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1 / 1)
话说到这一步,便已无疑义,库里迪?凯瑟敬了个军礼,押着马蒂,很快领命而去,亚伯特随后带着卫队去往别处巡查。
那一抹灿烂的金发消失在夜幕之中,?贝伦卡却是定定地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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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凯伊?兰斯特蓦地听他缓缓地低叹了一声:“年轻人,不是池中物啊……”
库里迪凯瑟军法官抵达帝都城中的时候,正是凌晨时分,黎明前夕的夜幕死寂深沉,黑压压地笼在头顶,暗自揣测了一下这个不尴不尬的时间,索性带着人直接造访了监察长的私人官邸。
埃森凯瑟侯爵的私邸,同时也是埃森一族的本家大宅,当然作为旁支的小辈,库里迪军法官本人并没有多少机会涉足这里,站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等待那位向来以狠辣阴郁闻名于世的族长起身时,望着墙上硕大的家徽纹章,一时竟也怔忡许久。
“军法队的人是吗,有什么事要到这里来说?”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低嘲,周遭的空气变得冷冽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监察长已经从门口踱步进来,擦过他的肩头,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库里迪一个寒战,条件反射般地立定敬礼:“下官是军法队稽查科长官库里迪凯瑟上校,奉亚伯特次官之命,夤夜拜访,打扰监察长大人之处,不甚惶恐!”
监察长埃森侯爵显然是刚刚被人从睡眠中唤醒,司法官的制服很是随意地披在肩头,半眯着眼睛,显得很是慵懒。
“库里迪……”他重复了一下对方报上的名号,却在之后的姓氏上停顿了一下,想起前几天修格的调侃,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来,却又在片刻之后缓缓合上。
“军法队不是在维斯特山谷枕戈待旦么,出了什么事?”
“亚伯特大人截下一批试图潜入山中的暗谍,大部分已经服毒自尽,只留了一个活口。”库里迪并不隐瞒,“此人身份特殊,军法队不敢擅自处置,大人命我将其押送到此,交由监察厅发落!”
“是什么人?”
“现任参谋次长马蒂拉尔文男爵!”
监察长蓦地抬起眼睑,似乎是嗅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湖绿色的眼底有种警醒的冷色光芒:“人在哪里?”
“就在外面,已经命人给他服了麻醉剂,现在要逃跑还是自尽都办不到!”
“拉尔文一族的家眷呢?”
库里迪一怔:“下官奉命押人过来,其他的事情不太清楚。”
冷冽的目光在他身上定格了一下,立刻离开了:“来人!”
“是,大人!”
“传令下去,将马蒂拉尔文收监,下狱刑讯!还有,出动宪兵,封掉拉尔文男爵府,男女老幼不得放过一个!”
“是!”
一连串的命令下去之后,方才缓了缓凌冽的口气,将审视的目光重新落在眼前军法官的身上:“库里迪……凯瑟上校是么?”
“是,大人?”
“你是我族中之人?”
第146章chapter141刺杀
倒不是侯爵本人对族中子弟漠不关心,像凯瑟家这样绵延百年的大家族,虽然人丁兴旺,权势煊赫,但权力也大多集中在嫡系和家主本人手中,没落的旁支远亲,是几乎沾不到多少光的,即便某一代家主的血亲,如果无法成为家主,又不能凭自身的功勋获得爵位的,几代之后也和一般的平民无异,和本家的关系也会日益疏远,也因而本家家主对于旁系子弟的关注远不如嫡系的血亲,当然如果旁系子弟中能够出现那么一两个出类拔萃的,得到本家的看重的,则是件于自己于家族都十分有益的事情。
当然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对于库里迪而言,能够得到像监察长这样位高权重的族长的关注,显然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年轻的军法官军姿笔挺,湖绿色的眼睛里竭力掩饰着起伏的波澜:“算起来的话,下官的祖父与先代侯爵是堂兄弟。”
刚好在三代之外,倒也并不是特别远的关系,监察长的眼睛弯了一弯,烛火之下,意义不明。
“大人?”
库里迪打量他的神情,一时有些不安,倒是埃森凯瑟眸光一转,口气倒是比之前缓和不少:“既然是我族中子弟,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叫一声叔父也不为过。”
库里迪一震,监察长已经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族中子弟众多,可能真正能够得到他青眼看顾的又有几个?
他深吸了口气,在袖管里略略握了握拳:“大人言重了,下官不敢……”
话未说完,只见侯爵抬了下眸子,方才低了低头:“是,叔父大人。”
监察长看着他,算是满意般的勾了勾唇角,隔了片刻,才又开口
“参谋次长是军方的人,即便是军法队处置也不为过,亚伯特次官为何要将这一功让给我?”
库里迪微微皱了下眉,思忖了片刻才道:“亚伯特大人的意思是,帝都中的内奸,恐怕不仅限于军方,监察厅坐镇帝都,搜捕取证会比军法队更方便。”
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当时虽然截下了一部分暗谍,但是还有一部分没有拦住……”
“哦?”灯光下监察厅的表情开始变得莫测起来,嘴角微微抬起,挤出一个上扬的尾音,复又恻恻一笑:“看起来越来越有趣了……”
“叔父?”
