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节(1 / 1)
此时吴纠脸色黑的仿佛是锅底,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齐侯的强/势模样,就在众人/大气儿也不敢喘的时候,外面突听“踏……踏、踏!”零碎的脚步声,审友竟然迟到这么长时间,终于走了进来。
他官袍都没穿好,帽子也歪歪拧拧的,摇摇晃晃的走进来,显然醉日喝多了,宿醉头疼。
审友刚走进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听到“啪!!!”一声巨响,吓得审友一哆嗦,官帽猛地从头上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了起来。
旁边的官/员一见,若不是吴纠脸色这般难看,一定会笑出声来,连忙压抑着,此时他们可不想笑出来当出气筒。
审友吓了一大跳,连忙捡起自己的官帽,就看到吴纠坐在最上首,手里拿着一卷简牍,方才就是简牍狠狠拍在案上的声音。
审友先是惊吓,随即就不屑的看了吴纠一眼,态度十分嚣张,也不作礼,也不说自己迟到的原因。
吴纠冷冷的看着他,说:“审大夫,你迟到的事情,我暂且先不问,这文书是十几日之前的事情,为何不呈报?”
审友竟然问了一句,说:“什么文书?”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吓着了,因为吴纠脸色非常难看,异常严肃冷淡,而审友还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十分拱火,果然就见吴纠脸色更难堪,“啪!”一声,将那简牍一下扔在审友脚边。
审友被砸了一下,“哎呦”喊了一声,仍然一脸嚣张不屑,众人都不知原委,还以为今日的审友吃错了什么药了,不然怎么之前百般殷勤,恨不得时时刻刻溜须拍马,只是喝了一次酒,态度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旁边的管夷吾和展获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文书,这一看顿时明白吴纠为什么那么生气了,竟然是鲁国送来的文书。
文书是臧辰亲手写的,这个笔记展获还是能认出来的,内容自然是告籴,因为之前宋公成婚和讨/伐遂国的事情,将告籴的事情给耽误了,但是齐侯已经答应了只要鲁国人肯借鼎把顽,就把粮食卖给他们。
吴纠之前还一直奇怪,为什么鲁国没了音信,难道是从其他国/家买了粮食?如今一见,并非是鲁国没有了音信,而是因为这音信积压在审友的手上,并没有立刻上报,这等大事儿,已经积压了小半个月之久。
吴纠冷冷的看着审友,说:“鲁国告籴,何其紧急,这份文书积压在你审大人的手中,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么?你不上报,旁人不知道你审友是谁,却让君上,让齐国落一个食言而肥的诟病!”
齐国因为审友的积压,一直没有回/复鲁国,这让鲁国人会怎么想,觉得齐国是故意暧昧,不给答复,用心叵测。
审友听着吴纠冷冷的责骂自己,心中越来越不服气,心想着吴纠不过是个马上要失宠的大臣,凭什么对自己这么责骂,只是积压了几天而已,鲁国人也没有说些什么,凭借自己的才智,这些积压的文书,两天就能处理完,完全不需要着急。
审友不服气,冷冷的笑了一声,众人都觉得审友恐怕是真的吃坏了东西,不然今日的态度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审友不屑的说:“真是对不住,大司农还没上/任之前,我们都是这样处理文书的,十几天也不算太久,这是司农的惯例啊,实在稀松平常,怕是大司农还不习惯罢?”
其实审友说的没错,前任大司农是个太随和的人,管不住人,又加上年老力衰,所以力不从心就辞官回乡了,司农部门的确养成了一种积压公/务,不到最后时刻不完成的习惯。
但是自从吴纠上/任以来,三把火烧的十分旺/盛,众人的速度也给提上来了,绝对没人敢积压东西在手里。
况且这鲁国告籴的事情,并非是一般公/务,就算是在以前,那皮松肉/紧的状态,也是报到手里,立刻上报上级的紧急公/务,谁也不会像审友一样,压了十几天,这十几天都能来回两趟齐鲁了,鲁国一直没收到回/复,这让鲁国人怎么想?
审友的态度嚣张至极,旁人都唯恐被牵连,吴纠冷冷一笑,说:“好啊,既然审大夫那么怀念老上司,这样罢,来人,这就摘了审大夫的官帽,让他陪着老上司,回老家种田去。”
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都不意外,换做是谁做大司农,听到审友这个腔调,肯定都要生气的。
审友却笑了一声,说:“你要罢我的官,你就能罢我的官?我当士大夫的时候,你还在做假公子呢!哦,大司农恐怕还不知道,君上已经不爱见你了,别再作威作福。”
他说着,就看旁人用一种惊讶看傻/瓜的目光看着自己,立刻说:“你们可别不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监国高子从洛师回来了,这事儿你们知道罢?高大夫说了,天子要招大司农为女婿,你们猜,君上是怎么说的?”
