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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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没把我叫醒?”方振尧想到刚才被人把呼吸喷到脸上的感觉就一阵阵的腻味,指挥着拐进洗手间,捧着凉水洗了两遍脸。
公用的洗手间里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章歆冉看着面前干净的大镜子,把自己整张脸都缩到了他的头发里,“我叫了两声,你就骂了我一句。”
方振尧也有这个印象,但又想到一睁眼时的画面,又伸手洗了把脸,“看见有人离我那么近,你怎么不伸脚把人踹开?”
章歆冉这下没说话,默默地从镜子里看他。
方振尧也想到自己之前给她定的“不准对女人动手动脚”的规定。
“而且那个护士不是说她是什么主任的女儿,一脚踹过去,你这工作也就完了吧?”章歆冉给了他一个“忍耐”的眼神。
方振尧还没回话,从隔间拐出来,出现在镜子里的女人突然和他们对视,吓得章歆冉“嗖”地一下就整个人躲了起来,正好伸手捂住了耳朵。
女人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方振尧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转头就去看厕所门口,对面门口上写着一个硕大的“man”,却连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标识都像是在对他表示嘲笑。
他进的,是女厕所。
“对不起,我真的是习惯了。”章歆冉趴着不敢冒出头来,就怕某人已经飙高了十万丈的怒火把她燎成灰烬,直接吹散在西北风里。
方振尧已经气到不想和她说话,手指的骨节被捏得咔吱咔吱响。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脚动起来,又把他往厕所里带。
这次进的是男厕所没错。
方振尧收回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这下连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咬碎了的,“章歆冉,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章歆冉欲哭无泪,“也许你感觉不到,但是,你真的很想很想上厕所了,”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原本一直在等你被尿憋醒的。”
等终于走出医院大门,方振尧居然有种解脱一样的感觉。
但没有一点知觉的脚告诉他,最大的麻烦还在他身上,还等着他解决。
走去车库取了车,章歆冉就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接通后那头传来的果然是学姐的声音,只是在听到了方振尧磁性的男声之后,立即就温柔了十个度。
“是,歆冉她上午晕过去了,医生说是血糖太低,可她现在都还没醒,现在还在医务室,”学姐还特意清了清嗓子,“请问你是她的?”
方振尧从后视镜里瞄了眼还飘在他头顶的那张脸,吓得后者“呲溜”一声就缩了起来,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他冷笑了声,据实回答,“我是她的债主。”
第七章
方振尧刚进校医务室,就感觉到了来自某一处的强烈的视线。
同时章歆冉开始小声念叨,“完了完了,怎么我们一寝室的都来了?”
他转头看去,就发现角落里放了张狭窄的病床,旁边或站或坐的四女一男,显得整个房间都有些拥挤。
方振尧沿着五道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走过去,率先站起来和他打招呼的就是唯一的男性,“你好,我是歆冉的学长张甄,她上午突然晕过去了,本来我们说好了要去吃完饭的。”
叠着他的声音出现的,是章歆冉满是嫌恶的声音,“这就是那个经常和学妹约炮的渣男,我前两天晚上还看见他在女寝楼下打野战未遂。”
于是,方振尧看着那伸来的手,快速地握了下指尖,缩回衣袖里擦了几下,就看向躺在床上的人,“我先带她回去。”
他伸手过去要抱,张甄喊着“等等”就拦住了他的手,“还是让歆冉呆在这里吧,她室友她们都说没见过你,我们也不能贸然让她一个女孩子被你带走。”
张甄大学期间在学生会工作过许久,向来很会说话,单单一句话就把在场除了方振尧意外的人都拉到了他的阵营里。
连学姐也帮着应声,“对,你就是有事找歆冉,至少也要等她醒了再说。”
方振尧皱眉,他要带章歆冉走,主要就是怕他们这般诡异的事情出了变故,人晕了半天还好说,要是一两天都不醒,事情也就难收拾了。
而他们第一次交换的时候,至少就有15个小时。
章歆冉也想到了这点,但她主要是怕她不醒,室友惊动辅导员,会给她家里打电话,惊动她家母上大人。
她窝在方振尧的头发上,讨好地给他挠了挠发根,“方医生,看在我如今抱着你大腿的份上,快把我带走。”
“松手。”方振尧看不见她的动作,却能感觉到头皮上有一块地方凉凉的。
他看向章歆冉那个一直用星星眼看他的室友,“她穿衣服了吗?”
“啊?”赵悠一呆,赶紧回答,“穿了穿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方振尧干脆利落地掀了被子,弯腰把人抱了起来,转身就要潇洒地走人。
但张甄快他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他的身高也就一米七五出头,站在一米八多的方振尧面前,需要后者低下头来看他,因而也就更能看清方振尧眼中的鄙夷。
“她告诉我,前天晚上,在宿舍楼下看见你和一个学妹打野战未遂。”
方振尧的声音压得低,等他绕开呆愣住的张甄走出医务室,房间里的四个女生才回过神来,刚才搭过话的赵悠一把拽住室友的手,猛地摇晃她。
“好帅,那么霸道的气场,那么利落的动作,还有那么温柔的公主抱!章歆冉那个老司机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种极品债主?”
“啊,还说是债主,还什么债啊,直接以身相许啊!”
而学姐往门口追了几步,没看见人影后回头看张甄,“你干什么,站在面前怎么还不拦着?”
