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这玉环我原本也有一个,可惜那些贼人一把火烧了宅子,玉环也跟着不见了踪迹。但我记得,我的玉环上面刻着一个昊字。我问过母亲,母亲说这是一个重要人的名讳,偏巧那小子的名讳正是昊。你再看我手里的这个,是他给我的,上面是个灵字,便是我的名讳!我母亲说了,那个重要人是我的亲人。嫣翠,我又有亲人了。”说着,便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嫣翠提起绢子给顾扬灵擦了眼泪,顾扬灵抽了抽鼻子,举起手里的泥娃娃,含泪笑道:“还有这泥娃娃,虽然手艺烂得不行,可我一瞧就知道,和以往我得的那些是一个地方出的。一环对着一环,再没有纰漏了。再者,若非是心心念念诚心惦记着,这般千里迢迢的,便是断了音讯又怎样,何必叫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辛辛苦苦走了那么远的路来打听消息。”
“后头为了寻我的下落,他这段日子没少的来回奔波,若非至亲,又有谁肯这般劳心费力。若非他一直盯着我,两次遭遇险境,哪里那么巧都被他及时救了性命。知道我处境艰难,受了委屈,二话不说,便要带我离开。我知道,他必定是我的弟弟,才会这么心疼我。”
一番话,说得嫣翠再没了疑虑。只是想着姨奶奶要走,她便顿生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来。
她孤零零被卖进了薛家,许是有缘分,碰上了姨奶奶。两人虽是主仆,可在这深宅大院里,却是相依相靠,一同熬了这么多的日子。在她心里,姨奶奶便是她唯一的亲人,若是姨奶奶走了,她该怎么办?
嫣翠便怯生生问道:“那我呢?姨奶奶走了,可要把我也一同带走?”
第75章 (加更)
顾扬灵一愣, 把东西放在罗汉床上,握住嫣翠的手:“若是以前, 我必定要带着你一起走, 可现在你有福兴了, 女人家,总是要出嫁的。福兴虽是瞧着吊儿郎当,可我冷眼瞧他多日, 却是个能依靠的。更何况他是个良民, 又对你上心。我想着,不如趁着这两日, 把你和福兴的婚事给办了。你有了依靠, 我走了也放心。”
“还有红英, 偏巧她受伤卧床, 我便是这时候跑了,二爷那里恼也恼不到她的头上去。而你出嫁在外,再有个福兴在里头斡旋, 二爷便是疑心你, 看着福兴的脸面,最后也必定是要放过你的。便是不放过你,福兴必定会想法子带了你逃离薛府的。你们俩都撇清了关系,能好端端的, 我才能安心逃走啊!”
嫣翠听了这话,却是大滴大滴的泪往下落,反手握住顾扬灵的手, 道:“姨奶奶还是把我一起带走吧,男人多的是,我又不是非要嫁给福兴不可。可姨奶奶却只有一个,我没有亲人,和姨奶奶相依为命多年,早把姨奶奶当成了唯一至亲。”
“姨奶奶莫要把嫣翠孤零零留在这里,福兴现下瞧着是好,万一以后变坏了,嫣翠一个人可要怎么办?还是跟着姨奶奶,不管以后跟了谁,若是待我不好,我便去找姨奶奶,叫姨奶奶替嫣翠撑腰。”
这话正正地戳在了顾扬灵的心眼儿上,她受了这许多罪,可不就是因着没个娘家人替她撑腰,她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便是心里头恨得出血,除非一头撞死,不然也只能咬牙吞了。
这还是二爷心里有她,处境便要如此糟糕,若真留嫣翠在这儿,万一福兴变了心,二爷那里因着自己的缘故,也不会为嫣翠出头。那时节,嫣翠可要怎么办?
