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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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一刻,她脸上的傲慢和轻蔑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震惊。

第五姑娘居高临下看着她,哼哼道:“本姑娘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本姑娘就没打算把你玩儿死,你不是很骄傲吗?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能骄傲到什么时候!望族之女,是不是真就和我们寻常家的女子不同!”

李从璟处理完手头的事,已是戌时,他喝完董小宛送来的鸡汤,揉了揉眉心,驱散几分疲劳,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军情处的结果还没有报上来,他决定亲自去看看,虽然相信第五能办好这件差事,但毕竟到现在还没成效。叫上林英,带着一干亲卫,李从璟出了府门,直向军情处监牢而去。

军情处监牢灯火通明,李从璟进门走下地牢,这地方他并未来过,这时自然有人在前领路,快要到用刑的牢房时,李从璟听到两声响彻大地的尖叫,凄惨而愤怒,更多的是深沉的恐惧。

在转角处,李从璟看到了桃夭夭,她依靠在墙角,环抱双臂,两条修长的美腿曲线毕露,一览无余。

“第五在审问?”李从璟走过去问桃夭夭。

桃夭夭点点头,“嗯”了一声。

“进展如何?”李从璟又问,听那两声尖叫倒是挺吓人的,也不知第五这小妮子用了什么手段。

“招了暗虎的详细情况。”桃夭夭道,见李从璟目光有些疑惑,无奈的笑了笑,“知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得到暗虎的详细情报就行,但第五这小妮子不肯罢休,她说她的步骤才走到一半,既然要玩,怎么都要玩到头才行。她想多问点有关那人的东西,毕竟崔氏是那人的妾室,深受器重,这样一来你以后要对付那人,也就更有把握。”

李从璟表示了解,正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接着一身大红衣裳的第五,就像一团火一般跑了过来。

看到李从璟,第五姑娘猛地刹住车,鞋子和地板的摩擦发出一阵“吱吱”声,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尴尬,双手连忙背于身后,干笑着向李从璟致意,“见过军帅。”

李从璟笑道:“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你手上的血迹了。都招了么?”

第五悻悻垂下手,上面果然密布血迹,听到李从璟的问题,精神振奋的大点其头,“那人的情况,她知道的都说了。”

桃夭夭有些纳闷,问道:“你用了什么刑,她怎么这么快就招了?”

第五笑嘻嘻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碾碎了她的骄傲,打破了她的心理防线,用刑只是辅助,但也要用那些让她害怕的才行。”伸出手,“咯,就是用的这个!”

李从璟看到第五手上弹动的蛆虫,那些蛆虫还在血液里蠕行,嘴角抽了抽,感叹一声:“真是鬼机灵的小家伙,这种招都能想出来!”

桃夭夭直接回过身去呕吐了。

“谁让这女人不听劝告,我都好声好气跟她讲了好半天道理,偏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啊!”第五姑娘有些无辜,“她还真以为我拿她没辙,可她也是个女人啊,还是那人的小妾。要是没了女人的样子,她还怎么给他做妾,那可比死还让她难以接受。”

说完,又有些得意,眨眼挑眉问李从璟:“怎么样,军帅,我聪明吧?”

第152章 三军出征往河上,段王不和请攻李

在集结百战军,准备出发之前,李从璟召集卫行明父子和河阳军陈青林,安排怀孟之事。此番出征河上,莫离李从璟是要带走的,他是李从璟的智囊,此番征战,战事浩大,不是一两场战斗就能解决的问题,有莫离参赞军机,李从璟才能放心。如此,坐镇怀州的任务,就落到了卫道身上。

卫道才智双全,自他出任百战军掌书击以来,及至升任怀州长史,未尝出过半分差错,是难得的军政双才,而卫行明更是处理政事的行家里手,有卫行明辅助,再用以稳重著称的荆任重领军镇守城池,则怀孟无忧。

“此番唐梁之战,重在河上,怀孟之地不会出现战事,是以军帅大可放心。下官所虑,也是将士征战之凶险,王彦章才高,河上梁军势大,此番征战之难,胜过以往如何一次,不过有莫别驾伴随军帅左右,下官亦可安心。只是不能听用于军帅帐前,下官甚为牵挂,还望军帅珍重。”

