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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雪家这种秘药十分好用,兴许刑部尚书会感兴趣。不知道雪家愿不愿意让出药方,回头该向皇上禀报一二。”
侍从听得脑袋一再低了下去,只觉得后背生寒。
若是刑部拿到这种秘药,被关进去的囚徒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连御林军侍卫这种铁铮铮的汉子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一般人?
思及此,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比起做出这种药的雪家人,御史更是让人害怕。光是看着侍卫,侍从就满心恐惧,御史却能想到这秘药有别的用处,这份近乎漠然的冷静叫人忍不住胆寒。
另外两个侍卫不管是推还是拍,都没能让榻上的人清醒。
御史抬手道:“去取一桶冰水来,浇下去。”
随从不敢耽搁,赶紧让人去窗外取了一桶冰,呼啦啦倒在侍卫的身上。
被浇了个透心凉,旁边的侍卫躲开,也被溅了一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偏偏榻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这药不错,既然醒不来,那就只能等着了。不过在灵犀山做客,不好吵着几位殿下,堵上嘴好了。”御史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去睡个囫囵觉了。
想到封应然的那些亲兵也是这个待遇,御史嘴角一弯,显然心情不错。
“你派人去院外走走,听一下动静再来回禀我。”
随从应下,知道御史到底还是不放心,提着灯笼,也不敢推诿,直接亲自去走了一趟。
刚走到角门,就隐约听到一个婆子碎嘴道:“真是可怜,堵上嘴连叫都叫不出来,满地滚。被褥都踢开了,再是多添几个火盆,明儿凉着了,七姑娘指不定要责罚我等。”
一个小丫鬟不以为然地答道:“莫要担心,姑娘是个明理的,虽说吩咐我等照顾这些人。火盆没灭,还添了几个,被褥又是送来厚实的。他们满地打滚把被褥踢开,却不是我等的错了……”
余下的话随从没再听,欢天喜地回去禀报了。
看来亲兵在屋内没被挪走,堵上嘴没个声响,指不定第二天就得冻出病来。
封应然再有能耐,没有这些左膀右臂在,孤家寡人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等随从走远,小丫鬟打着哈欠朝外探头瞥了眼:“可算来了,等到三更,我早就困得眼睛都打不开了……”
婆子啐了她一口,压低声线道:“七姑娘给足两份赏钱,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小丫鬟笑嘻嘻地道:“也是,七姑娘还真是大方。听说苓笙姐姐亲自送来家主对她的打赏,三个大箱子,也不知道里头有多少金元宝来着。”
“姑娘给的,你就接着。不是你的,就别多想了。”婆子没好气地训了她几句,也打着哈欠回去睡了。
小丫鬟对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过是年纪大些,倒把自己当长辈自居,还不就是个下等仆役?
随从的回禀让御史很满意,总算落下了心头大石。
御林军侍卫直到天明才幽幽醒转,身上的衣裳被冷水打湿,早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连打着几个喷嚏,呆呆地坐起身。
其他几个守着他的侍卫醒来,问了几句都没见回应,摸着脑门,烧得烫手。
他们当侍卫的,不能擅自做主,只能让随从去禀报御史,再请郎中来。
御史睡得沉,随从不敢打扰。
硬是等了一个时辰没见郎中来救人,侍卫彻底坐不住了,只能央了一个小丫鬟去找七姑娘。
雪春熙倒是爽快,二话不说就去禀明家主,把雪家的郎中请了来,好歹把这侍卫的小命给保住了。
郎中摸着白胡子,摇头道:“大冷天的泼了一身冰水,却没换掉湿衣裳,若非这人身体强壮,哪能等到这个时候,早就没命了。”
侍卫听得一身冷汗,他们何曾不想换掉这人的衣裳,可惜御史没开口,谁都不敢动手的。
他们对郎中千恩万谢,等侍卫醒来又是对七姑娘一番感恩戴德。
御史醒来,却让随从打听到郎中出了院子直接去了前院,只怕也是担心三皇子的亲兵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郎中哪里是为御林军侍卫请的,分明是想要给三皇子的亲兵请,却苦于没有借口,如今倒是给了一个现成的。
“真是个蠢货,不过是泼了一身水就敢向七姑娘要郎中了?”御史颇为不悦,又道:“也罢,御林军到底是皇上的亲兵,该怎么罚,也是皇上来拿主意才是。”
随从眼观鼻鼻观心,想着这御林军侍卫就算好了,回去后受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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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御史的为人,坏了他的好事,必然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
这侍卫的小命是否能留下,还是未知之数。
说得好听是皇帝的亲兵,实际上依旧是天子的奴才,想打想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随从对御林军侍卫有一丝怜悯,却是不敢在御史面前表露半分的。
不然倒霉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第三十五章 打探
雪春熙送走了郎中,前院的亲兵一个接一个醒来,她瞧着众人没什么大碍,便往浅云居去了。
“怎么是七姑娘亲自送早饭过来?让蔓霜送来就是,又或是别的丫鬟,不必如此费心。”封应然昨夜睡得不错,脸色没之前那么苍白,看见她还微微一笑。
打发掉提着篮子的小丫鬟,雪春熙亲自把早饭一一放在小茶几上,又给封应然布菜:“昨天的事,三殿下不打算问什么吗?”
