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1)
靖临再次满含担忧的看了初雁一眼,心中的不安与紧张更甚,而后下意识的将左手拢如右边的袖口,谁知一摸却摸了个空——她的平安珠断了,原本是捡起来了,但为了追初雁她又把它们扔了。
初雁不理她了,平安珠也没有了,靖临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惶恐与茫然瞬间充斥心扉。
若是以后真的没了初雁,她该怎么办?
她能一个人孤独终老么?有那个勇气么?
恍惚少顷后,靖临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抬步走出了天牢山。
在踏出天牢山的那一刻,靖临不得不将面色上所有的情绪尽数隐藏,将自己的外表上伪装一层坚毅的铠甲,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塑造出一个威严肃穆的神君。
而且,她也不能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任何揣测君心、诋毁初雁的机会。
在向外走的时候,她故意将往外走的脚步放慢了,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在封印外等待的那些神民与朝臣。
这群人中有纯粹是在仰头看热闹的,也有和神状元一样满目担忧的探头张望的,还有就是如同武曲星君尧歌一般心怀不轨、面露轻鄙的。
大致这么一扫,朝中格局尽显。
靖临微微摇头叹息,估计明天一早又会收上来不少诋毁初氏、反对神卫的折子。
总之就是反卫党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打压初氏神卫的机会。
随后靖临突然发觉,自从新任武曲星君上任,反卫党的势头好似越发的凶猛的,甚至有隐隐打破三党平衡的趋势。
这个尧歌,不一般啊。
还有这个反卫党,怎就跟停不下的海浪一样,一浪接一浪的来,不刮风的时候还好,局面还能控制得住,但稍微敢有那么一丝小风刮过,那这就浪翻天了!
推动这一切的到底是仅有武曲星君尧歌,还是另有其人?
随后靖临将目光投向了新科状元,玄念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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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状元之头衔入翰林院,从六品编修之职,这是许多内阁长老们必经的成长过程,也就是说,这个玄念阮将来有很大可能进入内阁,成为朝堂核心人物。
所以玄念阮对初雁的态度就比较重要了,会影响日后的朝势格局。
虽然新进官员不可能那么快选择朝中党派,但靖临还是想先探究一下这个状元郎对此事的反应——是无动于衷,还是与朝中强势大臣同仇敌忾,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从而为自己的朝堂生涯奠定基础。
若是第一种,靖临会觉得他聪明,懂得回避是非;若是第二种,那便是圆滑。
若他根本就没有来的话,那这个状元郎就是不开窍,空会读书的书呆子。
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几圈,最终靖临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了玄念阮的身影。
令她意外的是,初夫人和李钧竟然也在那里。
此时初夫人的神色十分紧张,双眉紧蹙面色惶惶,当靖临与初雁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她甚至还不自觉的将脚尖点了起来,好像这样就能将他俩看的更清楚一些、心中的焦躁就能稍微平息一些。
事关初雁的爹娘,所以李钧在那里陪着初夫人不奇怪。
奇怪的是,状元郎竟然也在安慰初夫人,面上带有不少关切之色,初夫人在紧张张望只余还时不时的扭头感谢一下这个好心的小伙子。
状元郎的反应,还真是出乎神君预料。
但这样一来,神君对状元郎的好感却提升了不少。
虽然不能断定他是何党何派,也无法断定他日后会不会是一个好的朝臣,但靖临此时觉得,状元郎应该是一个好人。
