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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那之后,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的容七自然也听不得其他,偏偏又不敢贸贸然开口,好不容易暖了些的气氛又凉了下来。
所幸,他也并非那爱说话之人,大多时候也都乖乖巧巧的呆在她身边,尚且给了容七一丝喘息之地。
这边不知过了多久,容七身上每一个神经都绷得极紧,却半分都发泄不出来,缩紧身子,敏感到就连他一个简单的起身,都让容七如临大敌,吓地一哆嗦,他的目光有些微妙,但也解释道:
“我这几日住的也随意,在地上铺着毯子,便将就着睡了,七七,你乏了吗?”
这对容七而言简直便是福音,得了一丝喘息的看他,不知从何处摸了个毯子出来,就着火源铺在地上,暖意十足。
容七试着躺下去,发现这般陋席竟也意外的舒适与柔软。她晕晕乎乎地想,这大抵也是带了些心理作用的吧。
柴火噼里啪啦的也到了尽头,容七躺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睡觉,他往火里添了一些小柴,转身时又看了她一眼,瞧出他眼里点点耀眼的星光,容七又慌不迭地闭起了双眼,好半天才敢睁开来,哪曾想一睁开,那星光就在眼前。
他添完柴火后,并没有就此离开,却是慢慢地弯下了身子,半跪坐在她“床”边,因着他身子颀长,这般姿势其实并不舒服。
可他的眼,他的眼……却那样闪耀,也不知是因为半米外的火光,还是他眼里装着的月亮。
第84章 人生中得此一人
容七想, 他大抵也是放弃挣扎了,原先那单纯而不问世事的小孩模样再不在,自他同她表白心迹以来,对她是越来越随意了,眼下是装,也懒得再装一下了。
在她从前那些不明所以浑浑噩噩的时光中, 他究竟有几次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中这般深情的望着自己呢?
容七这般想着, 脑子里又开始晕晕乎乎了。
而后他又将身子往下弯了弯, 容七不急反应, 本能地将眼睛给重重闭上,能感受到他动作的戛然而止,一声不知开心还是失望地
“晚安, 七七” 传来。
那夜容七其实睡地并不安稳,中途醒来好几次, 却意外地发现无论何时, 那柴火都淡淡地燃着, 既不热烈, 也非不温不火。
他靠在柱子上,微闭着双眼养神,容七也分不清他到底是醒着呢, 还是早已睡着了。
翌日,她早早地醒了过来,思索着自己这一夜未归,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麻烦, 所幸拴在庙外的马儿精神还抖擞的很,沿途策马狂奔应该还能在她二姐用早膳之前赶回去。
容七抚了抚那匹骏马,嘴里也不知嘟囔了句什么,这时——
一股不容置喙地力量从她腰腹间穿过,容七身子“呀”地一声滕了空,再睁眼时,她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
容七因着在马上,终于得了个同他“平起平坐”一般高到时候,帕地一声打在他头上,语气凶狠:
“你且说说看这是作甚?”
他莞尔一笑:“自然是时刻护你安全了。”
容七恼羞成怒:“你若当真误会了,我便在同你说一次,我这次来——”
“并非我所想的那般?”
容七木讷地点点头。蓦然发现他神色突地变地严谨,眼里也没有了一丝笑意,作了一副认真而严肃的模样。
她后知后觉,许是方才自己那话说的太决绝故伤他的心了?毕竟那般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话,向来都带了些令行禁止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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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并非如此严肃之人……
“七七”
“……嗯?” 容七在马上坐立不安,忐忑,屏息以待。
方见他神色由严谨转为了无奈,许是带了些妥协,可即使是妥协,也隐忍而倔强地不肯松手。
“可我以为,你便是这么个意思,今后我也这般以为,七七,你好自为之。”
说罢,不等容七反应,他突地伸手大力拍了拍骏马的屁股,发号施令。
只听吁地一声,容七缰绳都来不及收,已经被马儿给驮着,走了好远好远,她模模糊糊地往后看了一眼,只瞧见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的身影。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能毫无理由地固执地感受到他的视线紧随着自己,未曾有半点漂移。
人生中能得一人如此,无论何时双眼都只注目着你,关切着你,想来也是极好的。
思及他方才所说,容七的眼睛不知何时发起温热,渐渐地亦泪眼迷糊起来。
“啊……今儿的风沙真大啊。” 厚颜至此,容七还是做了做样子,望着那片纯净无比的天空抱怨了这么一句。
马儿跑地极快,到底是军营中数一数二的战马,身手果然不一般。
容七行至一半,不经意地一回眸,再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吓地险些从马上垂直滴跌落了下来,
方才那是沈明钰?他何以会在此处?莫非是知晓她逃出军营之事故特来抓她来了?还带了个帮手在身边?那女子又是谁?
容七虽满肚子疑惑,但也在这疑惑的时间内从他们那处飘了过去,她又是不经意一个回眸,发现又出现了第三个人……
容七吁地一声将马儿喝停,在不远处默默候着,待沈明钰同另外一个身份不名的女子走后,她方小心翼翼地下了马,寻着那片草丛缓步而小心地走去。
掀开草丛,四周有血液的腥甜味,待她看清楚草丛中间的那人是谁后,容七还是烊作吃惊实则得意地道:
“咦?!!!”