众人听到审友透露“内/幕”,立刻面面相觑,高傒从洛师回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且刚回来,齐侯就召见了高傒,密谈了一阵,什么事情都没有向外界透露。
审友继续说:“君上说了,让高大夫直接回绝天子,这事儿都不用告诉大司农,哈哈,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听了一片哗然,没想到齐侯竟然做这种事情,偷偷让高傒回绝,这实在有些不光彩,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毕竟吴纠富可敌国,而且功勋加身,若再有了天子的护盾,迟早是要做国君的。
审友看到众人的反应,立刻更加得意了,笑着对吴纠说:“我还告诉你,别拿着你那烂鸡毛真真儿当成了令箭了,我呸,什么狗东西?我看是狗毛罢!”
吴纠便这么冷冷的看着审友,若说生气,吴纠的表情反而没有刚才看到文书的那一霎那生气,越来越镇定下来,淡淡的对得意至极的审友说:“说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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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秉烛夜谈”
本身得意洋洋的审友一愣, 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因为审友将吴纠骂了个狗血喷头,而吴纠反而淡淡的问他,“说完了么?”
审友一时没有回话, 场面反而渐渐安静下来了, 并非像刚才那么吵闹,就在这个时候,吴纠淡淡的继续说:“说完了, 就摘掉官帽, 拖出去。”
审友一听,顿时震/惊的睁大眼睛,他昨天喝多了酒,今日还没有完全醒来, 方才走路打晃儿,现在站着就打晃, 气的脸色通红通红的, 手指哆嗦的虚指着吴纠, 说:“你……你……”
吴纠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不管君上宠爱不宠爱, 这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此时此刻纠便是这大司农, 审友你只是一个中大夫,中大夫对上级口出狂言,最重要的还延误急报, 没要你的脑袋,你就该知道什么叫偷着乐了!”
审友听着有点懵,梗着脖子说:“我呸!你凭什么罢我的官!我是名门之后,我审家你惹得起么?凭你一个失宠的嬖童?!”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审友看起来真是喝大发了,竟然在政事堂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吴纠只是“呵呵”低笑了一声,说:“好,看来你对本司农的处罚不服?那好,来人,先给我狠狠打他的嘴,门牙不掉就不许停。”
吴纠低笑了一声,旁边的众人看的面面相觑,审友还想说“你敢?”,结果吴纠又补充了一句,说:“叫虎贲中郎将过来,亲自给名门之后的审大人掌嘴!”
吴纠说完了,转身一甩袖子,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很快有虎贲军冲进来,将审友给抓了起来,把他的官帽给收缴了,审友吓得脸色惨白,这个时候仿佛酒气才醒了一些。
审友这个人就是,对上级溜须拍马,对下级刻薄刁钻,如今审友从两位监国大夫那里听说了吴纠失宠的事情,怎么能不刻薄吴纠呢?毕竟在审友心中也深知,国君的恩宠,就仿佛是一场暴雨,来得也快,走的也急,来的时候恩泽天下,去的时候疾风骤雨。
就因为审友觉得他看的透彻,所以此时觉得吴纠是完了,肯定是失宠了,审友想要落/井/下/石,再加上他昨日太高兴了,喝了不少酒,今日早上头疼的要死,想起来还要堂议,匆匆赶过来,头疼脑涨的,心里本就窝火,一进来,这大司农竟然因为自己迟到,和积压政务就要罢他的官。
也是之前的老司农压不住手下的人,迟到和积压政务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因此审友便更加肆无忌惮。
还有审友说过自己是名门之后,审友是个老齐人,他是老齐人的血脉,何为是老齐人?
其实相当简单,父亲或者母亲之中有一方是真正的齐国血统,就算是老齐人,比如齐侯的母亲是卫姬,但是他的父亲可是齐僖公,这么一算,齐侯也是老齐人,例如公孙氏的隰朋,公孙隰朋是齐国的贵/族,正经儿名门之后,也是老齐人。
而如今的大将军展雄,他其实是个降客,他的血统没有一方是齐国血统,但是如今效忠齐国,这便不是老齐人,如此一来,虽然展雄大才,而且还带了很多兵马归顺,但是其实是被正经老齐人看不起的。
再说吴纠,吴纠以前是个“公子”,如今身份曝光,很多老齐人是相当不耻的,一来他是私生子,没名没分,二来他压根儿不是老齐人。
政/治都是排他的,《左传》中曾经记录了一句经典的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后世的鲁成公在访问晋国的时候,晋侯十分无礼,让鲁成公很气愤,回到鲁国之后,鲁成公就想要亲近楚国来攻打晋国,当时的鲁国正卿季文子就引用了周文王的史官史佚所说的话,说晋国虽然无礼,但楚国并不是我们的同族,楚国人怎么会帮助我们呢?这句话说准了当时大部分执/政者的心态。
吴纠如今的身份虽然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但是并非同族这个芥蒂太深,审友的思想便盯准了他不是同族,而自己是名门之后,因此分外嚣张。
吴纠坐回席上,旁边的士兵架着审友,审友还在踢打吵闹,吴纠只是端端坐着,很快虎贲中郎将的虎子就快速的从外面走进来,他今日在查岗,就听说吴纠叫自己,而且火急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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