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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绿猛地回神,怕被陆梨看见,连忙几步迎过来,恍惚应道:“是陆梨。王爷说要带我学骑马,我听喜子说在林子里打鸟儿的,一时找不见人正急着,你怎么也来了?”
陆梨看她脸色略苍白,只怕是这里地气太湿,她身体一向清弱,便答道:“我来采些蘑菇,恪世子随我一道儿进来,不然太监跟,眼瞅着转个身就不见了。听你这么一说,也不晓得是不是看见泰庆王被带走,就怕是一个人走丢了,天黑找起来麻烦。”
春绿闻言往四周瞅瞅,眼角余光又瞥见那溪弯处的一道玄色与粉,连忙指着相反的西边道:“好像刚才听见那头有动静,你跟去看看。我往回去也给你瞧瞧,若是瞧见了人,我让太监来喊你。”
陆梨顺势看去,这林子是东西走向贯穿的,往东往西都有出口,只是西边的要远些。方才找了一圈不见影子,当下也觉得可行,便答了声好。
这是个稀奇的老树林,灌木丛生,因为经年甚少人来,枯叶荒草有尺余厚。她的裙裾和浅蓝的绣花鞋踩上去轻轻绵绵的,恍惚竟有些不真实。
身后似有什么袋口悄悄打开,从袋子里滑出来两条细长,迅速地往她脚边游过去。陆梨听得耳畔窸窣,低头瞧一瞧见是石子,便抬脚踢开。日头透过树影靡靡惘惘。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小伙伴们久等了づ╭?~
第190章 『捌贰』在成将军
“小世子藏在哪儿——”烈日在苍天老树下影影绰绰, 陆梨四下里仔细扫量, 生怕把哪个角落遗漏掉。那青蓝色裙裾擦着树叶子慢慢,身后两条细长之物却游如闪电, 先还与她隔着一段距离,转瞬就直戳向她的绣鞋儿。四周光影似动又静, 把人莫名魇着了似的,她怎竟也未察觉。
眼看就要啮上去,忽听见一声惊呼:“小心!”
“啊,”紧接着便有疾光侧面呼啸而来,那风声紧迫, 陆梨眼睛措不及防, 没留神被脚下一颗石头绊倒在地。
两支利箭亦跟着飕飕落下, 险急地定住蛇的七寸, 其中一条俨然已触到她的脚后跟, 另一条只稍慢些许。
林子里穿出一道颀俊的身影, 着一袭靛蓝团领袍服,头戴乌纱折上冠, 浓眉凤目, 高鼻朱唇。几步过来, 蹲在陆梨的脚边问:“你还好吗?可有被蛇咬伤?”
陆梨定睛, 这才认出原来是高丽王世子李仁允。自从来到西苑, 她对他已经不算陌生了,常看到小九喜欢和他待在一块,有时是在亭子里作画, 有时在荷塘边对弈。陆梨从旁走过去,小九叫一声,他就会回头向她望过来。那目中清朗含笑,甚为彬彬有礼,看一眼便又转回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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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梨答他:“多谢王世子相救,想来应该没事。”言毕撑着手准备站起来,然而脚拇指才触到地上,立时却钝痛穿心又坐了回去。
真是个好强的姑娘。
李仁允发现了,便抬起她的脚踝说:“让我看看。”
说着脱下陆梨的鞋子。
陆梨的脚生得可是真美,纤秀而薄,素白袜子裹在外头,曲婉的线条甚是玲珑动人。李仁允颇感意外,他所知道的大奕女子皆缠足,越尊贵越如是,不料陆梨竟是天足,却这般完美。
他的脸微微有些赧,只隔着布袜试了下陆梨的趾头。“嗯……”痛得陆梨倒吸冷气,下意识想把脚抽回去。一刻忽然想起楚邹,惯是个霸道又偏执的爷儿,总是喜欢攥着她的脚抚揉,说她的全部都是他的命,任世间谁人都不许把她沾染。
陆梨才发现她似乎除了楚邹,已经不适应再和别的男子有亲密接触了。
但李仁允没放,只蹙眉严肃道:“怕是崴了,你看看四周可有一种红色的果实。”
陆梨听了才转头,脚趾骨顿时便是一刹钻心的痛,眼泪都出来了:“王世子在做什么?”
