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脱离强敌(1 / 1)
魏元见雪儿、欧嘉雯不落下风,当下凝神应对,长剑直指黄仲鬼,摆好指南剑本势。黄仲鬼一步步走来,周身竟似泛起阵阵烟尘。
才一霎眼之间,黄仲鬼飞身纵前,已至魏元面前,左手五指弯曲成爪,向魏元头顶插落,一道寒气先直冲下来。
魏元心中暗惊:「这人身手好快!」向后一让,剑锋吐出,黄仲鬼身子一转避开,顺势再出一爪,前爪未至,次爪又生,一爪快过一爪,招数狠辣,这一路「支离爪」招招可碎人骨骼,中者死状惨酷无比,魏元自然还没中招,但见他爪路分袭自己周身关节,的是凌厉无匹,劲逼得风声尖锐如嚎,更是震人心魄。
魏元心中大骇,剑法开合,严守法度,心道:「抢攻不易,先采守势。」黄仲鬼目中陡然寒意大盛,右掌五指并拢成手刀,疾往魏元剑刃劈来。
这一瞬间,一幕魏元万难相信的景象出现了。黄仲鬼以掌迎锋,那剑竟然一声轻响,「铮」地被肉掌削去了半截,切口平滑,如被宝剑所斩,黄仲鬼手掌却丝毫不损。皇陵派弟子欢声雷动,叫道:「黄尊使神功无敌!」
欧嘉雯跟螭吻太子交手之馀,也瞧见了这一招,大为震骇,叫道:「别被他的手掌碰到,这是「太阴刀」!」魏元长剑被手刀所劈,心中骇异实是难以形容,暗道:「这黄仲鬼莫非当真刀枪不入?「太阴刀」,像是纯阴功夫,竟这般厉害!」
黄仲鬼面上殊不见丝毫欢意,仍是面无表情,太阴刀、支离爪交错攻上。魏元心如电闪,暗道:「他招式厉害,要守也难守得住,跟他拼一拼罢!」断剑飞射而出,双掌翻飞,随即抢上。
黄仲鬼挥掌震开断剑,左手一爪抓向魏元胸口,暗藏阴力,一旦中招,胸前肋骨立时一一断裂。魏元兵行险着,略一侧身,爪招自他胸前以毫之差掠过,拼着这一下凶险,窜至黄仲鬼左胁一瞬间的空门,一掌反拍黄仲鬼胸膛,「砰」地一声,一掌正中。
这一掌运上了九转玄功的上乘内力,不料黄仲鬼眼珠一扫,右掌太阴刀猛然回劈而下,势道锋锐阴寒。魏元心下吃惊,着地一滚,堪堪闪过,看那黄仲鬼时,见他若无其事,这一掌竟似没能伤他分毫。魏元猛然想到任剑清所言:「……黄仲鬼这家伙,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我踢中了他三脚,打中一掌,他硬是挨了下来,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险些没命。」
思及此处,忍不住心中一寒:「他真的如此可怕?」陡然间寒风袭体,黄仲鬼悄无声息地抢上前来,太阴刀劈出,却是又一阵尖刺的破风声,惨厉骇人。魏元竭力避开,太阴刀落了空,旋即转拦过来,黄仲鬼变招胜似行云流水,刀势奇诡连绵,阴风飕飕。魏元已完全无法拆解,只能尽全力伏纵闪避,忽觉心里一阵恐惧:「他真的是人吗?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欧嘉雯和雪儿看得心急如焚,双双摆脱螭吻、睚的缠斗,一齐来救。
黄仲鬼随意一瞥,双手皆运太阴刀劲,说道:「你是欧嘉雯,欧嘉辉到哪里去了?」
欧嘉雯强定心神,叫道:「不知道!」短剑一扬,身法飘忽,「霓裳羽衣剑」使将出来,剑光缤纷,一力抢攻。雪儿银鞭卷动风雷,将「凯风式」的迅捷快猛之意使得淋漓尽致,向黄仲鬼连连抢招。
