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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媳妇正想着,颜二老爷就回来了。他也刚到京城,听到家中的变故急匆匆往回赶,见妻子神色轻松,也松了口气,叫仆从将捧着的东西都放进库房里。

二房媳妇亲自替他倒了杯茶:“怎么买这么多?”

颜二老爷说:“不是我买的,是大哥买的。还有一些是晚晚送来的,”他生性疏朗,对上一辈的事不甚在意,与颜正卿向来亲厚。他很心疼颜正卿有那么个母亲,更心疼独自寄住在沈家的小侄女,在外头见到什么好东西都会遣人送一份去通州那边。颜二老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晚晚记着你呢。你瞧,她都会写字了,还写得这般好。我要是大哥,哪里舍得放她一个人住在外祖家!”

二房媳妇叹息:“大哥也是没办法。”就算他们这边有心相帮,也不可能时刻照应着。

二房媳妇展开信看起来。颜舜华没送什么贵重东西,只把一些通州特有的药材都攒了一份,托镖局连着信送到京城。有滋补的,有止血的,有调理的,说是问过许多大夫,都是产后可以吃的。信上的字迹还有点稚嫩,但写得很流畅,大意是“记得小时候婶娘抱过我,我以后也想抱抱小堂弟”,又天真又贴心。

二房媳妇突然红了眼睛。她也想起来了,当初抱起那孩子时,那孩子还那么小,小小的,软软的,她未为人母,一时手足无措,生怕自己不小心伤着了她。那孩子一点都不怕生,见她小心翼翼不敢动弹,竟高高兴兴地笑了——真是可爱极了。

二房媳妇感叹说:“真是个乖孩子。”

颜二老爷自然也看了信。他也很喜欢这侄女,点头道:“以后等她回来了,我们多照应照应。”

另一边,颜正卿骑着马,日以继夜地赶往通州。四年了,他已经四年没和他的女儿一起过年。原以为他可以忍,忍到熬出头,忍到可以将女儿护得周全,没想到忍和退让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颜正卿又想起妻子临去前叹着气说:“我让哥哥来接晚晚去通州。”

那一刻,他真是心如刀绞。他连妻子都护不好,怪不得妻子不相信他能护好晚晚。

够了,真的够了,所有的忍让都到此为止了。

母亲不愿接回女儿,他自己去见便是了。反正家里有三房在,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马蹄踏着夜色一路北上,扬起阵阵雪屑。

天阴沉沉的,仿佛又要下雪。

京城的慈孝寺内,东华郡王亲自做了一盏灯挂在屋前。夜风吹来,灯影拂墙,让幽静的禅院显得更为宁谧。圆空大师远远见了,暗道:“这位殿下竟连灯也做得这么好。”他上前与东华郡王说起京城这几日的变故。

听到颜正卿不领封赏直接走了,东华郡王才开口:“总算没糊涂到底。”

他看了眼悬在门前的灯,又想起那年一个人静静站在花树下的女孩。

不远处卖灯的摊子前,顾成晁捋起了袖子,兴致盎然地给另一个人做灯。大晋民风开放,灯会上男子若为女子做灯,意为“我心悦于你,愿意等你嫁我”。

女孩眼也不眨地看着,到最后眼底渐渐蓄起了泪。她没有哭出来,只安静地转过身,走向另一个方向。等到走得足够远了,她才认真给自己挑了盏最漂亮的河灯,走到河边和其他人一起放灯。

那时他若是上前和她说话了,那该多好。

那时他若是把为她做的灯送给了她,让她知道有另一个人愿意为她做灯,愿意等她嫁他——

那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开学啦,忙着迎新,忙成狗,昨天没能写更新

今天更新胖一点,补回一点字数,么么哒(づ ̄ 3 ̄)づ

月榜位置不进反退,真是激烈/(ㄒoㄒ)/~~

☆、第 19 章

《宠冠六宫》/春溪笛晓

第十九章

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到了年末,沈家客人只增不减。颜舜华的客人也不少,送走一批小姑娘,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珠圆来报:“姑娘,赵掌柜在外面求见。”自从食坊在沈老太爷那边过了明路,珠圆、玉润也在李嬷嬷的指引之下开始接触宅外的事务。

颜舜华坐得有些累了,亲自起身走出去。玉润见颜舜华出来,立刻命人在迎客亭里备好炭火和茶点。赵平很快被仆人领了过来,礼数周全地向颜舜华见礼。

颜舜华不太喜欢赵平每次都这样,但她只是不喜欢,不等于不习惯。毕竟她也曾在皇后之位上呆过,什么人没见过。眼下她最需要的正是赵平这样的人。

颜舜华问:“出了什么事?”

