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魔女多情(1 / 1)
阮天华给他一说,心里觉得不放心,这就以“传音入密”朝小红问道:“小红,你没事吧?”
小红也以“传音入密”答道:“我很好。”
阮天华又道:“铁帮主呢?”小红道:“她也没事。”
阮天华再以“传音入密”朝羊乐公问道:“大山主,你们没事吧?”
羊乐公回道:“没事呀,老夫好得很,老夫正在奇怪,那小丫头说酒中下了温家七迷散和唐家散功丹,应该不会是假话,咱们怎会一点事已没有?”
阮天华也暗暗感到奇怪,忍不住又朝铁若华间道:“铁帮主,来复和青儿没事吗?”
铁若华道:“他们都没有被迷住。”阮天华突然心中一动,自己同来的一行人,一个也没有被迷住,莫非是服了朱果的缘故?
只听黄玉香的声音又道:“喂,于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阮天华道:“在下正在问他们有没有事?”
黄玉香道:“他们怎么说呢?”
阮天华道:“他们都很好。”
黄玉香道:“这就奇了,你的朋友都没有事?”
阮天华道:“是的。”
黄玉香喜道:“这样就好,我本来还怕人手不够呢。哦,你的朋友,一共有几位?”
阮天华道:“连在下有十二个人。”
黄玉香道:“太好了,我们只有三个,合起来就有十五个人了。”刚说到这里,突觉地上起了一阵轻微的震动,同时耳中隐隐听到隆隆二声,从地底响起,整个大厅好像都在震憾。
黄玉香又道:“于公子,原来这厅上有机关。”
阮天华道:“姑娘怎么知道的?”
黄玉香轻笑道:“你这人也真是的,整座大厅在往下沉,你都感觉不出来?”
阮天华经她一说,果然感到大厅确实是在往下沉落,这就说道:“不是姑娘说出来,在下真还不知道呢?”
黄玉香道:“大概要等大厅沉下去之后,正主也就快出现了。”
阮天华问道:“黄姑娘,你看这会是什么人使的阴谋?”
黄玉香道:“先前我怀疑是少林派,后来我才明白这是形意门使的诡计。”
阮天华吃了一惊,说道:“这怎么会是形意门呢?”
黄玉香道:“不相信,难道方才没有看见吗?”
阮天华问道:“黄姑娘方才看到了什么?”
黄玉香道:“方才通善老和尚和那妖女动手的时候,形意门的人都很快的退进屏风后面去了,不是他们闹的鬼,你说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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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天华听得一怔,他躺下之处正好是背面,因此没看到爹他们已经退进屏后去了,心中不禁大疑,爹一生淡泊名利,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一面说道:“这不可能。”
黄玉香轻笑道:“有许多事,就是大家认为不可能才发生的。”在两人说话之时,桑鸠婆和羊乐公也以“传音入密”商量应变之道,待会如果有人出来,先由五山派的人站起来和他们交涉,先探探对方口气,其余的人,暂时按兵不动。下沉的大厅突然静止下来,地底隆隆之声也随消失。
桑鸠婆细声道:“大家注意了,贼党大概快出现了。”大厅上已经一片黝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却沉寂如死,不闻一点声息。躺卧在地上的群雄,每个人心头都感到不耐,但只好耐心等着。
这样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才听大厅北首响起沉重的铁门开启之声,接着便有灯光照了进来,只见十几名黑衣劲大汉鱼贯走入。桑鸠婆低声道:“黑衣十八骑,他们只是么魔小丑,算不得正主。”
接着在十几个黑衣人身后,又走出一个人来,此人穿了天蓝夹袍,中等身材,脸色中透青,紧闭着咀唇,神情冷漠,似是众人之首,他大模大样的在上首站定下来,右手一抬,指挥着道:“你们还不动手,把这些人搬进去?”阮天华骤睹此人,不出得心头狂跳,他不是三师叔夏鸿晖?
黄玉香方才曾说这场变故是形意门使的诡计,莫非会是真的?不,绝不会的,爹平日为人端正以严,岂会做出这种犯天下之不大道的事来?这件事只怕别有隐情。十六个黑衣人(黑衣十八骑中蒯飞鹏和沙天佑双目已瞎,故而只有十六个人了)奉命唯谨,立即各自散开,正待动手搬运地上醉倒的人。
羊乐公呵呵一笑,从地上坐了起来,说道:“老夫自己会走,不劳诸位动手。”随着话声,一跃而起。
他站起来了,伏三泰、应天生、祝逢春、况神机等四山山主和匠天华、总管苟不弃自己一齐既然跃起。这是方才大家商量好的,先由五山山主站起来,藉以引出对方的主脑人物来。这七个人的突然站起,自然使夏鸿晖和十六个黑衣人蓦然一惊。
黑衣十八骑果然不愧久经大敌,虽然变生俄顷,只不过后退了一步,但看清站起来的只有五山山主,十六个人各自掣出兵刃,迅速包围上来。夏鸿晖站在上首,偶然道:“五山派崛起江湖,果然有一手,喝下温家七迷政、唐家散功丹居然还挺得住。”
羊乐公嘻嘻的拱拱然道:“夸奖、夸奖,敞派的人要是化不了区区迷毒,还敢在江湖上开门立户?”
夏鸿晖冷然道:“羊乐公,你应该看看清楚,天下各大门派的人都已躺在这里,凭你们五山派区区几个人,能起了什么作用吗?”
羊乐公呵呵大笑道:“各大门派的人都被你们迷翻了,只有敝派人数虽然不多,却比他们高明得多了,你们一举迷翻了这许多人,当然大有一番作为,五山派崛起江湖的目的,自然也想出人头地,所以咱们大可联手合作,你老哥大概不是正主吧,老夫想见见你们主人,共谋大计,不知你老哥作得了主?作不了主?”
夏鸿晖冷然道:“你要见教主不难,你们先放下身上兵刃,由他们先点了你们的穴道,然后可由兄弟领你们进去。”
阮天华心中暗道:“听三师叔的口气,好象幕后人物,是一个“教主”,那就不是爹了,三师叔怎么会投到“教主”手下去的呢?”