那眸子乌泱泱噙着泪,只是咬着嫣红的唇瓣强忍,却没有像别的女子一般哭泣。连生气和难过的样子也这样动人。
李仁允不禁错不开眼神,她真是让人过眼难忘,六月初五那天烈日灼灼,忽而在崇楼下看见她迎面过来,满座的宫廷也像与她的气度浑然天成,那样的柔和端宁,那么美与安静,彷如一道恍惚移动的画。
生怕陆梨气恼自己,忙歉然道:“替你正骨了,方才虽是哄你,但无知的痛总好过有准备的等待。”说着往边上让了让:“这条叫五步蛇,那条金环蛇,多栖于南方湿地,毒性剧烈,触草木尽枯,以齿啮人,无有御者。今次两条齐发,若是本宫再晚一步,姑娘此刻怕早已毙命也。”
陆梨越过他靛蓝的袍服朝后看,看清那两条扭拧的死蛇,原只当是意外,此刻听他一席话,只怕乃是谁人故意所为……一下弄两条,可见背后居心。
当下暗生计较,忙起身感激道:“多谢殿下大义相救,想来殿下的箭术应是了得。不知可否将这两条蛇施予奴婢,明日皇上在清风苑设宴,正好采了蘑菇好下汤。”
李仁允弯起俊朗的长眸笑:“常听九殿下夸赞姑娘厨艺,看来明日本宫亦有口福了。只蛇却是手下朴将军所射,非我所为也。”
说着往林中一指。
那素白交领下是清展的肩膀,靠得近了,忽而贴近陆梨的耳鬓,肩上几许与楚邹相似的淡雅沉香。
陆梨些微局促,见林间过来一道魁梧的身影,忙搭腕施礼,把距离疏开:“多谢将军出手搭救之恩。”
腰带上一枚小三角的老玉佩,跟着她的姿势一晃一晃,只叫朴在成看得一愣神。
那十四五岁正当好的年龄,就宛如光阴生动地倒退回去十多年,旧人依稀如故。只是眼前的这个目中更干净,似无有承载任何过往其他。
朴在成蠕了蠕嘴角:“不必多礼,在下也只是随主子过来拾鹰。” 他的嗓音醇厚,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型魁梧修长,英武中又不失清隽,算是个上乘的男子。话说着,眼睛却只是盯着陆梨错不开。
陆梨觉着奇怪,然而也不好多问,便把地上的死蛇扔进网兜,挎了篮子欲走。那挑蛇的动作流利,眉头都不皱一下,只叫李仁允看得兴致盎然。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伤痛也不怕,毒虫蟒物亦不使她眨眼。
朴在成忽然唤住陆梨:“恕在下冒昧,姑娘腰间的玉佩,是否一个叫朴玉儿的女子所留,她人在哪里?”
陆梨步子微顿,头一次听外邦人问起自己母亲的名字,不禁心感诧异。但朴玉儿与自己的关系却是不能说开的,因那一段堂兄妹的通乱,关系到楚邹皇太子的位置,而皇帝也不会承认。她便犹豫着没答。
李仁允在旁边道:“朴将军救过本宫性命,我与他虽是主仆,却亦如朋友至交。你但说无妨。”
他的眼眸也和楚邹一样澄澈,所不同的是,楚邹的澄澈是洞穿沧海世情的隐与忍,让人看了心生怜恤,忍不住给予他温柔慰藉。而这个王世子的却是一种干净与明晰,仿若暖风拂面,使人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宁。
陆梨看了看朴在成总是莫名眼熟的脸庞,一时心下“扑扑”的,慢声道:“是。她已经在许多年前故去了,将军为何问这样的话?”
