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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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一个“你们城里人”,却绝口不提自己偷东西被当场抓住的事实,很懂得挑起大众同情弱势群体的心理。

自有那嫌麻烦怕惹事的乘客替她开脱,“哎呀我说小姑娘,丢了的东西找回来么就好了,和这种没文化没素质的乡下人计较没意思的。”有中年阿姨出声劝道。

“就是啊!大家还要上班,教训她一顿她以后就老实了。”上班族也发表意见。

女贼断断续续地哭着,一边试图从惟希手里脱身,一边趁机觑视惟希的反应。

可惜惟希并不是心慈手软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围观者的言论只不过令她轻声嗤笑。这时恰好地铁到站,她攥紧了小偷的手腕,将女偷儿拽出车厢。有几个虽然丢了东西,到底还是找回来了,因怕迟到不想走流程的乘客嘟嘟囔囔地嫌惟希多管闲事,倒是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跟在惟希身后下了车,“我不赶时间,我陪你去派.出.所,我可以为你作证。”

惟希朝青年微笑致意,“如此,麻烦你了。”

利落的都会女郎押着个瘦瘦小小怀抱婴儿的妇女出现在早高峰时间段的地铁站内,不多时便引起工作人员注意,很快有轨道交通站务员过来询问情况。惟希简单说明情况,站务员即刻用对讲机联系主管,又引导他们到办公室。没隔多久,就有穿制.服的民.警前来,将三人并一个婴儿带回金融开发区派.出.所录口供做进一步调查取证。

一副惯偷做派的女贼被民.警带走了,留下惟希和眼镜青年在办公室里做笔录。惟希对事情经过的描述简洁明了,眼镜青年听得连连点头,“我可以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有录像为证。”

负责做笔录的小民.警一听有录像,那真是不能更好了!千言万语,不如一段录像更能说明问题。忙教两人签字后,领着眼镜青年去拷贝录像了。此间已没有惟希什么事,她和派.出.所内的民警打过招呼,挎上背包走出办公室,准备继续搭地铁上班。从大厅出来,迎面就碰上刚自警.车上下来的陆骥。

陆骥穿着干净笔挺的制服,干净无垢的白色由他穿来,格外清爽,肩章上的橄榄枝和一颗四角星花在晨光中闪闪夺目。

陆骥一抬头,也看见穿着纯棉白衬衫,藏青色窄腿裤,配一双米色浅口平底芭蕾舞鞋的惟希,颇有些意外。

“惟希?”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这两年来他刻意留给彼此空间,希望时间可以冷却流言,不让彼此的感情因外来因素而受到影响,终至无可收拾的地步。

惟希朝他点点头,不打算停下来多耽搁,“我来做个笔录。你忙,回头再聊。”

陆骥仔细看了她一眼,见她浑不似苦主的样子,再一想她的身手,不由得默默在心里替惹她出手的人点了个蜡,忍住笑,“又见义勇为了?”

“抓了个小偷。”惟希言简意赅。

“要去上班?我送你。”陆骥不想错过这大好机会,他有太多话想同惟希说,却又千头万绪,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惟希看到陆骥身后两个同行的警.察脸上力持镇定,眼里却掩饰不住的好奇,婉言拒绝,“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走过去也不用太久。你公事要紧,以后有机会再聊。”

说罢挎着黑色大包脚步轻捷地下了台阶,穿过派.出.所人来人往的大厅,向外走去。

陆骥凝视她灵动的背影,清早的阳光仿佛为她周身笼上一层金色的薄纱,他想抓住她的背影,她却似指尖的流沙。有太多太多往日的回忆随着她的一步步远去,蜂拥而至……

chapter 11五彩石榴包

惟希挎着背包走进大厦,门口的小保安煞是稀奇地看了一眼大堂里挂着的电子钟,“迟到了啊,徐小姐。”

惟希假装沉重地点了点头。

小保安有些同情地跑过去替她按电梯,“正好停在一楼,徐小姐赶快!”整幢大楼的人都晓得盛世人寿保险迟到的员工每天中午集体在开放式的接待厅做十个俯卧撑,一边做一边嘴里还要大声说: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也算是这座商务楼内的一处风景,导致中午总有人慕名到盛世的楼层去参观。

惟希读懂小保安的表情,笑一笑,赶紧迈步进了电梯。她倒是不怕做俯卧撑的,以前读警.校的时候,稍有一点未能达到教官要求,俯卧撑算什么?冰天雪地里罚做一百个前扑都是温柔的了。

等进了办公室,唐心简直似见了救星:“快快快!小会议室里大中小三档头都到了,集合调查员开会呢!老白已经问过我三五次你到了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将会议记录本连同钢笔一道塞进惟希手里,“小会议室!”

