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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张大千,等他决定。

张大千沉吟良久,看了李从璟一眼,见他气度从容,想起昨夜种种景象,谨慎的选择了尊重李从璟的意见,道:“契丹骤然现身关外,已是出乎意料,其为何出现在此处,又是如何出现在此处的,我等对其谋划皆一无所知,不能不思虑周全。传令:大军徐徐向桑亁关靠近,断后游骑放远三十里,探查有无契丹军动静。我等去视野开阔处,看看战场形势再说!”

说完,不忘向李从璟抱拳,“李将军,还请与我等一道,去看看战场环境。”

第304章 耶律敌烈所图何,风云际会桑亁关(二)

对此李从璟自然无可无不可,不过他既然趟了大同军这趟浑水,已经置身其中,就没有半途将自己摘除的道理,眼下大同军的事在某种意义上已成了他的事,他行事向来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加之敬佩秦仕得的风骨,念及秦仕得昨日重伤,兀一见面便将大同军安危相托的情义,遂点头答应。

要么不做,既然要做便力求做到最好,这也是李从璟习惯,他在与张大千等一道前行观察战场的时候,让第五姑娘带近卫锐士,散出去看看周边有无其他契丹军行踪。这样的事情,有军情处锐士在内的近卫,自然娴熟拿手。

契丹军骤然出现在桑亁关外叩关,这里面有太多疑问、蹊跷,李从璟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时,众人来到一处高地,遥望桑亁关。

桑亁关是雄关,高立如山,雄关前契丹军密集如蚁,正在啃食大山。这幅场景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但是蚂蚁多了,也是能啃破山峦的。

桑亁关外,正攻城的部分契丹军,忽然撤了回来,重新在本阵前列阵。这一幕乍一看上去是好事,然而张大千等人无不面色阴沉,眸子中有怒火闪动。

因为桑亁关前,已经密密麻麻躺满了云州百姓的尸首。契丹军退却,固然是攻势受挫,但首要的,却是被他们驱赶接城的百姓,包括那些妇孺老弱,都死尽了。那不成模样歪倒一片的百姓尸体,成了最刺眼的所在。

陈力当即就有些忍不住,要请命速攻桑亁关那数千契丹军。

然而惨剧并未就此停止,在陈力发声之前,契丹军阵前又有了变故。数百个契丹军士,押解着数十人,从阵中出来,在桑亁关停下。他们让那数十人跪下,辅以刀逼之,另有契丹军士奔向关前,大声向桑亁关喊话。

此情此景,不仅让张大千等人涨得脸通红,便是李从璟,目光都阴沉下来。

那被契丹军士押出阵的数十人,身上还着有大唐军袍。他们的身份也明了,是之前被契丹军俘虏的关外守军。

过了不久,向桑亁关喊话的契丹军士,见城墙上没有反应,忽的一挥手。

他这一挥手,那些以刀逼着关外守军的契丹蛮子,立即举起手中马刀,狠狠斩下。

一时间,半数被俘边军人头落地!

杀俘。阵前杀俘!

在场众人莫不是沙场宿将,哪一个不认得,这些契丹军是在利用俘骗开城门不可得的情况下,在杀俘泄愤!

众人回到大同军集结待命的地方,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陈力正要说话,有游骑从后方奔来,向众人汇报了一个让所有人莫不心一沉的消息,“三十里外,有契丹精骑尾随而至!”

不久,被李从璟散出去的近卫,也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

桑亁关外某隐蔽处。

耶律敌烈望着远处的桑亁关,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苍老而深邃的眸子恍若不可见底的深渊,让人难以从中窥探他心中的想法,甚至连窥探他的情绪都是奢望。

在耶律敌烈身前,站着一个满头冷汗,神色间带有惶恐之意的中年将领。

半晌,耶律敌烈开口,声音没有点滴温度,“折了老八,还让大同军全身而退,你这仗倒是打得精彩,不愧是我耶律敌烈的好儿子!”

耶律雉汗如雨下,耶律敌烈越是没有发怒的迹象,他就越是忐忑,因为这往往意味着耶律敌烈已经出离一般意义上的愤怒,愤怒到了没有心思将怒火表达出来以震慑旁人。每当这种时候,一旦耶律敌烈要发泄这种怒火,往往就不是能轻易承受的。

呼得一下跪倒在地,耶律雉死死咬紧了牙,连自辩和解释的尝试都不敢有,甚至连声音都已经不敢发出丝毫,唯有以一种恭敬到底的态度,来表明他已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耶律敌烈看向身体微微颤抖的耶律雉,问:“你可知,我为何要你率部肆虐云州边境?又为何在得知秦仕得已到桑亁关的情况下,只给你数千兵马,让你堂而皇之进入秦仕得视野,与他在野外交战?你又可否知晓,桑亁关外为何有大军在叩关?我又是为何,会在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一连串的发问,落在耶律雉耳中,在引起他思维运转的同时,也将他惊得脊椎发凉。耶律雉并不愚笨,此时此刻,他已然能够感觉到,在这一连串问题的答案中,有着耶律敌烈惊人的谋划,甚至很可能事关一个超乎他想象的布局。而作为这个布局的一环,他的行动竟然败得一塌涂地,作为耶律敌烈的义子,他竟然亲手破坏了这个布局,这让他如何能不忐忑非常,如履薄冰?

