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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嘉宝看了花朝一眼,花朝早看刘妈妈不顺眼,此刻便过来压着她跪下。崔嘉惠大怒,刘妈妈是大周氏留下来的人,从小伺候着她长大,在她心里是十分亲近的人,哪容得人这般折辱?

刘妈妈见状,面上连忙带出几分屈辱来。

崔嘉宝却在崔嘉惠开口前斥问道:“刘妈妈你是何居心?存心要让我姐妹俩不合,闹个头破血流不可开交?让我崔府后宅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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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顶大帽子下来,刘妈妈连忙磕头,每一下都是实打实,头上很快便一片血印,崔嘉惠本就没有多少疑心,见她这样更是烟消云散。

崔嘉宝却不给她喘息机会,道:“我素来当刘妈妈是你身边第一稳妥人,见她总寻机会向我吃食下手便心生疑窦。做这样的事于她并无益处,唯一的用处便是代大姑娘你打我的脸。可我俩虽然不合,我对你的品性却十分了解,你向来娇纵于明面,何尝暗地里踩人脸子。

唯一的解释便是,刘妈妈存心挑起我们之间的间隙。为了印证这一点,我便让柳圆、桃杏盯紧刘妈妈,若是碰上你要点心,也去横插一脚,只看刘妈妈什么反应。

刘妈妈果然拿着这个做起筏子,将我的人打了不说,还想让你在告知我之前便先罚了。若你真动了我的人,我自然便会反击,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我之间自然重回水火。”

崔嘉惠迟疑。

崔嘉宝继续道:“我只问你,这么多年来,刘妈妈是否常向你说我娘的坏话亦或是我的坏话?你抛开你的主观感受,仔细去想想。我无意扭转你的印象,只是不想看你做了人的提线木偶还不自知。”

崔嘉惠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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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赌约

崔嘉惠很依赖刘妈妈,小时候刘妈妈总教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告诉她她和哥哥两个人在小周氏手下生存会有多难,要夺得崔语堂的宠爱,要离小周氏远远的,对崔嘉宝也不要客气。

曾经崔语堂对小周氏的态度让她觉得刘妈妈说的没错,可现在,崔语堂变了,崔嘉宝又来告诉她,她所以为的对她好只是在摆弄她?

崔嘉惠接受不了,崔嘉宝却又转了话锋,对着还想解释的刘妈妈道:“我们不说别的,只说这次的事情。想来这些年刘妈妈在姐姐身边是受人尊敬惯了,也不将大厨房里的那些仆人当人看,当她们全是睁眼瞎了?刘妈妈次次对柳圆为我做的点心动手,大家有目共睹,姐姐不信便跟我去问一遭吧。”

刘妈妈终是慌了,被崔嘉宝这么长篇大论说了一通,她早就三魂去了七魄。这些时日,眼见崔嘉惠和崔嘉宝关系越来越稳定,她只觉崔嘉惠接受小周氏的时刻就在眼前,这才乱了手脚。小周氏接管家务后,她的日子本就不比以前,做起事来束手束脚,明面上煽风点火已经没用,只好暗地里动些手脚,却忽略了人心向背。

崔嘉惠见刘妈妈表现,心中一空,可她到底不愿意去相信,只对崔嘉宝强硬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今日抓了你的人是我不对,改日我自会登门道歉,你先带着你的人离开。”

见崔嘉惠选择包庇刘妈妈,崔嘉宝上前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护了这一时,亦可护一世。可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她倒底清白不清白,如果她真的是存心唆使你,又是为了什么吗?”

崔嘉惠心乱如麻。

崔嘉宝抓着她的手,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道:“我与你作赌。”

***

先是宴会,后是刘妈妈,这一天下来连轴转,恁是铁人也倒了,更不用说崔嘉宝这个身体瘦弱的。

用完晚饭后,花朝、月夕便张罗起盥洗之事。崔嘉宝泡在热水里才觉浑身松快了起来,她舀了片花瓣起来,又放回水中。

桃杏、柳圆在一边打杂,柳圆左脸颊已经上了药,却还是高高肿起,看起来骇人极了。

崔嘉宝看着她叹了口气,她是真不知柳圆看起来憨头憨脑,骨子里却这么执拗。

柳圆见崔嘉宝叹气,便低头道:“姑娘,是我错了。”

崔嘉宝也不反驳,道:“你错哪了?”