咬咬牙,顾扬灵蹙着眉头道:“你若真要跟我走,我自然要带着你。只是你再好好儿想想,先别决定。总归不是今个儿就要走,二爷回来也需要些时日,你再好好想想。”
又嘱咐了几句,叫嫣翠小心些别露出了马脚,这才熄了灯,躺在床上安歇了。
翌日,嫣翠顶着两个黑眼窝进来伺候顾扬灵穿衣洗漱,倒叫顾扬灵惊了一跳,然而未等她张口,嫣翠便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我想好了,我要跟姨奶奶走。”说完,滴了两滴泪:“姨奶奶甚也别说,嫣翠已经决定了。”
顾扬灵便摸了摸她的头,只嘱咐她留意昨夜里守夜的,打听打听可曾发现了什么。嫣翠便吃了饭去院子里找那守夜的两个婆子说话儿。
原是那两个婆子因着天冷,便偷偷儿带了酒喝,可没喝得几口,便被孙昊吹了迷香,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她们自家不知道,还以为喝酒喝迷糊了。如今被嫣翠旁敲侧击地一问,登时吓得半死,哪里敢说。只含糊说道,近些日子外头巡逻紧密,院子里安全得很。
既然嫣翠也要跟着走,倒也省了许多麻烦事。两人悄悄儿收拾了两个小包袱,当夜便在石榴树上挂起了红灯笼。
等着众人都歇了,孙昊果然依约而来。
熄了灯,三人坐在里屋里小声地商量着逃跑的事儿。
孙昊道:“我倒是翻墙爬树都不怕,可你们肯定是不行的,背着你们,这高墙深院的,必定要被人瞧见。我想着,能不能想个法子,姐姐能出得府门一趟。在路上动手,不管是抢,还是偷偷儿溜走,总是比在府里头便宜些。”
顾扬灵点点头:“正合我意。我想好了,等明个晨起,嫣翠就去交代福兴,只说我梦见了夭折的孩子不时啼哭,我是必定要去清凉寺上香祈福的。至于弟弟,你就在清凉寺山下准备一辆马车,等着我和嫣翠寻了时机偷偷溜下山,咱们就立刻离开。”
孙昊立刻点点头表示赞同:“那清凉寺前后左右有许多的侧门偏门,平日里上香的人又极多,只要姐姐能甩开随从,他们必定如同无头苍蝇,根本就找不到姐姐的踪迹。”
顾扬灵把收拾好的两个小包袱交给孙昊,三人又把计划说了一遍,孙昊趁着夜色翻墙离去。这边儿,顾扬灵和嫣翠俱是情绪昂奋,竟是熬到将近天明,才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自然是面色苍白,眼下泛着青黑。洗漱收拾用罢晨食后,嫣翠便依着顾扬灵的意思,去找福兴安排马车。
福兴听了嫣翠的话,看得她一眼,道:“姨奶奶做噩梦便罢了,你也怎的没个精神的模样,瞧着倒似一夜没睡。”
被说中了心事,嫣翠顿时心头一惊,立刻瞪了福兴一眼,呲牙道:“姨奶奶做噩梦无法安睡,我做丫头的,自然是要一边儿陪着说话安慰,没睡好当然没精神啦!”说完又踩了福兴一脚,张牙舞爪地道:“快去准备马车,叫姨奶奶不耐烦了,有你好果子吃。”转过身气冲冲走了。
等着进了里屋,落了帘子,见得屋里头只有自己和顾扬灵,这才拍着胸膛长喘了一口气。
福兴是个人精子,可不敢叫他看出个好歹。好在素日里她本就不待见福兴,只要黑着脸子呲着牙,一时倒是还能含糊过去。只是一想到自此便要离了福兴而去,嫣翠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不舍来。
姨奶奶非要去清凉寺为夭折的孩子上香祈福,这可把福兴和福安愁死了。
二爷出门前交代过,他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守着姨奶奶,不但要护着她的周全,也暗暗透漏了一点旁的意思。福兴晓得,二爷是怕姨奶奶再动了逃跑的心思。
可姨奶奶那里是打定了主意要出门,依着福兴对姨奶奶的了解,这个女人瞧着软软弱弱的,也不和人为难,甚至有时候还老是叫人欺负,可一旦决定要做什么,那是必定要做的。
福安愁眉苦脸地道:“我头发都要愁白了,姨奶奶也是,二爷在家她爱去哪就去哪,这二爷不在,我哪里敢叫她出门儿啊。”
说着脸上一亮,缩起身子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我要和姨奶奶说,家里头的马车都坏了,姨奶奶会不会就改了主意,然后安安生生地呆在家里头不去清凉寺了?”