因为此时除了李钧和他,没人记得去关心初夫人的感受。
寥寥打量几番后,靖临将目光收了回来,随后加快脚步朝九重天牢封印外走去。
出口处的人群自动分开两侧,给神君让出一条宽广大路。
当靖临步入大路中的时候,沉声说了一句:“都散了。”同时脚步不停,带着初雁径直离开了。
眼看着靖临走了,初夫人也急忙要走,而后她对着玄念阮感激道:“谢谢你啊小伙子,除了均哥儿,也就你关心我这个老太婆了。”
李钧对玄念阮的印象也挺不错,朝他点头示意的同时略微打量了几眼,暗赞这个小青年举手投足之间气质非凡。
听闻初夫人的感谢后玄念阮立即回道:“初夫人实在是客气了,念阮所作所为,不过是举手之劳。”
初夫人略带苦涩的叹了口气,好心提醒道:“你若不想得罪人,还是离我这个老太婆远点吧,初而为官,还是谨小慎微的好。”言毕初夫人立即带着李钧转身离开了,生怕为这个“好心”的小伙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望着初夫人逐渐远离的背景,玄念阮眼神中的关切与温和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不屑,而后他将目光转向了靖临离开的方向,望着神君的背影,他微微勾起了嘴角,神色中显露出了几分玩味与戏谑,同时还有一些小得意。
这时他突然听到人群中武曲星君尧歌满是鄙夷与愤怒的嘲讽道:“雁妃果然是神君心头挚爱,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我看这整个九重天,迟早会尽控于初氏孽障之手。”
此言一出,有不少反卫党的臣子都随声附和,讨论的重点就在于一句“君怜无是非”。
亲卫党之首神状元绝对不会放任尧歌诋毁神卫而不管,遂满是不屑地反击道:“怎么?嫉妒啊?厉害你也去当个妃啊?”说完大刀一横扛着就走,刀锋飞舞的那一刻差不点旋着好几个反卫党的脑袋,吓得那一帮人可劲往外躲,还踩了好几脚身后同党的脑袋,临了神状元边走还边说道,“不扛大刀不知刀身之沉,神卫那把刀,比谁的都沉。”
意思就是,不当神卫不知神卫之苦,人家为神君拼死卖命的时候你们就知道写点没用的折子诋毁人家,凭什么有那个资格舔着脸骂人?
小状元这一句话说的啊,真是长脸,整个亲卫党的人瞬间就扬眉吐气了,同时还在心里不断感慨道:“状元哥几日不见,文化水平蹭蹭蹭往上涨啊!瞅这话说的!多有分量!”
随后反卫党和亲卫党的人就开始暗自思量,回去如何写折子明日上奏打压对方。
就在这种针锋相对的紧张气氛中,玄念阮神色一沉,面露不悦,呐呐自语道:“雁妃?”同时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靖临远去的背景,突然发觉,紧伴神君之侧的那抹红影十分的刺目,让他想提刀将这抹身影从画面中剜去。
这时围在九重天牢外的人群已逐渐散去,人影攒动之际,玄念阮的目光又被另外一抹身影吸引过去了。
那是个女人,此时站的离他不远,身形高挑,曲线婀娜,身穿一袭对襟半臂袖襦裙,外襟为洁美茶白色,内裙为浅淡桃红色,更衬得她微醺后酡颜娇嫩。
但吸引玄念阮的不是她的娇美容貌,而是因为她长得像靖临。
同时他的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神君变成女人的模样。
若神君是个女人就好了……
被这女子的容貌吸引、恍惚了一瞬后,玄念阮才回神,随后立即将脑海中那浮想联翩的怪诞想法驱逐。
而后他意外又饶有兴致的发现这女子此时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看向神君与神卫渐行渐远的背影,并且神色极为恼怒,同时又隐含着不甘与嫉恨。
心中对这个女子的身份有个大概的估量之后,玄念阮将目光投向了武曲星君尧歌。
仅一眼,尧歌便会意,朝着玄念阮微微点头,立即转身离去。
第67章 诡计
知道初雁在担心他娘,而初夫人也担心初雁,于是刚一回到神君阁靖临便让初雁回家了。
初雁临走前看了靖临一眼,失落的目光中含有几分期待,期待靖临能够叫住他,给他一个解释或者安慰,哪怕是骗骗他,他也想用这个谎言给自己一个理由来确认靖临从未动摇过对他的信任。
他在九重天辛苦坚守万年的原因就是靖临的信任,这点于他而言比什么都重要,他可以为了这份信任什么都不要,但若是没有了这份信任,他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正因为太看重,太在乎,太执着,所以才会得患得失,才会成为惊弓之鸟,所以靖临刚才的那几分怀疑令初雁恐惧又愤怒。
