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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浅瑜昨天许是太累了, 赢准穿好衣服见那脸颊绯红睡得香甜的人不舍离开,难得向来雷厉风行的人也有这般踌躇的一面。

太后寝宫香气宜人,却传来一阵叹息, 嬷嬷为褚太后揉着额头,轻重有度, 让神情恍惚的褚太后微微阖上眼眸。

太上皇如今喜好闲云野鹤不问事事,大婚过后便又离开了。昨晚褚太后出宫相送,看着太上皇的背影,心里稍有酸涩,她到现在为止都摸不透丈夫的心思。

他喜欢过宫里的妃子吗?

又是一阵叹息, 这话她从不说出口,也从不会想,她这年纪已经不会存有什么想法,但这疑问就像好像梗在喉咙中的刺,不吐出口便要忍着痛咽下去。

他从来都是无欲无求, 刻板公正,说他从来没有偏袒过哪个妃子,却又好似不是。

长叹一口气,褚太后缓缓挥开嬷嬷的手,转而走向膳堂。

她一辈子没有摸清丈夫的心思, 如今也摸不透儿子的心思。

知道儿子要娶那盛家小姐时,手里的茶杯便脱落了,瓷器碎裂的声音都唤不过她的神来,气恼儿子自作主张, 任意妄为,却也反应过来儿子之前种种不对劲因何而来。

他将那盛家小姐保护的好,她宣召几次都被他的人挡了回来,明白儿子这是笃定主意了。

赢准进来的时候,褚太后正用着饭。

抬头看到儿子却没看到那盛家小姐,心头一把怒火,她这怒意倒不是因为那盛家小姐,而是因为儿子为了她不惜背上骂名,那盛家小姐才和离多久?他就是再心急难道不能再等上一段日子?

褚太后面色不愉,赢准面色也不大好,因为他的宝儿一点好的迹象都没有,卫游最近是不是疏与行医,看不准了。

帝后大婚,举国欢庆罢朝三日。

赢准知道母后心里有气,所以即便用了饭,也落了坐。

褚太后瞧他一眼,“那盛家小姐好生了得,怎么就把你迷的不行,如今也不过来请安。”

声音故作尖酸,褚太后手下不停继续用饭。

赢准知道娘是什么样的人,了解她不是刻薄之人,只是道:“她昨晚起了疹子,不能见风。”

儿子神色冷淡,看来是不打算与她解释这些日来的种种,叹了口气,“我儿可知你这样做日后会被人如何评说?儿子糊涂,你若是喜欢那孩子,大可平息过后将她纳为妃嫔,她那样的身份如何为后?”

赢准面容紧绷,片刻沉声:“娘怎么给端阳解了足禁。”他不想端阳接近母后,那人未揪出来前不宜打草惊蛇,为今必须将母亲与端阳分开。

褚太后见儿子面色不愉,有哪里不知道他对那孩子的看重,没再继续开口,转念听到他提起女儿心里好受许多,叹息道:“好歹端阳在本宫膝下长大,她做错了什么过去便算了,到底是当做亲生女儿,哪里舍得真与她置气。”

赢准剑眉蹙紧,略作沉思,因为母后他不好下手,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母后!”正说着,端阳提裙而入,看到赢准,端阳先是一怔,随即笑着上前拜礼,“皇兄。”

褚太后见女儿如今又恢复以往的活泼开朗,笑着将人拉过,“你也要出嫁了,少些蹦蹦跳跳的。”

端阳身后的丫鬟跟着入内,拜礼后站在端阳身后。

端阳一笑应声,“女儿知道了”,随即笑容灿烂的看着赢准,“怎么不见皇嫂?"

赢准神色淡然,并未开口,而是绷着脸起身离开。

端阳有些晦涩的垂下眼帘,多了些不知所措。

褚太后瞥了一眼儿子的背影,笑道:“你皇嫂起了麻疹。”

看着褚太后,端阳强强一笑,十指攥紧,指甲尖利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母后知道皇兄要娶那盛浅瑜。”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儿子的所有都是他自己挣来,向来有主见,她即便再不喜欢,却不能让儿子寒了心,叹气握着女儿的手,“端阳不能无礼,如今她贵为皇后,自是你的皇嫂,决不能直呼名讳,你要懂些事了。”儿子不喜欢端阳,甚至排斥,她若不护着端阳些,只怕端阳吃了亏。

端阳面色一僵,她原以为母后即便再温和,也绝不会容忍皇兄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如今看来是她不了解她了。心里又急又怒,却不能表现。怪不得褚太后一辈子没有被封为皇后,不过也是个上不得台面不知礼节的东西,那样恶心的女人都容得下。

心口绞痛,本以为褚太后会烦恨盛浅瑜,却不曾想一点用的上的地方都没有。

从太后那里出来,端阳卸下笑容,神色冰冷的往宫门走去。

葫芦见公主一脸冰霜,只觉得害怕,转头见身侧的丢丢也是一脸欲泣忐忑不安的模样,蹙眉开口:“你怎么了?”