魏元三人联手合攻,黄仲鬼神色镇定,双手遍运太阴刀功力,脸上如覆阴霾,眼瞳却大显杀气,左腕一翻,抓住雪儿鞭梢,一道阴力直震过去。雪儿陡觉一阵冰寒,身子颤抖,不禁惊叫:「啊呀!」内力一松,银鞭剧烈圈转摆汤,「铿铿」连声清响,鞭上银色圆粒大片大片弹飞开来,鞭身也被黄仲鬼阴劲震断,一条银鞭在他一抓之下,立时毁去。
魏元见雪儿颤抖不休,惊道:「雪儿,怎么了?」
雪儿颤道:「好……好冷……不能动……」忽觉双腿一软,跌在地上。
魏元大惊,连忙去扶,冷不防太阴刀自后劈来,正劈在背心。魏元背上一阵剧痛,霎时间只觉天昏地暗,万载玄冰般的冷气钻入五脏六腑,身子如欲撕裂,缓缓地卧倒地上,背上衣服裂开一条大缝,鲜血泉涌不止。
螭吻、睚两太子见了黄仲鬼功力高深如斯,也不禁骇然,睚太子摇头道:「了不起!我要练到这等武功,不知何年何月?」
蓝灵玉等和丁氏兄妹交手,始终僵持不下,眼见雪儿、魏元先后倒地,又惊又急,不知欧嘉雯又会如何。
欧嘉雯跟慕容修曾多次对上黄仲鬼,早知黄仲鬼武功骇人,且其人更有极其可怕之处,魏元决计应付不来,她自也抵挡不住,不由得心里害怕,低声道:「你要找我大哥,我……我是可以找他过来。」黄仲鬼冷冷地道:「很好,你有信号,这就放罢。」
欧嘉雯拿出一个金属小管,暗自盘算,说道:「你们要分胜负,可不能有这些人插手。」黄仲鬼面无表情,道:「你不要多说,把大慕容找来,否则我先杀了你。」
欧嘉雯一咬牙,道:「好,我放信号啦!」一按那管某处,却不上抛,猛地往地上一掷,「砰砰砰」连声爆破,碧芒飞散,烟雾迷漫,众人都惊叫起来。欧嘉雯不敢稍加犹豫,四下连掷信号管,爆炸声不绝于耳,整个后院一片碧绿烟火,视野不见。
螭吻太子大怒,叫道:「好狡猾的贼丫头,想溜吗?」纵身而起,要登上屋去避开烟雾,看清情势,以免对方逃脱。不料才要纵起,一个小管打在他颈后,炸裂开来,虽非用于杀伤的火药,炸在身上却也绝不好受,惨呼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胡乱打滚,压熄后脑烧着头发的火。
「哎唷,烧着了老子的衣服!」「他奶奶的,好烫!」「这烟……咳,咳咳!」一时之间,后院乱成一团,皇陵、龙宫两派弟子惊呼叫骂声不绝于耳,马匹嘶鸣,落蹄声哒哒乱响。黄仲鬼大袖一扫,身前丈许之地烟火霍地扫开,视野立清,欧嘉雯、魏元、雪儿皆已不在。不多时烟雾稍散,蓝灵玉等也已趁机逃得不知去向,丁楚风、丁绮月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螭吻太子弄熄烟火,忙上屋远眺,眼见院外树林外多了许多马蹄印子,怒道:「这群丫头和那小子往后山去了,我们快追!」说着下屋上马,当先追去。
众人着了欧嘉雯的道儿,恼怒不堪,便要一齐追去。黄仲鬼忽道:「且慢!丁楚风、丁绮月,你们在这里留守,把店里的情况探查清楚,不要轻忽,若邓家兄弟已死,明日便烧了这里,别留痕迹。」
丁氏兄妹连忙跪地,齐道:「谨遵黄尊使命令。」
黄仲鬼这才上马,率众追去,更不停留。
丁楚风吁了口气,道:「先前没逮到童万虎,现在又没能捉住这蓝灵玉,回去以后,不知黄尊使要怎么处置?」丁绮月道:「还能怎么办呢?先到店里看一看,若没什么特别的,就一把火烧了罢。」
