸之气,直能让人把胃液都呕出来。
欲抗有心,相拒无力,他眼看只得随女怪摆布,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强笑道:「小弟贪杯,没酒我可吃不下。」
裴怀玉盈盈站起,笑容消失殆尽,竟转而走向华茵,二指灌满真气,好像剪刀一样分开了她的罗襦衣带,霎时间,外衫尽卸,只剩下一件贴体亵衣,露出了凝脂般白腻细滑的香肩。
没等华茵喊叫,她就停下了动作,悠悠笑道:「堂堂剑后可是天下第一大派的嫡传侠女,当然不会玩下三滥,喂人吃什么催情春药,接下来的刑罚会让你们终生难……应该是让你们死前享受才对。」
「有什么恶毒酷刑尽管使出来吧。」华茵怒目而视,冷声道:「总之我父亲来日定会粉碎虚空,毁灭先天太极门,给我报仇。」
叶尘没抢着大义凛然,也没急着求饶,更没有破罐子破摔放弃,这个时候只有冷静下来才会有生机,他感觉裴怀玉此人时而癫狂,时而残酷,脑子似乎不甚正常,若能由此着手,或许有机会可以化险为夷。
「你们琅琊剑楼祖传的内功心法粗陋下乘,本不值一哂,今日就让你开开眼界。」裴怀玉将长发后拢,居然又有了一丝上古练气士的仙风道骨,只听她续道:「姹女元婴、阴阳妙诀,本是人道至理,中土先贤曾着奇书《摩伽宝典》,记载无上双修奥义,书写浑身阴阳穴窍,后辗转流落于母仪教,被改成了《玄女精元功》,虽然威力减弱,可行功更加霸道,另外对于肉欲的刺激也更加强烈。」
叶尘回想起元香王的神奇魔功,的确独步武林,但自己体内的混沌阴阳道却可完美反制,窃喜仅一闪即逝,毕竟裴怀玉的容颜实在让人惊悚,就算有心利用双修交欢暗算她,等下又如何能硬立得起?
「你那是什么眼神?」裴怀玉寒声道:「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那么爽利?」
叶尘笑道:「怎么不是你想吸收我的功力吗,那就莫让华茵留在这里看戏了,主要是我这个人比较内向害羞,若有旁人围观,只怕会大大影响床上雄风,届时只怕不利于你运功呢。」
「谁叫你救命卖好的!正道修身,岂可用贞洁讨饶!」华茵她此刻深悔那时率先杀的是赤克邪,否则大不被电成焦炭而已,如何会受眼下凌辱。
「我可是魔国高手,不是正道。」叶尘转头对裴怀玉皱眉道:「怎样,我说这蠢丫头会大煞风景吧。」
裴怀玉大眼瞪了华茵半晌,神情中透着森森诡异,好一会儿才道:「你俩真是天真得可爱。」
说罢,她双掌平胸,仰面发出奇异妖音,时如虫鸣,时如鸟语,时如儿啼,时如鬼啸,似乎过去良久,又似乎只在刹那,怪声改为乐韵幽扬的淫靡之音,群乐竞奏,繁声泄呈,浓艳妖柔,荡人心志。
叶尘经历丰富,暂时还能凭心志抵挡得住,但华茵却是一个已经动情思春的妙龄女郎,如何能置若罔闻,她还当是裴怀玉想引诱叶尘堕落肉欲,娇靥之上,勃然生怒,刚想怒斥厉喝《正气歌》打断此肮脏邪术,裴怀玉忽然停了下来,一指点中叶尘眉心,再以同样手法点中了华茵。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裴怀玉返回了座位,好像适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天外天秘典之外,现今几乎每一门所谓神功都是被后人不断完善进化而来,比如你爹的《太仙神剑图》,比如南疆的《天眼杀禅》,还比如我改良出的《摩伽销魂法》,以先天真气震荡摩伽妙音,灌注大脑真灵,嘿嘿,等下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欲火焚身……华太仙你狗胆包天,害死慕容师兄,我就要用最狠的方法来法子来折磨你女儿。」
说到此刻,她声色凄厉万分,仿佛已经为慕容枫成功报仇。
华茵没吃过春药,但此刻她清楚感觉得到,哪怕吃上一百粒、一千粒春药,也绝不可能有这种山崩海啸般的欲火爆发,狂热的淫念砰匐震心,她痛苦绝伦的嘶吼,然而等声音出了喉咙,却变成了最骚媚入骨的呻吟,她想点中心脉死穴,自尽了断,免受恐怖折磨,但手指却情不自禁地触碰到了乳尖,颤栗的敏感无穷放大,吟声加倍冶荡惊心。
若非本心纯洁和太仙神剑图的最后护持,必然会理智丧尽,哪怕身前是骡马猪狗,也定会撕烂衣服,劈开双腿硬凑过去,只求填满阴户,除此之外,再无他想。
叶尘同样如此,胀裂痛苦甚至压过魔尊所种的白罗骷葬,眼前又是衣衫半褪,肤白娇嫩,丰满腴滑的华茵,他疯狂渴望发泄,铮的一声脆响,连铁链磨破小腿都不自知,裴怀玉的《摩伽销魂法》比昔日唐芊所中的晓梦春心散猛烈何止十倍,他骇然之极,已经明白了这女怪物要用什么方法来折磨他们两人。
淫情荡意,直能榨得人肉尽髓枯,却不得发泄,这种煎熬简直酸心凄脾,笔所难宣。
裴怀玉享受着二人的呻吟,开心大笑道:「先别忙着叫啦,再过半个时辰才是此术的最高峰,到时我自会施舍采补你二人,让你们像猪狗一样犯贱求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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