厅堂议事之时,卫道如此言说。

各方安排都没有任何异议,唯一的意外却是发生在陈青林身上,这位靠着军情处之计,谋杀了皇甫绍,而成为河阳军都指挥使的年轻将领,此番竟然一再请求随李从璟出征,言辞恳切,“幸承军帅兵锋,河阳军得以在天下大势归唐时,弃暗投明,全军上下莫不感念,青林不才,本是庸将,窃据高位,心甚忧之。如今大唐伐梁,正是我等未有尺寸之功之辈效忠国家之时,还望军帅念众将士一片心诚,予此机会。末将侍候军帅帐前,但有驱使,不敢不用命,以报军帅之恩!”

陈青林说这话时,李从璟眼中意味深远。

河阳军投靠大唐之后,仍旧驻守孟州,李从璟未借机瓦解其军,剥夺其权,不过节度使是没有了,陈青林为最高统帅,也只是一个都指挥使而已。但这些不是李从璟心慈,而是现实需要。百战军主力尽出河上,要说后方隐患,河阳军可以说算一个,毕竟才归顺不久。但在当前形势下,河阳军并没有叛唐的理由,所以李从璟并不担心。

如今陈青林主动请求跟随李从璟出征,倒是很出乎他意料。

见李从璟不予表态,陈青林继续努力道:“大争之世,凡有血气者,皆有争心,河阳军算不得天下雄师,青林亦算不得良将,但终究并非一无是处,河上梁军势大,青林请战,或许能为军帅效力一二。”

李从璟知道陈青林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也是当初策反他能够成功的原因,但陈青林的野心有多大,李从璟却不知,毕竟相处日短。

“既然陈将军愿意为国效力,本帅不是妒贤嫉能之辈,亦不会阻塞他人奋进之路,此番出征,陈将军可带军前往。”百战军自有万八千人,两三千河阳军放在身边,岂会降服不了,李从璟答应了陈青林的请求。

陈青林难掩激动,抱拳拜谢,“多谢军帅!”

大军出发之前,军情处已将河上周边,包括梁朝能够打探到的消息,做了一个初步的汇总,交代了李从璟手上,是以百战军还未到河上,但对其形势,李从璟已是了若指掌。

这一日,大军出征,李从璟以李绍城为先锋,让他领其本部先行,以彭祖山为后军,为大军看管辎重,蒙三和吴钩为左右翼,他自带孟平、陈青林和君子都为中军,以日行五十里的速度,赶往此行目的地:杨刘城。

崔玲珑由军情处押解,在大军后面跟着。这回出征,李从璟与那人碰面是必然,崔玲珑可能会用得着,索性就带在身边。

“王彦章攻克德胜南城之后,又乘胜攻陷了潘张、麻家口、景店之地,德胜北城成为一座孤城,陛下得到消息之后,令宦官焦守宾赶赴杨刘城,帮助镇将李周固守,同时令朱守殷放弃德胜北城,拆屋做筏,载着兵甲去杨刘城,与李周汇合。”

“王彦章和副使段凝集结十万大军,猛攻杨刘,一日数战,多次攀上城头,亏得李周全力防御,率将士死战不退,才使得杨刘暂时得以保全。王彦章久攻杨刘不下,退回城南,另派水师据守河津,意图深远呐。”

“据军情处探明的消息,戴思远这回也在王彦章麾下效力,他前番回大梁之后被问罪,是王彦章在出征之际将他提了出来,带在身边听用。王彦章攻克德胜南城时,就是用得戴思远为先锋。”

“知耻而后勇者,戴思远也。他从上将之位跌落下来,只能做个偏将,却能奋不顾身,心性倒是极佳。这回我等兵发杨刘,意在和陛下两面夹击,王彦章未必不会遣军前来阻截,待靠近杨刘时,此事不可不防。”

“此言甚是。”

行军路上,李从璟和莫离谈论着眼下形势。

孟平扶了扶头盔,这时接话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先行一步,去探探路如何?也免得大军中了埋伏。”

李从璟看着他打趣道:“你现在是步军统率,难道还想借用我的骑兵出战?”

孟平愤愤不平,“军中各部都有马军,就我没有,军帅你此举真是用意深刻,让我不明啊!”