多年前就故去了……
朴在成听得心口顿然一沉。他进皇城之后,曾托此次进贡的高丽美人打听过,都没有问到朴玉儿的消息。听说前朝隆丰帝驾崩时,高丽一拨淑女全部都殉葬了,即便是已经做好了不祥的预感,此刻仍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十八年前,高丽王为答谢大奕出兵相助,强选民女进贡。乡间市井木栅栏被踢开,到处鸡飞狗跳妇人少女哭。只有敏慧是自己主动报名的,因为去了能得五两银子补贴,那时母亲病卧不起,父亲早逝,十岁的朴在成想去学武却交不起三两银子的学费。
朴敏慧是她的大名,她怕被邻人发现告诉了母亲,便用了“玉儿”这个幼年的奶名。
眼前又浮起官兵带她上笼车的一幕,十四岁纤瘦的背影,辫子在短褂下一掀一掀,把分来的两个馒头塞进他怀里。笑着对他说:“弟弟不要难过,听说大奕朝天子伟岸,国富民强,去了之后能当娘娘,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我若得宠了,便央皇帝派人来接你们,一起享福。”
那笑靥妍妍,多么美好的展望。
谁知许多年前却死了。
朴在成眼眶发红,沉默了片刻道:“我是她弟弟朴在成。她死时可有留下什么话吗,还有另外半边玉佩去了哪里?”
陆梨听得一颤,自小不知自己从哪儿来,雌雄都分不清,好像宫墙根下一只懵懂的鬼魂。这忽然的故事只叫她有些应接不来。
她便低声道:“十五年前产下一对龙凤胎,男胎出生就死了,另外半块或许在他身上。奴婢也没见过他们。”
难产……
朴在成重重地握了握拳头,喑哑着嗓子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一双瑞长的眼眸中似掩着无尽忧伤,陆梨不忍看。她似乎竟不关怀那些从前的故事,便摇了摇头。看到前方的枯草叶子轻响,也不知是不是有人过去,她就说:“香魂已去,将军节哀。奴婢还要找恪儿小世子,这就先行告辞了。”
奴婢,一个先皇的骨肉怎可叫“奴婢”——
“去了之后能当娘娘,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耳畔的言语还在回响,他也不知她后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但见陆梨往前方离去,那小小年纪,怎就像藏着许多不能说的故事,那样沉稳与淡定。朴在成不禁心生不忍与怜恤。
李仁允在旁看到,便朝陆梨喊道:“你叫梨子?我吃过你做的荷花糕,本宫记住你了。”
陆梨回头欠身,看到他在树影下笑若星辰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打了六千字草稿,然而今晚修改时,接下来一段关于宋玉柔的却总也找不到感觉,从0点想到了现在还是没找对,于是只好先更新这么多了,好少……都不好意思端上来t t
第191章 『捌叁』何不善待
西出口是座汉白玉桥, 出去看到楚恪的跟班太监小刘子勾着腰等在那里。
陆梨问他可瞧见恪世子了?答说被宋玉柔抱走了。躲迷藏躲着躲着把自己躲丢, 找陆梨找不到,不晓得乱走乱撞就到了西出口。眼看夕阳渐起, 担心陆梨在里头被狼叼走,瘪着小嘴巴呜呜抹眼泪。宋玉柔正巧路过, 看见没把他好一顿笑话,兜着小身板儿就给抱起来了,让小刘子等在这里报消息。
奴才们的“道上”没有秘密,不管你在宫里宫外,反正总有路子把风声传开。大抵是听说了陆梨的传闻, 对着她的态度难免几分恭敬。陆梨问几时走的, 答说走了有许久了, 想起那林子里最后隐约的枯叶动响, 也不晓得是人还是风, 不禁略略悬着颗心。
