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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吃完之后,燕如才表现的有些羞愧,琉夏为了不让燕如看到自己的脸色产生误会,还硬生生给她挤出一个笑容,才急匆匆的收拾去洗碗了。

燕如想给琉夏帮忙,琉夏说,“我们家的灶台比较高。”就拒绝了燕如的要求。

出完饭之后,琉夏跟燕如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为了不让尴尬的气氛,继续蔓延下去,琉夏问,“你会刺绣吗。”

燕如搅着手指说,“不会。”

就算是在乡间,会做衣服,会针线活,也是足以让女人们感到自豪,并且能够太高身价的事情。

琉夏问,“你愿意学吗。”

她惊喜道,“真的吗。”

于是琉夏拿出来一块碎布,教燕如刺绣。燕如的兴致很好,这一下午,笑容都挂在她的脸上,琉夏也似乎被她所感染,暂时忘却了担心穆滨城的事。

直到黄昏,燕如顺利的绣出了两朵梅花。琉夏就用这块绣着花的布,给燕如做了一个小荷包送给她。

看到时间不早了,琉夏起身活动活动身边,就打算去厨房做饭。

“吁~~”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琉夏就顾不得脚上传来的疼痛,快步跑出门去。

看到骑在马上,安然无恙的穆滨城,琉夏一直隐忍的泪水,在这一刻,犹如决堤的河流,瞬间流满了面颊。

第44章 沈宣

天黑之前, 燕如回了家。

虽然周家的田少, 但是的农忙时候, 让燕如送去陪琉夏, 对周家来说是很大的牺牲。让燕如留在家里帮忙的话,她至少可以帮家里做饭, 在家里晒谷子, 可以顶半个劳动力了。

要知道,这里稻谷收获的时候, 秋天已经过半,如果不抓紧时间,将稻谷晒干的话,说不定转天天气就会转凉, 天气转凉之后,没有了暴烈的太阳,想要再把谷子晒干,几乎是痴人说梦。

周胜就记得自己才二十岁的时候,有一次年份不好,谷子收回来,就下起了连绵阴雨,等雨停之后天气就转凉了。到那时, 白天将谷子晒干一点, 一个晚上的时间就会回潮。如此反复晒了一个月,才勉强把谷子晒干。

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谷子还是有些发霉, 整个大青山村都吃了一个春天发霉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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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下雨的地方肯定不仅限于大青山村,周胜估计,恐怕整个洺县,都吃了一春天发霉的米。

这就是,农民所以幸苦和不幸的来源,需要看天吃饭。

幸好洺县附近依山傍水,如果不是出现战乱,有史以来,还没有出现过大的饥荒。等实在饿的不行了,进山挖些野菜,草根,也能勉强渡过。

燕如回家的时候,还没有进家门,就看到家里的炊烟已经升起来了。

在门口,燕如看到,谷子下面垫着凉席被收在屋檐下,今天是今年第一天晒谷子。可是根据往年的经验,燕如知道,等晚上凉快下来之后,谷子的热气散尽了,还要在谷堆上面盖上一层草席。

燕如跑到谷堆前,抓起一把谷子,先是觉得扎手,后又感到谷壳散发出暴晒后的余温,她愉快的对着屋里喊道,“我们什么时候吃新米啊~”

很快燕如她娘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出来,“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上次要不是你嘴馋,也不会被人捉住了。”

“好了。”周胜打断张大娘的话,他不想在燕如的面前,再提起她之前差点被抓走的事情。

周胜从屋里走出来,问道,“小穆叔叔回来啦。”

燕如点头道,“回来了,还另外带了一个受伤的人回来。”

周胜想了一下,郑重的对燕如说,“小穆叔叔带人回来的事情,你别出去瞎说。”

“嗯~我知道啦。”燕如回答道。

然后她拉着周胜的袖子,现宝似的,将自己亲手绣花,琉夏给她做的荷包拿给周胜看。周胜想用手去接,但是燕如把手移开了,她珍惜的不愿意让周胜碰。

“琉夏小婶婶给你的。”周胜问道。

燕如十分不服气的说,“你看,这上面的花,是我自己亲手绣的。”

