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1)
若棠身着淡淡丁香夹袄牙白素裙,白兰花边斗篷。身上头上一应首饰全无。
长发也不过几根浅水兰发带束起,素净的跟孝服也没差几分。
送行的萧策深深看了她几眼,等她被苏元正亲自扶进马车。
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骑马跟出去几十里。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看到前方辰溪的石碑萧策跳下马,掀了车帘让丫头们下车,自己坐了进去。
看若棠的脸色瑛姑没拦着坐到了车板上。
眼神温存怜爱的萧策坐到若棠身边。
没有委婉铺垫,坦荡荡直抒胸臆。真挚的语气里还带着淡淡哀伤与羡慕。
“若若,人生际遇总是瞬息难料。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们这些马上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是常态。
今天叶衡还有你给他收尸带回乡,一心牵挂着他已是幸运了。你要多保重自己,我想他也不愿意你为了他伤身伤心的。”
不想提起那些伤心欲碎的若棠,垂眸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不答反问的换了话题。
“多谢你送我。这些天我一直病着,也不好去看你。
肩膀的伤如今怎么样了?这段时间还是少骑马,等伤口恢复好再说。
不然你那锋锐无匹的剑术就可惜了。”
这话让萧策眉峰一跳,话音陡然雀跃。
“若若,你放心。就凭你欣赏我的剑法,我一定会好好保重的。”
淡淡笑笑的若棠没有再接话。
过一会,幽幽看着她的萧策摸了摸马车上窗棂雕花的菱角,声音低低。
“若若,我现在说这话你可能会反感,不过世事无常我怕没机会。
若若,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从没有变过。
你说我挟恩求报也好,说我仗势求娶也罢。
只要我能平安回去,总会娶你做我妻子,守你一世无忧。你等我。”
嘴里说着铿锵有力的话,神态却温柔得近乎虔诚卑微。
说完自己的决定,萧策轻轻在她冰凉的发丝上抚了抚,利落跳下了马车。
她们的马车走了很远,瑛姑掀开帘子,还能遥遥看见萧策在马上巍然不动,痴痴目送的身影。
想想他这几月对郡主无微不至,体贴入骨的照顾关怀。
再看看车厢里摸着那串叶衡亲自穿起,品相一般,奶白色珍珠手串,呆呆无言满目哀伤的郡主。
只能叹一句爱恨情痴,实在害人不浅。
旧陈历51年夏末。
倾两地之兵打了快一年,广安王虽败的再无回天之力,却宁死不降死守两路靠山一路临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东川城。
月前,大兴新帝命三子宁王萧策领兵卒继续围困,誓要平定东川不取全功不回朝。又招汉王苏元正带南兵还朝,大加封赏。
荆州汉王府里,一月来人人喜气洋洋,气氛比夏日灼灼日光还火热。
苏元正被封了世袭罔替的定南王,世镇益州。
是兴国迄今唯一的异姓王,还掌一地兵勇调度的实权派王爷。
要知道从秦武帝开始历朝的爵位,就算嫡系皇子也都是五世而斩。
如今镇南王可以世袭,几乎等于益州土皇帝,真是莫大荣耀了。
不过奇怪的是,世子却没有同时册立。
有传言说定南王对幼子苏怀真优柔寡断,无勇无谋,很不满。想从几个孙子里挑选贤才悉心培养继承人。
消息扩散开来后,一时间王府里守寡的四位夫人抱着孩子各有主意。身后的势力也都开始冒头。
如今当家的十五夫人姜明珠看着王府里每天车水马龙,乱糟糟的人事心思,焦头烂额又烦躁不安。
王妃婆婆是指望不上的可她此时却不好,不能叫小姑子若棠回来帮着解决。
因为一向健康爱笑,懂事乖巧的小姑病重,带着丫头仆从住到临县山中别庄已经几个月了。
东江大营里萧策泰然自若一封封拆着桌上的信函。
文官武将一个个分立两旁义愤填膺。
辽王在东江指挥失利,导致大军大败,几乎没有立锥之地。
丧家之犬一样回归京都,没想到皇上不但不怪责反而给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对于翻转局势的宁王却只例行封赏,真是偏心,不公到了极点。
更不可想的是,皇上竟然以凉州西胡狼作乱为由,要辽王接手留在并州的镇北军。
那可是王爷一手带起来所向披靡的铁军。
萧策把密函一一浏览过,只在一封‘郡主已经病愈,镇日喂鱼发呆。’的信纸上多停留了会。
扫了眼左右臣子,吩咐亲卫去请外面的传旨官进来,把桌上能调动镇北军的虎符痛快交付。
有外人在,多憋屈也得为王爷的面子忍着。可等那该杀的拿了虎符快马加鞭离开,萧策的中帐几乎炸了营。
等他们叫到嗓子冒烟自己停了下来,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的萧策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诸位何必心急火大,难道凭块破牌子就真能轻易收复了我数万精兵强将?