葫芦不明白为何公主走哪都要把一个傻丫头带在身边,心里鄙夷推了推站着不动的丢丢。

丢丢撅了撅嘴,眼里盛满泪水,葫芦稍微严厉一些的话,让她的泪水彻底决堤,站定大哭,“都是丢丢的错,是丢丢传染小姐姐生病了,可她明明说过她得过麻疹的,呜呜呜呜呜,都是丢丢让小姐姐生病了。”丢丢脑子不好使,不知道如何是好。

端阳冷呲一声,回过头斥道:“闭嘴!”随即继续向宫门走去,刚走两步却突然站定,重新回过头,启唇一笑,“她和你说过她得过麻疹?”

赢准从太后寝宫出来本想回宫看看宝儿,却被盛翊瑾拦下,挥退宫人,赢准向着书殿走去。

进入书殿,赢准端坐在椅子上时才开口,“说罢。”

盛翊瑾沉着脸,他倒是淡然自若的紧,想来是知道自己会来找他。

“皇上可知为何当日臣会刺伤陆照棠。”

赢准抬眸,眼眸深邃,反道:“则明扔下汝阳只身而返,倒枉费了朕用心良苦。”

盛翊瑾心口一窒,“那日臣之所以能亲眼所见陆照棠进入公主府不是臣碰巧看见,而是有人引臣过去”

赢准叩了叩案几,声音沉冷,“便是朕倾慕她费尽周折得了她,你待如何?则明现在应该明白朕当初求而不得的心里,倘若绥远当真全心待她,朕又如何会趁虚而入?”

他倒是坦荡,盛翊瑾紧蹙眉头,除了震惊赢准早对妹妹起了心思,判别不出他话中的真假。

赢准起身,挺拔而立,“朕会好好待宝儿,则明无需担心,倒是则明不应如此冲动,如今宝儿为后,你冲动前应想想后果。”

盛翊瑾蹙眉,是他莽撞,想通后便不管不顾冲进宫中,看着那人,盛翊瑾垂下眼眸,赢准是什么样的人,他自有了解,关于他的战绩早在各个战场上盛传,这样肃冷无欲无求的人,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让人哗然便是娶了宝儿,他作为哥哥唯今能做的是做好宝儿的后盾,而不是莽撞行事,是他冲动了。

赢准面色缓和了几分,第一次在臣子面前这便示诚, “则明回去吧,三日回门,我自会罚酒与你切磋。”

话落,赢准率先迈出门去,他本就是肃冷寡言的人,从不与人解释过多,唯一的柔软只给了那一人。

得了她便离不了她,这会被人耽搁赢准已经有些不耐,刚要进寝宫的院子,又看到端阳徘徊在外。

看到皇兄过来,端阳眼眸一亮,随即蹙眉上前,“皇兄。”

赢准足下未停,继续走向门庭。

端阳却挡在前面,跪了下去,“皇兄,您可怜那盛家小姐,娶了她,可知那盛家小姐对陆照棠情根深种,她根本不是得了麻疹,而是装病。”

赢准冷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端阳,沉声道:“你哪里听来朕是可怜?”而后移眸向前,再不停顿的迈进宫门。

端阳一怔,而后眼眶有些红,不是可怜,莫不是真的喜欢?气急的将帕子扔在地上,想要追去,却被寝宫门口的侍卫上前将人拦住。

走过长廊,赢准走近寝宫时,足下一顿,吩咐道:“将卫游给朕提来。”

~

自赢准走后,浅瑜传女官过来问话。

那女官刚刚调来不久,是专门伺候皇后的,十分本分,低头回道:“圣上吩咐过,娘娘以后就住在圣上寝宫,并未另安排宫室。”

一侧的景清也有些咋舌,与陆郡王相比,皇上强势太多。

不过转念一想,这皇上是有多喜欢她们家小姐啊,哪有帝后共用一个寝宫的。

浅瑜心里揣测难安,心思紊乱的时候便想练字静心。

周围的宫女忙里忙外,浅瑜静静的写着手里的字,心里安稳许多。

景清将小姐的东西整理好,转而道:“小姐性子恬静,不像夫人,不像将军,不知小公子出生是不是也如小姐这般。”

浅瑜手下的笔一顿,娘亲的产期还有几个月,最近操持她的婚事有些劳心费神,上一世娘亲因为生她时坏了身子,便不宜再生子,这样一想,心里有些担心,见那立在一侧的掌事嬷嬷在,开口问道:“有孕该吃些什么好?”