李从璟和莫离哈哈大笑。

“放心吧,探听敌情这种事,有斥候锐士,不会有差的。”李从璟道,他向来重视斥候和军情,况且先锋是李绍城,怎会让大军陷入埋伏。

一身白袍的莫离往身后看了一眼,但见入目都是官道上长长的行军队伍,摆出去几里长,蔚为壮观,回过头,问李从璟:“那人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李从璟沉默下来,长久不语,陷入深思。

实话说,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好。不是没想好动不动手,是没想要动手到哪个程度。

莫离抽出折扇,想要摇一摇,拿出来之后发现一边在马上颠簸,一边要摇出风度来很困难,有些恼火,只得将折扇又放回去。李从璟看见他这个动作,忍不住笑道:“你要说谋划便说,不用每回往外倒坏水都要摇你那破扇子。”

莫离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我们既然已经捉了崔玲珑,你说那人会不会想要救人?”

“当然。”

“他会不会想要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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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如此,你猜他接下来会怎么做?”莫离问。

李从璟没好气道:“上回是他对老子发难,还差点儿干死老子,你怎么不问问老子要怎么做?”

莫离顿时哑然,失笑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在百战军日益临近杨刘时,梁军对杨刘的攻势却缓了下来,连绵十数里的梁军大营中,王彦章正在中军大帐召集诸将军议。

因为此番北征,梁军颇有倾尽全力的意思,是以梁朝诸位大将都身在其列,满座俱是一张张拉出去震撼人心的面孔,副使段凝和偏将戴思远也在其中。

披挂严整、须发皆白的王彦章环视众将一眼,开口道:“杨刘久攻不下,方才又闻军报,李亚子亲率大军已经南下,不日即到杨刘,到时候一旦其与杨刘城内唐军汇合,势必更难战胜。诸位有什么好的破敌之策,都可以说来听听。”

“李亚子来便来了,我等又不是初次与李亚子对阵,没什么好怕的,到时候摆开阵势决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但除此之外,军帅岂不闻李从璟已经兵发怀州,领数万人马,日夜兼程向我们侧翼紧逼而来?”说这话的人哪里是在说什么破敌之策,简直是在跟王彦章抬杠,他便是副使段凝,军中诸将莫不知他与王彦章不和,两人经常发生口角。

王彦章看向段凝,虎目生威,“李从璟来了如何?副使又意欲如何?”他看不起段凝,不仅因为在他看来段凝才能平庸,更因为他巴结朝堂奸臣,阿谀奉承,两人不是一路人。

段凝冷笑一声,道:“末将曾听闻,李从璟麾下的百战军,极为善战,常常能以少胜多,最善奔袭战,往往能出其不意,是个劲敌。这一点,想必戴将军比我更加清楚吧?”

他瞥向脸色发青的戴思远,轻蔑之意很明显,戴思远被揭了伤疤,虽然恼怒,此时也只能强忍着怒意道:“李从璟智勇双全,百战军善战之师,的确如此。”说完,有些不服气,补充道:“末将虽曾败于李从璟之手,但无日不想要雪耻,段将军也不是百战百胜,嘲笑末将是想要如何?”

段凝没想到戴思远竟然敢忤逆他,只道他是仗着王彦章,当下冷笑道:“雪耻?你雪得了么?莫不是败了一次不够,还要败二次三次,你要败上多少次才肯甘心?”

他这话极为恶毒,不仅戴思远忍不住,王彦章也是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段凝,休得辱我大将!”深吸一口气,又道:“既然你说戴将军不能雪耻,莫非是你能战胜李从璟?”

“自然!”段凝傲慢的偏起头,“军帅若给末将三万甲士,末将必定大破李从璟,振我军威!”

“此话当真?”王彦章简直被气乐了。

“末将愿立军令状!”段凝信誓旦旦道,“若败,末将提头来见;若胜,末将也将上奏陛下,将这等无用之人驱逐出帐!”指着戴思远。

驱逐戴思远,王彦章脸面往哪里放?段凝这话的意思是,若是他胜了,王彦章就该让主帅位。让出帅位,自然是让他段凝来坐。王彦章自然知道段凝的用意,但段凝竟然拿出了立军令状的举动,又把话说得这般绝,他也不再阻拦。况且李从璟威胁侧翼,确实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好,本帅便依你,拨给你三万甲士,还希望你果能战胜李从璟!”

