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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不由得想到,或许容宫女的结局……无论是好或坏,将来都有可能是自己的结局。
墨园外也有许多小山丘,距离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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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座小山丘位于一座很大的府邸之内。
此刻这座小山丘上的一座凉亭里,有一座肉山般的身影。
这样胖的身影还能给人威势如山的感觉,就只有横山许侯。
大秦王朝的十三名王侯里,只有数名王侯会经常住在长陵,而横山许侯则是几乎不离开长陵。
“是一名宫女,还是整个天下重要?”
这座肉山一样的身影晃动了一下,似乎是感叹的摇了摇头,整座山丘却似都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而微微的震颤了起来。
白山水和夜策冷也在看着墨园的方向。
两人对长陵的水气感知最为敏感,此刻当然很清楚墨园上空的变化是因何引起。
“这真是好一场雨。”
白山水忍不住笑了起来。
无数人眺望着墨园的方向。
尤其对于很多不属于长陵和大秦王朝的人而言,这一场黑白分明的雨,不只意味着修行者世界里一个新的,打破所有人认知的记录,还意味着整个天下的格局在将来会彻底改变。
这一场雨只是笼罩了周家墨园。
然而却又似乎笼罩了整个长陵,笼罩了整个天下。
长陵的皇宫里,皇后娘娘郑袖站立在几株莲瓣尽落,全部都已结出细小莲蓬的灵莲前方,沉默不语,但是在白昼里看不到的星光却是不断从她身前的天井里洒落,渐渐越来越亮,在她的身外形成了越来越多美丽到难以形容的冰冷焰火。
在距离她并不遥远,但却又似乎相隔了很多进院落而显得很遥远的皇宫里。
身穿布衣的元武皇帝也抬起头看向墨园的方向。
他的目光被重重的殿宇阻隔,但是眼眸深处却倒映出黑白两色的光彩。
“真是奇迹。”
这名人世间最强大的帝王,也是微微一怔,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虎狼北军的大营里,梁联听到了怪异的响箭声。
他开始走出大营,走向营区外。
……
容姓宫女站在黄色的屋檐下。
她也看不见墨园。
但是她知道了墨园下了一场黑白的雨,她知道墨园飞起了一道剑光。
在张露阳离开长陵之后,她每日都僵立在这檐下很久,只是呆呆的看着茶园的方向,就像一个泥人。
此时她的头颅终于开始转动,她看向了四周的墙,然后看向更远处皇宫的墙。
她突然笑了起来。
很惨然的笑了起来。
“这里真的很像一座牢房。”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只要我能杀了你,我就要杀了你。”
那名经常行走于皇宫中的黄袍中年修行者从皇后书房的方位朝着容姓宫女所居的院落走来。
他的步伐一如往常。
“我也从未为自己活一天,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为自己活一天。我想你也是一样。”
他道了容姓宫女的院前,心中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的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笑容,不是惨然的笑容,而是一种很诡异,带着一种壮烈气息和期待的笑容。
然后他推开虚掩着的院门,走了进去。
他原本微躬着身体,但是很快直了起来。
院里空空荡荡,没有容姓宫女的身影。
容姓宫女已经不在。
此时她正穿过一片侧殿,走向平日里出宫的一道侧宫门。
皇宫里的绝大多数人知道墨园的消息要比容姓宫女晚得多。
许多沿途的很多宫女、侍卫虽然看到了她,但只是觉得惊讶,不明白已经打定主意深居在皇宫里的她为什么会往外走出。
她没有丝毫停留,和平时一样,没有人敢阻拦她。
她在很多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出了宫门,走入长陵的街巷。
……
这一场黑白色的雨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细碎的白色剑花在空中消失时,末花残剑带着些微的震音落回丁宁的身侧。
丁宁看着这柄似乎在兴奋的震颤的末花残剑,他感到很满意。
“走吧。”
他对净琉璃轻声的说了句。
“不要驾车?”
净琉璃下意识的备车,然而她看到丁宁从所居的小院中走出之后,却并未走向她准备的马车,而是对她摇了摇头,直接往外走出。再一眼看到丁宁塞入背上长盒里的那条长虫,她顿时愣了愣,“这条虫怎么会这样?”
丁宁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以后会知道。”
净琉璃在他开口之前已经预感到了这样的回答,所以她极为自然的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丁宁走出墨园。
墨园外,叶帧楠垂首站立着。
之前净琉璃和丁宁每一次离开墨园他都只是目送,他就像一个真正的杂工一样整理着墨园的一切,然而今天当看到丁宁走出的身影,他便很自然的跟上。
他跟在净琉璃的身后,距离净琉璃都隔着数丈的距离。
他看到了丁宁的背影,心中更是一颤。
丁宁的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玄铁盒子。
长陵有很多剑师喜欢背着剑匣,隐匿自己所擅的长剑。
只是没有一个剑匣会有如此大。
只是即便不明,他却也已经可以肯定,丁宁今日出去,和平时截然不同。
丁宁也走入长陵的街巷中。
虽然有无数人的目光始终聚集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对长陵的这些街巷无比的熟悉,他穿街走巷的速度又极快。
所以他和净琉璃、叶帧楠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了绝大多数人的视线里。
震撼的情绪还在长陵扩散和蔓延。
随之扩散的还有容姓宫女和丁宁分别出了皇宫和墨园的消息。
接着长陵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容姓宫女和丁宁分别走入了长陵的街巷之中,不知穿行向何处,不知会在哪里相遇。
第六十六章 空巷
容姓宫女走得很快。
她随意穿入一座农院,换了一身衣衫。
平日里,她想要找到长陵之中某一个人的踪迹很容易,而别人要想找到她的踪迹便很难,只要她足够快。
所以当她不停的走着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只是慢她一步,只是知道她曾经去过何处。
她走过了一座荒废的大院。
大院外原本有一座高高的戏台。
现在那座戏台的顶已经没有了,戏台的阶梯也已经腐朽,台面上落满了碎的砖瓦,长满了杂草。
她在这里看到了那个人和他的兄弟。
她很崇拜他们,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然后她终于有机会成为胶东郡郑家的门客,成了那名从胶东郡而来的完美女子的贴身侍女。
她走过了这座戏台,穿过了一片马场。
马场已经荒芜,荒草长得分外旺盛。
远处的河港上有一片乱葬场。
她记得就是在这里做了第一件不愿意做的事情,故意延误了一道军令,让某个人因此而战死。
而那个人,曾经是她仰慕的那批巴山剑场中人的其中之一。
她没有停留。
身影又很快在一片杏树林里出现。
这片杏树林的尽头有两座小桥,分别面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她走过了其中一座桥。
这是她当年徘徊过的两座桥,经过了这座桥之后,她发现自己开始和自己想要做的人越来越遥远,最终成为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又绕了些路,绕到了一片热闹的坊市。
这里全部都是经营南北货的铺子,用竹竿撑着遮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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