而靖临却没打算和初雁开口解释,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因为她刚才确实是动摇了,哪怕是因为关心则乱。
若真的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就不会受到魔物的蛊惑,中了他的奸计。
所以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初雁。
错了就是错了,解释的再多,不过是为自己的错误多找几个借口,但归根结底,还是错了。
面对着初雁的目光,靖临双唇嗡动,几度欲言又止,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走吧。”
初雁瞬间明了——她确实是怀疑过他,随后他的双眸在瞬间黯淡了,无言苦笑,转身离去。
望着初雁渐行渐远的背景,靖临心头沉重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随后左手再一次的探入右袖,想要转动右手手腕上的平安珠,但却再一次的摸了个空。
摸空的那一刻靖临先是一怔,猛然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余晖落入双眼的那一刻她立即转身,跑进屋去将镶在书案上灯台中的那颗夜明珠简单粗暴地卸了下来,又问她的其中一个小美人儿要了个荷包揣了进怀里后急匆匆的出门了,随后火急火燎的御空飞回了洗濯岸边。
神君要把那九颗珠子找回来。
哪曾想神君风一样的飞到洗濯岸边后,竟然又不期而遇的碰到了状元郎。
这个状元郎还真是……喜欢洗濯岸啊!
面对着身心皆处于凌乱状态的神君,玄念阮面不改色的朝着她俯身跪拜:“臣玄念阮,拜见神君。”
神君怔忪片刻,随后诧异万分的说道:“免、免礼……平身。”
玄念阮谢恩平身,随后问道:“神君似乎,很喜欢洗濯之岸?”
“恩……”靖临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声,也顾不得整理自己那被风吹乱的仪容,立即开始拿出夜明珠在树丛边仔细搜索,找她的那九颗宝贝珠子。
当神君屏息凝神的找东西的时候,玄念阮先是沉默,静静的看着神君手忙脚乱的在树丛里钻来钻去,观察她到底有多着急。
虽然白日里已经见识过了这九颗珠子在神君心里是有多重要,可他还是想再次掂量一下这九颗平安珠在她心头的分量。
直至神君急的快要放火烧林子的时候,玄念阮才不慌不乱的开口,道:“神君是在,找东西?”
本就着急的靖临是彻底被这句话给惹毛了,遂怒道:“不然本君是吃饱了没事干来遛食的么?!”
妈.的!
这个玄念阮是找死啊!
当了一万年的神君就没见过这么不长眼色的状元!
而面对着神君的震怒,状元郎即不惊也不怕,反而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后当着神君的面,慢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鼓鼓的荷包,打开后朝着神君伸长了手,一脸懵懂的问道“这是神君要找的东西么?”
靖临:“……”
荷包里装的,就是靖临钻在树丛里找了半天的九颗平安珠。
妈的!
脸色铁青的沉默了片刻,靖临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直接下口谕弄死这个状元郎的强烈怒火,沉声道:“玄念阮,你是在故意戏弄本君么?”
玄念阮瞬间面布惶恐,忙不迭的摇头:“臣、臣不敢!”
靖临怒意十足的冷笑:“你敢,你实在是太敢了!”
玄念阮先是一怔,随后惊慌失措的颤着音问道:“难、难不成是因为、这、这九颗珠子?”
靖临沉默不语,怒意十足的盯着玄念阮。
玄念阮略带惶然的不解道:“白日里神君不是说,不要了么?难不成神君是在跟微臣说戏言?”
靖临:“……”
状元郎一句话噎的靖临没话说。
君无戏言,更不能对臣子有戏言,所以玄念阮这话,没毛病……
但!这个状元郎是真的不长脑子还是不长眼?是真看不出来她是在找这几颗珠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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