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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冬阳便主动道:“您好,我叫乔冬阳。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她微点头,手无意识间抚了抚腹部,很快又放下来,微笑说道:“我想着,不要太复杂,一切以简单大方为主便好。”她的语调轻柔,音量颇低,听起来也很舒服。

“我看了你们定下的场地布置,也很简单大方,是以浅粉紫色与白色为主。那么我想,花艺布置,也以紫色与白色为主,怎么样?”

她点头。

“我这里有很多照片,您看您喜欢哪种。”乔冬阳把带来的ipad打开,给她看图片。

她指着一幅图,柔声道:“这个很美。”

乔冬阳看了眼,笑道:“这是芍药,是很漂亮,可惜现在不是花期。芍药是我们国家的花种,最美的都在国内。所以……”

“没关系,再看看其他的。”

“主花你想要什么样的?坦尼克白玫瑰很适合,花苞很大,十分漂亮。再有您看紫色的玫瑰,有海洋之歌,还有情歌……”乔冬阳与她介绍了很久。

她也听得很认真,只是等乔冬阳说完后,她笑道:“主花,我想要八仙花。”

“八仙花?”乔冬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八仙花就是绣球花,只是寻常大家很少叫这个名字。只是……八仙花的寓意不是很好啊,可是他也看出来了,这个老师很有想法,虽然笑眯眯地听他介绍了很久,其实心中早就有打算了,这样的人很难因他人的建议而改变想法的。他便没多说,只是点头道,“好啊。您想要什么颜色的?”

果然她早就有了想法,说道:“拱门这里用浅紫色、浅粉色与白色的,配花你看着配吧。座椅后,均用紫色的。签到台与桌上,倒可以放些白玫瑰、紫玫瑰,还可以配一些洋牡丹与郁金香……”她说得头头是道。

好吧,乔冬阳认认真真地都记下来了。有时候遇到这种客户也挺好的,不用费神,她自己就给想明白了。

因此两人谈得很顺畅,最后乔冬阳问:“您的手捧花呢?”

“手捧花,用纯白色的,白色八仙花,配上尖尤加利叶。只要这两样。”

有些人在意“白色”这个东西,有些人却是不在意的。乔冬阳也未在意,只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除了叶子,竟然都是纯白色,还是纯白色的八仙花,她既然说得头头是道,不知道八仙花在国外是什么意思吗?他想了想,还是说出口:“您的整体布置,都是粉紫色系。我觉得,如果手捧花,点缀一些其他颜色,会更漂亮,照片拍出来会很亮眼。”

“加什么?”她看过来,眼神温柔,但却很固执。

“澳梅。”澳梅很漂亮,粉紫色的花朵无比精致,而且寓意很好。手捧花这样重要的东西,乔冬阳好心想给她添几分好的寓意,中和一下八仙花那部分的残忍。

她看了澳梅的照片,笑着说:“很漂亮,你可以帮我在其他地方配一点。但是,手捧花,还是只要那两样。”

那乔冬阳就无话可说了,反正他把该说的都说了。

因为客户有想法,也很好说话,半个小时后,他们便已商量完毕。

女老师矜持地点点头,穿上外套先走出了门。

陶浩然紧跟着进来,着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乔冬阳“嘿嘿”笑:“很顺利!这是要用的花,我们得联系花去了。”

陶浩然看了眼他记下的东西,迅速翻到最后一页,拍了他一把:“没问题,你把这张纸拍下来发我微信里,我让人给你订花去。”

“好啊好啊,我跟那个老师约好,周五给她看初步打样照的。”

“来得及,我们弟弟厉害了嘛。”

乔冬阳又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地笑着,和他勾肩搭背地一起往外走去。

乔冬阳打好样,将图片发给那位新娘子老师看,老师又提了些小建议,乔冬阳再修改一番,这花艺便定下来了。乔冬阳就等着元旦前一日带着陶浩然临时帮他找的帮手,一起去婚礼现场布置。

这几天一直有事做,他倒无心再去惆怅花店的门庭冷落。

偏偏当他不在意的时候,每日倒是都有进账。

正好是圣诞节,又临近元旦,每家花店都在涨价,他的花大部分是进口花卉,本就贵,他倒没有涨价。其他人一对比,反而喜欢来他这里买。尤其隔壁写字楼的很多上班族们,纷纷来买花。装红玫瑰的花桶都空了,新订的花却还没送到。

文远走进来时,转了一圈,没看到红玫瑰,便道:“你店里怎么没有红色的玫瑰卖?”

