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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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一叠声叫唤:“水汽重,少爷别玩了,当心着凉。”

玩得兴高采烈的洛邺岂会听话,李妈妈不由求救的看向凭窗而立的洛婉兮,洛婉兮对她笑笑:“让他玩吧,回头给他灌一碗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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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洛邺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洛婉兮:“阿姐,我不要喝姜汤!”

“那你过来。”

洛邺恋恋不舍的看一眼梧桐叶堆,万分不舍的跑进屋里,洛婉兮看他鞋子都湿了,脱下来一看,袜子也湿了,嗔他:“你就不冷?”

洛邺嘿嘿直笑。

戳了戳他的脑袋,洛婉兮让人的打水给他洗了脚,重新换上新袜子,领着他去给洛老夫人请安,用过朝食,又送他去了学堂。

刚回来就见才走不久的何氏脚下生风的回来,满脸掩不住的笑意,见了她,也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之前那种客套。

洛婉兮纳闷,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母亲,妤儿那刚传来的好消息,她又有喜了。”何氏喜形于色。

闻言,躺在床上的洛老夫人也露出一个灿烂的带着僵硬的笑容,颤颤巍巍道:“好!”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治疗,她已经能够勉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

洛婉兮听了也替堂姐高兴,洛婉妤之前是三年无子,眼下就是三年抱俩的节奏。

这次怀孕,洛婉妤孕吐反应颇重,遂不得不在家休养,大抵是太无聊了,她两次派人来请洛婉兮过去玩。第一次洛婉兮找借口推了,这第二次,洛婉兮一时没现成借口,加上洛老夫人的话,只得上了凌家派来的马车。

两府隔着一个坊,不过一炷香光景就到了。

“洛四姑娘,到了!”车外传来声音。

洛婉兮定了定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踩着绣墩而下。眼前是朱漆古韵大门,飞檐斗拱,粉墙黛瓦,两座等身高的石狮威风凛凛,洛婉兮不禁微微晃神。

“姑娘这边请!”凌府下人抬手一引,引着一行人往侧门去。沿途走来一花一树,不少都是似曾相识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隐约还记得名字。

穿过垂花门,顺着青灰色砖铺就的主路一直往前走,就是凌家老夫人所居的慈心堂。洛婉兮理了理衣摆,拾级而上。

小丫鬟对她福了福,打起帘子。洛婉兮对她微微一笑,那小丫鬟一愣,不觉红了脸,只觉得大少奶奶这位堂妹长得可真漂亮,说不出的好看。

洛婉兮不着痕的看了一圈,屋内人不少,其中还有不少熟人,当中一人满头银丝,精神矍铄,正是凌家老夫人,洛婉妤则坐在左下第三个位置,她稳着心神对洛老夫人屈膝请安:“婉兮给老夫人请安!”

饶是早就在长孙媳妇口中得知她这堂妹的闺名,凌老夫人还是忍不住闪了闪神,那侄媳妇明艳又娇俏,爱说还爱笑,凌老夫人也是十分欢喜的,可惜了红颜薄命,想起一次就要叹息一次。

不过老夫人人老成精,很快就回过神,笑眯眯的看着洛婉兮:“怪不得你大姐藏着掩着不肯带来给我们瞧瞧,原来是怕被我们叼走了。”

洛婉兮低头羞涩一笑。

“可不是,要不是您催着,我都不想接四妹妹过来,京城谁不知道您老人家最喜欢鲜亮的小姑娘,我怕您一见我四妹就舍不得让她走了,到时候我祖母还不得捶我,她最是疼我四妹的。”洛婉妤笑道。

凌老夫人指了指她,笑眯了眼:“这么伶牙俐齿的丫头,你祖母怎么舍得捶。”转过头来对洛婉兮道:“这儿是你姐姐家,就跟自己家是的,别拘谨了。”

洛婉兮轻轻应了一声。

凌老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一锦盒递给她:“不过些小姑娘的玩意,拿去玩耍。”

洛婉兮双手接过见面礼,郑重道了谢。

洛老夫人又拉着她说了几句话,无外乎是些年龄爱好什么,方道:“你头一次来,让你姐姐带着你四处走走,待会儿记得过来用膳。”

洛婉妤便站了起来,带着洛婉兮与屋中诸人告辞,领着洛婉兮出了院子。

“大姐最近还吐得厉害吗?”洛婉兮端详着洛婉妤的脸色,一脸关切。

洛婉妤瞧她模样噗嗤一声乐了,知道她怀疑了,遂拉了她的手笑:“可真是个机灵鬼,前几日就好多了。还不是祖母不放心你整天在家里待着,遂让我带你出来走走,可你这娇客太难请了,我才不得不找借口吗?”