惟希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小会议室。

小小一间会议室,已经或坐或站挤满了人。白成濬瞥见徒弟进来,使个眼风给惟希,示意她低调一点,万勿引起大老板的注意。惟希识趣地躲进站在门边的大块头的阴影里。大块头斜了她一眼,往外挪出半步,彻底将她挡在自己宽厚的背脊后。

盛世人寿的大老板姚军是一位转业军.人,至今仍保留着在部.队当.兵时的铁血作风,迟到罚做俯卧撑就是他定下的规矩。他嗓音浑厚低沉,但嗓门却很大,讲话时不必用扩音器,铿锵有力的男中音在小会议室里荡起阵阵回声。

“……骗保的情况有所上升,甚至发展到有组织地杀害在外打工者以骗取人身保险,我们的理赔调查员要引起警惕,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惟希来得迟了,只听见大老板一句振聋发聩的结束语。

大老板发言完毕,二老板笑呵呵地开腔:“我来补充两句……”

二老板是名永远笑嘻嘻地中年妇女,面相生得格外慈祥,人送外号“山德士太太”,就是这么一个祥和的中年妇女,却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铁面无私,多少预算和申请被她毫不留情地驳回,只能含泪重做。

待二老板微笑着将“重合同,守信用,坚持实事求是”的理赔原则说了一遍,要求理赔调查员们务必本着“谨慎认真,主动迅速,准确合理”的态度,还原事故真相。众人听毕点头如捣蒜,表示一定贯彻执行上级思想。

二老板满意地结束了自己的“补充”,三老板是存在感很低的临退休老头,是以当山德士太太象征性地问:“高老还有什么补充的?”他抬腕看了看老式的梅花牌手表,温和地摆手,“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要是大家没有其他疑问,不如就散会吧?”

大老板姚军一拍大腿,“散会!”

惟希混在人群中走出小会议室,大块头在她身后轻笑,“中午请吃饭啊。”惟希做一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回到自己办公室,惟希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唐心已经像一颗炮.弹迎面朝她扑了过来,“希姐希姐!你红了!”

惟希愣神,唐心染着星空颜色的手指戳着平板电脑的屏幕,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屏幕戳破,“社交网络上全是你的视频,转发已经过百万,还在不断增加!希姐你好神勇,我这个直女都有点爱上你了!”

惟希啼笑皆非地接过唐心手上的平板电脑,把它从唐心的魔爪下解救出来,看了眼正在循环播放中的视频,微微摇晃的镜头,不算清晰的画面,嘈杂的背景,她正一个侧身,让出空档,令得对面的女子一头撞在金属扶手柱上,周围响起一片笑声……惟希没想到那和她一起去派.出.所作笔录的小伙子动作这么快,转头就将这么混乱匆忙的场面发到网上,并且还配上了一个非常知音体的标题:

都市俏女郎英姿飒爽,地铁早高峰徒手擒贼。

一旁唐心双手捧心,“希姐,你收我做徒弟罢!”

惟希把平板电脑塞回她怀里,“很苦的,你受得了?”

唐心还待撒娇,办公室门口白成濬拍拍门框,朝她俩招招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随后神色严峻地走回自己办公室。待惟希唐心跟进来,他示意两人坐,并将手边一个文件夹递给惟希。

“这是昨天提交的保险索赔,来得时机不巧,上头相当重视,而且事件敏感,一个不慎,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指定由你出险进行现场查勘。”

惟希接过文件夹,打开来细细阅读,越看,她的眉头就蹙得越紧,到得最后,她“啪”一声合上文件夹,“我这就去现场,师傅。”

老白摆手,“吃过午饭打个电话再去吧,那边恐怕乱成一团,也未必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说罢又追了一句:“别忘了十个俯卧撑。”