赵平说:“有几个人被人挖走了,在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开了家新店,生意还挺红火的。”他神色愤然,“白眼狼儿!”

颜舜华莞尔。她还是喜欢赵平这模样。

至于赵平说的事,颜舜华倒是不生气,食坊本就只是赚点快钱,别人这么晚才学了去,颜舜华还有点奇怪呢。当然,她知道赵平气的不是这个,赵平对食坊里的孩子们是最用心的,钱虽然是她和李卓然出,管教和引导的事却都是赵平在做。现在人被挖走了,赵平自然不可能不在意。

颜舜华说:“不要紧,反正食坊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别太放在心上,道长爷爷告诉我,这叫‘止损’。”

赵平一愣,有些茫然:“止损?”

颜舜华说:“在一个人没有真正对你造成伤害或损失之前,你认清了他的本性,及时收回投入的精力和感情,这就叫‘止损’。”她记性好,书看一遍就记得,听过的话也从不会忘,只是有些话幼时听到时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每一次真正去经历过后,她才明白有些道理她早就听过了,只是当你身在局中,你永远都看不清那一切。

比如“止损”。

若是她早些明白过来,也不至于和顾成晁纠缠那么久。到后来她和顾成晁都困在网中,谁都动弹不得,想止损也已经来不及了。

颜舜华抿了一口茶,压下脑中的思绪。

现在还来得及。

颜舜华很平静,赵平却不一样。听了颜舜华的话,他才发现自己与颜舜华的差距竟还是这样大。想起自己进门时还自觉表现得不错,说起事来却毛毛躁躁。赵平也冷静下来:“姑娘说得是。”

颜舜华说:“你多注意点儿,顺便为食坊选些新伙计,其他人我年后另有安排。”

赵平点头。

没等赵平告辞,珠圆又急匆匆地进来了。有外客在,她欠了欠身,才说:“姑娘,外边传回来一个消息,与我们食坊有关系。”珠圆、玉润都是李嬷嬷亲自教出来的,纵使语气已带上些兴奋,却还是没有一口气把话都往外倒。

颜舜华说:“什么消息?”

珠圆说:“陶家小郎君把那新开的铺子给砸了,还大骂他们白眼狼儿。那边的东家出来了,和他对骂起来,说他已经不是州牧的孙子!”

珠圆不讨厌陶知晏,虽然陶知晏总爱和她们姑娘较劲,不过根本没赢过。每次看到那陶家小郎君输得想哭的模样,她们都明白姑娘为什么喜欢逗他了。

颜舜华听了珠圆的话也一乐。陶知晏的脾气永远直来直去,心里不服气就憋着劲赶,心里不舒坦也不藏着。陶知晏既然了解过食坊的情况,对于被人挖走的那几个伙计自然不满。

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被称为“小霸王”的。

就算陶宽已经不是州牧,陶知晏的性情也不可能变。颜舜华说:“珠圆,你给他送点金疮药去,易大夫新做的那种。”

珠圆瞪圆眼:“陶家小郎君受伤了?”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可姑娘你又没不在那儿,怎么知道陶家小郎君受了伤?”

颜舜华说:“陶爷爷肯定会打得他皮开肉绽,先给他送去吧。”

珠圆:“……”

玉润:“姑娘英明。”

玉润声音润如春雨,不急不缓,仿佛能流入人的心底。颜舜华最喜欢听玉润夸人,玉润人美,嗓儿更美,柔柔缓缓的,听着就真诚又诚恳——每天让玉润夸上两句,绝对能保持心情愉快!

想到陶知晏会恨不得狠狠把药砸地上,主仆三人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赵平还呆坐一旁。听着颜舜华主仆三人的对话,他发现自己不仅不如颜舜华,还不如珠圆、玉润两个丫鬟。这便是世家底蕴吗?即使只是被家族抛弃的弃子,也比他们这些寒门子弟要强。

赵平藏在袖里的手悄然捏紧。他站起来说:“姑娘,我先回去了?”