洛婉兮无奈的看着洛婉妤,就觉她这气色都比自己红润了,哪像个被孕吐折磨的孕妇。

“好了,还生气不是,你一小姑娘整天待在家里就不闷,合该出来多见见人。”

洛婉兮认真道:“我觉得我今年命里犯太岁,凡出门必要撞上事。”所以她觉得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洛婉妤也听说过一星半点,不觉好笑,笑了两声又觉不厚道,连忙忍住:“说什么胡话,就算真的,在大姐家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洛婉兮心想便是不出事,她也不大舒服,在这里她有不少回忆。凌家这两房因为凌渊这一房父母走得早的缘故,关系十分亲近,所以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婚后,她都没少来这里。

“你不是爱花吗?府上有一菊园,紫龙卧雪、瑶台玉凤,玄墨都有,还有一株十丈珠帘。”洛婉妤道。

洛婉兮微微一惊:“十丈珠帘?这花不是说绝种了吗?”

“保不准园子里那株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株了,这是前一阵六叔门下孝敬的,六叔便转送给了老夫人赏玩。”洛婉妤解释:“老太太不知道多宝贝,下了死令,让花匠一定要再培育出一株……婉兮?”凌渊在族内行六。

洛婉妤愕然看着发怔的洛婉兮。

“我在回忆书上对它的描述。”洛婉兮理了理鬓角掩饰多余的情绪。

洛婉妤笑:“回忆什么,去看看不就是了!”说着洛婉妤便拉着她去菊园。

行至半路,洛婉兮突然驻足,洛婉妤纳闷正要问,就见洛婉兮示意她噤声。便听见一道细不可闻猫叫便传入耳中,听声音像只小奶猫。

洛婉兮循着声音,终于在假山脚下的爬山虎堆里翻出一只被藤蔓缠住的黑色小奶猫,小家伙比巴掌大一点,可怜兮兮的,虚弱的很,似乎是被缠在这儿有一阵了。

“你耳朵真尖!”洛婉妤由衷感慨,她们一行十几个人,就她一人听见了。

洛婉兮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将小黑猫身上的藤蔓解开,仔细检查它可有受伤。

凌渊刚从二叔凌老太爷的万松院出来,或者该说是被凌老太爷赶出来的,凌老太爷见他面色潮红,似病的不轻,赶紧让他回去休息。

凌渊拒绝了德坤坐软轿回去的建议,带着人抄了近路回府,行至此处,循声抬头,本是不经意的目光瞬间凝固。

“婉兮,我怎么瞧着它无精打采,不会是病了吧!”洛婉妤担心。

洛婉兮熟练地伸手挠了挠小奶猫的下巴,挠的小东西蹭了蹭她的手心,根据她曾经养了十年猫的经验回答:“它应该是饿的,这个小笨蛋把自己困在这里估计有一阵了。”

“凌渊,小黑好像饿了,把小鱼干给我!”

“凌渊,小黑被猫勾引走了,怎么办?”

“凌渊,小黑要当娘了!

“凌渊……

凌渊双眼不受控制的睁大,似是不敢置信,以至于他指尖无意识的痉挛抽搐。他抬手重重一捏眉心,以期发晕发胀的神智更清醒一些。

再一次睁开眼望过去,巨大的狂喜涌动至四肢百骸,令人浑身发麻。他的眼眸骤然发亮,就像是一潭死水被引入了活水,再一次生动起来。

目睹凌渊神情变幻的德坤先是惊诧莫名,后看凌渊模样,心念一动似明白过来,见他大步走向那小姑娘,瞪一眼满头雾水要出声的护卫,自己小跑着追上去。

“大人!”几个小丫鬟率先发现疾步而来的凌渊,见他模样,大惊失色。

蹲在地上的洛婉兮眉心一跳,侧脸一看,瞳孔瞬间收缩。她忍不住抖了抖手,躺在手心里的小奶猫一不下心就摔了下去,发出哀怨的小奶音。

洛婉兮恍若未觉,她像是被冻住了,连眼睛都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渊越来越近。他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目光亮的古怪,亮的吓人,让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一股阴寒顺着脚心袭上心头,洛婉兮猛然回神,下意识要跑,可很快她又硬生生忍住了自己逃跑的冲动,她为什么要逃?做亏心事的又不是她,何况她现在是洛婉兮。

“六叔!?”洛婉妤惊疑不定的看着凌渊,笑容勉强至极,“六叔,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让人送你回去。德坤叔,你来的正好,我看六叔情况不大好的模样。”

德坤像是没听到似的,他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凌渊。

“兮子!”失而复得的欢喜让凌渊嗓音发颤,神情中含着不踏实的惶恐。

闻声,洛婉兮心尖狠狠一颤,双掌倏地握紧,他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唤她,洛婉兮真想一巴掌甩到这张脸上,质问他,那天他明明就在问天楼,他为什么不来救她?

她看见了,她跳下去的时候看见了,看见他就在楼内,和嘉阳在一起!