福兴摸着滑溜溜的下巴嘲讽道:“你把姨奶奶当傻子啊,家里头的马车坏了,去外头租啊,难不成全县城的马车都坏了?”
福安便又丧眉搭眼儿起来,磨磨蹭蹭不愿意去安排。
顾扬灵坐在屋里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来唤,晓得这是故意的,于是叫嫣翠把福安叫进来。
福安弓腰垂脸,磕磕巴巴地道:“家里的马车坏了,叫了小厮去外头租车,现下还没回来。”
顾扬灵便冷笑道:“合着那小厮半日不归,我便要在家里头等上半日,一日不归,我便要等上一日不成?再给你半盏茶的功夫,你若找不来车,我自家出去找。荣阳县这么大,我还不信我想去个清凉寺,还找不来马车了!”说完,眼一挑:“去吧!记住,只有半盏茶的功夫!”
福安没法子,也不敢真叫姨奶奶自己出门儿找马车。闷头琢磨了片刻,一面吩咐人去准备马车,自家却脚不停歇地往五福堂去了,想着二奶奶那里许是不会管的,可太太这儿向来看不顺眼姨奶奶,说不定还能挡了下来。
不料苏氏压根儿就不管,道:“又不是去了旁处,上个香罢了,她既有那份儿心,你们仔细伺候着,别叫她在外头丢了薛家的脸就成了。”
于是福安又跑去西阆苑正院儿找闵娇娥,闵娇娥起先是不愿意管的,然而脑子一转,想着这顾氏出门儿竟敢不和她打招呼,便又生了一肚气,便叫红香跟着福安去见顾扬灵,就说今个儿她卜了一卦,家里头的人不宜出门儿,叫姨奶奶改日再去。
若是平常,顾扬灵自然不会和正房对着干,可如今她要逃跑,一切准备就绪,哪里又肯退让,少不得要恃宠而骄一次。
顾扬灵便瞧着红香,淡淡地道:“本该按着二奶奶的意思呆在家里头,哪里也不去。可昨夜做了噩梦,夭折的孩儿不时朝我啼哭。二奶奶想是不曾为人母,不知道这孩子便是去了,那也是娘亲的心头肉。今个儿别说是不宜出门,便是外头下刀子,我也要去清凉寺为我的孩儿上得一柱清香,做场法事。二奶奶那里少不得要得罪了,便是要罚妾,也等着妾从清凉寺回来再说吧!”
说罢,眼睛转向福安,唇角一扯,冷笑道:“半盏茶的功夫,福安管家不但去了五福堂,还去了正院,还真是劳您费神了。只可惜今日里我是必定要去清凉寺的,如今我只问你一句,马车可准备妥当?”
顾扬灵难得当众发脾气,福安瞧得那娇弱的身子立在廊下,一双晶黑的眼睛冷冷看着自己,一瞬间竟是有些腿软,忙道:“好了,好了,已经准备好了。”
顾扬灵也不管红香沉郁郁的一张脸,转头对嫣翠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女主终于等来助力了……我也终于松了口气……
第76章
外头乱糟糟的, 红英躺在床上,挣扎着起身往外头看。隔着花窗, 只恍惚见得几个身影摇摇晃晃。手臂一软, 又跌回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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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摇晃不已的帐顶, 鼻尖一酸,顿时泪如雨下。她猜着姨奶奶那里是有了旁的打算,估摸着, 这回去了清凉寺, 只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红英不舍得姨奶奶走,可她是个明白姑娘, 晓得姨奶奶在这薛府里头, 根本就未曾有一日真心开怀过。二爷是宠着姨奶奶, 可再宠, 因着贬妻为妾那件事梗在心里头,姨奶奶无论如何也总是要有些意难平的。
更何况这薛府里头女人多,明争暗斗的, 姨奶奶跟着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甚至还小产失了孩儿。一桩桩一件件,心里头哪里还能不恨不怨?