兄妹两寻视一周,不觉有异,当下在店里放了把火,匆匆走了。
两人只想着跟上黄仲鬼等人,查得马虎,万料不到欧嘉雯和魏元正藏身店里。火头烧起,欧嘉雯连忙扶着魏元到店外去,眼见丁氏兄妹已去得远了,这才松了口气,暗道:「侥幸!」
原来欧嘉雯以烟雾乱人耳目,以利脱逃,但她一人难以救魏元、雪儿两人逃出,于是行险,断了马,让两匹马自往外头冲去,留下印子,想引开对方,却将魏元、雪儿藏于店内。只是计策虽然奏效,但她把魏元救进店中后,要再潜入后院中欲救雪儿,却已不见她的踪迹,蓝灵玉等也已不在,烟雾又已渐渐消散,心道:「雪儿家妹子似乎也已脱身,那就好了,我先把他安置好才行。」
待丁氏兄妹寻察之际,欧嘉雯负着魏元闪躲,没给发现,心里暗道:「黄仲鬼可真谨慎,可惜派来两个专会乱搞的家伙,有什么用?」亏得如此,两人才逃过一劫。
欧嘉雯扶着魏元到一旁树丛中,让他轻轻卧下,低头去看他背上伤势。
黄仲鬼这一刀劈得极是厉害,所幸魏元内功修为精深,卸去了小半锋锐刀气,外伤不重,也未及脊骨。然而内伤却十分沉重,黄仲鬼修练的太阴内力至阴至寒,武林中无出其右,魏元正奇经脉均受到阴力袭伤,气息微弱,小慕容探他脉息,紊乱虚弱之极,心中着急,暗想:「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救你,你……你千万别死啊!」
她将魏元上衣撕开,敷上金创药,包扎了背上创口。欧嘉雯倚着一棵松树,让魏元轻轻躺在她怀里,双手按住魏元丹田,一点一点将自身内力传去,助他疗伤。太阴内力反激出来,欧嘉雯身子一颤,竟也有些抵受不住,运功一段时间,便得稍加休息。
如此反覆一个时辰,欧嘉雯内力耗去不少,甚是疲惫,正有些昏昏欲睡时,忽觉魏元身子微微一动。欧嘉雯大喜,轻声道:「喂,你醒了吗?」魏元渐渐睁开眼来,见是欧嘉雯,低声道:「雯儿,你没事吧?」
欧嘉雯双臂紧搂,脸蛋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好得很,倒是你受了重伤呢。伤口痛不痛?」
魏元微一运气,只觉气血不顺,一股暗劲在各处脉络翻腾激汤,苦笑道:「外伤还好,内伤比较沉重些。」说着勉力坐起身来,说道:「雪儿呢?」
欧嘉雯道:「或许跟蓝姑娘她们一起逃开了。」便把当时逃逸经过约略说了。魏元默然不语,心道:「黄仲鬼的本事实在高深莫测,师妹跟蓝姑娘无论如何不是对手,只不知她们是否平安?」想到黄仲鬼「太阴刀」的惊人绝艺,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担忧。
欧嘉雯见他深有忧色,怕他伤势有变,柔声安慰道:「你别担心,快把身上的伤养好,我们便一起去找她们。」
魏元道:「不错,那黄仲鬼只怕也是要攻上巾帼庄的,非得赶去帮忙不可。」
魏元才一说完,欧嘉雯脸色陡然大变,显得惶恐之极,低声道:「不要……你别再跟黄仲鬼打了,他……你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可怕,你会被杀的。」
魏元道:「他是很厉害,但是若不对付他,巾帼庄只怕也难以抵挡……」