惟希痛痛快快往接待厅去,和另一个迟到的女文员,在大庭广众之下,一道做了十个俯卧撑,并高喊“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十遍。起身之际,她瞥见站在接待厅门口微微含笑的邵明明,惟希脸不红气不喘地拍拍双手,朝邵明明颌首。相比她的淡定从容,一边的女文员则香汗淋漓,娇.喘连连,原本绾得光滑整齐的发髻此刻发丝微乱,从旁有人怜惜地递上湿纸巾给她擦手,还有人倒好了矿泉水端到她的眼前。

唐心把拍好的小视屏发到自己的朋友圈,收好手机一把挽住惟希的手臂,朝旁一努嘴,小声嘀咕:“啧,装什么弱不禁风啊?”

惟希轻拍她的手背,然后拉着她走向邵明明。邵明明开门见山,“徐小姐,我定了位子,一起吃个饭罢。”

惟希痛快点头,她本也打算约邵明明见面,如此正好。

唐心知道她有正事要谈,乖乖抽出挂在惟希臂弯的手,蹬着高跟鞋大步流星跑回办公室取过惟希的背包,交到惟希手里,目送风格迥异的两位女士走进电梯。一旁有眼尖的男同事诧异地望着徐徐合拢的电梯门,机械地转头问唐心:“刚、刚刚走进去的……是、是邵……”

唐心朝男同事展颜微笑,“请我去隔壁楼蟹记吃秃黄油捞饭,我就告诉你。”

男同事得唐心一笑,哪里能拒绝得了,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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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希并不晓得电梯外发生的事情,只与邵明明一起下楼至车库,坐上她的黑色道奇挑战者。没想到外表走都市女郎干练风格的邵明明,竟然会开一辆如此狂野不羁的肌肉车,至今仍开一辆二手甲壳虫的惟希吹一声响亮的口哨,表示对此车的由衷赞美。

邵明明见惟希两眼闪闪发亮,笑着邀请,“有机会请徐小姐一道参加爱好者组织的直线加速赛。”

只这一句,惟希便忍不住对邵明明刮目相看。邵小姐并不是为了标榜自身与众不同、标新立异,也不单纯是对家长为她生活所做的稳妥安排的反抗,而是真正享受掌控肌肉车带来的风驰电掣的快.感。她的手很稳,车在中午不算拥挤的地面道路上开得稳健且游刃有余。

惟希忽然觉得,即使不用她调查蒲良森是否爱她,她也会将未来的生活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会被任何事所左右。

邵明明驱车带惟希到滨江一处私人会所内用餐。正午时分,会所内安然静谧,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能看见外头湛蓝如洗的天空与宽阔的申江相映成趣。偌大的餐厅布置得精致简约,墙面上挂着荷兰风格派绘画大师皮埃.蒙德里安各个时期的画作。先期多数是静静的水面倒映着纠缠的树影,仿佛画面背后总有一个欲诉无从的故事。到得后期,蒙德里安已经放弃了具象的物体,彻底从中解.放出来,大片的格子成为他绘画的主题。

惟希想,大抵会有人捧一本书,在此间漫不经心地度过一个闲适的下午罢?

为她们服务的侍应生是个着白衫黑裤的年轻男孩,个头高高,生着一张娃娃脸,浓眉大眼,未语先笑,两颊有小小的酒窝,周到又不会显得过分殷勤。

“邵小姐,徐小姐,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厨师今日特别推荐周五健康净素午餐套餐。”

惟希表示客随主便,邵明明也不同她客套,指定了两份净素午餐,又另点了一瓶慕斯卡托无酒精起泡酒。不多时,侍应生戴着白手套,一手用干净的细洁麻制餐巾包住瓶身,一手轻托瓶底,来到两人桌前,驻足微微躬身向她们展示未开封的酒瓶,等邵明明颌首,这才优雅地以右手握住瓶颈,拇指轻压瓶塞,左手轻轻拧开瓶口的铁丝,然后握住瓶塞缓缓左右旋转向外拔出,只听“啵”一声如同低喟般的轻响,气泡仿佛细密的珍珠自瓶口喷涌而出,却并没有带出一滴酒液。侍应生取过郁金香杯,倾斜到一个精确的角度后,缓慢地将无酒精起泡酒倒入酒杯中。他的动作精确又一气呵成,看在眼里,令人十分享受。