我是镇北侯自然有镇北军,既然我是宁王了,北军也该扩一扩了。
大哥既然想给我们军中添装备人手,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大变故哦!剧透一句,23333
☆、第113章
山中别庄风景如画,傍晚农人都回家准备晚饭,炊烟袅袅中更显静谧清幽。
坐在池边伏在栏杆上呆呆看鱼的若棠,人瘦的过分,苍白的脸上一双雾蒙蒙的杏眼越发显大。
西边天际的落霞如火,一行归家的大雁在头顶人字飞过,她木着眼把手中叶衡给的凤型玉佩摩挲到温热。
忽然忆起一首应景的诗,一个人对着水中游鱼浅浅一笑,自言自语反复念诵着。
“红笺小字,
说尽平生意。
......
人面不知何处,
绿波依旧东流。”
她这副淡漠封闭的样子,看的回字长廊下的瑛姑跟碧云不忍又无奈。
不约而同转头愁眉苦脸的对视一会,又都无力的垂下肩。
郡主从十五花灯后再没开心的大笑过,也不肯痛哭发泄,只这样一个人闷闷的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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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股难言的伤心会延续多久。
她们是无计可施了,只能寄希望于王爷早点回来了。
春天时,若棠带着病一路不得将息的千里跋涉回到家乡。
本就伤心欲绝的人,强挺着办了十四和叶衡的丧事。
十四那边有宗族长辈帮扶到是简单,叶衡这边可就全靠她自己了。
她给叶衡造了墓,立了碑。
随葬了一对玉梳子,一缕青丝。
丧事后她又是大病一场,1个多月后才能出院子见风。
之后不仅吃的简单,穿的素淡,而且每天一卷经文,不出去交际,也不接待亲友。
瑛姑和贴身伺候的碧螺心里都清楚,王爷除夕夜宴已经和郡主说好。
这回大战之后上表朝廷给叶衡请功封爵,到时在求皇上赐婚喜上加喜。
郡主如今这么做,都是把自己放在了未亡人的位置。
想到他们两个情炙爱浓,一双有情人花树下,碧湖上也几番情深互许畅想未来过。
谁知道一转眼已经天人永隔,物是人非。
不免心中戚戚,叹这两人福命不济,只差了一线命缘。
如今郡主没有了求死之心,也规律饮食运动,可人虽不是枯木死灰一样却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说话淡淡的,笑也淡淡的,看得瑛姑这些人心酸心疼的不行。
却也知道情伤难愈,这种事别人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除了自己想开,随着时间流逝心上伤口慢慢愈合,伤痕变淡,什么安慰规劝之词都是没用的。
“郡主,王爷有信来。”
碧螺脚步轻轻到了湖心小亭。
若棠懒得说话,靠在栏杆上,没什么仪态的拆了信,漫不经心的脸上随着阅读进行,表情渐渐凝重。
起身回书房想了又想写了几封信。请了一直照顾她的孙嬷嬷过来商量半天,让侍卫先护送着嬷嬷回了王府坐镇。
又叫了瑛姑过来把舅舅的信给她看。
京中争储风波越演越烈,苏元正暗地里拥护着宁王,表面上尽量对大王爷二王爷保持中立,不偏不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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