羊乐公面有难色,摇着头道。“你老哥这个条件,老大不敢答应,江湖上的人随身兵刃,岂可随便放下?何况今晚局如此诡异,咱们这几个人如果放下兵刃,任你点了穴道,这和这些被迷翻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夏鸿晖微晒道:“你们已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和这些被迷翻的人,本来没有什么两样。”
“哈哈。”羊乐公一手打着垂腹长髯,大笑一声道:“老哥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老哥也请看看,这围着咱们的黑衣十八骑,乃是老夫手下败将,就算他们能和老夫打成平手,只要不能一下把咱们七人制住,咱们只要腾出一个来,你们这场筹划已久的惊人大计谋,就会落个满盘皆输,你老哥信是不信?”
夏鸿晖道:“如何会落个满盘皆输?”
“哈哈。”羊乐公又是一声大笑,说道:“这个……就是老夫要和你们主人当面谈判的本钱,你老哥未必作得了主,空言无益。”
夏鸿晖似是已被激怒,嘿嘿道:“谁说夏某作不了主?羊老儿,你先说出来让夏某听听,夏某自会转禀教主,予以召见。”
“好。”羊乐公沉声道:“老夫不妨相信你一次。”
夏鸿晖不耐的道;“你可以说了。”
羊乐公道:“你老公总该知道,老夫一向嗜酒如命。方才大杯大杯的至少灌下了三四十杯,温家七迷散、唐家散功丹。怎对老夫一无作用?哈哈,老夫不妨告诉你,咱们“五山解毒丹”专解天下迷毒,灵丹入口却化,只要每人喂他们一位,不出盏茶工夫;这些人就可以完全恢复清明,不过老夫一向讲究利人必先利己,这些人和老夫非然非故,把他们救醒过来,对咱们五山派一点好处也没有,不如等你们有人出来。咱们谈得拢合作条件,岂非正好?否则方才这些时间,老夫早已把他们全救醒过来了。”
夏鸿晖道;“你真有解药?”
羊乐公哈哈笑道:“老夫何用吹嘘?不信,老夫把解药给随便那一人眼下,老人保证他们立时清醒过来。”
说着朝阮天华招招手道:“你有两个朋友尚在昏迷之中,为师给你两颗药丸,你去喂他们服下。”说着一面果然深手入怀,掏出一个青色瓷,拔开瓶塞小心翼翼倾出两颗药丸,交到阮天华手中。阮大华接过药丸,走到小红,铁若华两人身边,俯下身去,把药丸纳人两人口中。
羊乐公道:“徒儿,你从一数到十二,他们两个就可以醒过来了。”
夏鸿晖睁大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阮天华把药丸纳入两人口中现在阮天华果然依言:“一,二、三、四……”的数了起来。等他数到“十二”,小红和铁若华两人果然倏地睁开眼来,口中不约而同的“噫”了一声,一跃而起。
小红目光转动,叫道:“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铁若华道:“我们好象是被人便了手脚。”
阮天华朝两人招招手,低声道;“你们先站到大哥身边来,不可说话。”
羊乐公得意一笑,晃着脑袋说道:“怎么样,你现在相信了吧?”
夏鸿晖眼看阮天华喂了两人解药,从一数到十二,果然就清醒过来,心头大为惊凛,暗道:“羊乐公的五山解毒丹看来比咱们的独门解药还来得灵效。”自然深信不疑,正待开口。
只听一个森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说道:“羊乐公,你的解药果然很有效,要见本教主,有什么?”随着话声,已从屏后走出一个白发如银的老道姑来。
夏鸿晖忙道:“教主出来了。”
这老道姑虽然白发如银,但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如无一头白发,看去不过四十出头,生成一张马脸,双颧突出,嘴唇极阔,尤其一双三角眼,眼珠极小,却射出棱冷芒,使人感到她是个极非易与的人。这人大家在大会上都见过,她就坐在形意门的坐位上。
阮天华看到老道姑,心头暗暗一震,忖道:“看来爹和三师叔都是着了她的道了。”此时若非桑鸠婆一再叮咛,遇事不可鲁莽,阮天华真恨不得立时冲上去,先把她制住了再说。
羊乐公呵呵一笑,抱拳道:“原来是教主,老朽失敬了,方才老朽说的话,教主大概都听到了?”
老道姑道:“不错,你有什么条件?”
羊乐公耸耸肩笑道:“教主办的是大事,不知敝派有没有资格和教主合作?”
老道姑冷冷的道:“你要和本教如何合作?”
羊乐公大笑道:“这要看教主有没有合作的诚意了?”
老道姑道:“本教主若无诚意,还会和你相见吗?”
“好。”羊乐公道;“老朽可以问教主几个问题吗?”
老道姑道:“那要看你问什么问题了?”
羊乐公道:“咱们即有诚意合作,教主已经知道本派来历,我们自然也要知道和我们合作的是什么教了?”
老道站道:“玄阴教。”
羊乐公沉吟道:“玄阴教三十年前……”
老道姑不待他说下去,冷声道:“玄阴教原是玄门一脉,只因江湖各大门派有于门户之见;把本教视作旁门左道,双方积不相能,三十年前,终于演成兵刃和见,本教从此一跌不振,老身经昔日几个道友敦促,重整本教,羊掌门人现在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羊乐公接着问道;“教主把各大门派的人迷翻了,不知如何善后?”
老道姑道:“老身出任教主,志在和各大门派和平相处,但各大门派的人未必了解老身心意,因此才借这一次的君山大会,把参与的各大门派中人留下来,其实老身只是为了和大家沟通意见,仍会一个不少安然放他们回去,让他们回去之后。再和派中同门沟通意见,从此不再歧视本教就好,老身一个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羊乐公自然知道玄阴教昔年就有一种迷失神志的药物,服下此种药物的人,就永远听从他们摆布,她说的所说的所谓和“大家沟通意见”,自然是让这些人服下迷失神志的药物,再放他们回去,这一来,各大厂派之内,不就等于多了一批玄阴教的内奸,颠覆各大门派,当真易如反掌了。一面说道:“教主放不放人,和老朽一点关系也没有,咱们还是来谈谈合作条件,不知教主和敝派如何合作呢?”
老道姑道:“合作条什很简单,你羊乐公由本教聘为总护法,你们还有四位山主,可任本教护法,只怕你必须交出五山解毒丹,并把该丹处方,也一齐交出,此后未经本教同意,不得私自配制。”
羊乐公道:“教主办了这件大事,天下武林各门各派已尽入谷中,老朽把敝派的人都投到玄阴放下,只弄到一个有名无实的总护法吗?”
老道站道:“本教护法,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各派长老仅能担任副护法,老身给你总护法名义,你还嫌不足吗?”