欧嘉雯心中一急,向前一仰,两片樱唇紧紧吻上魏元。魏元一怔,一句话没能说到底,轻轻回吻着欧嘉雯。欧嘉雯捧起他双颊,一番深吻之后,凝视魏元双眼,低声道:「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拜托……别和他打好吗?我怕……我怕你会死啊……」说着说着,眼眶泪光莹然,真要哭了出来。
魏元轻轻搂住欧嘉雯,柔声道:「怎么哭了?我可还活得好好的。」
欧嘉雯肩膀颤动,低声道:「他的功力不只于此,连我大哥都敌不过他,你怎么跟他斗?」
魏元道:「嗯,欧兄也不能打赢黄仲鬼……他们功力相差多少?」
欧嘉雯叹道:「大哥心高气傲,口中是不肯认输的,但是……我跟大哥联手与黄仲鬼交战多次了,完全伤不到他。」
魏元暗自沉思,心道:「大小欧也奈何不了黄仲鬼,不知任兄跟他斗得如何?总得有人制得了他。」
欧嘉雯靠在魏元怀里,低声道:「你啊……你也别太逞强了。」
魏元微微一笑,说道:「是,遵命。」
欧嘉雯嗔道:「你少嬉皮笑脸的,我真的在担心你呢。我跟雪儿家妹子年纪轻轻的,你不是想要我们这么早守寡吧?」魏元拍拍欧嘉雯肩头,笑道:「别胡说啦,我舍得么?」
欧嘉雯眨了下眼,嫣然笑道:「你舍不得?嗯,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多喜欢我们啊?」
魏元笑道:「这要怎么说?那你又有多喜欢我啊?」欧嘉雯眼珠一转,笑道:「最起码,我爱你定然比你爱我来得多。」
魏元笑道:「你怎知道?」
欧嘉雯脸蛋微偏,说道:「你一次想着四五个姑娘,心思都分得散了,我可只爱你一个,当然我爱得多罗。」说着露出取笑的神色。
魏元脸上一红,说道:「我什么时候喜欢四五个姑娘了?」
欧嘉雯笑嘻嘻地道:「怎么没有?去掉我和雪儿家妹子,还有梁吟姑娘、小枫姑娘,才到这儿,又多出了蓝姑娘。那三个小丫环也都俏丽得很,说不定你又看上了。好,这一算至少也有八个,你还不认?」
魏元不禁失笑,说道:「小枫姑娘是服侍梁吟姑娘的,你怎么也想上啦?我又怎么想着蓝姑娘她们了?」
欧嘉雯笑道:「难道没有?」
魏元道:「自然没有。」
欧嘉雯俏眉上扬,道:「好啊,那你还去巾帼庄做什么?」
魏元闻言,灵光一闪,笑道:「兜了个大圈子,原来你担心这一点。」
欧嘉雯脸庞染起红晕,低声笑道:「我怎么不担心?你要再多几个红粉知己,小心你的雪儿打翻醋子,连我都糟糕呢。」
魏元在她颊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咱们到巾帼庄去是要办正事,你别想太多啦。巾帼庄纵有千百姑娘,我也不放在心上。」
欧嘉雯心中欣喜,脸上笑靥如花,轻声道:「那就好啦!现在别多说话,赶快让伤好起来最要紧。」说着又绕到他背后,要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魏元道:「雯儿,你这样太累了,我侧身横卧地上便行了。」欧嘉雯道:「你那样才累呢!你背上有伤,又不能躺在地上,我照顾你一下有什么关系?」
自己便靠着树,让魏元倚着她身子休息,轻轻搂着他。
这一下魏元伤口正好压着欧嘉雯胸口,软绵绵地,虽然不觉疼痛,却不禁有些心神不定。忽觉耳边有人轻轻呵气,更是不易按捺,叫道:「雯儿,别胡闹啦!」