她涉猎的书虽然多,但从未看过与生产有关的。

那嬷嬷一笑,忙道:“回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的人自是吃些枣子好,个大饱满的狗头枣最适合安胎。”

浅瑜放下手中的笔,吩咐景清:“景清下次出门提醒我到商队托人从东归带着枣回来。”

东归的枣和红苷最为出名,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东归。

闻言,景清手下一顿,不知该不该提醒小姐或许没机会出宫了。

一侧的嬷嬷笑道:“娘娘,若是想给李夫人送枣宫中有蕃人贡来的和田枣,老奴一会就吩咐下去,那东归到咱们大尧一来一回也要两个多月,娘娘何必费那些事。”

浅瑜一怔,抬起头来,“两个多月?”

上次赢冽从去东归再回京中,算一算不过一个多月,为何嬷嬷说两个多月。

“是啊,从东归打马到京中一去一回可不是要两个多月,到时候只怕李夫人都快要生了,便没什么作用了。”

浅瑜点了点头没在开口。

自己从京中离开,再到回京,都见过赢冽,她离开两个月,那赢冽定然也离开的是两个月,若嬷嬷说的是真的,赢冽难道没去东归,没去东归也没回封地,他为何逗留京中许久。

第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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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嬷嬷看到来人起身而拜。

一身黑袍描金的的赢准面色阴沉的走近房内, 摆了摆手,房内的几个宫人顷刻便退了出去。

浅瑜手下一顿,不自在的又去拿笔, 见他走近,咬唇又道:“我麻疹没好, 要传染。”

赢准不管不顾的揽过她的腰,面如寒霜盯了她许久,她的眼眸透着不安,小时候的宝儿温婉软糯,现在为何心如寒铁。

叹了口气, 面容稍缓,只是将怀里的小瓷瓶拿出,小心翼翼为她涂抹,而后声音平淡道:“宝儿为何伤害自己。”

浅瑜浑身一僵,垂下眼帘, 她其实不是很在乎那份贞洁,因为读的书多了,经历的也多了,那份也没那么重要,她从重生后便排斥与人接触, 或许是因为上一世亲眼看到陆照棠与端阳所以才会这样。

赢准屡次接近她,她最开始确实排斥,但后来也罢了,如今不想与他同住却是另有原因。

他手下轻柔, 面色却开始紧绷,昨晚她不断的去抓脸,可见她有多不舒服,现在仍旧额头发热,自然时时难受的紧,他知道她服了药后心里虽恼怒更多的却是心疼。

将药涂好,赢准看着怀里的人,面色一沉,“不许再用药了。”赢准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严厉的与她说话了,这一个月来哄着还来不及,哪里会对她厉色。

浅瑜却又想到上一世见他时的情境,那像是她的心病一般,不知怎么泪水就掉下来了。

赢准也没想到他的乖人这就掉了泪珠,忙缓和了下语气,“宝儿不哭,是我错了,我心疼宝儿把自己弄成这样。宝儿无论什么样我都不会离了你,不要乱吃药了好不好。“

他低头去吻掉她的眼泪,心疼不已,赢准话刚落不久,浅瑜哭的更厉害了,赢准满头大汗,握着她的手,心软的一塌糊涂。一遍遍的吻着她的泪水,“乖宝贝别哭了,是我错了,既然都答应做我的妻了,为何还要与我分房,想法子让我离开,嗯?"

他一边吻着一边哄着。大手抚着浅瑜纤细的脊背好生安抚。

浅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既有上一世的委屈,又有这一世的憋屈,加上过敏越发头昏脑涨,在赢准的一再追问下,浅瑜头一热,哽咽蚊声道:“我怕。”

她怕,从第一次碰他哪里便一直怕,大婚前夜她太疼了,她怕极了,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了,她可以做他的妻,但她希望像与陆照棠那样与他相处,赢准却咄咄相逼,她放弃了防守,想开后也不在意那贞洁,却在第一次被他牵着碰他时开始害怕。

赢准面色肃冷,心头一跳,自然想到大婚前夜两人的纠缠,那时她也说过怕,登下有些心辕马意。

将人抱起,放在床榻上,声音喑哑,“宝儿别怕,以后不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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