羊乐公道:“名人倒还是其次,教主要微派交出解毒丹,老朽实在……”
老道姑道:“你不答应?”
羊乐公道:“此丹是敝派独门不传之秘,教主应该明白,咱们是合作,不是投靠。”
老道姑不耐的道:“羊乐公,你们到了这里,只有和本教合作一条道可走。”
羊乐公要问的问题,都已得到了答案,没有再和她扯下去的必要,闻言大笑道:“教主这是在威胁老夫了,羊乐公胡于白了一大把,还没受人威胁过,教主可知不和老夫合作的后果吗?老夫身边有一百粒解毒丹足可救醒厅上所有的人……”
老道姑双目寒光陡盛,冷哼道:“羊乐公,你要和老身作对,那就是自找死路。”她这句话说得极为严厉。
羊乐公喝声入耳,陡觉身上一冷,随着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噤,心头蓦然一惊,口中大喝一声:“好个妖妇你敢暗害老夫。”挥手一掌,拍了过去。他练的“北溟神功”,这一掌出手,掌风如涛,势道极猛。
老道姑冷冷一晒,也挥手迎出。她这一掌轻飘飘好象毫不使劲,但羊乐公的掌风和她乍然一接,立时感到不对,方才只打了一个冷噤,其实体内已被阴冷之气侵入,只是并未发作,但这一和对方掌风乍见,体内阴气好象里应外合,全身陡然一冷,奇寒傲骨,口中大叫一声:“快截住她……”咕冬跌倒下去,苟不弃慌忙一把把他扶住。
阮天华及时闪身而出,长剑锵然出鞘,喝道:“老妖妇你还在那里走?”黑衣十八骑十六个黑衣大汉不待吩咐,纷纷围了上来,立时和伏三泰、应天生、祝逢春、况神机四人动上了手。
小红、铁若华因对方人数较多,也各自拔出长剑,加入伍围,动起手来。桑鸠婆也在此时一跃而起,手持桑木杖,呻呷笑道:“咱们先把夏非幻拿下,就百事太平了。”跟着她跃起的还有来复和青儿,两人紧随桑鸠婆身后,朝老道姑逼近过去。
九华派的中年道站和黄玉香、罗秀玲也一起朝上面逼来。老道姑那会把阮天华放在眼里?在她想来,阮天华只是羊乐公的门人,但眼看桑鸠婆和九华派三人也在此时一跃而起,心头不禁微微一凛,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们还有不少帮手。”口中虽然说着,心头也不由暗暗吃惊。不知道大厅上这许多被放倒的各大门派,还有什么人服过五山派的解毒药?
阮天华双目神光电注,喝道:“老妖妇,你此时除了束手就擒,还想顽抗吗?”
老道姑左手拂尘朝前挥起,冷笑道:“小子,你还不配和本教主动手。”一蓬拂丝宛如千百支寒什,直向阮天华迎面戮到,每一根拂丝都含蕴了一缕极阴极寒的“玄阴真气”,此时突然散开,千百缕阴寒之气登时笼罩住阮天华全身。
这一着用到任何人身上都会很快生效,但阮天华练的是“紫气神功”,道家先天乾阳之气,正是旁门阴功的克里,阮天华看她挑尘一拂,阴寒之气登时大盛,不觉大喝一年,挥手一剑迎着蓬拂丝劈出,一道青虹应手而起,但听一阵嗤嗤南响,老道站一柄拂尘土被赛干将截作两段,千百缕断丝散落一地。
老道站作梦也料不到自己这柄天蚕丝的拂尘会被对方一剑削断,这小子居然没被自己的“玄阴真气”所伤,心头急怒交迸,喝了一声:“该死的小畜生,你敢削断本教主拂尘。”右手抬处,掣出长剑,刷的一声,兜胸刺出。
阮天华大笑一声:“来得好。”长剑悠然划出。
但听“嗤”的一声,双剑交击,老道姑剑上凝聚了十成“玄阴真气”以“借物传阴”之术,迅速传了过来。她不施展“借物传阴”还好,这一施展“借物传阴”,阮天华的“紫气神功”陡然暴长,“玄阴真气”遇上克制,立时如汤沃雪,消失造尽,这下直把老道姑惊出一身大汗,急急收剑后跃。
阮天华嗔口喝道:“老妖妇……”正待纵身扑上,屏后忽然转出二三十个人米,为首一个道装仗剑老者赫然是形意门掌门人阮松溪。
老道姑急忙叫道:“阮掌门人,快截住他。”阮松溪炯炯双目一注,直问阮天华逼了过来。
阮天华看到爹提剑追来,心头不由大骇,也由此可以证明爹和三位师叔,显然都受了老妖婆的蛊惑,他张了张口,要待叫出“爹”来,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妥,目前自己是于立雪,如果让老妖婆知道自已是阮天华。说不定会以爹来威胁自已。心念念正在转动之际,阮松溪忽然大喝一声,一剑朝阮天华右肩刺来。
他身为形意门一派之主,练剑数十年,这一剑果然深具威力,但见一道自光闪电般射到,剑光之强,有如一道匹练,寒光芒射。阮天华从小练的也是“形意剑法”,但看爹这一剑的威势,心中也暗暗赞叹,自己虽然练成“紫正神功”,但如果也使出这一招剑法来,只怕没有爹这一剑的气势盛呢!心中想着,急忙身形晃动,使出“紫府迷踪”身法,向旁闪开,一面忙以“传音入密”说道:“爹,孩儿是天华,你老人家没事吧?”
阮松溪一剑落空,睁目哼道:“谁是天华?老夫有什么事?”刷的又是一剑飞刺而出。
阮天华听得一怔,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老人家不但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还说谁是天华?难道?急忙身形一晃,又闪了开去,仍以“传音入密”说道:“爹,孩儿是天华,你怎么连孩儿的名字都忘记了?”