“该问什么?我自然是信得过七姑娘的。”封应然接过双筷,夹了小菜,就着热腾腾的肉粥吃得香甜。
“即使没亲眼看见,三殿下也深信不疑?”雪春熙又给他泡了茶,低头斟满,推到封应然的手边。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微微眯起眼道:“昨晚不经意在我面前出现的小丫鬟实在不少,看来浅云居里的钉子还真不少。”
“让三殿下见笑了,水至清则无鱼,若是院子里连一颗钉子都没有,我才需要担心。”没有钉子,证明她就是个弃子,生死无人在乎,这才是最可怕的。
毕竟有钉子在,证明雪春熙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轻易舍弃。
“七姑娘这话实在有趣,不过也是在理。”皇帝还舍得在他身边放钉子,就证明没有把封应然立刻除掉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在灵犀山,七姑娘树敌也不少。”
雪春熙素来普通,也没见入了谁的眼。若非此次先是为大皇子和二皇子卜算,又让封应然避开了死劫,只怕依旧能逍遥自在。
她笑着摇头道:“以前不作为,那是因为实力不足的时候,没必要树大招风。如今跟着三殿下,若是还平庸无为,岂不是给殿下丢脸?”
封应然听罢,不由笑了:“七姑娘如此能耐,恐怕大哥和二哥都要妒忌我了。”
他们二人恐怕不止妒忌,还想要把雪春熙从他身边抢走。
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也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毕竟两人身边皆有雪家的姑娘,贸然换人,雪家的家主必然不会同意。
还身在灵犀山,皇家人也不敢太过得罪于雪家。
雪春熙原本还忐忑,封应然要是相信了闲言闲语,对她有了疑心和不悦,自己或许就要心寒了。
以后跟随这位三皇子,也是兢兢战战的,再不敢擅自做主,更是不愿意使出真功夫来。
如今倒好,封应然不但没怀疑,还一眼瞧出院子里的钉子心怀不轨,对她是深信不疑。
雪春熙笑笑,又给他斟满茶水:“听得殿下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然随意什么人在封应然面前胡言乱语就让他听了进去,离开灵犀山,想必这样的小人只多不少。
那么到时候,雪春熙又该如何自处?
她是愿意相信封应然的,却心底深处依旧有着不安。
离开出生和长大的灵犀山,到山下广阔的世界去,雪春熙有着好奇和期盼,却也有着忐忑。
这次顺势而为的试探,显然没惹恼封应然,更是试出了他的心胸。
封应然颇为宽容,似乎能猜出雪春熙的不安,倒没为难她:“七姑娘会如此也是应该的,要是二话不说就跟随我,我却是琢磨一下姑娘的心思了。”
有忐忑有不安有怀疑,这是人之常情,要是雪春熙不管不顾就要追随他,封应然不得不想她是不是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反倒多了一份戒备和猜忌。
如今雪春熙先发制人,却没什么不好的。
你猜我猜的游戏实在费时得很,恰好御史上山给了一个机会,雪春熙顺势而为,也没什么不好。
再说,她也是替自己分忧,却是先斩后奏罢了。
“顾副将那里,我会亲自向他请罪的。”雪春熙放下茶盏,低眉顺目地说道。
她擅自做主,顾青显然是事先不知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恼了自己。
封应然摆摆手道:“不必,他自是明白七姑娘的苦衷。”
刚提起他,蔓霜就在门外通传道:“姑娘,顾副将来了。”
“请他进来,”雪春熙站起身,微微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表达歉意。
倒是顾青匆匆踏进来,一脸胡渣,满面憔悴,看来昨夜过得并不好。
“顾副将,我……”
顾青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七姑娘不必多言,还请蔓霜丫头关上门,我有事要跟姑娘和三殿下好好聊一聊。”
蔓霜皱眉瞥了顾青一眼,见雪春熙点头,她这才不情不愿关上门,却是守在门外,瞪着想要靠近的婆子和丫鬟。
她家姑娘要是受了委屈,回头送去院子给亲兵的饭食就得把顾青的扣下一半!
顾青牛高马大,自己是对付不了。至于这些鬼鬼祟祟想要打听消息的钉子,蔓霜可就不客气了,他们一个都别想靠近这里一步!
蔓霜关上门,房间内骤然沉默下来。
顾青走前一步,雪春熙还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这人咧着嘴忽然笑了,拱手道:“多谢七姑娘,不然昨天我和兄弟们这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御史带着的御林军侍卫一个比一个虎背熊腰,手上拿的都是实木板子,打在身上不但疼,要是打得地方不对,人就要废了。”
说到这里,他目光发冷,转向封应然道:“也不知道宫里谁跟皇上吹枕边风,这哪里是小惩大诫,分明是想要我们兄弟们的命啊!”
若非雪春熙从中阻拦,他们如今恐怕一个个再也不能继续追随三皇子,只能成为废人,拖累他!
封应然脸色犹如寒霜,他哪里能不知道。这些兄弟一个个都不是善茬,自己在宫里如履薄冰,已经足够隐藏自己,不爱出风头,但是他们依旧不放过自己。
能在皇帝面前进言的,除了早早下山回宫去的四皇子,还能有谁?
顾青也想到是四皇子,更是咬牙切齿。
这位四皇子一副无辜单纯的模样,城府却比谁都要深,更是手段卑劣,最爱私底下跟皇帝告状。
要不然三皇子这些年剿匪的功劳,怎么就没让皇帝欢喜,反倒更招他的厌恶了?
“此事就这么糊弄过去,属下不甘心。”顾青捏着拳头,却也明白如今愤慨一番就算了,若是真的对御史动手,对皇帝表示不满,只会给三皇子惹来莫大的麻烦。
光是一个“不孝”的头衔,就足够封应然受得了。
可是就这样继续忍气吞声,尤其在一个只会拍马屁,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御史面前被耍弄,顾青又不甘心。
不能让皇帝灰心转眼,不能对付四皇子,难道区区一个马屁精都要憋屈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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