欧嘉雯语音娇腻,笑道:「不舒服吗?」
魏元道:「我现在要运内息疗伤,你这样会害我分心啊。」
欧嘉雯嘻嘻一笑,道:「我知道啦!」她只盼魏元伤势愈可,也就不再调皮,只静静搂着魏元。
过得半个多时辰,魏元精神稍振,两人心忧雪儿等人下落,寻到大道,雇了骡车北行。魏元暗自运功,但真气郁结,这一番内伤实在厉害,怕欧嘉雯担心,当下也不多说,默默行功。
车行数日,这晚到了开封一带,投宿客店。魏元背上创伤渐愈,内伤却复原甚缓,太阴内力反覆激发,压之不下,驱之不散。欧嘉雯心中着急,日夜助他疗伤,却也难收成效。
魏元平心静气,九转玄功连番运转,总是不能奏功。欧嘉雯叹道:「可惜大哥不在,否则有他帮忙,可快得多。」
魏元微笑道:「疗伤本来不能急进,慢慢运功,总会复原。」他口中安慰欧嘉雯,心中却也忍不住焦急:「照这样下去,即便赶到巾帼庄,怕也帮不上忙。若是雪儿她们遇险,也救不出来,如何是好?」
然而急者自急,两人却也一筹莫展。魏元随手拿来文武七弦琴,拨了拨弦,道:「好几天没好好弹一曲了,雯雯,你想听什么曲子?」
欧嘉雯笑道:「我可不懂音律,你只管弹你的罢,我一定给你拍手。」
魏元笑道:「那不如不拍手来得好。」当下双手各起指法,弹起一曲「神化引」,琴音清澈,藉以舒怀。
此时他内伤甚重,指上只略加内力,但他弹熟了文武七弦琴,知道如何掌握控弦要诀,虽只些许内力,也弹得一般无异。
弹奏之间,弦上依旧将他施加的内力一波波反震回来。忽地内息一阵翻腾,一波阴气自弦上震来,「铮」一声巨响,魏元身子一颤,琴声赫然止歇。
欧嘉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魏元,低声道:「怎么了?是内伤发作吗?」魏元摇了摇头,闭目不语,双手按住琴弦。
欧嘉雯心思机伶,见魏元抚琴沉思,想起任剑清曾言此琴乃是宝贝,心念一转,说道:「莫非这张琴有什么古怪?」
魏元张开眼来,道:「方才我弹起琴来,琴弦上反生之力中,有一股阴气回汤,带去了我体内些微阴气。这「文武七弦琴」本是修练内功的一样法宝……」
欧嘉雯「啊」地一声,喜道:「难不成你能用这琴来疗伤吗?」
魏元微笑道:「且试一试。」
当下魏元暗提真气,心凝神释,弹的是一曲「南风歌」,平和大方,琴音与脉息互相呼应。几音奏过,体内阴气立被弦力引动,随之流向指尖。
太阴内力何其霸道,虽至指上,却也不能就此驱除出体。若是以内功缓缓化去,也需得有深厚内家修为。魏元和欧嘉雯自不及黄仲鬼,虽是合力,仍难有起色。然而此时阴气聚指,琴弦感受指力有异,便生出相同力劲,互相冲击,以求与指上法度吻合。
魏元感到弦上阴力增生,心道:「这阴力与我所受阴气极为相近,定是它要来对症下药了。」
两边阴力交相挤压,一在指外,一在指中,魏元只觉十指冰冷难当,便如浸在冰块中一般。两股阴气缠结翻覆,逐渐化而为一,在人琴之间流转自如。
魏元精神一振,丹田之中真气鼓荡,趁阴气尽聚十指之时,顺势运行周身脉络。既无阴气阻挠,内劲立时畅行无阻,十指拨刺进退之际,太阴内力一点一滴宣到了琴弦之中。
琴弦并非人身经脉,真气自不得安居,弹拨之间,便逸开四散。如此源源不绝地送出阴气,「南风歌」也是越奏越顺,欧嘉雯在一旁听着,受其感应,也觉阵阵薰风拂来,暖洋洋地,身心舒适。