阮松溪怒声道:“老夫不知道,多苦无益,接招。”刷的又是一剑斜刺过来。
阮天华听得心头大骇,看情形,爹是被老妖婆迷失了神志,这该怎么办呢?跟着阮松溪身后出来的除了端木让、范叔寒、于立雪之外,竟然还有镇九宏、镇少侯,和二十四名一式青色劲装,但剑穗却分作红、白、青三色的剑门弟子。和铁手帮的铁三姑、总管习文星、铁手五煞等人。原来剑门的人,没有参加君山大会,居然也被玄阴教罗致来了。
端木让迎着九华派的中年道姑,于立雪迎着黄玉香,镇少侯迎着九华派的罗香玲。另外二十四名剑门弟子却向正在手忙脚乱,节节败退的黑衣十八骑冲了过去。这批人的介入,使得大厅上敌势登时大盛。
玄阴教主老道姑和夏鸿晖却在这些人冲出之际,悄悄退出,这时大厅上空忽然响起老道姑冷森的声音说道:“大家给我杀,这些人给我格杀勿论,一个也不留。”
桑鸠婆瞥见阮松溪等人从屏后门山,方自一怔,镇九宏已经手杖长剑奔了过来,不觉呷呷尖笑道:“老婆子真想不到镇二爷居然也投到了玄阴教下……”
镇九宏洪喝一声:“镇某不知道。”长剑呼的一声,震腕直刺过来。
桑鸠婆听他口气,立时暗暗哦一声,忖道:“看来这些人都被玄阴教迷失了心神,这倒真是棘手得很。”手中桑木杖往上一抬,“当”的一声架开对方剑势,立攻还攻了一杖。
镇九宏不愧是剑门山的二庄主,剑法精纯快捷,攻出一剑甫被封开,第二剑电闪雷奔,又急攻而至,正好和桑鸠婆的第二杖迎个正着,又发出一声金铁狂鸣。镇九宏大喝一声,攻势骤然一紧,剑门山“万流归宗剑法”源源出手,一支长剑在他手中使出,当真如长江大河,奔腾澎湃而来,剑势之盛,允推当世剑道中的巨擎,一丈方圆,纵横排开,不可一世。
桑鸠婆一支弯弯曲曲的桑木鸠头杖,虽漆成了桑水皮的颜色,实则是百炼精钢制成,重逾八十斤以上,镇九宏一声大喝方起,桑鸠婆的呷呷尖笑之声也随着响起:“老婆子久闻剑门山“万流归宗剑法”称雄武林,今天倒要试试你们这套剑法究竟有多厉害,是否徒具虚名?”
她白发飞扬,右手连挥,登时漾起十七八条弯弯曲曲的杖飞腾,有抑张牙舞爪的黑龙一般,朝纵横交织的剑光投去。剑走轻灵,钢杖却是重兵器,讲求硬打硬碰,直捣横扫,以强攻强,因此她杖势一发,就连响起一阵震耳欲聋当当金铁狂鸣之声。
端木让迎住九华派的中年道姑,她是黄玉香的大师姐秦妙香,肩头背着一支长剑,但在逼上来的时候,长剑尚未出鞘,端木让大喝一声,左手一杖铁胆就脱手打出,直奔秦妙香当胸。秦妙香也没拔剑,左手拂尘忽然朝前拂起,他这一拂虽轻,但一蓬拂丝却朝飞来的铁胆反卷过去。
端木让一生不使兵刃,兵刃就是两枚铁胆。铁胆和流星锤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没有细链,脱手攻敌,岂非有去无回?这就要靠使铁胆的人功夫和技巧了,攻出去的铁胆要凭手法收回来。端水让一生勤练铁胆,可以双手同发,也可以左右交替,忽远忽近,忽上忽下,回环飞辍去两次回。
这时秦妙香拂尘堪堪拂起,他右手铁胆又脱手飞出,袭向秦妙香执尘右腕,身形忽然一矮,一下闪到了秦妙香右首,左手一探,正好接住铁胆,身形一回轻旋,接住了铁胆从腰后射出,直奔秦妙香的左首,右手一探,接住了右手发出的铁胆。
你别看他身材矮胖,这一展开抢攻,身形忽东忽西,施展出来的小巧功夫,一个人当真轻若狸猫,快若飘风,两枚铁胆左右交替,忽虚忽实。就在你面前飞来飞去,橡穿梭一般,使人不可捉摸。端木让这两枚铁胆,在大江南北,可以说久负盛名,只有阮松溪说过他:“二师弟既然专心一志的去练铁胆,怎么不专心一志的去练剑法呢,本门形意剑法,博大精渊,你却弃置不练,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小玩意上,不遇强敌还可,设若遇上强敌,别说攻敌了,想守都会守不住。”
这话端木让当然不肯听,他自以这两枚铁胆就是从形意拳术中的劈、攒、绷、炮、横五字的精髓。还笑大师兄是道学先生,只知墨守成规,不知创新。这几十年来,他确实也不曾遇上过对手,今晚,他才感到遇上对手了。不,这九华派的中年道姑秦妙香,才是真正的强敌。
因为任你两枚铁胆忽左忽右,运用得虚虚实实,出神人化,秦妙香一张桃花般脸上,不但在笑,而且樱唇微下撇,似有不屑之色,索性站停下来,连拂尘也不使了,一动不动的看着你使得天花乱外,他只是上身轻微的侧动,就全让了开去。
端木让也是久经大敌之人看出对方并不易与,双手加紧,两枚铁胆更加流星追月,越使越快。秦妙香看了一回,忽然矫笑一声道:“你使完了没有?”九华派的人好像个个都有动人风情,就是在动手过招,也和打情骂俏一般。
但她这回话声纵然娇柔悦耳,出手可快得无以复加,左手拂尘陡然扬起,只轻轻一圈,一蓬拂丝却像网兜似的一下就把两枚铁胆兜住,再往上一扬,呼呼两声,铁腿就朝屏风激射过去,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大响。把一座紫檀雕花屏风击成粉碎。
端木让根本没有看清对方如何把两枚铁胆卷飞出去的,必头不由得大怒,口中洪喝一声,右手握拳,呼的迎面击去。秦妙香左手拂尘扬起之际,早就料到他会情急排命,右手抬处,一只纤手已经缓缓朝他推来,这下正好和他一记刚猛无伦的炮拳迎个正着。
她这一掌既不带丝毫风声,看去轻柔无力,就是有十只这样又嫩又白的纤纤玉手,也挡不住端木让含愤出手的这一招。但事实恰恰相反,端木让一拳击出,双方拳掌甫交,他口中突然闷哼一声。一条右臂便已软软的垂了下去,一个人也随着站椿不住,一连后退了三四步。
范叔寒见状大惊,急忙抬手拔剑,闪身抢出,刷的一剑朝秦妙香身前横扫过去。秦妙香身形飘动,让开剑势,手中拂尘随着攻出。两人立时动上了手,范叔寒使的是形意剑法,剑势悠然,深得形意心法。秦妙香依然没有拔剑,她一柄拂尘随手挥起,招式精妙奇党,忽如柳丝千条,随风而起忽如春云乍展,飘洒无定。两人打到二十招以外,已是剑光耀目,拂影重重,这和方才端木让动手之时,另是一番景象。