柳圆道:“姑娘没让我和刘妈妈吵,是我记恨着刘妈妈,一时没忍住。”

崔嘉宝道:“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我要你们做的事,你们已经做到了,这种时候就应该想着多多保全自己。这一次是我来的及时,是大姐姐尚且愿给我一分薄面,假如不是呢?你若被擒住挨了顿打,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落下残疾,谁来救你?”

柳圆毕竟年纪小,听到这里已有些怕了,却还强撑着道:“那也是我的造化,是我做下的,合该我去受。”

崔嘉宝盯着她,知道她其实已被说动,便转向桃杏,道:“桃杏,把你膝盖给她看看。”

桃杏一愣,觉得可能是她不自然的动作被崔嘉宝发现了。此刻屋里只有她们几个,桃杏忍着羞怯,将一左一右两个裤管提起,先是露出雪白纤细的腿,待裤脚提至膝盖时,却露出了大片青紫,骇人程度比起柳圆脸上红肿也不遑多让了。

柳圆看着桃杏膝盖上的青紫发呆。

崔嘉宝道:“这是为了救你跪成这样的。”

柳圆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想跟桃杏道歉却又哽在喉中。桃杏将裤管放下,主动摸了摸她的手。

崔嘉宝知道,这次经历已经给柳圆留下极大印象,没有必要再刺激她了,便放低了声音道:“你看你花朝姐姐,脾气也暴,但做事一样稳妥,你年纪小,有不妥当的地方也是正常的,慢慢来便是。”

柳圆哭着应下。花朝见崔嘉宝拿她打趣,佯怒,月夕领会到崔嘉宝想要息事宁人的意图,便转移话题道:“姑娘,你怎么说服大姑娘将刘妈妈赶出府的?”

崔嘉宝道:“并不是真的赶刘妈妈出府,我不过是和姐姐作了个赌罢了。刘妈妈是仆,好生生的怎么会教唆主子和嫡亲姐妹闹翻、不敬母亲?八成是有人指使。”

花朝问道:“哪还有两成呢?”

崔嘉宝道:“还有两成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刘妈妈想让姐姐在这个家中无人可信,对她唯命是从。可若是这样,她的目的早就达成了大半,不必多此一举。且看刘妈妈今日举止,也不像有这个魄力的。所以我赌她背后有人指使,多半是京城那位,毕竟巴望着我们家宅不宁。

将刘妈妈赶出府,她心中一慌,自然会去联系幕后主使,到时候人赃俱获,姐姐就算是不想信也只能信了。”

柳圆怯生生地插了句:“若是刘妈妈不联系呢。”

崔嘉宝苦笑一声,道:“若是不联系的话,我空口无凭,姐姐自然是要接刘妈妈回府。但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相信刘妈妈,也算是少了一个挑拨我们姐妹之情的人了。”

这个赌,她虽有把握,可到底是个赌。

为持中立,又不能惊动大人,这件事交给了崔崇安去做。崔嘉惠和崔崇安虽还在冷战,但要论相信,崔嘉惠自然是最相信崔崇安不过。

刘妈妈亲眷都在京城,这一被赶出府,一时竟无处可去,好在身上还有些崔嘉惠往常赏的东西,当了倒能得个住处。

崔崇安将事情听个始末,对刘妈妈已很是不满。他不像崔嘉惠,对刘妈妈有孺慕之情,难以从各种言论中分辨事实。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过去嘉惠对母亲和嘉宝会有这么大敌意。在崔崇安心中,家人是第一位的,谁闹得家宅不宁,谁便是头号敌人。听崔嘉宝分析过,刘妈妈可能是京城那位的人时,他便长了个心眼,没带任何人,怕走露了风声。

可他自己一人却又看不过来,便想找人借些人手。他与温瑜之、薛明泽都极为相熟,但想到家丑不可外扬,要找个妥善人时,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便是薛明泽。

薛明泽不仅借了人,课有闲暇时还与他一起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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