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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将军身姿高大英挺,面容模糊,想来应该是俊美无俦的,不然真对不起满京城传播的大楚第一俊颜的传闻。
他的声音遥远,透着青年人的清朗。
语音坚定、毫不迟疑。
他是一位好将领。
却非良人。
她尸首分离,衣衫碎裂,到死都闭不了双目……
自噩梦中醒来,已是晚间,法雨一脸担忧地握着灵药的手,犹疑着要不要立刻把她探听到的告诉她。
灵药白着小脸,道了声无妨,示意法雨说话。
“公主叫我到药师殿里候着,我就躲在药师像下头的座子里,果不一时,兰因那小蹄子就来了,和她说话的不知道是谁,声音娘里娘气的,听着倒有些像够宫里头那些没根儿的,兰因只说公主明晚要偷着去将军山看东阳长公主,那小太监说,明日一早会有个嬷嬷专来逮公主的错儿,非打上几十板子不可。”法雨一脸愤然。
灵药低头笑了笑,道:“我一直想,我都到了这境地了,还有人想着往下砸石头,可见有人恨毒了我,也不知是宫里头哪位贵人。”
灵药之母苏贵妃,宠冠六宫十一年,自是有不少人嫉恨,明面上薄皇后是恨她母亲第一人,她被贬这明感寺便是这位薄皇后的功劳,只是入寺之后的各位境遇,很难说是不是她了。
且等明日罢。
第5章 收网
兰因回来时,暮色四合,雨也渐停了,她捧了一盘冷冰冰的青团放在桌上,只说是天气寒冷的缘故,到了晚间她又借口咳嗽不在寮舍里侍候,法雨照旧冷嘲热讽,灵药不以为意,分外温和。
第二日一早,法雨便神神秘秘地收拾行装,故意叫那兰因瞧见,自己又假作慌张,兰因便进了寮舍试探,灵药也不隐瞒,只说傍晚要偷偷下山去长公主府瞧瞧姑母,要兰因留在寮舍里看家,兰因自是不愿,灵药便允了她相随。
到了晚间,灵药换了一身黑衣,携了兰因便出了房门,而法雨则不慌不忙地往后山而去。
后山幽林夜深,遮天蔽月的参天古树林立,大雨停歇,风穿梭来去,在树林中环绕着发出呼啸的声音。
法雨缩头缩脑地走到约定好的树下,直直地撞上了一个人,立时尖叫起来,
那人一把捂了法雨的嘴巴,在她耳边嘘了好几声,法雨才安静下来,瞧见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顿时多了几分羞涩,嘴上仍不服软:“沈大人!你好端端地吓我做什么?”
那被唤作沈大人的男子身材英挺,眉目俊秀,着了一身劲服,十分合衬,他姓沈名匡,字正之,年方十九,正是那半山腰卫所的侍卫首领。
他神色不改,面无表情:“……是你约在这里的。”
“好了好了,不和你废话,给你递的信可仔细看了?寺中的人一定要安排好,还有,明早你就守在药师殿外,见机行事,闹的越大越好!”
沈正之听令,转身欲走,法雨揪住他的后襟,沈正之错愕回头:“法雨姑娘还有事?”
法雨难得娇羞,嘴上仍叫叫嚷嚷:“这么黑,你不送我?”
沈正之垂首:“走吧。”
这厢,灵药携了兰因往山门处走,因雨将停,月色正好,兰因落后了灵药一步,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嫉恨难当。
如此粗简的黑衣,却让十公主穿出了一身窈窕。
行走之间,裙琚微动,更显出十公主的美好来——一副天生的美人骨,体态轻盈、若流光环绕,更显清贵庄严。
一路无话,途径药师殿,灵药忽轻呼出声,踉跄了几步。
兰因扶住了她,疑惑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心中有些慌,崴了脚……”灵药不管兰因,自顾自靠在了药师殿旁的墙上。
兰因心中焦急,嬷嬷的人还在山门处埋伏着,只待公主出了山门才能上前抓获定罪,这不出去,怎么抓她?