乔冬阳还不认识他,立即道歉:“不好意思,这几天买的人太多了,新一批的花就快送来了!”

“哦。”文远似乎还有话要说,他盯着乔冬阳看了几眼,到底没说,而是出门走了。

乔冬阳却觉得这个客人有些奇怪,他正诧异,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以为是订的花要送来了,立即去接起电话:“喂!”

“冬阳?我现在上海呢。”

却不是送花的,而是乔冬阳的好朋友,柳南昀。他坐下来,说道:“你回来了?不是说要明年三月份才回来?”

柳南昀家是做生意的,这半年他被派去外地开分公司去,很是忙碌,他们俩几个月未见了。花店开张那一日,柳南昀令人送花篮来了,人却没回来。

“哎,一言难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家里临时有事,我就先回来了。本来我也想邀请你来玩的,可这事吧,唉,算了。”

乔冬阳也没问到底什么事,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家里的事就很多,他深刻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道理,便不太爱问别人家中的事,尽管是他的好朋友。他就道:“那你现在在哪儿呢?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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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刚到家,我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我这几天有些忙,等过了元旦我去看你。我们一起吃饭,你的花店我还没去见过呢。”

“好啊。”

再说了几句,柳南昀便挂了电话,十分忙碌的模样。

乔冬阳想了想,让柳南昀这样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人觉得烦恼的事,是什么事啊?而且柳南昀藏不住事的,以往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他。这次居然忍着没有告诉他。他却想不明白,恰好门外,人家送花来了,他兴致冲冲地出去拿花,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哥哥明天登场。

第5章 八仙花·二

待到婚礼前一日,夜间时,现场的搭建基本已经完工。乔冬阳去现场开始布置鲜花。自从他生病以来,他从未熬过夜,这次却是必然要熬夜了,幸好有人陪他熬夜。十一点多的时候,陶浩然还过来看了他,给他们送吃的过来。

陶浩然见他踩着梯子在布置拱门,赶紧道:“你爬那么高做什么?你让别人做去!”乔冬阳现在虽说能正常走路了,可就在半年前,他还偶尔坐轮椅呢。更别谈,一年多前的这个时刻,他大半时间都要坐在轮椅上。这要跌下来,那还得了?

乔冬阳倒好,乐呵呵地往下看来,对他说:“这里蛮难弄的,我自己来。”

陶浩然本想送完吃的就走的,见状也留下来看着他,直到他安全地从梯子上下来,才走。

乔冬阳招呼其他人过来一起吃东西,回首望望他亲手布置的拱门,也觉得十分有成就感。他想到,就在明日,一对新人会牵手走过他布置的拱门,他就傻笑起来。

顿时啊,仿佛一身的劲都使不完了,连杯咖啡都没喝,他一直奋战到天明。

天蒙蒙亮时,鲜花布置得差不多了,他留下简单的让别人收尾,便匆匆赶回花店。花车差不多到了,他还得去装扮花车。

送走花车后,他才舒了口气。

他还不能完全离开轮椅时,家里有个照顾他的董阿姨。如今虽说已经不在他家工作了,却还是很照顾他。知道他今天很忙,便主动请缨,过来帮他看店。她还用保温杯带了早饭给他。乔冬阳吃了两碗热热的黑米红豆粥,用矿泉水洗了把脸,高兴道:“阿姨麻烦你了,我这就去继续忙了。”

“去吧去吧,把这袋饼干放包里,饿了记得吃。”

“好!”他装好东西,匆匆忙忙地出门打了车,再往酒店赶。

新人那里到底如何热闹,他是一概不知的。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的布置,再修修改改,就听到婚庆公司的人进来道:“新人快到了,各就各位!”

他顿时也紧张起来,走出场地,到准备室去查看手捧花。他预备了两束,一束早上被花车带去了,另一束留在他这里,预防早上那束丢失了,或者遇到其他状况。

今天这个场地虽说很简单大方,但仔细看,用的都是好东西。就说那签到台与桌上的花瓶,最简单的一款,都要近万的价格。乔冬阳布置的时候,好一阵羡慕,都是他喜欢的花瓶,可是他没钱买。酒店,也是当地最好的,婚礼就办在酒店的后院,一大片草坪,还临湖,特别漂亮。因此,即便一个规模并不大的婚礼,婚庆公司当真出动了不少的人,看得出来他们都很重视。