洛婉兮死死的咬住自己唇,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脱口而出的厉问。

洛婉妤惊得一张俏脸都白了,心悸如雷地拽紧了帕子,强笑:“六叔,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这是我娘家妹子!”她看凌渊模样,像是病的神志不清了。可洛婉兮虽然闺名与故去的六婶相同,模样可不同,她见过据说与六婶八分像的陆婉清,两人完全长得不一样。

这话就像泥牛入海,一点波澜都没有生起,凌渊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低头蹲在地上的洛婉兮,那眼神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狼,恨不能把人连皮带骨吞下去才安心。

而洛婉兮蹲在那一动也不动,像是吓傻了。

洛婉妤脊背上不由冒出冷汗,硬着头皮在凌渊眼皮子底下一把拉起洛婉兮,干笑两声:“六叔,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

“滚!”凌渊眼神为之剧变,染上彻骨的冰冷肃杀,伸手一把扣住洛婉兮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怀里。

洛婉妤骇然失色,失声尖叫:“六叔!”

“啪!”一直低着头的洛婉兮忽然扬起右手,一巴掌又快又狠地甩在毫不设防的凌渊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震耳欲聋,时间彷佛在这一瞬间定格成画。画上是眼中跳动着两簇火苗的洛婉兮右,偏着脸难以置信的凌渊,洛婉妤惊骇欲绝,一旁的丫鬟婆子目瞪口呆,不远处的德坤和护卫们瞠目结舌。

第七十章

耳畔一阵轰鸣,神智在这一瞬间恢复清明,凌渊垂眸看着眼前这张充斥着愤怒的脸庞,眼底的阴鸷犹如满月下汹涌澎拜的浪潮,裹狭着令人心悸的阴沉。不知是在恼怒洛婉兮竟敢以下犯上,还是她竟然不是她更多一些?

在这样的目光下,洛婉兮不寒而栗,指尖轻颤。

突然,凌渊放开洛婉兮,神情在须臾之间恢复如常,眼底却流转着浅浅自嘲。

回过神来的洛婉妤赶紧将洛婉兮拉到身后,虽然她觉得以凌渊风度不至于打女人,但堂妹可是甩了他一个巴掌,那可是凌渊,堂堂内阁第一人!这天下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洛婉妤紧张又不安的看着向凌渊,见他挨打的左脸上浮现浅浅的红印,一口气好悬没接上来,这丫头看着娇娇弱弱,手劲倒不小,也真下得去手。

“六叔,今儿就是一场误会,”洛婉妤觑着凌渊脸色小心翼翼道:“您别……”

凌渊捏了捏眉心,淡声道:“是我认错了人!”

洛婉妤便不再说话,凌渊肯承认错在他自己,那应该不会计较那一巴掌了吧!

“方才之事,我不想听到一丝流言蜚语。”他语气淡漠,声音也是不高不低,却令在场丫鬟婆子俱是噤若寒蝉的低下头。

“六叔放心,我一定会约束好她们。”洛婉妤连忙保证。

凌渊略一颔首,觉得好不容易清明的视线渐渐又模糊起来,两道剑眉不禁紧锁,鬼使神差抬眸,只能看见洛婉妤背后露出的一片衣角,那一刻凌渊也说不清他是何心情。

他收回视线,脚尖一转径直离开,德坤意味不明的深深看一眼洛婉兮,抬脚追上一把扶住脚步虚浮的凌渊,惊道:“大人,您手好烫!”当即扬声吩咐:“传软轿!”不说他这身子只说他脸上的掌印,也不能这么招摇过市的回去。

话说回来,望着那清晰可见的指痕,德坤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留在原地的洛婉妤见凌渊一行进了远处的凉亭,应是在等软轿,立马带着洛婉兮走了,彷佛是怕人秋后算账。

出了这档子事,十丈垂帘什么的早被抛之脑后,洛婉妤拉着堂妹就往自己院子里跑,小丫头颜色如雪,该是吓得不轻。

此时此刻,慈心堂里,凌老夫人正在与一众儿媳说笑着五日后的菊花宴,得了这么一株难能可贵的十丈珠帘,爱热闹的老太太自然要好好跟老姐妹们炫耀炫耀。

说着说着,凌家二夫人便把话题扯到了凌渊婚事上:“趁这机会,母亲也好给六叔挑个媳妇儿,这么大的一个府邸还是要个女主人的,不说旁的,就说这回,六叔得了风寒,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多冷清。”

这话正中凌老夫人下怀,陆婉兮都去了十一年,凌渊也该续弦了。这些年她不是没提过,奈何屡屡不成,不过凌老夫人并没有放弃,这家没个女人,没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二夫人开了口,七夫人也不甘示弱,谁不想把自己人介绍给凌渊,凌老夫人被她们七嘴八舌吵得脑门子疼,拍了拍桌子:“都给我消停点!”

两位夫人吓了一跳,俱是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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