颜舜华点头。

赵平走远后,珠圆说:“姑娘,我总觉得这赵掌柜怪怪的。”

颜舜华说:“心思重,看起来自然怪。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她从不刻意去拉拢谁,但判断什么人能用、什么时候该用什么人,早已成为她的本能。她根本不需要去细想,就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玉润插话:“六郎君今日要去拜访鹿鸣书院的山长,姑娘你不是说要一起去吗?”

颜舜华说:“对呀!”她立刻回屋换了身衣服,跑去沈云初那边。

沈云初正准备去找颜舜华,见颜舜华自己跑来了,不由弯身将颜舜华抱起来:“这么急?晚晚,你以前不是最烦程先生的吗?”

鹿鸣书院是大儒程应星开的,招收生员十分严格。沈云初这般优秀,当初也差点被挡在门外。后来颜舜华来了,一直很黏沈云初,知道鹿鸣书院可以“考”进去以后跑去找程应星,表示自己也要参加考核。

程应星还当她是开玩笑,竟真的出了几道算术考她。颜舜华一点都不紧张,镇定地将答案报了出来,着实让程应星吃了一惊。

颜舜华还巴巴地等着进书院呢,程应星只能说那不能算数——书院哪有招女生员的道理!自那以后,颜舜华便特别讨厌程应星,觉得那是个不守信用的老头儿——说好考过了就可以进,她明明答出来了,这老头儿明显在耍赖!

颜舜华哼了一声:“我要去和他取取经。”

沈云初讶异:“你和他取什么经?”

颜舜华说:“我不是收留了一批流浪儿吗?我准备向程老头取取经,问问怎么搞个跟书院差不多的地方。到时我们的生员比他的生员好,他肯定会后悔当初不收我!”

沈云初莞尔。

两人骑着马儿出发。

而他们出门后不久,风尘仆仆的颜正卿到了。他心中发紧,竟踟蹰着不知该怎么与女儿相见。那么久不见,他的女儿多大了呢?是不是长高了?是不是越来越像她母亲了?

颜正卿定定地站在原地,思绪万千,好不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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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白天写了两千,但写完后觉得不适合,又删了,然后从早到晚都得上班,晚上十点才回到家,实在太困了。最近真的很累,希望大家看完能够留个言,让我知道有人想往下看,否则每天从早上七点上班到晚上十点,好不容易写出来的更新却没人留言,更累了qaq你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道理,大家么么哒

☆、第 20 章

《宠冠六宫》/春溪笛晓

第二十章

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鹿鸣书院门难进,程宅却好找,就在鹿鸣书院不远处,柴扉木门,十分简陋。颜舜华与沈云初到了鹿鸣书院外,便下地牵马前行,沿着山石铺成的小路前行。过了转角,视野霍然明亮,梅开得极盛,红的、粉的、白的,灿若云霞,叫人目不暇接。

颜舜华两人到时,几个村野小童正在折梅枝,有些小脚儿垫得高高的,有些则直接爬到树上,所到之处摇落了大片花瓣,簌簌花雨随风飘零。此时有个老叟闻声而出,叫喝道:“小兔崽子好好采,别把花给毁了!”

这老叟头发全白了,脸上长满皱纹,脚步却稳健无比,比之三十来岁的青壮也差不了多少。他声如洪钟,吼得树上的小童差点摔下去。见是老叟,他们都笑嘻嘻地应:“好嘞,我们小心点采!”说着竟真的放轻了手脚。

老叟背手而立,看了看梅林,又看了看颜舜华和沈云初。

沈云初上前见礼:“程老,我带着表妹来找先生。”

原来这老叟竟是程应星之父,今年已七十有余。都倒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倒是越发精神矍铄,瞧着仿佛还能再活个七十年。沈云初这个学生,程老还算有点印象。他点了点头,说:“进去吧,他在里头研究算术谜题,想得头发都快跟我一样白了。从昨儿算来,他已经两顿没吃一宿没睡,你帮忙劝劝他。”

沈云初微讶。他不再耽搁:“我这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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