若是真走了也好。红英这般想着,不由得将被褥里头的那个布包又握了握。
这是晨起时分嫣翠来看她的时候,临走时塞给她的。打开一看, 一包银闪闪的银锭子,还有几根金簪子,几对儿金手环。
红英睡在榻上,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她对不起姨奶奶,可姨奶奶临走时,还要惦记着她,她心里头愧啊。
只希望姨奶奶这次能顺顺利利的,不管是去了哪处,都能好端端地过活。也盼望着,这次姨奶奶别再被二爷抓了回来。只可惜她有娘亲,有兄弟在,不然也要同嫣翠一般,跟着姨奶奶一同逃了。
顾扬灵靠着车壁,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往清凉寺驶去。她的一颗心愈发的跳得厉害,好似下一刻就要跳出了嗓子眼。她陷在薛家那么久,再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还能从里面逃出来。
她原本早就死了心的,想着,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二爷虽是好色,待她却还好,薛府里头的女人虽是斗得厉害,可比着城南的尤家,还算是好的。
再说,只要是稍微有些钱财的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闹腾。她只一心想着生出个儿子来,把他好好养大成人,可以让她依靠着,能为顾家冤死的人报仇雪恨。到那时,她这辈子的心愿便了了。
可如今天上掉下个那么大的弟弟,一心一意的寻她,还说要替顾家人报仇,多年心愿一朝达成,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这般想着,倒是不由得有些欢呼雀跃,喜滋滋要同嫣翠说话,一抬头,却见得嫣翠两眼红红的,靠在车壁上,手里头拿着根金头银脚的簪子,一对儿银手环,正默默地掉眼泪。
那簪子顾扬灵是认得的,晓得这是福兴送给她的。
默了默,顾扬灵往嫣翠那里靠了靠,小声道:“嫣翠,你若是改了主意,便莫要拗着心意来。这世间男子虽多,可福兴却只有一个,你若心系他,便是以后再碰上了旁人,也总要有些意难平的。”
嫣翠摇摇头,把东西往怀里一塞,道:“不,我绝不改主意。”拿出帕子把茶壶里的水倒在上面,按在眼睛上捂了捂,然后道:“是我不好,没管住自己流了泪。不过没事儿,等着到了清凉寺,红眼圈便会消了。”
顾扬灵抚了抚她的脸颊,挪回原处,也不再吭声。
嫣翠这么一哭,倒叫她想起了这两日都未曾想起过半次的薛二郎。想起薛二郎,顾扬灵的心情很是复杂。
在她的心底,她是恨他,怨他的。
她是七岁那年和薛二郎定的婚约,便是后头顾家惨遭灭门,苏氏有心变卦,毁了婚事,她都没怨过他。她一直以为,他只是母命难违罢了。
可后头的事儿却叫她知道,他原本是可以守着婚约,把她娶进家门做堂堂正正的二奶奶的。可惜他没有,不但没有履行婚约,还强迫她做了妾。
是的,他曾救过她的性命,在他的所有女人里,她也是最受宠的。
她也知道,她若真在薛宅里头横行霸道跋扈不讲理,他必定也是肯护着她的。有他的偏袒,便是苏氏也只能对她无可奈何。更别提二奶奶,便是恨她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忍着。
可她不行,她打小就熟读《女则》《女儿经》,母亲那些年的谆谆教导早就嵌在了骨子里,她根本就做不来那些恃宠而骄,违背伦常的事儿。便是身受宠爱,也只会憋憋屈屈地窝在东院儿里,守着规矩,守着礼法,安安生生做她的贵妾。
嫣翠说她是读书读傻了,画了个圈儿,把自己圈在里面,叫人看了便要觉得难受。可是有些东西,一旦养成,再改便难了。
顾扬灵微眯着眼,想着薛二郎和自己的种种过往,不管是他辜负自己的,还是自己辜负了他的,只希望以后天涯海角,都能够忘却前尘,各自安好。
马车外,福兴甩着鞭子赶着马车,福安紧挨着他坐着。
福安还想着方才被姨奶奶冷冷一瞥,顿时就浑身发冷的事儿。便扯了扯福兴,小声道:“姨奶奶瞧着软软的,不曾想骨子里也是个厉害的,那一眼看得我,现在还在冒冷汗。你说姨奶奶会不会记恨我,等着二爷回来给我穿小鞋啊?”