周胜看着这只淡粉色的绢布做的荷包,精巧可爱,想必所有的小女孩儿看到,都会心生喜爱之情。再看看女儿身上穿的粗布麻衣,终究不忍心责怪她随意收下别人的贵重礼物。

别看那小小的一块绢布,折算出来的价格,足够买下给燕如做一身新衣服,所需要的麻布。

等周胜看完了,燕如就将荷包藏进自己的衣服里,对用叮咛的语气对他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娘。要是娘知道了,一定又要骂我了”

周胜无奈道,“好,我不告诉你娘。”

周家在上演一场父女情深的戏码,而穆滨城他们家,夫妻团聚的故事,已经落下了帷幕。

穆滨城不厌其烦的,用手掌一遍遍的将琉夏脸颊上的泪痕擦拭干净,直到琉夏再没有新的眼泪流出来。

他才反身回去,把被一直搁置在马上的沈宣接了下来。沈宣就是一个纯粹的书生,骑马射箭之类的技能,他是全然不会的。

所以穆滨城将他抛在脑后,跑去搀扶琉夏的时候,他就只能一直坐在马上干等着。

穆滨城将琉夏半抱着进了屋子,沈宣从敞开的门外看到,穆滨城小心翼翼的将琉夏安放在凳子上。

足足等了一刻钟,这对才将将分别半日的夫妻,才猛然发现,还有一个外人需要处理。

沈宣被穆滨城从马上放下来,末了,穆滨城还先发制人正色说,“沈大人,你好歹也是主政一方,怎么能连马都不会骑呢,你这样很容易闹笑话的。”

沈宣心头暗想,你说的对,的却容易闹笑话,今天不就让你给笑了吗。

甚至不用穆滨城说,沈宣已经决定要好好学骑马了,免得在被人晾在马上一刻钟,想自己怕下去都不行。

当然沈宣觉得自己就不跟穆滨城计较好了,毕竟穆滨城刚刚救了他的命,他当时看到穆滨城犹如神兵天降在他面前,说是来救他的时候,他都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无论如何,他只是一个刚刚享受到功成名就快乐的年轻人,他真的不想死。甚至毫不讳言的说,他怕死,在看到自己的书童被人一刀砍下头颅的时候,他真的差点被吓破了胆。

但是对于杨文礼的要求,沈宣却从来没有考虑过。

以他近二十年来所读圣贤书的教导,就绝对不允许他脑海中,有这样的想法。他的心也绝对不容许,用别人的性命,再加上她死后的恶名,来换取自己生的的机会。

要是先前,他还害怕连累自己年少的外甥,和无辜的赵大。可是后来,他知道葛斌和赵大,都被人救走的时候,沈宣就觉得自己没有遗憾了,虽然他依然无比的惧怕死亡。

沈宣甚至开始在心里感谢上天,给他十几天时间,满足了他的官隐,

当时沈宣从昏迷早已中醒来,可是他依旧闭着眼睛,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看守们在他耳边肆无忌惮的交谈,可是沈宣一直让自己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

他就是在这种近乎绝望的情况下,得知葛斌和赵大被救消息的。

他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久了,就逐渐感到精力的疲乏,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身上的感知力,就会变得极其敏锐。

可是,不过是精力疲乏,还是感知的敏锐,都随时会让他假装的昏迷,产生出破绽。

当穆滨城找到这样关押他的院子时,沈宣正在跟一只蚂蚁较劲。那只蚂蚁先是爬上他的手指,然后沿着胳膊爬上脸颊。

感知力被放大,这蚂蚁只要在皮肤上爬动一寸,就能让人感受到连绵不绝的瘙痒。

平常根本就不会在意的小东西,现在却牵动着他的每一分思绪。沈宣现在多么想放声大叫,将跳起来将那只该死的蚂蚁拍扁。

幸好,穆滨城及时出现。仅仅用三个小石子,就轻松解决了看押沈宣的所有人。

看守沈宣的只有三个人,比先前没有发生穆滨城救人之前,还少得多。按理说在出来一次意外状况之后,看守的人应该更多。

可是连穆滨城也没有想到,自己先前说要杀掉杨文礼儿子的事情,所产生的效果有多么巨大。

杨文礼已经六十多岁了,如今只有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儿子。穆滨城说要杀掉杨文礼的儿子,那简直就像是,将一勺子水泼进热油锅里所产生的效果。

在得到消息之后,杨家迅速的被防护的极其严密,三步一岗五哨,足以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成功潜入。