“多谢军帅!”段凝眼中有了阴谋得逞的笑意。

立下军令状,段凝傲然走出大帐,雄赳赳气昂昂。

第153章 落魄刀客悲杀人,梁军谋深初接战(上)

段凝回到自己的军帐时,在帐门口吩咐戍卫的亲卫:“散出去把住各个路口,没有本将之令,谁也不见,三十步之内,不得有外人!”

亲卫应诺,指挥周边戍卫散开。

段凝掀帐而入,前帐中有他的幕僚和佐吏,吩咐了一句“无令不可入后账”之后,独自进了后账。后账是段凝起居之所,空间不小,各种物件一应俱全,若是有家属或者其他人随军,也都会住在后账。

此时段凝的后账中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那人一身齐整的锦袍,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负手而立,察觉到段凝进帐,露出笑容迎来,关切的问:“段将军,事情进展如何?”

段凝解下头盔丢在案桌上,一屁股坐下来,好似很累很需要放松,他半坐半卧在案几后,云淡风轻而又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态,在锦袍男子快要等不及的时候,才笑着开口,不无得意道:“本帅亲自出马,焉有不手到擒来之理?你且放心,王彦章那老儿已经答应给本帅三万兵马,让本帅去拦截李从璟。”

锦袍男子抱拳称贺,“恭喜段将军!如此一来你我的计划便能顺利实施了。”

“那是自然。”段凝坐起身,招手示意锦袍男子到自己面前来,狐疑的看着他,“本帅马上就要迎战李从璟,你给本帅说实话,你们的办法真能对付李从璟?听说李从璟征战,极善使用斥候,每每都能事先察觉战机,而与他交手的将领,竟然都不能知道他的斥候是何时查探到的己方情报!”

“段将军只管放心便是。”锦袍男子做出保证,神态比段凝还要自信,“李从璟善用斥候,这你我已知。俗话说人有所持,必死于所持。李从璟如是。只要我们对付好他的斥候,他就成了瞎子聋子。到时候大军奔袭,就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怎么都不会预料到,将军竟然会离开河上要塞,主动奔袭于他,到时候定能奇袭成功!”

“好!”段凝拍案而起,“若果能如此,本帅与贵主人结为八拜之交,从此以后福祸与共,同谋大事!”

“在下代我家将军,谢过戴将军!”

两人对坐密语,敲定了许多行动细节,锦袍男子离开的时候,段凝更是起身相送了到了大帐门口。回到后帐,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走进来,在段凝身边对他细语道:“大帅真的相信此人能得手?”

“他值不值得本帅相信,接下来的行动就会明了。”段凝去案几上拿起头盔,拍了拍头盔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至于他们到底能不能得手,本帅并不在意。我有三万兵马,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有这些奇计辅助更好,没有,本帅也是手到擒来。归根结底,这回主动去迎战李从璟,不是因为这些人,而是本帅要借此大胜,将王彦章这老不死的赶回去!”

他本是十万梁军精锐的主帅,大梁北面招讨使,王彦章一来他就成了副的,兵权旁落,早有怨气。

说完,有些恨意,又骂了一句:“这老不死的,竟敢来抢老子的饭碗?!”

距离杨刘以西百十里的地方,有一支五百余人的骑兵队伍正在急速东行,看这些骑兵的装备,就知道这是一支分外精锐的马军,在战场上他们是尖刀,在战场下他们是虎狼。这是一个美丽的黄昏,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地势平坦的四野,让人能知什么叫做大地的辽阔。

“军帅,前方有火光!”一名骑士指着某处大声道。

不远处,有一小村,民户不少,火光从村中窜起,高达数丈,虽不足以映亮天际,却点燃了一方水土。

平地起狼烟。

马队在这里停了下来,为首几人策马前行几步,望着那正毁于大火的村落。不时,一骑从前方奔回,马上骑士落马禀报:“军帅,前方是梁军在掠村,约莫一都人马!”

在缓坡上驻足的几骑中,有一位白袍书生模样的人,容貌俊美,有魏晋之风,他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一位将领道:“梁军无道,劫掠村庄,残害百姓,军帅当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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