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因为这件事,不论是情分还是政治关系,三家人都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当初贺爸和前妻的结合也存在一定的必然性,毕竟贺家重情重义,他外公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嫁入贺家,就算是自己百年之后贺家也不会亏待女儿,让她受一点委屈。只可惜,贺鹏轩生母到底还是辜负了老父的一番苦心。
而当初,要不是忻老爷子的女儿年纪太小,贺爸的婚事还真难说。忻奶奶就总和自己的闺蜜——贺鹏轩的奶奶开玩笑,说想让孙辈结亲,不能全便宜了他外公家。忻奶奶去世得突然没留下只言片语,忻老爷子就一直把两家后辈结亲的事当成她的遗愿,总盯着贺家的孙辈。
贺晨轩出生的时候,忻老爷子就乐坏了,可惜他两个儿子都不争气,硬是晚了好几年才有的忻辉。
当时贺鹏轩和忻辉前后脚降生,两家人别提多关注了,怎奈又生出两个带把的。再有之后的贺晗轩年纪却也和他最小的孙子年纪差了近十岁,小孙子年前已经结婚了,贺晗轩还刚上初中呢,这件事注定要成为遗憾了。
尽管如此,忻老爷子还是很照顾贺家的后辈,同样地,贺老爷子投桃报李,因此两家的小辈一向走得近。
贺鹏轩和忻辉年纪相当,一起长大,一起升学。
忻辉从小身体弱,贺老爷子和贺奶奶就常常提醒贺鹏轩在学在外都多关照对方一些。贺鹏轩自小懂事,将这些叮嘱贯彻执行到一百分,所以忻辉发现自己的性向后喜欢上贺鹏轩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只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我十六岁那年,忻辉发现了我的性向,就提出想要跟我试一试的想法。”
贺鹏轩说:“我从小拿他当弟弟看,而且忻辉的性格说实话只适合当朋友,我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当场就拒绝了他。不过……他不罢休,搞得我们共同的朋友,学校里全都知道了。他有恃无恐,非但不怕,反而和忻爷爷说,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也算完成了忻奶奶的遗愿。我无意中听到忻爷爷跟爷爷讨论这件事的可行性,当时就下定决心远着忻辉了,高二那年我拿了高中毕业证就出国了。”
听到这里,梁章挑了挑眉,“那我怎么还听说,十年前你为了他被爷爷打断腿又被强制送出国了?”
贺鹏轩一怔,看向“罪魁祸首”。
他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说笑话的梁章一下子精神了,“这件事是真的?”
贺鹏轩看他对这个时间一点都不敏感——虽然这些年他大大小小试探过很多次,但再一次确定梁章不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的事,还是有些失落。
点了点头,贺鹏轩说:“可以这么说吧。当时忻辉借他叔叔的便利混进了我的庆功酒会,给我下药,想逼我就范,我躲过了他……之后就被我二哥带走了。我爷爷也因此知道了我的性向,觉得我在外面学坏了,就打了我一顿。忻辉还不罢手反而闹自杀非逼着我们两家同意,爷爷看事态不对,就让我出国避难了。”
梁章无语:“……你魅力还挺大的。”
贺鹏轩苦笑,他自认从来没做过让忻辉误会自己对他有想法的事。
梁章面对危机早就智商上线,现在听贺鹏轩诉了一堆苦,完全没同情,反而抽丝剥茧:“他说你以前包养我,把我藏着不能见光。难道你是因为怕他对付我?还是像他说的那样,当时只是想跟我玩玩?”
贺鹏轩只差没喊冤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以前没公开,主要是因为我在家里的话语权还不够,而且那时候我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没必要跟谁汇报。”
“主要原因?”
梁章挑刺。
贺鹏轩摸了摸他的脑袋,心知那时候对梁章的感情还没到火候,因此他许多事情都考虑得不周全不长远,认为自己负担着梁章的生活,解决后患之忧就可以,并不需要谁的许可或祝福。不过现在他明白了,情到深处,那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他总有冲动向全世界宣告这个人是属于他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期望自己的亲人接纳并喜欢自己认定一生的人,也期望着梁章的亲人的认可。
贺鹏轩低声说:“那时候我还没学会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以后,我想做得更好。”
他渐渐明白了人们所说的:
爱一个人,会让你想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84章 近墨,者黑
梁章细细回想了整件事。
他和忻辉在医院碰到纯属意外, 但就这短短时间对忻辉接触下来,他已然明白这是个有幻想症的偏执狂,不但自私自大而且不缺手段。
从前对方大概不知道他的存在, 彼此才能相安无事。但这段时间以来贺鹏轩异常高调, 他们都已经见过贺家的长辈,不怎么关注贺鹏轩私事的人都知道了他的感情现状, 何况是这些年都盯着贺鹏轩的忻辉?他不可能能忍到今天才挑着话刺激自己,在此之前肯定有所行动。
梁章问了, 贺鹏轩也就没再隐瞒, 将近来忻辉在背地里搞的手段提了提。犹豫了下, 还是将忻辉曾经给梁家爸妈寄过匿名信、发送过照片的事情说了,果然看到梁章变了脸色。
忻辉在背地里推动舆论黑他的名誉,事情过了, 梁章都可以当笑话听,唯独涉及他的父母,这触及了他的底线。
贺鹏轩忙说:“我一直防着他,那些东西都拦住了。梁章, 我希望我的存在是你亲自介绍给爸妈的,这样才能名正言顺。”
梁章愣了下,随即笑了。
“你是不是挺遗憾自己拦截太快手了?”捏住贺鹏轩的脸, 梁章瞪了他一眼,随后认真说:“贺鹏轩,我已经很严肃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按照我爸妈的性格,我们现在的策略——潜移默化, 就很好。他们很疼我,就算一开始不能接受我们的事,但如果你获得他们足够的信任,只要我说我改不了这毛病,他们不可能让我去找第二个人。我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多少时间,你可等得起?”
