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用心良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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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院。

「妈妈,您要发卖了女儿?!」雪里梅花容失色。

「什么发卖?这孩子口没遮拦的,是」从良「,院里的女儿天天都盼着这一天呐。」一秤金纠正道。

「不,妈妈,女儿舍不得您,愿意在院子里伺候您一辈子。」雪里梅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可怜的女儿哦,妈妈我也舍不得你呀。」一秤金香帕抹着眼泪,一副哀婉欲绝的伤心模样,「这不是没法子么,锦衣卫和国公府咱们哪个也得罪不起啊,这两家无论是谁动动手指头,这宜春院就得房倒屋塌,你便为着院子里这般姐妹的生计着想,应下了吧。」

「我……」雪里梅哑口无言,捂面低泣。

「而今这番也未必不是好事,那国公府深似海般,进了去也是为奴为婢,大宅门里的家法又严,上面若顶着个善妒的主母,怕不也是挨死挨活的熬日子,若真是如此,不啻往娘的心口上戳刀子呀!」

掩去腮边泪水,一秤金又道:「幸得那锦衣卫又掺了一脚进来,不说那丁寿与你也算旧识,比起保国公那土埋了半截的老头子年轻力壮,便是那内宅中也还少个主事的,你就小着性子,施展些手段,若是肚皮争气,有个一儿半女的,这日前安逸,日后出身,怕还少得了你的,妈妈这一番苦心,你可要体会才是啊!」

「女儿我……这两家我都不愿。」雪里梅咬着樱唇,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一秤金梨花带雨的粉面上瞬间便冷了下来,「这也不愿,那也不愿,你还想让老娘把你当观音菩萨供上一辈子啊,今儿有了这机缘算是你的造化,要不然等你身子长成的时候,让哪个舍得出钱的豪客土财主把你给梳拢了……」

纤长的食指轻挑起雪里梅尖尖的雪白下巴,一秤金冷笑道:「多好的白菜若是被猪给拱了,就再也卖不上好价钱,瞧瞧带走苏三那丫头的老赶,你可满意?」

雪里梅怯懦地向后一缩,无力地低声道:「一切全凭妈妈做主。」

「这才是妈妈的乖女儿,快起来,妈妈教人给你熬碗参鸡汤,好好补补身子。」一秤金眉花眼笑地出了屋子。

心丧若死的雪里梅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任由珠泪不断由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滚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进屋送饭的小丫鬟看她这副模样,轻轻一叹,上前搀扶道:「雪姐姐,这都是命啊,你就认了吧。」

「不,我不认。」雪里梅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然向这丫鬟跪下,「坠儿,念着昔日三姐的情分,帮帮我吧,求你了!!」

***    ***    ***    ***

「舵主,您真就舍得把雪里梅这丫头给卖了?」

苏淮立在一秤金身后,捶背揉肩忙个不停。

一秤金享受着苏淮的服侍,懒洋洋地说道:「舍不得又如何,这道坎过不去啊。」

「听闻唐一仙那小娘而今可是魔尊的入室弟子了,她与雪里梅这俩丫头的情分可是不浅,要是找起后账来……」苏淮将心中忐忑说出。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出主意发卖苏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一秤金横眉冷笑。

当时不是老子气晕了头么,苏淮没敢说出心底话,谄笑道:「属下当时没想那许多,而今么,真是有些后怕。」

「八百年前结拜的姐妹,难不成因为她的面子便养两个活祖宗,魔门中可没这许多情义可讲,况且……」一秤金「嗤」地一声讥笑,「有摇魂荡魄二位使者在,也轮不到她说话。」

「唯一可惜的是,这几棵摇钱树便这般都没了,还不知要耗多少心血才能调教出新人来,这一次咱们可得捞足了本钱。」一秤金粉拳一攥,狠狠说道。

苏淮觉得牙床有些肿痛,「这两家有权有势的,会出大价钱么?」

「所以啊,我才安排个好日子公开竞价,他们这些大门大户的,活的不就是个脸面么,一个人起了头,另一个能落下这面子。」一秤金得意笑道:「咱们就等着赚个盆满钵满吧。」

「舵主您将这梳拢和赎身两好合一好,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呀。」苏淮嘿嘿奸笑,挑起拇指道:「妙啊!」