黄玉香和于立雪这一对,一个是武林榜眼一个是武林探花,一个因对方是手下败将,存有轻视之心,一个因对方夺去了自己榜眼名优心怀愤慨,是以一见面就长剑,长鞭争先出手。黄玉香还是娇娇袅袅的模样,姿势美妙。
于立雪却脸色铁青,鞭影呼呼,一招紧似一招。这两人各展所学,打得难分难解,一时之间,谁也没占到上风。镇少侯冲身而出,就遇上九华派的罗香玲。
那是罗香玲看到镇少侯才迎上来的,他笑靥如花,长剑一指,未言先笑,说道:“喂,你叫做镇少候对不,放弃了君山大会,原来躲在这里,当起玄阴教的爪牙来了,堂堂剑门山的少庄主,真有出息。”
镇少侯虽然待玄阴教迷失了神志,但被“迷迭香”迷失神志的人,神志仍然有部份是清醒的,只是对玄阴教永远后心不二而已,罗香玲这番话,他仍可听得懂,有人当面讥刺他,他还是会勃然大怒的,口中大喝一声,陡地一剑穿胸利出。
他不愧是封门山少庄主,这一剑含怒而发,抖手发剑,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剑势极为强劲。罗香玲唁的娇笑出声,说道:“镇少侯,你发火了?姑娘正想瞧瞧剑门山的剑法呢。”
她口中说着,脚下可并不慢,莲走细步的移动,一个苗条人影,倏然到了镇少侯的右侧,右手长剑疾然一晃,娇躯一个轻旋,左手纤纤玉掌扬处,“拍”的一声,掴在他右颊之上,娇笑道:“原来剑山门少主也不过尔尔。”
镇少侯明明看到他一只羊脂白玉般的纤掌朝自己睑上掴来,手势美妙无比,看去来势不快,但却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的,就被掴个正着,脸上热辣辣的,心头更怒,口发狂吼,一个人前罗香玲飞扑过来,右手轻抚,立有八九道剑光,宛如九龙吸水一般,当头罩落。
罗香玲展开“素女剑法”,真似步步金莲。身材娇娆,任你“万流归宗”剑法又急又快,只是在她左右盘旋,连一点衣角也刺不上,反而罗香玲柔软软的利出一剑,倒不时的把镇少侯逼得后退不迭。
那十六个黑衣劲装汉子(黑衣十八骑)正在和伏三泰等四位山主动手之际,又加上小红、铁若华、育儿、来复等四人,等于以一敌二,伏王泰等四位山主功力何等深厚,小红和铁若华两支长剑又如生龙活虎一般,只有青儿和来复武功稍差,但在群斗之际,大多数黑衣大汉都落了下风,青儿和来复的压力也减轻了许多,黑衣十八骑不过是江湖二流高手,此时早已被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恰好二十四名剑门弟子和铁三姑、习文星以及铁手五煞一齐冲了出来。他们在未冲出屏风之前,似是早就安排好对手是谁了,因此冲上来就各自找对手动手。剑门山二十四名弟子一下就包围而上,替下黑衣奇十八骑的十六名大汉,把伏三泰等四位山主围在中间。
铁三姑手杖长剑,一时厉色的喝道:“若华,你还不住手,随我去见教主?存心要毁了铁手帮吗?毁了你自己吗?”
铁若华想不到三姑会倒行逆施,投靠了玄阴教,闻言气道:“三姑,你应该明白,玄阴教危害江湖,你投靠玄阴教才真的毁了铁手帮,毁了你自己,依侄女和劝,你此时觉醒还来得及……”
铁三姑怒喝道:“小丫头,你倒教训起姑姑来了,你再不弃剑受缚,真要我动手吗?”
铁若华道:“三姑,你怎么如此的执迷不悟,玄阴教是一个危害江湖的邪教,他们只是在利用你老人家……”
铁三姑狞厉的喝道:“你真该死。”抬手一剑刺了过来。
铁若华练成“紫府迷踪”身法,自然不怕她了,高脚踏出一步,就让了过去,说道:“三姑你是铁手帮唯一的长老,也是侄女唯一的姑姑,侄女希望你三恩,不可盲从……”
铁三姑厉声道:“老身不用想,你再不弃剑受缚,老身就对你不客气了。”口中说着,手中长剑可丝毫没停,刷刷刷。剑芒连闪,连续刺出。
她一口气刺出了五剑,铁若华也左左右右的连跨了五步,长剑记记从她身边擦过,一记也刺不到她。就在铁三姑逼来之际,习文星率同铁手五煞一起围了上来,把铁若华、小红和青儿、来复四人,围在中间。小红因对手人手较多,此时还未出手,她也没有出手。青儿和来复只是站在帮主身后,替她掠阵,铁手五煞也只是围着不动。
黑衣十六骑有人把他们替了下来,他们的任务,本来就是到大厅上来搬运被迷翻的人的,此时不待吩咐,立即动手,一人一个,抱起地上躺着的人,往里走去。这时大厅上敌我形势改变,各人都忙于应敌,自然就没有人再来阻挠他们了。剑门弟子是以剑穗颜色分的等级,其中以红色剑德,武功最高。其次是白色,再其次是青色。
这二十四名剑门弟子,有四名红穗、四名白穗,十六名青枯,他们围住伏三泰等四位山主,已在围上来的时候,摆列成了一座剑阵,外面是十六名青穗汉子,围成一座圆阵,但圆阵中间却是列的四象方阵: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一名红穗和一名白穗的剑士主持一个方位,取法天圆地方。
这是剑门山的“万流归宗剑阵”,最少就要二十四个人才能列阵,所以他们随同师长出门,最少就是二十四人,万一途上遇上强敌,立时可以列出剑阵来困住敌人。伏三泰等四人见多识广,眼看对方许多剑士冲上来就替下了黑衣十六骑,人影闪动,业已远远的围了上来。四人在没摸清对方举动之前,自然也立时收手,看他们如何发动?
况神机目光一动,冷笑道:“原来他们曾是剑门弟子,想不到剑门山也和玄阴教沆一气了。”
伏三泰道:“他们列的大概是剑阵了。”
况神机晒道:“外国内方,现正是剑门山的“万流剑阵”,一经发动,以四象为主,外围的人流动发创,但可怕的还是外围的人。”
应天生道:“老五既然说得出剑阵来,总也知道如何破阵之法了?”