穆滨城在杨家门外徘徊了许久,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望而却步。他看到杨家无法下手,就转道去县衙,原本是想找出一些罪证。

免得发生,救兵搬来了,对方不承认罪行,甚至反咬一口的事情。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救出了被关押在县衙的沈宣。然后穆滨城就近在县衙的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带着沈宣回了大青山村。

第45章 柿子

这儿安全吗。”吃完饭之后, 沈宣终于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安全问题。

穆滨城说, “如果杨家能够一直处于防御状态, 那我们就会很安全。如果不是因为他最后撤回搜查的人手, 我们在县城留下的痕迹太多,以杨文礼多年在洺县经营出的势力, 不出半日, 就一定能找到我们。”

沈宣问道,“你还想主动出击。”

穆滨城严肃的点头说, “对。就是主动出击。”

此时天色早已经全黑了下来,客厅里只点着一盏固定在墙壁上的油灯,所以光线十分昏暗。沈宣和穆滨城分坐在桌子两旁,两条黯淡的影子, 在昏黄的光影里拖得老长。

穆滨城和沈宣,正在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这昏暗的灯光,这谈话的紧张气氛,如果有不明所以的村民,从山里出来时,正好从穆滨城他们家门前经过,看到这样一幅情景,一定会觉得他们在密谋做坏事。

当然穆滨城已经将门关上了, 就算有村民经过, 也不可能看到屋内的情景。

因为这栋房子修建的十分牢靠,墙壁厚实,关门之后, 在屋内说话,墙外的人,就是将耳朵贴在墙上偷听,都很难听到里面的谈话内容。

还好气氛没有向着更诡异的方向发展下去。因为琉夏将厨房收拾停当,举着安着三根白蜡烛的烛台出来了。三根蜡烛的光亮,一瞬间就驱散了客厅中的黑暗。

在这个亮如白昼的环境下,刚才所呈现出的阴翳气氛,全都烟消云散了。

沈宣看着灯光下千毫毕现的客厅,感慨道,“我们这是在商量如何为民除害,果然还是在这种光明正大的环境里说起来,才更加符合心境。”

琉夏听了他的话,心想如果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也可以说,他们是在想为民除害的方法。

只是整个洺县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杨文礼的统治,可能并不需要人为他们除害。

比如意外死去的那个竹林村的村民,如果他还活着,他甚至非常愿意将自己的女儿献给杨文礼的儿子。

琉夏觉得沈宣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在她看来,现在无论是自己和穆滨城,还是沈宣,跟杨文礼的之间的关系,非常简单明了,就是你死我活。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也并不需要多么高尚的意义,从自己和穆滨城遇见葛斌开始,就注定了此后发生的一切。

或许他们的举动,还能顺便解救一个人的性命,就是那个被自己的父亲出卖的可怜少女桃桃。只是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桃桃现在是否还有命在,只能祈祷杨文礼暂时顾不上她,让她能够捡回一条性命。

虽然琉夏也有自己的思量,可是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能帮忙的地方不多,在不能提出有效建议的时候,她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

琉夏没有说话,将烛台放好之后,又将提在另一只手上的竹篮放在桌子上。篮子里的东西是穆滨城前天带回来的柿子,点上酒催熟的柿子,现在已经变软可以吃了。

放下篮子之后,琉夏也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听取穆滨城和沈宣商量出一个确定的结果来。

可穆滨城看到琉夏拿来的柿子,就不再说话,而是拿起篮子里的柿子,小心翼翼的剥皮,等皮剥到一半,才诧异的对沈宣说,“愣着做什么,你也吃啊。”

末了,还加上一句“自己剥皮。”

因为此时穆滨城,已经剥好一个柿子,可他自己没有吃,而是将柿子递给琉夏。

看到这幅景象,沈宣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他原本还在想,这种时刻谁还有心情吃柿子。而且觉得吃柿子自己剥皮是理所应当的啊。

琉夏接过柿子,琉夏接过穆滨城递给自己的柿子,动作自然熟练。因为她在日常生活中,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互动。琉夏吃了一口橙红色的柿子肉,脸上的表情就显露出笑意,她觉到这柿子个头不大,却非常的甜。

而这一切看在沈宣眼里,简直就快要批判他们道德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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