「咱们宜春院连洞房都给操持妥了,这几位爷还不该好好打赏一番。」

取笑一番,一秤金轻浮的笑容逐渐凝重,沉声道:「南边传信来,魔尊出关在即,咱们这边也该费心思置办一份大礼。」

***    ***    ***    ***

丁府书房。

「玉堂春被人赎走了?」丁寿问道。

「是。」程澧垂手肃立在案前,恭谨回复,「赎人的是一个山西的马贩子,花了一万两银子。」

「雪里梅还要竞价决其归属?」

「小的无能,差事没有办好。」程澧俯首认罪。

「与你没什么干系,能在国公府手中把人留下,没丢下爷的面子,也该记你一功。」丁寿大度地摆手道。

「老爷宽宏大量,小人之福,小人必定鞠躬尽瘁,报答老爷大恩。」程澧急表忠心。

「这事你接着办,下去吧。」

打发走了程澧,丁寿便在自己的紫檀雕螭书案上支起了下巴,王顺卿啊王顺卿,还想着让你这对苦命鸳鸯来个千里相聚,结果天各一方,实非二爷本愿,活该你戴绿帽子。

雪里梅么,还不到十五,小娘皮岁数小了些,身段算是出落得楚楚动人了,难得那身细皮白肉,啧啧,调教一番该是不错,再被王三给抢了先,二爷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秤金背后的又是什么人呢?先是丢了好大一笔银子,又被挖断了两棵摇钱树,还逼不出你的马脚来么。

铺平纸张,丁寿信手从笔架上拾起一管羊毫,边蘸墨边思忖,提笔书下了一行行名字。

「孟垂杨、叶芳丛,」丁寿在这二人名字下重重划了一道,「日月双使?天魔宫中一人之下,老家伙若有了不测,顺理成章便是这二人接掌魔门,当年投书江湖,布局阴山的人会不会是他们?」

丁寿又蹙眉摇头,「事后他们都隐匿无踪,这天大的好处未免放弃得太快了,凭这二人的资历,接掌魔门也不会有人异议,何必藏头露尾在教坊之中。」

「刀剑儒医工,琴棋画戏童,」丁寿轻轻点击这十个字,「护教十魔,首推魔刀,呸!」

丁寿提笔就把七杀刀魔姜断岳的名字给勾了,老疯子几十年窝在蓬莱客栈,也没那个心眼能搞出这么多事来。

随即丁寿又将「无双剑魔杜若飞」、「不语棋魔方亭侯」尽数划去,人死如灯灭,阳间的事情就不劳他二人费心了,最多他将来有空去寻寻刀剑二圣的晦气,替两位师兄出口气就是。

「冷面魔儒白壑暝神龙见首不见尾,五彩戏魔黄海公游戏风尘,丹青画魔吴道非寄情山水,这三人黑木崖之战便未参与,天知道如今死到哪儿去了。」

「巧手魔工钟神秀、瞽目琴魔邝子野、千面魔童谷才,这几个大战之后生死未卜,江湖中再未闻名,怕是也凶多吉少。」

「四灵当道,阴后谢晚晴?」二爷直接在这名字后打了个问号,这位大师姐从未谋面,据说习练的也是天魔策中极难修炼的太素阴功,这功法到底是个什么东东,朱允炆没同他讲过,总之没事别去招惹就是了。

「邪隐秦九幽?」丁寿眼前浮现的是京郊那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婆,当时自问没有完胜司马潇的把握,徒弟修为已然如此,这做师傅的……想到这二爷不觉有些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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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灵杜问天?」这老小子看着嘻嘻哈哈,却是心狠手辣,杀人从来都不留全尸的,天冥斩诡异莫测,谁知道在那副笑面孔下安的什么心肠。

「魅姬庄梦璃?」丁寿擦擦手心汗水,眼前一团模糊,这位庄师姐好似行踪极为神秘,梅退之对她也语焉不详,只说平日不喜与人接触,唉,又是一个琢磨不透的人物。

数来数去还有这么多人,师父啊,您闲着没事收这么多徒弟干嘛啊,这不是给我添堵么,这些老怪物随便一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连你都能坑的人还会在乎我么,以后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咯。

看着一列列人名,二爷痛苦不堪地抓揉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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