张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勉强才笑了出来,“可能他们真的很熟。”
很熟的章歆冉被毫不温柔地扔进了车子的后座,方振尧扯过安全带来绑住她,坐上驾驶座后还是忍不住揉了揉被压得死沉的手。
“章小姐,站在一个差点被你压断胳膊的好心人的立场上,我建议你该去减肥了,”方振尧伸手盖住额头,今天一天他也就只吃了几片饼干,用力过猛后,眼前一片片地发黑,“明明看着小,沉却是真沉。”
简直就是和秤砣一样。
章歆冉长了张圆圆的娃娃脸,身高又不高,加之骨架小,就算绕着一身被好吃懒做养出来的肥肉,整个人看着还是很匀称娇小的。
但是,这也不否认她的确很压手。
“方先生,”她照着念回去,“你听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吗?”
“扯得歪理和出自你口中的名言?”方振尧发动了汽车,同时还不忘记提醒她,“注意着油门和刹车。”
然后再接上一句,“如果是这种的话,那太多了,听不过来。”
“那句话是,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章歆冉控制着脚,在校园里保持着较低的车速,“所以,我是个体重过百的人。”
我否定了前提,所以没有结论。
“喔,”方振尧一点都不接她的茬,“那也没有一句话说,体重过了百,不是平胸不是矮啊?”
他又怼回去一句,余光看见后视镜里飘在他头顶的某脸已经用仇视的目光在盯着他了,莫名地就盯得他有些愉悦,交锋中扳回了一城的感觉。
但嘴角的笑还没展开,他就觉得自己刚才的举措实在是有些无聊了,集中视线,专心盯着路况,“上次你没去酒吧,我们等会一起去看看。”
章歆冉点头,表示听他的话。
毕竟眼下看来,他们两个共用身体的事,对方振尧的干扰更大,易地而处,要是她身体里突然多了个人,恐怕还不能像他这么理智。
“但是,”她凝神听了下,果然有听见了某个声音,“你先去找地方吃饭吧,从刚才开始,你的肚子就已经叫了好久了。”
之前在校医室的时候,看着方振尧弯腰公主抱她,她那颗总是蠢蠢欲动的春心还蹦跶了两下,但马上就听见了他肚子的叫声,春心就飞快地偃旗息鼓了。
方振尧也没打算在酒吧还没开门的时候找上门去,不一会就把车子停到了一个餐厅的停车场,转头看在后座上的章歆冉。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伸手抱。
“不想抱就不抱,车窗留个缝,给我呼吸的空间就行。”章歆冉倒是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留在车上,反正她现在没有感觉,不用考虑自己饿扁了的肚子,也不用嫌弃自己被渣男摸过的头发。
因此,在方振尧下了车,回过头还有些犹豫的时候,她迈着他的大长腿,一路头也不回地走得飞快。
这个餐厅她在美食杂志上看到了好几遍,但因为囊中羞涩,连看都没有进去看过,难得能近距离观赏,就算是看看菜色也不错啊。
再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冬季的晚上又来临了,渐次暗下来的天色和早早亮起的路灯像是在交接班,对面小吃一条街也热闹起来,各种声音和香气,隔着一条马路飘飘摇摇地晃过来。
下班后城市的夜,倒是比白天上班时更鲜活些。
方振尧上车,发动汽车时两人的动作已经足够默契,一路安稳地朝着事情最开始的那个酒吧开去。
夜路,行人,往酒吧的路。
这些情况都熟悉得很,而的确就在几天前,也发生过一次。
方振尧转着方向盘,随着红绿灯的转变跟上车流,“以后你走的时候,和我打个招呼,”他瞥了眼后视镜上的人脸,“我要计算下时间。”
“就算不能发现我们共用身体的原因,最好也能发现我们共用身体的规律,如果能认识到这个,那我们之后的麻烦应该会少很多。”
就像今天上午的情况,如果当时章歆冉过来的时候接管的是他的上半身,那会发生什么事情,简直想都不用想。
“恩,”章歆冉闷声应了,仔细回忆了下,“我上次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五点多,那从我们上次醒来的时间算,中间大概是十个小时。”
“而且我们第一次是在11月21号,这次是在11月23号,中间隔了一天……”方振尧接着算日子,余光一瞥就看见后视镜里某人又露出来略猥琐的笑。
“我们,第一次?”章歆冉重复他的话,故意说得耐人寻味了些,“我们哪里有第一次了?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了。”
她还在后视镜里,学着之前那个护士的样子,朝他眨了眨眼。
方振尧浑身一个哆嗦,鸡皮疙瘩差点掉下来。
“啊,对,”在他快开口的时候,章歆冉飞快地截住了他的话,“我想起来我们还真的有过第一次,而且还是你主动的。”
她想起当年那个让她记了快一年的事情,猛然间才发现,当时记忆那么深,恨不得逢人就是说上两句,但现在想起来,却只是模模糊糊的片段。
而且,要不是她开这个玩笑,还真想不起来这件小事。
“我记得那时候是在暑假班,我们放学回家的时候刚好坐一辆车,车上人又多,我要摔倒的时候,你伸手拉了我一下,然后我们就第一次牵手了。”
说是片段,但这样说起来的时候,她又想到了当时那个画面,想到了自己年少时的怦然心动,自顾自地就在心底放了个少年。
方振尧却是完全想不起来这件事,但不管是少年时的他还是成年后的他,都不会在拥挤的车上主动去拉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
“我那时为什么会拉你?”
“因为当时我拽着你的书包带子,你要是不拉我一把,马上就会被我直接拽倒在地上。”章歆冉回答得很诚实。
方振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是相信自己会伸手去拉她的。
心底里承认了这个理由,方振尧才恍然就回过神来,他原本要说的根本不是他们什么第一次,什么第一次拉手的事情,他们原本不是在讨论共用身体这件事有什么规律,而且再商量下怎么利用规律的吗?
他又往后视镜里看了眼,那个飘在他头顶的脸已经用手捂着,颜色又在渐渐地变浓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算了,才两次,也总结不出什么规律,先看看再说吧。
到酒吧的时候,酒吧还没有开张,隔着玻璃还能看见里面的人还在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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