侍应生倒完酒,做了个请用的手势,这才一手覆在背后,无声退下。

邵明明举起酒杯,向惟希致敬,“徐小姐下午还有工作,我要开车,就以此代酒,敬你。”

惟希与邵明明轻轻碰杯,清脆的声响在空气里如同涟漪,荡漾开去。

淡粉色的起泡酒啜在口中,冰凉沁人,微小的气泡在口腔内“哔啵”着绽放,带着水蜜桃的芬芳,似甜美少女思念的叹息,百转千回。

两人小酌未几,侍应生便送上豆腐酸奶油布丁。小小一块白如凝脂的豆腐酸奶油布丁,盛在浅淡如水的妃色樱花花瓣状美浓烧瓷碟上,轻触桌面,碟子上的布丁恍似受了震动,微微轻颤。用银质甜品勺挖一角送到嘴里,豆腐的轻柔细腻和俄罗斯酸奶油的浓郁微酸相辅相成,佐以一点点蜂蜜,香浓滑嫩甜蜜得如同婴儿的亲吻。

惟希与邵明明,两个年轻女郎齐齐微合双眼,露出享受表情。等睁开眼睛,觑见彼此脸上尚未褪去的颜色,两人相视一笑,一种只有美食才能带来的共通感,使两人之间的陌生与疏离渐渐消退。

邵明明拿银色小勺又挖了一角布丁,“此间老板新娶了个俄罗斯籍太太,连大厨都跟着一道换了口味,想不到有意外之喜。”

惟希微笑,爱一个人,无论如何低调,也总会在某方面露出一丝痕迹来,怎样也掩饰不了。她从包里取出优盘,自铺有纯白亚麻桌布的桌面,轻轻推到邵明明手边。

“从你请托之日起,短短一个月时间,所能获得的资料有限,很难判断爱与不爱,只能看出蒲先生对待异性非常具有绅士风度,是十分温柔的人。”惟希将自己观察所得告诉邵明明,其他的,她不做任何评价。

爱情是如此虚幻缥缈的情感,多少人曾经爱得刻骨铭心,可是终究抵不过岁月和生活的磋磨,渐成陌路。可也有些人,一辈子打打闹闹,仿佛对彼此早已没有感情,却又谁也离不开谁,缺少了对方的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惟希不知道邵明明期待什么,但她相信其实不必她再深入调查下去,聪敏如邵明明,自会获得她想要的答案。

果然邵明明听了她的话,只是淡然一笑,伸手将优盘拈在指尖,“是我患得患失了。”想投入地爱一个人,又害怕受到伤害,试图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消除在初露端倪的时候,那这段感情,还有什么惊喜呢?

订婚仪式当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厨房里发生的小插曲。邵明明在仪式结束后,仍回自己在艺术区的工作室歇息。她设计起珠宝首饰来常常不拘材料,电锯电钻电窑齐齐上阵,动静不是一般的大。投入的时候又常常废寝忘食,作息与家中长辈很不一致。因怕惊扰到父母长辈,她一向是住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周末才回大宅在祖母外祖母膝下尽欢。她这次回去,听母亲说起来外婆的生活助理苏小姐向雇主辞职,虽经再三挽留,并许诺提高福利待遇,伊还是坚决地辞去邵家的工作。

邵明明得知此事,只是笑了笑。未婚夫事后向她提及过厨房的小小意外,并表示当天人多事杂,由于他的鲁莽,导致苏小姐额上受了重创,很是过意不去,请她下次遇见苏小姐代为转达歉意。这番话既是向她交代了发生的意外,也间接地表明他没有和苏小姐进一步接触的意愿,希望她不要因此误解了他。邵明明当然不会追问他,更没打算对苏乔采取什么行动,她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可惜也不晓得苏小姐是做贼心虚,还是确实家中有事,不得不辞去工作。