“你们这位亚伯特次官,也是个有趣的人啊……”
监察长答非所问,现任军法次官亚伯特法透纳,传言中的金发小子,看起来并不像谣传中的那样不可一世啊,至少在这件事,还懂得卖他监察长一个人情。
不论这样的示好他是否需要,但足以证明那个年少得志的军法次官不是个胸无沟壑之人。
而眼前这个……
他用湖绿色的眼睛打量着眼前自己的族侄,库里迪很好地继承了凯瑟家族的外貌特征,银白色犀利的短发,湖绿色略带妖异的眼睛,以及脸部硬冷的线条。
埃森凯瑟侯爵蓦地勾了勾唇线,眼睛眯起月牙般的弧度,擦过他的肩头走向客厅的门口。
“走吧,年轻人,既然是我族中之人,今天便让你见识一下监察厅的手段……”
安瑟斯睁开眼睛,淡金色的晨曦从帐子的窗户里射进来,拂过他的眼角,他皱了皱眉,尚未来得及动作,帐篷的帘子啪嗒动了一下,一个人影钻了进来。
“殿下醒了?”
慵懒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他缓缓地坐起来,眯着有些惺忪的睡眼,打量面前的年轻人,苍冰色的眼底略过一丝讶异,却也只是淡淡的勾了下唇角:“布兰森奥布莱恩书记官,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安瑟斯殿下真是好记性,竟然还能记得下官。”布兰森倒是有点讶异于他的镇定,“看来殿下这段时间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呀?”
“承蒙娜塔莎姐姐的照顾,确实还算不错。”安瑟斯回他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
布兰森沉默了一下。
俘获这位皇子殿下的过程未免太过顺利,听说这段日子以来,他的表现十分镇定,该吃照吃,该睡照睡,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现在看起来,除了神情有些疲惫之外,似乎找不出一丝脆弱的地方。
他皱了皱眉,刚想要试探着开口,安瑟斯却已经抢先了一步:“不过布兰森卿,你还真是藏得深,我叫人仔仔细细地查过你,都没抓住什么把柄,反倒是现在,自己跑到我面前来了。”
听出他口气里显而易见的讽刺之意,布兰森只是浅浅笑了一下:“比起这个,殿下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用动我,那就是说明我这个皇子在你们手中还有用处,难道不是应该以此为筹码与帝都两位枢机卿谈判吗?”安瑟斯反问,“只是我不明白,卿既不是旧门阀的余孽,也不是西大陆的遗族,以卿的资质,在帝国政坛一步步升上高位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何一定要掺合进这样危险的事情中去呢?”
他的语气平缓,目光却带着几分探究,布兰森倒是因这话怔愣了一下,着实怔忡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殿下,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利益得失来衡量的。”
安瑟斯却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那些风花雪月的传闻?”
开玩笑,如果真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早在几年前就可以抛下身份地位带着公主私奔了,何必到了现在来这一出?
布兰森的眸子闪了一闪:“殿下不相信,那么下官也无可奈何。”
“布兰森卿,及早回头是岸,我可以设法为你减轻罪责,如今帝国正是用人之际,以卿的才能,未必不能一展宏图。”
布兰森沉默下来,看着眼前坐在床沿上表情云淡风轻的皇子,目光沉郁,宛如大海一般,汹涌了很久。
年纪轻轻便已建立了诸多武勋的皇子,在身处囹圄之时仍然镇定自若的说着策反的词句,目光却甚是坦荡,或许这样的人才拥有无限广袤的未来吧?
他垂下眼睑,可惜这世间的事,永远并不是一厢情愿能够成就的。
“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下官的前程,并不是由殿下来做主的。”他淡淡笑了一下,心情竟然变得好起来,“帝都方面已经答应与我等谈判,殿下还是想一想,没了利用价值之后,该怎么办吧。”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安瑟斯只是冷笑了一下:“布兰森卿,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帝国的皇子,可不止我一个。”
你们费这样大的周折,究竟想要做什么?
逼皇帝陛下退位,拥立娜塔莎公主登基,即便能够成功,那位坐镇西南的索罗公爵岂会坐视不理?
布兰森表情一滞,抽动了一下嘴角:“这个,不劳殿下提醒。”
他深吸了口气:“殿下养养精神,下官告退了。”
安瑟斯看着他彬彬有礼的退出帐外,一时有着不可名状的情绪袭来,绷紧了脸,没有说话。
而年轻的书记官,走出帐外,抬头望望湛蓝色的天空,方才长长出了口气。
娜塔莎站在帐外等着他,披着大氅,脸色仍然显得些许苍白:“布兰森……”
“不必担心,公主。”他叹息了一声,走过去,抱了抱她,“我会安排好一切。”
“帝都方面把谈判的日子定下来了,可如果届时是柯依达姑姑出面的话……”
“放心,柯依达公主到不了的帝都的。”
娜塔莎顿时一怔,脸上掠过一丝惶恐:“你是说……可是,你怎么会姑姑的行踪?”
布兰森奥布莱恩低头看着她单薄的身形,略略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却并没有回答她。
“下官会办妥的。”
山里的风习习吹过,拂过一阵料峭的寒意。
而此时的柯依达刚刚抵达沙罗公路进入帝都的路口。
为甩掉一路纠缠的暗杀者,她不得不采取兵分三路的办法来混淆视线,并且大胆选择了三条通道之中最为显眼平坦的沙罗公路,而事实证明,这种障眼法也起到了作用,连续三天时间,他们从沙罗公路取道,一路快马加鞭,道路畅通,而另两路人马也陆续传来讯息,在遭遇一两次伏击之后很快摆脱了追兵,很快便可赶在进入帝都之前与他们会合。
但即便如此,林格弗洛亚也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公主殿下,经过前面的那座桥,再往前百里,就能看到帝都城了。”
“嗯,赫尔嘉他们到了没有?”
“也差不多该到了,下官已经知会迪亚哥中将,让他带人过来接应。”
早上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只是早春的季节依然带着几分湿冷,清晨的雾气像薄纱一样笼罩着整个视线,伴随着剧烈的马蹄声,只能隐约看见眼前延展的道路,柯依达皱了皱眉:“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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