况神机低声道:“破阵不难,他们必然以主持一个方位的两人,敌住咱们一人,咱们如果不能在三四招以内解决这两个主持的人,等到他们外围一经发动,绕阵急走,十六支长剑一波又一波的刺到,咱们将无还手和闪避的机会,因此破阵有两种方法:一是必须在三四招之内先解决这两个主持人,他们阵法自乱,再个别—一加以制服。一是咱们在和两个主持人动手之际,保持和他缠斗,也就是隐藏一份力量,等外围的十六个人攻来之际,要以全力一举制服他们一两个人,那就是先破外围,使他们剑阵无法运转,再全力对付两个主持人。只是这一来,伤人必多,咱们和剑门山的梁子也结定了。”
伏三泰道:“这是他们先找上咱们,咱们总不成束手待毙,不加还手,何况今晚咱们对付的是玄阴教,就算把他们全数击毙,也是玄阴教的人,何用顾虑?”
这几句话的工夫,二十四名剑门弟子剑阵业已列成,四个红穗和四个白穗剑士各自仗剑逼上,发动攻势。他们两人一组联手扑上。伙三泰等四人早已商量好了以四象对四象,每人占一个方位,面向外立,对方才一逼上,伏三泰向东,口中大喝一声为号,四人同时出手。
伏三泰手中铁牌起处,呼的一声,就像泰山压顶般朝对方两支长剑上磕下。应天生不使兵刁,右掌凌空拍出,一记“五岭掌”,挟着一道强猛劲风直卷过去,身形疾然欺上,左手五指错落弹出。冉逢春长剑左右一摆,“当”“当”两声,架开对方攻来的两剑,剑势乍翻,迅若雷奔,还攻出去。
况神机右手朱红折扇豁然打开,有如半轮旭日,开闭生风,扇招一拨,同时化守为攻,欺身直逼而上。这四位山主功力深厚,才是第一招上,就把八个封门弟子发动的攻势压了下去但剑门山“万流剑阵”一经发动,站在圈内的八人剑势初动,外围的十六个青穗弟子电随着身形流动,十六支长剑在绕圈疾走中,一齐朝中间攻来。
他们练的是“万流归宗剑法”,这一绕圈疾走,人如流水,剑光也像流水一般,随着旋转,人在绕圈疾走之际,发出衣袂飘风之声,划出剑光随着绕圈疾走,也卷起了一道剑风。
人越走越快,划出的剑光,也随着加速,先前还看得清他们一招又一招的剑招,但几招之后,十六道剑光已划成一道森寒的剑墙,剑墙随着人的进退,忽远忽近,他们退的时候,正是圈内八人发动攻敌的时候,他们进的时候,正是围内八人后退之际,由他们的进击来护八人的后退。
这一来,陷入在他阵中的人,刚封开圈内八人的攻势,还没有来得及还攻,对方八人已经退去,外围的十六支长剑又已攻,到你只有赶紧封架,四位山主在武功修为上,可说甚过对方甚多,只要让他们缓开手来,就有反击的机会了。但堪堪封出,圈内的八人又急攻过来,如此循环不息的攻击,尽管你出手再快,也仅能封架他们一波接一波的攻势,几乎没有你还手的机会。
“万流剑阵”,果然名符其实,剑如流水,而且招式辛辣,他们勿须顾虑对方的攻击,因此每一招都可全力施为,发如流水,有失无回,因此也就更显得凌厉无前。
四位山主方才已听况神机说过对方剑阵发动的情况,心中虽有准备,但听说和实际遇上,总是稍有差别,以他们每人的功力,虽不至被逼得忙乱,也几乎只有全力应付攻势,没有余力反守为攻。这样在对方二十刘名剑手一波接一波的轮番围攻之下,拼搏了十几次之后,渐渐摸清楚对方路数,才稳定下来。
况神机突然发出一声朗笑,笑声方起,他一柄朱红折扇开闭如风,响起一阵“当”“当”金铁狂鸣,一连挡开了八剑,左手振腕点出三指,三缕“透骨指”风,击中三名青德剑士,闷哼声中,应指震飞出去。冉逢春也洪喝一声,长剑飞洒,一记“九剑合一”,一道匹练应手而发,首挡其冲四名青穗剑土四柄长剑立时被震脱手,剑光扫过,后面两人同时被拦腰截断。
应天生呼呼两声,把两个青穗剑士震得离地飞起,仰跌出去,另外两个被他“五岭指”击中,当场倒地不起。伏三泰施展“飘风身法”,陡然纵身扑起,一个筋斗翻落到逼近过来的四人身后,铁牌横扫,一举就击毙了三个青穗剑士。
只不过一瞬之间,十人名绕圈疾走逼攻而上的青穗剑士,八个当场殒命,四个身负重伤,这一波攻击,就死伤了十二个人。那刚刚后退的八名圈内剑士睹状大惊,急急举剑迎上。但剑阵已被,四位山主一击得手,口中连声大笑,分头迎战上去,这一来,等放三名剑士敌住一位山主了。
伏三泰等四人,只要破了剑阵,不再碍手碍脚,压力一减,那会把三个剑门弟子放在眼里!就各自使展独门功夭,放开手抢攻,不过十几个照面,每人就把三个剑门弟子逼得像走马灯一般。这时大厅上所有被迷翻的人,已经由黑衣十六骑全数运走。双方拼搏的形势,也已有很大的改观。
九华派中年道姑秦妙香剑拂同施,和她动手的范叔寒已经渐渐落了下风,黄玉香和于立雪这一对,于立雪也步步后退,守多攻少。罗香玲和镇少侯还在互拚之中,难分胜负。桑鸠婆杖影如风,也逼得镇九宏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铁若华因对方总是她姑姑,不好还击,但她施展出“迷踪步法”,铁三姑攻势再急,也休想沾到她一点衣角。只有阮天华最尴尬了,他的对手是爹,阮松溪可不管他是什么人,一柄长剑施展开来,把“形意剑法”使得淋漓尽致,剑光大开大闹,沉稳流畅,气势之盛,无与伦比,这可苦了阮天华,他心头虽然万分焦急,却又不敢还手,只是施展迷踪身法,在匹练似的剑光之下,闪来闪去的躲闪着。
大厅上整个形势,对玄阴教而言,已是大为不利,玄阴教主所能动用的人手,大概全已出动,现在只有两个人没有再现身,那是玄阴教主夏非幻和形意门的夏鸿晖,以此刻的战况来说,就算玄阴教主亲自加入,也已无法挽回颓势了。
就在此时,大厅上的灯火骤然熄灭,同时也响起几声凄厉的哨音。桑鸠婆及时大声喝道:“大家快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走脱了。”手中桑木杖一紧,呼呼直逼过去。