春绿就是在那天下午把周雅撞流产的。
从东口出了林子后, 因为又惊又怕又伤心,怕自己离开后二爷被人发现, 可又无法继续看下去, 一路心神不宁, 趴在随廊上干呕。等到泪眼朦胧的站起来时, 刚好周雅从花园子里迎面过来, 没留神就把人给撞上了。那时候的周雅已经怀孕六个多月,身子多有沉重,按说春绿也没多大的力气, 怎的一撞就坐倒在了地上。等到太监们闻讯过来时,裙下已经淌开了一圈黑红。
因为不愿被人看见林子里的一幕,春绿把随身丫头也打发了,当时的情形没人作证,一百张口都说不清。周雅虽说不得宠,可到底怀的也是皇子龙孙,她一个王府里的小妾害死了胎儿,仗毙都是轻的。即便张贵妃再想保,最后至少也免不了一顿杖责再打进冷宫。
更何况张贵妃并不喜悦她,生着一副与何婉真几分相似的味道,平素弱婉婉的,进宫请安也不会来事。张贵妃说到底还是喜欢先头的陆梨,识大体、上台面,还讨喜,怎奈身世尴尬,谁人也别想得。听说儿子近日常去春绿的屋,心里自然不舒坦——小狐媚精的,在自己跟前看着闷不出声,背后动静却不小。
陆梨回园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在红墙琉璃瓦下打着金光,过崇禄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太监拖着春绿往皇帝歇凉的玉明斋过去。春绿原本娇宠的好气色还未褪去,那会儿变作一副惊恐与绝望,看见陆梨挎着篮子回来,就对陆梨哭喊道:“梨子,梨子,我怕是要活不成了……你快去林子里今儿我们撞见的地方,快去把二爷喊回来……呜……”
话还没说完,身后跟着的几个嬷嬷便用帕巾把她的嘴堵上。
陆梨听得一瞬惊诧,先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一琢磨路上听到的嘀咕议论,什么“啧,六个月说没就没了”、“出了多少血”、“谁知道是不是贵妃主使的”等等,心下才明白了大概。
虽疑惑春绿明知道老二在哪里,为何又对自己装作找不到,只那当口若再折回去喊楚邝,一来一回半个时辰就耽误了。连忙把篮子交给小刘子,到楚邝住的院里叫喜娟喊太监去找人,自己便去了周雅的霜云堂。
那阵子宫中怀孕六个月的除了周雅没别人。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院,太医刚刚离开,周雅静静地躺在床上。二十八岁的脸庞掩不住的清丽与苍白,眼里有失望有空茫,但是很平静,并没有太多悲伤。
这次避暑也没有带上皇七子,只说这些年功课落下了太多,让楚邯留在撷芳殿里补课。流了那么多的血,她却这样平静,陆梨便猜周雅是故意不让皇七子跟来的,为的是不让楚邯再像三岁那年一样,再看一遍自己流产大出血的画面。
周雅的这胎是预谋要流产的。当初陆梨那些耗损内气的茶包给出去,过去了半年多,后宫却一直等不到谁人消陨。陆梨便猜这个茶包应该一直都在周雅自己这里,她喝着,喝到一半又犹豫了,但这个孩子伤着了根,却已经留不住,留不住了她也得叫它去的值。
陆梨便对周雅说:“娘娘用心良苦,不惜用性命做赌注,为的不过是给七殿下挣一份前程,在万岁爷心中留下一点体恤。可娘娘是否想过,春绿是二爷的人,又是四爷跟前宠妾的好姐妹,眼下二皇子在军中有威望,手里有兵权,马上又要与户部尚书结亲;四殿下逃不过是东宫皇储,他日必定要荣登宝座,娘娘这般得罪全了,虽给贵妃脸上抹了黑,心头稍许痛快,可他日皇七子的日子能好过?娘娘既已达成了滑胎的目的,不如看在孩子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能在万岁爷跟前搏一个宽容的好名声,还望娘娘深思。”