耶律敌烈虽然看似如同一个儒将,但作为耶律敌烈的义子,耶律雉却清楚的知晓,在耶律敌烈温和有礼的面具下,隐藏着一颗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心。否则,耶律敌烈又怎可能在如今的契丹国,坐稳让无数人眼馋的北院夷离堇之位?

在意识到自己通了一个多么大的篓子之后,耶律雉甚至害怕,耶律敌烈是否会一怒之下,将他的脑袋从肩膀上摘下来!

耶律敌烈重新看向桑亁关,“我攻取丰、胜二州,将这沃野千里之地纳入大契丹国的版图,又应皇上圣命,建立应天军,坐镇此处,为大契丹国西征扫清障碍,掌控补给支援线,其责何其之大!无论是据有这沃野千里的马场,为大契丹国提供源远不远的精良战马,还是保证大契丹西征道路畅通,让西征能够顺利开展,为大契丹国再扩版图,这里间的事,哪一点容得半分闪失?”

耶律敌烈语调渐渐缓下来,他继续道:“桑亁关,天下雄关;秦仕得,唐朝虎将;大同军,亦不失之为唐军精锐。若有唐军从桑亁关西出,丰、胜二州一片坦途,无险可守,大唐精兵可直抵草原腹地,要应之极难;而要从丰、胜二地进军桑亁关,则难如登天。让这三者立在身侧,便不能不时刻如芒在背,岂能不除之?此三者能除,不仅丰、胜二州和应天沃野千里之地安然无虞,一旦本王据有桑亁关,来日契丹南征中原,亦可从此发兵直达幽云腹背,配合王师,给予卢龙军致命一击!”

“让你肆虐幽云,大开杀戒,为的不是别的,就是激怒秦仕得,让他领兵出关。这本是一件没有难度的事,实际上这件事你也确实做得不错,秦仕得被你成功引出桑亁关。本王让你只带数千兵马周旋在云州边境,迎击秦仕得,就是要让他以为有机会胜你,从而与你交战。今日本王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桑亁关外之所以有大军叩关,便是本王要趁大同军出关,桑亁关兵力空虚、没有援军之际,将其一举击破!”

说到这,耶律敌烈本来缓和下来的语气,陡然又变得严厉起来,他盯着耶律雉,森然道:“且不言你击破大同军,只要你不是太不经事,能够拖住秦仕得几日,让大同军脱不开身,本王就能从容拿下桑亁关!从容拿下桑亁关,届时一切大定!我契丹大军只要据此雄关,则幽云尽在我兵锋威胁之下,大唐尽在我兵锋所指之下,天下都在我兵锋笼罩之中!”

“一旦如此,坐拥中原的李存勖如何?攻克平州的李从璟如何?都是我大契丹砧板上的鱼肉!”

耶律敌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以平复他已起伏剧烈的胸膛,他闭上眼睛,沉默瞬息,再睁开时,里面闪动的睿智和野心,让人无法直视。他道:“自大契丹建国以来,皇上便常怀饮马黄河之志,多少年来,中原烽烟四起,皇上数次倾尽大军南征。然而,皇上历次从东线南征,竟然都不能攻克幽州,战事一度陷入胶着,每每都被李亚子率援军赶到,让我等只能徒然班师!这是为何,根由在何处,你可曾想过?”

“不因其它,就是因为幽云之地险塞太多,步步皆荆棘,我大军正面硬攻,常常伤亡数倍于敌,而不能攻克天关、雄城!”

“而今,本王欲攻下桑亁关,从西线为我契丹大军打通直入幽云腹地,甚至是直入中原之路,多好的谋划,多么惊人的布局,天下大势,差几因本王而改变,天下大势,差几入了本王囊中!而你,耶律雉,作为本王第一个义子,本王苦心孤诣经营的布局,竟然因你之败,而化为泡影!何其可恨,何其可恨!”

话至此处,耶律敌烈再也忍不住怒气,一脚将跪着的耶律雉踹翻,紧跟着一脚脚踹在耶律雉脑袋上,疯狂的对其进行狂殴!