镇九宏一身功力虽比不上桑鸠婆深厚,但他一身剑法,确是十分精纯,在桑鸠婆急攻过来之时,奋来全力,挡开了地两仗,身形突然扑起,前门外冲了出去。这原是瞬息之间发生的事,厅上灯火骤熄,登时伸手不见五指,同时响起一阵混乱的衣袂飘风之声,许多人因一时敌我难分,只得停下手来。
只有阮天华目能暗视,着到爹攻势一停,急着往后疾退,心头一急,登时想到黄玉香曾说她有解药,急忙伸手点出一指,把爹制住。立即举目四顾,果见人影连闪;被玄阴教迷失心神的人,都纷纷朝屏后退来、他无暇多想,身形闪动,遇上二师叔端木让、四师叔范叔寒和于立雪手指连振,一连制住了三人穴道。
小红在白鹤洞天天以朱果裹腹,目光特别敏锐。铁三姑舍了铁若华掠起,因有铁若华扫着,来下及出手,立即闪身而出,一下点了习文星的穴道,这一耽搁,其余的人,都已纷纷退走。桑鸠婆功力纵然深厚,平时也目能夜视,但那是在星月之下,还有稀微天光,像这样黝黑如墨的地底,没有一丝光亮,也无法看得清楚,只有让敌人退走的份儿。
阮天华叫道:“小红,你快过来守着多他们,我追出去。”小红答应一声,迅速掠到阮天华身边。
桑鸠婆一手往杖,大声道:“小兄弟,切莫单身涉险,这里太黑了,大家聚在一起,切莫走动。”她话声方落,阮天华已经飞身掠了过去屏风已被击碎,但这些人退走之后,那道铁门早已无声无息的关了起来。
阮天华道:“桑婆婆,铁门已经关起了。”
桑鸠婆问道:“你看得见吗?”
阮天华道:“晚辈还看得到。”
小红道:“师傅,我也看得到呢。”
桑鸠婆叹息一声道:“看来咱们这些人,只有你们两人可以看得见,不然,就不会让他们逃出去了。”
阮天华举步走到黄玉香身边,轻声说道:“黄姑娘,你身边不是有解药吗,可否赐在下四粒?”
黄玉香娇“啊”一声,嗔道:“你这个人,不声不响的走来,差点赫我一大跳,哦,你要解药做什么?”
阮天华道:“家父和敝师叔四人,身中迷药,只有姑娘的解药可解。”
黄玉香伸入怀,掏出一个玉瓶,说道:“你看得见吗,把药瓶拿去,自己数四颗就好。”
阮天华从她手中接过三瓶,打开瓶塞,倾出四颗药丸盖好之后,说道:“多谢黄姑娘,你把药瓶收好了。”
黄玉香伸出一只纤纤玉掌,故意向空招着,娇声道:“于兄,你在那里呢?”
阮天华只得伸过手去,把玉瓶放到她掌心,黄玉香却没去接药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握住,眼被流动说道:“于兄,你人在那里呢……”她把一个香喷喷的娇躯朝他靠拢过来。
阮天华脸上一红忙把药瓶塞到她手上,说道:“谢谢你,在下这就给家父他们喂药丸去了。”一面移步让开,迅快的回身朝爹走去,把手中药丸分别给小红,两人分头喂给二师叔、四师叔、于立雪四人服下。
羊乐公被“玄阴真气”所伤,他仗着功力深厚,经苟不弃扶着在地上坐下,运起“北溟神功”,经过这一阵工夫,已经把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缓缓退出,睁开眼来口中咦道:“这里怎么会有这般黑法?”他平日也日能夜视,这回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苟不弃忙道:“大山主醒来了吗?”
羊乐公问过:“他们人呢?”
苟不弃道:“大家都在这里,只是灯火一熄,贼人全逃走了。”
羊乐公一下跳了起来,愤愤的道:“老夫一时不察,被老妖婆的“玄阴真气”所乘,这老妖婆也逃走了吗?”
伏三泰大声道:“老大,你没事了吧?”
羊乐公大笑道:“老妖婆区区“玄阴真气”老夫只要稍加留意,就不会上她的当,方才只觉奇寒澈骨,现在自然没事了。”
况神讥道:“苟总管,你身边不是带着火种吗?”
苟不弃忙道:“是、是,属下身边带有火种,就是因为大山主正在运功,属下怕亮起火筒,贼党万一出手暗算……”
羊乐公大声道:“废话,老大岂会怕人家暗算?还不把火筒亮起来。”苟不弃又连声应着“是”,从身边取出一支千里火筒擦的一声打着了。
大家只觉火光一闪,眼前登时大亮,黄玉香第一个俏生生的走到阮天华身边,说道:“于兄你令尊呢?”
阮天华连忙拱拱手道:“多谢黄姑娘慨赐懈药,这就是家父。”
黄玉香咦道:“这位不是形意门的阮掌门人吗?”
阮天华道:“是的,在下阮天华,其实并不是于立雪。”
“哦。”黄玉香睁大一双盈盈秋波,惊奇的道:“那你怎么会是于立雪的呢?”
阮天华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也说不清楚……”
黄玉香一双俏眼紧盯着他,说道:“你和于立雪生得一模一样,是不是易了容呢?”
阮天华道:“是的,在下经人易了容,只是无法把它洗去……”
黄玉香咯的笑道:“不要紧,我大师妹也擅易容术,她可以替你把脸上易容的药物洗去,来,我给你介绍大师姊去。”
阮天华问道:“黄姑娘,服下解药要多少时间才会清醒过来?”
黄玉香道:“大概需要一盏茶工夫,现在还早呢,你先随我过去,请大师姐替你把易容药物洗去了,再回过来,令尊他们也差不多可以清醒了。”
阮天华心想,自己如果不洗去易容药物,爹和二位师叔只怕认不出自己来。这就点头道:“那就麻烦令师姐了。”
黄玉香喜盈盈的道:“这不过举手之劳那有什么麻烦的?”阮天华只得跟着她走去。
黄玉香腰肢款段,笑盈盈的朝中年道姑道:“大师姐,小妹给你引见一个人,他就是武林状元郎于立雪……”
秦妙香笑道:“于公子夺得魁首,还用你引见吗?”