说罢对着床沿揖了一揖。
“呵呵……”周雅静静听完,只是空然地扯了扯嘴角。是没想到当年老四跟前的小蠢太监,而今竟能心思这般清明的。
是,那药包她的确自己吃了,十月下旬拿到的,她十一月开始吃。原本想趁着皇帝偶尔还能来自己这里,在还能得一点宠幸的时候恰恰好死去,起码能叫他对当年的情分留下一点惋愧,日后好对老七宽待一些。可没想到却怀孕了,怀上她就舍不得死了,奢望着能用这个孩子挽回皇帝的心。
但后宫里花开花谢,新人容颜笑貌嫣嫣,谁在意旧人凋零?那些娇鲜的颜色她看了,脸上印刻着清晰的娇宠,皇帝早已经不再惦记曾经与自己的三年了。她的翊坤宫里冷清,老七无论多么努力表现,也终不得他楚昂过问。最终便明白挽回不了。
肚子里的骨肉虽怀着,脉象却虚沉,时感半死不活,那断了几个月的茶包便又继续狠心喝上了。就算胎儿保不住,也得用这块肉赚回一点恩情。
周雅的眼前浮起随廊下春绿容色苍白的干呕,这算是她额外的发现吧,上天也眷顾自己,平白给了个一箭双雕的好机缘。等陆梨走后,她便凉凉地吩咐婢女道:“替我去皇帝跟前传句话,就说是我站不稳滑倒的,让皇上别再给小皇儿头上添性命,把那姑娘饶了吧。”
“啪!”
玉明斋里,张贵妃听了婢女的复述,便当着皇帝的面打了春绿一个响巴掌,把春绿打得眼冒金星。
那雍容华贵的身姿坐在扶手椅上,脸上不掩怒容,龇牙叱道:“得亏是丽嫔仁善宽容,晓得把事实澄清。这要换作是别人,被你这般莽莽撞撞出了误会,本宫可是多少张嘴都说不清楚。”
心中是不爽快的,因为当年周雅曝光了老二勾绊老四,这次周雅流产,宫里头私下里都说是自己在报复。为着做给皇帝看,这一巴掌下去可不轻。
春绿嘴角淌血,身子都崴去了地上,只是半撑着手肘哀哀啼哭。那泪眼摩挲的清婉模样,皇帝不愿看,只是淡漠道:“贵妃带回去处置吧。”
这般不冷不淡的态度,有如叫张贵妃满心的辩驳都说不出,一口气被生生地噎着落不下。回去后便罚春绿在院当中跪起了搓衣板,两手撑着块板子,再在上头搁块水碗。
春绿撑得摇摇欲坠,只听张贵妃清幽的嗓音透出窗子:小狐狸精,叫她明着暗着掏空老二的身子。她的眼泪便淌个没完,想当初被老二在树下强要的一幕,心中便都是凄苦。
一直从傍晚跪到了酉正,楚邝才急匆匆赶来。修长身躯跨进院中,乍看到春绿衣裳凌乱,发髻散洒,脸色亦恁般苍白,便皱眉问一声:“怎么回事?”
春绿听到他熟悉的嗓音,赫然回头看。然后便看到他换了一身新展的衣裳,笔挺而俊逸,颈侧似有指甲的印痕,他的脸却很严肃,腰佩上也多了枚精致的小荷包。她是知道他的勇烈的,每一次都挂着他的脖子疼得要生要死,知道那个印痕是怎么来,心中便又爱又伤心。叫了声:“爷。”蓦地便晕倒在地上,水碗子“啪嗒”一声碎成片。
日暮下的院落光影幽暗,楚邝后来托起春绿虚软的身子,只对屋里的张贵妃道:“儿臣要的,母妃给不了;儿臣不要的,母妃硬塞进来。塞进来的,儿子喜欢了,母妃却又缘何不善待。”
说着便咬了咬唇,揽抱着春绿大步出了院门。
春绿是在那天半夜小产的,小一个月的身子,连她自己都不能够确定。来不及告诉她的二爷一起高兴,一天当中就发生了这样那样的许多事,原本体质就虚弱,哪儿还能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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