“当然。”
贺鹏轩有些激动地想抱他,又怕碰到他伤口,一时行止有些局促,但眼里的欣喜却浓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梁章忍不住倾身亲了亲他,随后嘶了一声,骂了声:“那个龟孙子。”
他嘴角破了一块,反而是自己先忘记了。
贺鹏轩皱眉,心中澎湃的情绪一下子落了回去,没忍住说:“别乱动。你看你,跟他动手干什么,好歹叫上我,保证打得他还不了手。”
他刚才就该把忻辉揍个生活不能自理!
“你怎么和苏浩说一样的话——卧槽,把耗子忘了。”他找了下手机才想起来刚才拿手机砸忻辉,结果手机摔出楼梯的事,这又是一件要命的事,他赶紧拿贺鹏轩的手机联系苏浩。
苏浩已经快到医院门口了,听说他被贺鹏轩带走了靠了一声要掉头去找他,梁章忙喊:“等等,我手机落医院了,你赶紧去帮我找一下,千万要找到。”
苏浩一听就明白了,怪叫道:“我去,梁小章你可以啊,是不是在手机里放了你家老贺的果照?你别是要跟你家那谁一起上头条吧!”
梁章:“废什么话,麻溜地去找。”
贺鹏轩闷笑,拿过手机说:“苏浩,我让医院那边配合你,找到了你先拿着,我和梁章要回老宅住几天。”
苏浩一乐,“得嘞,我肯定尽力保卫您的贞操。”
贺鹏轩:“……”
贺鹏轩挂了电话和医院院长打了招呼,末了,问梁章:“宝贝儿,你真在手机里存了我的果照?”
“比那个更十八限可以了吧?你要是想让全国人民一秒认识你,我很愿意帮你。”
梁章觉得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太得意忘形了。
什么果照,那是真没有,顶多就是某几次和贺鹏轩在电话里搞事的时候他没忍住录了几段语音,偶尔贺鹏轩出差不在家的时候翻出来听听罢了。关键是梁章一直选择性忽视的那些放在云盘里的相片,要是遗失在外面,虽然能在云盘共享里找回来,但他还是过意不去。
说着,梁章问:“怎么要去爷爷那儿了?”
他这副样子,像话吗?
贺鹏轩说:“这么大的事,忻爷爷不会不跟爷爷透气的。刚才来的路上,他就说了要我带你回去。”
梁章就着贺鹏轩的手机屏幕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尊荣——惨不忍睹,颜值跌停。伤口不算严重,但抹了药水,真是不要太“五彩缤纷”。
半晌,梁章转头跟贺鹏轩说:“能不去吗?qaq。”
贺鹏轩安慰他:“没关系的,爷爷当兵那会儿什么伤口没见过,这点小意思。”
梁章:“……”
见没法拒绝,梁章也没徒劳挣扎,又拿起手机看,忧心忡忡地说:“这下怎么办,没有两个星期恐怕好不了,怎么跟我妈解释啊。”
贺鹏轩皱了皱眉头,说:“你手指伤成这样还想出去玩?伤没好之前,哪儿也不许去。”
梁章看了看自己萝卜手,五指连心他只能忍着疼,但恢复确实是个大问题,于是悲从心来:“我是不是跟家族旅行犯冲啊。二月份到现在,一年都快过去了,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t^t。”
贺鹏轩:“别哭丧着脸了,想去玩以后有的是机会,反正爸妈也退休了,时间很自由。得医生说你好了,才能去,不然到了外面爸妈也要顾着你的伤,怎么能安心玩?”