黄玉香道;“他呀,非小妹给你引见不可,告诉你吧,于立雪只是他的化名而已,他叫阮天华。”一面又回头朝阮天华道;“阮兄,她是我大师姐秦妙香。”
接着又一指罗香玲说道:“她是我师妹罗香玲。”
阮天华拱拱手道:“在下久仰。”
秦妙香,罗香玲一齐还礼道:“阮公子大魁武林,愚姐妹钦佩得很。”
秦妙香被她说得脸上一红,一双妙目瞟着阮天华,然后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形小玉盒,随手递了过来,说道:“阮公子打开盒盖,只须用手指挑出少许,再用手掌摩匀敷到脸上,过上一回,再用手绢轻轻揩抹。即可把易容药物洗去了。”
阮天华正待伸手去接,黄玉香已经从大师姐手上把玉盒接了过去,说道:“还是我来。”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用小指挑了少许黑色药膏,说道:“你把手伸过来。”
阮天华依言伸过手去,黄玉香把小指挑出来的药膏轻轻放到她掌心,又道:“快阳双掌摩匀了,敷到脸上去。”阮天华依言用双掌搓匀了轻轻敷到脸上,这药膏好像油脂一般,把脸颊四周都抹匀了。
黄玉香关上玉盖,递还给秦妙香,口中说道:“谢谢大师姐。”秦妙香朝她神密一笑道:“师妹怎么谢起我来了,要谢也该由阮公子谢我才对。”
阮天华连忙拱拱手道:“多谢秦姑娘。”
秦妙香粉颊晕红,娇笑道:“不敢,我只是和二师妹说笑罢了。”阮天华脸上不禁一红。
罗香玲抿抿嘴笑道:“阮公子好像女孩子似的,说上一句,就会脸红,我们师姐妹平常说笑惯了,你和她们说话,脸皮不能太嫩。”
黄玉香道:“谁像你脸皮厚?”
罗香玲啊了一声道:“我又没说什么,你就帮着他……”
秦妙香道:“阮公子,时间差不多了,你该用手帕把易容药拭去了。”
阮天华伸手一模,身上没带手帕,黄玉香递过手帕,说道:“你拿去拭好了。”
阮天华脸上又是一热,说道:“这……”
黄玉香催道:“快些拭了,再迟就拭不掉啦。”阮天华见得用她递来的手帕往脸上拭去。
罗香玲忽然轻“咦”一声道:“那是我的……是你……”
黄玉香格的笑出声来,带笑声说道:“你脸皮厚,借人家一用,又有什么关系?”
罗香玲又羞又急,扑了过去,说道:“你的为什么不给他……”
黄玉香边退边笑道:“我给你们介绍过了,你们也是朋友了呀。”
罗香玲踩着脚又追了过去,不依道:“他是你的,我不会抢你的。”
黄玉香娇声道:“你不用抢,人家不是在用你的手帕,这叫一回生,两回熟,哦,对,这才叫做手帕交呀。”她只是绕着大师姐秦妙香的人躲躲闪闪的打转。罗香玲被她说得娇羞满脸,只是不依的追着,两人哈哈格格的在秦妙香身前身后一逃一追。
秦妙香已经听出他们话因来了,含笑道:“你们还像小孩一样,追来追去的,让人家看了不笑你们才怪,快别闹了,阮公子快把易容药拭去了呢。”
黄玉香道:“是三师妹在追我呀。”
罗香玲胀红了脸说道:“大师姐,二师姐把人家……”
阮天华可不明就里,他用手帕拭着脸颊,鼻中闻到一股非些非撤浓滚的甜香,还夹杂着轻微的脂粉香气,使人情不自禁会油然生出非非之想,真是香不迷人人自迷,只是不住的在面颊上拭个不停。
秦妙香看得好笑,说道:“阮公子,可以了。”
阮天华闻言如梦初醒,口中“啊”了一声,果然停住。他脸上拭去易容药,本来一张清秀而英俊的脸孔,现在就更英俊了,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脸上,更多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英气。方才只是像一个丰仪潇洒的文弱书生,现在则是一个英俊潇洒而又英气逼人的美少年。这下直看得秦妙香都怦然心跳,暗暗赞道:“这样英俊的美少年,只怕真正的新科状元郎都及不上他呢。”
黄玉香更见睁人一双盈盈如水的人眼睛喜得失声叫道:“啊,阮兄,你比易了容更英俊呢。”
阮天华手中拿着那方拭过脸之易容药的手帕,歉然道:“真谢谢你,只是你这条手帕给在下拭脏了。”
黄玉香眨着眼睛,抿抿咀,娇一笑道:“不要紧,阮兄就留着做个纪念吧。”罗香玲红着脸,一把抢了过去。
黄玉香笑道:“三师妹,你真小气,给阮兄做个纪念不好吗?”
罗香玲羞急的道:“你怎么不把自己的送给他?”
阮天华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拭面的这条手帕,原来竟是罗香玲的,不觉俊睑一红,连忙朝她拱拱手道:“罗姑娘,真对不起,在下不知道这条手帕竟是姑娘的,在下给你拭脏了……”
罗香玲胀得满脸通红,幽幽的道:“不……要紧……”
黄玉香轻笑道:“阮兄如果觉得过意不去,不会买几条精工湘绣的手帕送给三师妹吗?不过你要挑绣镂空玫瑰花的,因为她的外号叫白玫瑰。”
罗香玲羞急的道:“你还要乱嚼舌根……”
阮天华连忙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小红眼看大哥洗去了脸上易容,还在和黄玉香三人有说有笑,心中不禁有气,叫道:“大哥,伯父他们快醒过来了呢。”
阮天华答应一声,朝秦妙香供拱手道:“家父等人服下用药,快醒过来了,在下要过去了,谢谢秦姑娘。”说完,急匆匆回身就走。
黄玉香道:“三师妹,听到没有,我会买几条手帕送你的。”
罗香玲道:“他买送你才对。”
黄玉香道:“那他是应该的呀,这叫做谢大……”
她“媒”宇还没出口,罗香玲双手朝她隔肢呵来,说道:“你还要乱嚼根舌。”
黄玉香弯着腰娇笑道:“难道你不高兴,不然,为什么把他拭过脸的手帕抢过来就往怀里塞呢。”两个女孩子四只手呵来呵去,又咕咕格格的笑作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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