正说着话,侍应生送上两只冰蓝色绘粉色樱花的方盘,盘中对角立着三枚石榴包,呈半透明状的浦江豆腐衣里头包裹着五彩缤纷的馅料,以撕成细丝儿的烫白菜梗儿扎起来,形似一枚小小的石榴,口上还插着一片碧绿的薄荷叶做装饰,教人只看着已经觉得赏心悦目。夹起来一整只石榴包送入口中,牙齿轻轻用力咬破外头的腐皮儿,内里鲜嫩的蕈子、爽脆的笋丁、清甜的玉米粒……仿佛春天的清风般在味蕾上铺陈开来,令人心生愉悦。

惟希与邵明明胃口大开,都将自己面前的一份五彩石榴包吃个精光,邵明明待侍应生送菜上来时,格外交代一句:“麻烦厨房再做两份,我和徐小姐结账后打包带走。”

惟希也不同她客气,颔首致谢。

chapter 12丝瓜蛋花汤1

午餐用了过半,惟希与邵明明相谈甚欢。邵明明见识广博,又对惟希的工作充满兴趣,颇多好奇。惟希虽囿于工作性质,不便透露太多细节,不过仍大方向她讲解了自己工作中的见闻。邵明明听了,大为向往。

“经常在外奔波,想必是辛苦的,不过却能与各种不同的人打交道,实在令人佩服!敬你!”邵明明举起酒杯,向惟希致意。

惟希执杯回敬,却见坐在对面的邵明明眉梢微微一挑,明眸似水,嘴角漾起盈盈的笑。她不必回头,都能猜到身后来的人是谁。只有陷入恋爱中的人,才回如此不由自主地展露甜蜜的笑容。

果然不过笑容起落之间,蒲良森已经绕过餐桌,来到邵明明身边,微微附身,亲吻未婚妻脸颊。邵明明稍稍侧脸,承住这一吻。两人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明媚娇丽,令人观之赏心悦目如同一幅美妙的画作。待这仿佛蜻蜓点水却又饱含爱恋的一吻结束,蒲良森拉开椅子,坐在未婚妻左侧,一手握住她戴着订婚戒指的纤手,朝惟希颌首。

“徐小姐,原谅我不请自来。”他笑得极其诚恳,“我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见过明明,实在有些迫不及待,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的约会。订婚那天人多匆忙,也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你和卫傥,请给我机会做东,请你们来舍下用餐。”

惟希闻言还以微笑。她并不想深度介入此事,她的工作已然完成,剩下的部分由邵明明自行判断。

“徐小姐意下如何?”蒲良森却锲而不舍地追问。

惟希抬腕看一眼手表,决定结束这顿原本颇为愉快的午餐。“看卫傥什么时候方便罢。我下午还有工作,就不妨碍你们了。”随后向手指交叠握在一处的未婚夫妻颔首,回身取过背包,起身向两人告辞。

“我们再约!”邵明明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蒲良森起身的响动。

惟希挥手,表示知道了。

蒲良森望着她劲瘦的背影,握着未婚妻的手轻啄她的手背,“你的女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

邵明明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伸手拧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我的女朋友是个有原则的人,你这种名草有主的男人,她是不会假以辞色的。”

“那我以后在你的朋友圈,岂不是要备受冷落?”蒲良森将下巴搁在未婚妻肩膀上,“请问朋友都很有原则的邵明明,能不能陪被无视了的我约会呢?”

惟希不晓得也不在意未婚夫妻之间那点男女之间的角力,她走出会所,坐上一辆等在会所外待运的出租车,从包里取出唐心塞给她的文件夹确认了一下地址,告诉司机之间的目的地,随即翻阅文件夹内的资料。

这起颇受老板重视的赔偿请求,是不久前刚上过突发新闻的事件,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轰动。起因是一名五十七岁的中年妇女,怀抱九个月大的孙女在家中飘窗前打电话,一时不察,怀里的孙女挣脱她的怀抱,扑到转轴窗上,转轴窗受力向外旋转,小小婴儿从十七楼高坠,当场死亡。

警方当时就赶赴现场调查取证,因事发高楼周围并无监.控摄像头,所以也无从判断当时的具体情形,最后只能以意外结束调查。

饶是见惯了人间悲惨事的惟希,也不由得轻轻合拢文件夹,不忍心去看照片上那女婴由高空坠落砸在地面上的小小身体。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预设立场,然而深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撞击着她的胸.膛,似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她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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