琴曲渐渐入慢,魏元一声清啸,曲至泛尾,馀音袅袅,那棘手之极的太阴真气也已随之散尽,水到渠成,竟是轻而易举。
魏元经脉中滞碍尽消,真气自在无拘,不禁又惊又喜,起身叫道:「妙之极矣!」
欧嘉雯见他高兴,喜道:「当真有效吗?」
魏元笑道:「自然有效,且其效如神呢。」
欧嘉雯道:「这样说来,能消解黄仲鬼的阴寒内力了么?」
魏元微笑道:「已经全然驱尽了。」
欧嘉雯怔了一怔,道:「这么快?」
魏元笑着点头。欧嘉雯伸手在弦上一弹,却弹不出声,奇道:「这琴当真奇怪。」
魏元道:「要奏出声,得运上内力才成。」
欧嘉雯指贯真力,拨弦一弹,不料琴弦急振,「铮」地一响,反震力竟出乎意料地强。
欧嘉雯手指一痛,惊叫道:「啊呀!」连忙缩手,一条右臂已震得酸麻难当。魏元惊道:「怎么了?」
欧嘉雯甩甩手,嗔道:「都是你啦,不先告诉我这琴震得这厉害,手好麻。」
魏元笑道:「你不会弹琴,那也没有办法,还是别碰这琴好。有没有弄伤?」
欧嘉雯伸伸舌头,笑道:「差一点,倒没伤到。你这宝物,瞧来也不是人人用得。」
魏元调息半晌,说道:「虽然黄仲鬼的阴气是化解了,但内伤还没尽愈,我再弹琴疗伤一阵。」
欧嘉雯道:「你弹这琴也要耗费内力吧?可别太累了。」
魏元微笑道:「我会注意。」便继续择曲弹奏。
不论武功抑或琴艺,均是要精进研习,方能有成。弹琴变化之精微,不是箇中高手,亦不能领悟。文武七弦琴虽是修习内功的异宝,却也需精晓操琴技法,方能生效。正如削铁如泥的宝剑,要以深湛剑法驾驭,始可展露锋芒。任剑清当日传琴予魏元,除了意气相投,也因他武功根柢扎实,又擅琴艺,且当年少,日后尚有可为,虽还不知他便是自己师侄,依然慷慨赠琴。
魏元专心致志,将各式曲调反覆弹奏,随着曲意不同,内息亦变幻横生,运功法门已脱离「九转玄功」范畴,却是全无不顺。琴曲意境,概由心中所生,自不会与自身相逆。
如此数日行旅之中,魏元日日弹琴,气随曲行,事半功倍,不几日间内伤尽去。欧嘉雯见他神采已复,心中欢喜,这日对他笑道:「喂,你这张琴有这么大功用,怎地你还没练成盖世神功啊?」
魏元一笑,说道:「哪有这么容易?文武七弦琴虽能助我疗伤,可用来练功又是另一回事,得多下功夫的。」
欧嘉雯道:「到了巾帼庄,十九又会遇上黄仲鬼,你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动起手来,一样打他不过,你想怎么办啊?」
魏元沉思片刻,叹道:「那也没法子,我弹琴练功,内功进益虽是快得多了,但内家功夫是慢慢练出来的,总不可能十几二十天里,便能练到跟黄仲鬼不相上下吧?」
欧嘉雯心里自也明白,暗叹一声,说道:「罢啦,只盼我大哥和你那任师叔也能赶到,说不定能跟黄仲鬼合斗一场。」
魏元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思索制胜之道。两人一路北行,避开大路,择小道赶路,迳往冀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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