梁章叹气:“这伤瞒不过我爸妈,到时候怎么解释?难道跟他们说,啊,你们一直夸的小贺啊就是个蓝颜祸水,招了一朵开了三十年不败的烂桃花,你儿子为了捍卫主权揍了他一顿,结果打得太爽把自己的手都打断了?”说着还忍不住拿小眼神瞟他。
贺鹏轩忍不住笑了,“我会跟爸妈负荆请罪的。”
“美的你。”
梁章丢给他一个白眼。
说话间到了老宅,老爷子早吩咐人把猪蹄汤炖上了,这会儿看到梁章的伤势,也气闷得很:“梁章啊,安心在家里养着,伤筋动骨得小心着……你别怪爷爷没给你做主,忻老头儿难得张口求我一次,不能不给他台阶下。不过你放心,这次我反正是不管老五了,他们小辈自己折腾去,你们忻爷爷也是这个意思。那兔崽子!真是越来越长进了!再不给他一顿教训,以后他得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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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忻辉,老爷子都替自己孙子掬一把辛酸泪。
那小子打小仗着身体不好,从家人到朋友都惯着他,结果就成了这狗脾气,看上了什么就非得抢到手,抢不到了就闹,完全没有长大的时候。
以前忻老头儿还说什么要是老五点头就让他俩在一处,他当时就知道要坏事,就算要还忻家的情分他也不能够把孙子往火坑里推。原本只当他是任性,现在看来是根上都烂了。看看,这都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儿子得了那么重的病朝不保夕的,他居然还能巴着自家老五不放,一不留神就作死到梁章身上。
连老爷子想到都堵心,何况是自己一向要求高的老友?
这真是家门不幸!
梁章说:“爷爷,我已经当场报仇了,我和忻辉就算两清。就是我气头上,下手没分寸,还怕忻爷爷怪我呢。回头,您给我探探口风呗,要是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我再打电话跟他卖卖乖,求他原谅。”
“求什么求,他倒是有脸怪你。”哼了一声,贺老爷子饶有兴致地问:“小子下手有点门道的啊,跟谁学的?”
老爷子过问梁章的伤势自然也不能不再情面上关怀一下忻辉了,得知他的伤情,老爷子还好生惊讶了一番。
毕竟梁章是个不能再斯文的文化工作者,从无劣迹,顶多不过跟人动动嘴而已。而忻辉不一样,他打小跟着贺鹏轩他们在院子里混,且不说土匪窝里就出不了纯兔子,单只为了让他强身健体,忻老爷子就没少费心请老师来教忻辉武术。这回分明是忻辉主动挑衅,怎么会梁章打得那么惨?
再从伤情报告上看,忻辉的伤虽然重,但没一处是真的伤在要害上,对比两人的伤势,不难看出是梁章留了余力。
贺鹏轩坐在梁章身旁正给他剥水果,闻言也看过来,说:“是长进了不少,几年前他还上大学那会儿,跟人打架就知道往人脸上招呼,一个就敢单挑人家一群。”
他想到六七年前再遇梁章的时候。
当时,梁章因为被摔了吉他,骑在对方身上不管不顾地往人家脸上砸,要不是贺鹏轩正好经过,那次他肯定要被那人的同伙打伤。
梁章顿了顿。
他十八岁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不仅赚钱难,要保护自己首先就是一个难题,最初那几年没少跟人打架。输赢凭的全是不要命的架势,后来打得多了,自然也就摸索出一些诀窍来。不过,他妈妈的案情尘埃落定后,梁章身上的债务压力也减轻了,没那么拼命赚钱跟人起的冲突就少了,也已经有两三年没跟人动过手。
刚才打架的时候,忻辉得庆幸有人及时来劝架,不然梁章一时气愤还真不一定能收手——唔,把忻辉打出脾脏破裂的那几下就是被人阻拦之前的失误。原本他只打算,让一直叫嚣“贺鹏轩为他被打断腿还不屈服不放弃”的忻辉尝尝断腿的滋味而已。
梁章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说:“……应该是近墨者黑。”
于是,贺老爷子“温柔”地瞪了贺鹏轩一眼。
第85章 尘埃,落定
梁章被老爷子在老宅留了整一礼拜, 周末的时候贺爸一家特意过来探望,亲眼看到梁章真的断了指骨,贺晗轩和继母都没忍住哭了。
继母说:“十指连着心呢, 怎么算是小伤, 忻家那孩子太狠心了。”
贺晗轩哭:“梁老师的手……业内估价几千万,呜呜, 都没有买过保险,嫂子啊你还是让我哥把保险都买全了吧!”
继母和贺鹏轩一人一下敲她的脑袋瓜子:这死孩子, 说的什么话呢, 没下回!
倒是她双胞胎哥哥稳重, 和贺鹏轩仔细问过梁章的伤势,得知能恢复如初,就没再多嘴了。贺爸也气不顺, 此前已经专门挑了一个工作日去单位找过忻辉他爸,两家人的情分深不假,但感情经不起这样磨耗。以前他不做声那是还没到底线不跟小辈计较能忍则忍,可这回他身为家长不出来撑腰自己都觉得烧心。他话说的也不好听:贺家上下都看在眼里呢, 都是明白人,该怎么处理这事,你自己看着办。
忻辉他爸只觉得脸都要被丢尽了, 掐了烟头说一定给老五一个交代。
这些,他们都没刻意对梁章说,见他还反过来安慰家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心疼他太懂事。
梁妈妈有心让他回杭城由自己照顾, 没等梁章找好借口,贺鹏轩就说:“阿姨,梁章这样子被人拍到不好,等他脸上的伤好全了,我送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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