真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心插柳柳成荫也。
容七回到营中,本以为自己这么大个活人无缘无故地消失一整夜,总得掀起些波澜的,却不想,众人较她想象的,要更为平静些。
好嘛,委实太过于平静了。
容七气急,拉住四处走来走去忙着收拾东西的小丫鬟询问一番,故才得知,
——
原来今日皇甫司文做客敌营,不仅正式地将大庆与夏丘停战一事搬上了台面,且还同夏丘签订了一份和平协议,从此由交战双方结为友好邦国。
而现在诸君如此忙碌,也是因着战事告停,皇甫司文故大发慈悲允许军中近半人数以抽签的方式公平取之,赢者便得三天返家同亲朋好友团聚的假期。
自己这点芝麻大点儿的事儿同此事比起来,也的确不值一提了。容七随即释怀。
几个小丫鬟兴高采烈地收拾着,也是时候该打道回府了。
容七旁若无人地晃晃悠悠了半响,特才钻进了个鲜少会有人进去,原为装置废弃兵器的帐篷,这里适合储存兵器,却更适合藏人。
温如沁便被她安置在了此处,一来可以安静养伤,二来也不易被他人发现。
容七刚一进去,就看见她苍白着一张脸跪坐在地上...打坐....
对方睁开眼淡淡瞥了她一下,又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儿去了,容七干干的笑了笑,还是提醒了一下:
“你现在身上带着伤,可万不能贸然出去,明日我们便要去启程回京届时我便偷偷地将你给捎上,明日前你可要安分些。”
“....”
容七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叹声气:
“你可莫要以为我是什么心地善良之人,你若真敢乱跑我便立马将你的事迹告诉皇甫将军,后果如何你也知道,容七要的不多,只求你安安静静地配合我便好。”
容七说完这句便大步踏出了帐子,外头隐约有几个士兵来来回回地走着,其中不乏抽签成功幸运地成了那二分之一的人儿,脸上带着即将归家的愉悦。
她大步朝前走去,向着皇甫靖的帐子,可在那之前,容器想了想又拐了个小弯从另一边绕去,迎接她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帐子,一副人去楼空的萧寂模样。
一个小兵见她站在帐前发呆,便走过来解释道:
“七皇子今儿一早便已经启程回京,说是因着什么要事,走的也算匆忙,容姑娘,您也莫难过,不过三日你们便又能在京城遇上了。”
他以为容七这是睹物思人害了相思,却不想容七只是在想,玄凌回了京之后,又会不甘心地做什么事儿来‘报答’她昨夜那一尿之恩了。
罢,那也不过是往后的事罢了,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都须得朝前看。
容七暗自惆怅了一小会儿,便再头不回地朝着皇甫靖所在的帐中前行,行至离帐篷约有半米处时,适逢一位小兵神色匆匆地闯进了帐中,不多时,已听见皇甫靖沙哑着嗓子惊叹:
“还没将人找到?”
也不知小兵答了句什么,皇甫靖顿时阴婺不少,重重咳了一声,有些萧瑟:
“莫非真是……”
眼见着皇甫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容七估摸着自己也是时候进去了,于是轻咳两声踏了进去道:
“咳咳,皇甫,公子好久不见了呀。”
“是你……” 皇甫靖见着她,也没见多少诧异,心中郁闷难解,不复往日生机勃勃,客客气气的说了句:
“你们在营中可还住的习惯?”
容七点点头,走过去:
“自然住得习惯,你知道的,我不挑地方的。”
皇甫靖轻笑了一声,却有气无力:
“也是……只可惜我现在身体微漾,也没法带着你好好体会下这军营中好吃好玩的。”
这般兴致缺缺模样,也算是从另一层面给容七下了个逐客令。
不肖说他定是为了温如沁在烦恼,试问温如沁救了他之后又生死未卜,皇甫靖如此性子,且不说他与温如沁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算是个寻常人,怕也会让皇甫靖担忧上许久。
皇甫靖从来都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上辈子他重情重义的对象乃玄凌,因而才能如此心狠手辣的杀了她容家上下百余日,在皇甫靖的心中,正如玄凌所说,此乃大义也。
容七不确定皇甫靖这一世是否还会这么上演这么一出“大义”,但凡事讲究个防患于未然,尤其她现在心境与心意都发生了众多变化,难保玄凌有朝一日恼羞成怒,她向来没什么大本事,也不吝于耍些小手段。
思及此,容七顿了顿,拂到了皇甫靖耳边……
随着她嘴唇轻跃跳动,只见皇甫靖方才还死气沉沉的脸突地得了阳光的浇灌,眼睛一亮,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她现如今还好好的?!”
皇甫靖有些忐忑:“容老三,你就是看在我如此凄凉份上才来安慰我,委实没必要,刚才那小兵已经找到了那带血的衣裳,是她的。”
第85章 大姐,二姐。
容七翻了翻白眼:
“您这不是废话吗?那衣服自然是我给脱下来的, 若是叫人发现了岂不坏了大事?”
为表事情的严重容七特压低了声音道:
“你知道的,她身份特殊,尤其你爹又在这,你总不想让你爹免费看了这么场精彩的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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