福兴撇撇嘴:“早说给你听了,你偏不听。不过你也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姨奶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不会在二爷跟前给你穿小鞋的。”
顿了顿,皱了眉道:“不过姨奶奶的性子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说为夭折的孩子上香祈福却也是个正经要紧的事儿,可我心里头总是有些不踏实。”
说着,拿肘子顶了顶福安,道:“呆会儿你可要精神些,旁的甚个也不要管,只管盯着姨奶奶。庙里人多,若是姨奶奶有个闪失,二爷回来了,你我不被扒皮才怪!”
说得福安一下子想起了很久之前,姨奶奶逃跑的那一次。顿时满头生汗,越想越不踏实,便下了车,把跟着去的小厮丫头婆子媳妇儿挨个儿的嘱咐了一遍儿,这才略略的有了些心安。
重新坐回车上,远远瞧着渐渐逼近的清凉寺,福安的心里头,皇天菩萨,如来佛祖,天神十八罗汉的开始挨个儿祷告,只求着今个儿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盼望着赶紧的天黑,好把姨奶奶囫囵个儿地带回家去,才算是彻底清净。
很快便到了清凉寺,上得寺院,进得佛堂,顾扬灵跪在蒲团上,抬眼看得佛祖,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
顾扬灵双手合十,虔诚地俯身跪拜。只盼得佛祖大慈大悲,保佑她今日里能顺顺利利逃离清凉寺,从此远离薛家。还有报仇那事儿,也能够顺顺利利,马到成功。
一时跪拜完毕,出得佛堂侧门,便瞧见福安福兴,连着好几个随从,俱是大睁两眼,直勾勾盯着她。
嫣翠一旁静静跟着,瞧得此景,不由得心里发愁,小声道:“这可怎么办?这么多眼睛,可要怎么逃走?”
顾扬灵随口回道:“莫要担心,注意点儿,别叫瞧出了异常来。”漫步走过去,问那福安:“我叫你安排的法事,可安排妥帖了?”
福安登时瞪大了眼,面上露出懊恼来。坏了坏了,只顾着盯紧了姨奶奶,把这事儿给忘了。
顾扬灵一瞧便明白了,立时大怒:“瞧着你素日里给二爷办差也是伶伶俐俐的,怎的到了我跟前儿,不是耍小心眼子动歪脑筋,就是忘东忘西的。可是瞧着我是个妾室,便不把我放在眼里,小瞧了我不成?”
福安吓得汗珠子一下子就出来了,垂头丧眼地赶紧回道:“姨奶奶可言重了,奴才长了几个豹子胆,也不敢小瞧了姨奶奶。只是今日里人多,二爷出门前交代,定要护住姨奶奶的周全,奴才只怕庙里人多且杂,哪个不长眼的再冲撞了姨奶奶,只一心护着姨奶奶,这才把这事儿给忘啦。”
顾扬灵听了便冷笑起来:“不长眼的可不就是你,若说冲撞,打今个儿晨起时分,你冲撞我的还少了不成?”说着甩了甩帕子:“打得什么马虎眼儿,以为我是憨子么?”
福安的腰身顿时又矮了一截,汗珠子也流得很是欢畅,道:“若不然姨奶奶先去后头的院子里歇歇脚,奴才这就去办,不会叫姨奶奶多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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