他暗自猜测今天结婚的人家应该挺有钱的,此时也没他的事了,他便坐着休息,看其他人忙来忙去。

所有人都忙着新人的事,自然没人在意他,他翻出董阿姨给他的饼干,乐滋滋地吃了起来。

等到外面响起音乐时,他便知道,婚礼要开始了。

今天,现场还专门来了一个乐团,是真正的乐团。早上乔冬阳就看着抬进来钢琴,后来他又见人员带着乐器一一到齐,什么小提琴,大提琴,很高级的样子。

他其实还挺想去看看的,他从没参加过婚礼呢。他放下饼干,往外走去。走出准备间,再走完一段长廊,婚礼的现场就在眼前。乔冬阳眯着眼,陶醉地看着自己布置的现场,还不待自得一下,身后却突然冲来一人,还撞了他一下。

他诧异地回身看去,那人却已经过他,大步往婚礼现场跑去了。

这人穿着一件黑黢黢的羽绒服,羽绒服甚至有些脏,步调又是这样匆忙。他莫名就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可是新人家这么有钱,也不会任别人来干扰婚礼吧?据说这个酒店的安保很严格,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呀。

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摇摇头,往前走去,等他走到签到台边时,一对新人正背对着他,走过那拱门。乔冬阳咧嘴笑了起来,真的超级美啊!尤其新娘子的婚纱这样漂亮,新郎官穿着一身深灰色西服,背后看起来特别配!新娘子的头上也戴了鲜花,是用白色洋牡丹做成的花环。

乐团也在演奏着轻快而幸福的音乐,乔冬阳正打算拿出手机拍下来,突然听到一个撕心裂肺般大喊出来的声音:“凌霙!!别嫁给他!!!”

我靠!

乔冬阳心中惊叹,这是传说中的抢婚吗?!他赶上抢婚现场了?!

他还不知道这位女老师的名字,是不是他搞错了?他转眼就要去看签到台,上边应该有两人的名字,他刚刚光顾着看自己布置的花了。可不待他看上一眼,那人继续撕心裂肺道:“我们的孩子,不能叫别人爸爸!!!”

我靠!

乔冬阳心中再惊叹,这时,他看到了签到台上,新娘的名字,是叫凌霙。

可是!!他也看到了新郎的名字!!!

新郎叫作柳北晔!!!

我靠我靠啊!!!

这个柳北晔,不是其他人,是柳南昀的亲生哥哥!偏偏这人跟他颇有一段话好说,但此时不是回想这些的时候。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打破了现场原本的宁静与幸福。

乐团还在尽职地演奏着,但是在座的人显然已经沉不住气了,虽然还背对着他们,气氛明显已经很不对劲了。一对新人,站在拱门正中间,前也不是,后也不是。他们也依然背对着他,乔冬阳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过了大概几秒,他看到新郎官,也就是柳北晔拉住新娘子的手,想要带着她走过拱门。

他紧张地盯住他们,念着快过去啊快过去,过去就好了。

可是新娘子却顿住了脚步。

保安们匆匆赶来,拉着那个黑色羽绒服的那人,用劲往外拖去。他继续不管不顾地大声凄惨喊道:“凌霙!!你不能这样对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姓柳的,你不是男人!你诱骗未成年少女!你抢我的孩子!我跟你拼了,姓柳的,我跟你拼了!”

这段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乔冬阳愣在原地,傻呆呆地看着保安们将那男人拖出去。那男人被拖至他脚边时,还在骂。

乔冬阳再去看新娘子,柳北晔牵着她的左手,她的右手拿着那束八仙花。

演奏不知不觉地便停了,现场安静到可怕,只听得到男人的咒骂声,越骂越难听。

凌霙松开了手,柳北晔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没有再去拉她。凌霙似乎定了定,随后转身往乔冬阳,不,是往乔冬阳脚边的男人走来。乔冬阳眼瞧着她越走越近,走到他面前时,她突然对乔冬阳一笑,在乔冬阳还未有反应的时候,她将那束花放到签到台上,轻声道:“谢谢你的花。”

“啊——?”

凌霙踢掉高跟鞋,趁保安们也在发愣的时候,拉起那个男人大步往外走去。

现场彻底安静了。

抢婚成功了?

这是什么情况呀?

乔冬阳望着轻盈的白婚纱与脏兮兮的黑羽绒服越走越远,再转身,这才看到柳北晔也在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柳北晔收回视线时,正要回头,却看到了他。他不由又微微一缩,他其实还是有点怕柳南昀这个神经病哥哥的。

柳北晔眯眼,不是乔冬阳平常得意或者高兴时的那种眯眼。

而是一种威胁似的独属于上位者的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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