耶律雉甚至连防卫的动作多不敢做出来,任由耶律雉将他的脑袋一次次踹得一抖一抖的。不一会儿,耶律雉就鼻青脸肿,满面鲜血,惨不忍睹。

耶律敌烈发泄完,怒气终于稍稍有些消减,他收起脚,又恢复了站立的姿态,看了一眼卷缩在地上的耶律雉,“没死就给本王跪好!”

耶律雉拼命挣扎着,不顾鲜血横流的面容,勉力重新跪好。

耶律敌烈呼吸趋于正常,他忽然冷冷的问:“你说你看见李从璟了?”

“是,儿亲眼……所见!”耶律雉断断续续地说道,因为嘴唇破裂,他说出来的话不成腔调,听着格外别扭。

耶律敌烈冷然道:“李从璟不在幽州好生呆着,跑到这里来作甚?是了,前不久他才在檀州败了大元帅,让大元帅在古北口外吃了败仗,倒是正意气风发得紧!”

李从璟在檀州败耶律德光的事,耶律敌烈知道,耶律雉却不知,他怔了怔,不知道那位一直所向无敌的大元帅,怎生又在李从璟手里吃了亏。

耶律敌烈冷哼一声,“大元帅也是年轻气盛,千里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去,能不被人家狠揍么?”说着这,话风一转,“李从璟倒是个有几分本事的,竟然能让我大契丹的数位上将屡次吃亏!不过他的好运到此为止了,这回他竟然跑出自己的笼子,到了本王面前来,且不管他是打得什么主意,本王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第305章 耶律敌烈所图何,风云际会桑亁关(三)

耶律雉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父王英武无……双,皇上之……下无人能敌,此番定能取下李从璟的人头!”

“李从璟不可能只身前来,散出游骑,查看百里之内有无百战军!”耶律敌烈道,忽的眉头一皱,远处,好似有什么光亮在阳光下一闪而过。不时,有游骑回报,远处发现了身份不明的游骑。

耶律敌烈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那游骑踹翻,“身份不明个屁!这里除了本王,就是唐军,游骑除了唐军,还能是谁?蠢货!”

游骑战战兢兢的跪倒,唯唯诺诺道:“对方没有着唐军衣甲,故此,故此……”

“滚!”耶律敌烈打断游骑的话,无心再听他多言,“唐军游骑既然发现了我们,那就不要让他们回去了,悉数截杀!”

耶律敌烈翻身上马,大马金刀的看向桑亁关,冷哼道:“便是唐军发现了本王又如何,只要大同军还在关外,本王照样拿下桑亁关!”

……

近卫回来向李从璟禀报,他们在二十里开外发现了大批契丹军,有好几千人,正按兵不动,不知意欲如何。不过观对方的旗帜,该是耶律敌烈亲至无疑。

听到这个消息,无论是张大千等大同军诸将,还是李从璟本人,都是面沉如水。陈力之前嚷嚷着要出战的,此时识趣的闭嘴不言。若是大同军真依了他所言,去猛攻关外的契丹军,那么那批契丹军在明知有后援的情况下,必定殊死力战,而大同军一旦不能火速突破契丹军阵,被对方缠住,陷入鏖战中,必定为后面追赶而来的契丹军,和耶律敌烈聚而歼之。

念及于此,陈力也感到一阵后怕,再不敢轻易发言。

虽然大同军避免了陷入绝境的局面,但眼下的形势,仍是不容乐观。甚至说,不仅仅是不容乐观,而是只差一步就陷入了绝境。而若是不立即拿出决策来,一旦后面的契丹军追赶而至,耶律敌烈再杀过来,大同军同样会陷入被包围聚歼的局面。若非如此,以李从璟的气度,他也不可能面容严肃到如此程度。

作为大同军副都指挥使,身负四千大同军的性命,更是身系桑亁关的命运,张大千的忧虑比一般将领更甚,他踌躇不已,“眼下我大同军不到五千,而契丹军已近两万,敌军数倍于我,该当如何应对,才能走出困境?军帅就在桑亁关,正面对契丹蛮贼猛攻,而关内守军尚不足一千,军帅重伤在身,不知能坚持多久,若是桑亁关不保,我等岂非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如之奈何,如之奈何?”苦思对策而不可得,看了大同军诸将一眼,众人的神情与他一般无二。

最后,张大千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从璟,恳切地说道:“李将军,如今我等三面受敌,一旦契丹军合围过来,情势逆转,后果不堪设想,该当如何应对,李将军教我!”

李从璟不是神,眼前局势如此,他一时也没有太好的主意。毕竟兵力悬殊摆在那里,大军又失地利,置身困局当中,实在是难以应对。若是战,不到五千兵力的大同军,半分胜算也无,可以说,现在契丹军就是希望大同军与之接战,因为一旦交战,大同军就再没有脱身的机会。可若是不战,又能如何?不战就要退,眼下大同军能退往何处?而若是大同军跑了,桑亁关必定沦入敌手。

旁边有一人,看着大同军诸将愁眉苦脸,发出一声轻笑,调侃道:“大同军也算边军精锐,之前尚有主动出关击敌之壮举,奈何现在稍有挫折,局势稍微不利,各位将军就愁眉苦脸至此?这却是大大折损了诸位的威风!”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嘲弄的意思,大同军诸将顿时恼羞成怒,纷纷向说话的人瞪过去。这说话的人,着长衫持三尺剑,却是个还未曾及冠的年轻人,一脸轻松笑意,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模样,竟然浑然像是不知自己已陷危境。

大同军诸将恼怒,李从璟却是眼前一亮,道:“文伯,大军情势危急,如何走出困境、力保桑亁关不失,是眼下难事,你可已有应对之策?”

王朴倒握三尺剑,意态从容道:“这有何难?”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妙计已在其中矣!”

李从璟闻言固然喜悦,但大同军诸将就没有李从璟那个信心了,他们见眼前说话是个举止轻脱的少年,又不知道他是青史留名的大才之士,自然都不信王朴真有奇策。

张大千也不信王朴,但他却是信李从璟的,他见李从璟看向王朴的眼神含有期待之意,便试探着问王朴:“阁下真有妙计,可让我等应对眼前局势?若有,还望不吝赐教!”

王朴摆摆手,示意谈不上赐教,然后不紧不慢的道:“要破解眼前危局,首先要弄清楚,契丹意欲何为。”

这话没错,但在某些人听来便如同一句废话,陈力又急又气道:“契丹意欲如何?当然是杀败我军,夺取桑亁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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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不错!”王朴完全没有因为被打扰了发言而不快,像是没有听见陈力话中的气恼之意一般,对陈力表示了赞赏,在陈力杀人般的眼神中,王朴问他:“这位将军,既然你知道契丹是要杀败大军,夺取桑亁关,那你可知契丹为何要夺取桑亁关?方才军帅近卫探明,耶律敌烈亲至此地,那你可知,耶律敌烈的谋划又是什么,又为何要亲自前来?”

陈力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此中关节,立即被问住,说不出话来,闹了个大花脸。

王朴继续道:“如今大同军已入契丹之局,要走出眼前困境,破解契丹之布局,首先得全盘认清契丹所布之局!”

这也正是李从璟正在思考的问题,他见王朴说到此处,便问:“文伯,你却是已看清了耶律敌烈之谋划?”

王朴自信满满的点头,丝毫不掩盖他的锋芒,道:“其一,耶律敌烈既然亲至此处,所谋便不可能不大,所以小利不必去想;其二,眼前的大利,有什么?这是我等需要想清楚的;其三,昨日大同军方才出战耶律雉,侥幸没有败阵,今日耶律敌烈就到了桑亁关外,还抢在我们前面攻城,这其中的意味不可谓不深远,值得深思。想通了以上三者,便能知晓耶律敌烈所图者为何物了!”

仍旧是陈力表示不服气,他嚷嚷道:“耶律敌烈图什么,这还用想,他图桑亁关呐!”

王朴摇摇头,“小了。”

“小了?”陈力双眼一瞪,没想法了。

张大千更深入的想到:“莫非耶律敌烈图谋灭我大同军?”

“小了。”王朴仍旧摇头。

“还小?”张大千放大了胆子,“莫非他想图谋云州?”

张大千本以为他的想法已经够大了,没想到王朴还是摇头,“还是小了。”

这已是张大千想象力极限,他一时再不能想到更多,李从璟却是明悟过来,他缓缓吐出几个字,“幽云,大唐!”

“军帅果然睿智!”王朴笑眯眯大赞一声,“唯此二者之分量,方够耶律敌烈苦心孤诣谋划一场。”

张大千等人俱都震惊不已。

李从璟却已进入了状态,他接着道:“既然耶律敌烈目光如此长远,桑亁关他必定要非拿下不可!”

王朴大点其头,眸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看向李从璟,“所以,只要不让耶律敌烈攻下桑亁关,眼前死局,便能起死回生!”

李从璟露出一个微笑,“要使耶律敌烈不能攻克桑亁关,我却有一计。”

“哦?正巧,朴也有一计。只是不知朴之计,是否与军帅计同?”王朴笑意深了几分,也莫测了几分。

李从璟却已看穿了他的笑意,“只需牵制耶律敌烈兵力,不使其能全力攻城即可。桑亁关乃雄关,又有秦仕得亲自坐镇,坚持一些时日不成问题。”

王朴知道李从璟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顺下他的话,“而只要桑亁关能坚持一些时日,到时军帅自能让耶律敌烈乖乖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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