偏公主还不走,揉着脚腕说话:“兰因,扶我到殿里歇歇,好疼。”
十公主眉头轻皱,一脸的痛楚。
“公主,晚了山路不好走……”兰因再劝。
“那便不去就是,如今脚疼的厉害,你快扶我进去。”灵药语气不容拒绝。
兰因心头慌张——因着药师殿离山门最近,那宫里头的嬷嬷就在那里歇息,只待一抓到公主便好出来问罪,这下如何是好。
灵药见兰因踟蹰,叹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往里头去了。
兰因心一凛,忙追了上去,只是还未近公主身,后头便有人捂了她的嘴,接着脖颈受了一掌,晕了过去。
来人是个黑壮蒙面男子,他将兰因扛了起来,肃着脸向灵药行礼,恭敬道:“公主,殿里头都安置好了。”
灵药嗯了一声,随着黑壮男子往殿里头去了。
殿里头早已横躺了两个人。
一个尼姑,一个嬷嬷。
尼姑正是未现出真容的惠安。
嬷嬷五十出头,面黄皮干,瞧着面目竟有些熟悉。
来人将兰因放下,道:“这殿旁有间厢房,放在其间吧。”
灵药正看着这嬷嬷出神,听闻此言,便点了点。
黑壮男子依次将除却兰因之外的两人扛了进去。
灵药脑中想着那嬷嬷的面容,手上却不停歇,将那日自惠安房中摸出的催情丸,给两人一人口里放了一颗,只是不会喂服,那男子见状上前,一一抬起两人,一捏嘴一拍胸口,便喂了下去。
灵药将那厢房的门反锁了,又嘱咐黑壮男子一时将兰因送回寮舍,再在天亮前打开药师殿厢房的门,这才慢慢地走了回去。
法雨早在房中候着,见灵药来了,一脸兴奋道:“公主,如何了?”
“只待明早了。”灵药笑道,“只是那嬷嬷好生眼熟,却不知是哪位娘娘宫里头的宫人。”
法雨托着腮道:“宫里头的嬷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瞧着眼熟也是有的,咱们宫里头还有三个嬷嬷呢,说起来,齐嬷嬷那样好一个人,竟也……”
她说到这里,突听灵药呀了一声。
“我只想到各宫娘娘,竟忘了公主们。”她轻轻道,“执事院的教养嬷嬷有四十多个,这一位便是其中之一,怪道我瞧着眼熟,只不知她如今跟着哪位姐妹呢?”
法雨哦了一声:“公主不经允许出寺,自是教养嬷嬷来教训合适……”
这一夜,到底是思绪万千,主仆二人自是没睡好,到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灵药便借着散步的名义带着法雨踱步到了药师殿。
果是一片混乱,卫所四五个侍卫就在外头立着,一个小尼师合掌念着佛号,里头隐约有吵嚷之声。
法雨上前打听:“小尼师,里头怎么了?”
那小尼师也是个八卦的,闻言轻声道:“一大早,负责洒扫的妙言就吓坏了,说是厢房里睡着两个人,赤身**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个是监院大人惠安师父,另外一个却是宫里头的嬷嬷,不知怎地到寺里来了……”
法雨掩饰不住的兴奋,道:“这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干什么!”
小尼师犹豫道:“听说惠安师太长了男人的……”
灵药轻咳一声,道:“咱们进去看看。”
那小尼师轻拦:“公主娘娘还是别看了,污了您的眼睛。”
“不碍的。”灵药不为所动,依旧往里头去了。
进得内殿,虚云住持已是合掌念佛,那嬷嬷正手忙脚乱的穿衣衫,而一旁惠安一脸颓然。
见十公主驾临,殿中几人便屈膝下拜,口称公主万安。
而那正捏着衣领的嬷嬷满面通红,不安地偷眼瞧灵药。
殿中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
“……寺里出了这等丑事,既辱了佛祖又污了公主尊目,还请公主处置罢。”虚云师太面目和善,一脸的羞愧,仿佛出事的是她一般。
灵药笑了。
“沈正之,将惠安和季嬷嬷绑起来。”她吩咐着。
外头的沈侍卫得令,上前去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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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嬷嬷不服,张口就来:“公主不问青红皂白就绑了我,奴婢不服!”
“药师佛庄严清净,为诸有情消灾解厄,你二人却在此秽乱,不绑了你,住持如何向佛祖交代,如何向世人交代?”她说,目光又投向惠安,念祷佛号,“……闻我名已,一切皆得转女成男,具丈夫相……惠安师父,还不现出真容么?”
惠安一阵慌乱,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他已暴露真身,如今真容再现,他必死无疑。
沈正之却不管他,端了一盆水,边上前使劲揉他的面容,过一时,一张俊美容颜出现。
虚云大惊,口中连道:“作孽啊。”
那季嬷嬷神色不定,一面震惊于惠安的真面目,一面又想到昨夜与自己缠绵一整夜的人竟是这般俊美郎君,又颇有几分满意。
“朱世萼,你害了多人性命,隐匿明感寺多年,可有什么话说。”冷不防,灵药说出了他的真名。
惠安整个人瘫在地上,不再言语。
灵药笑着看向季嬷嬷:“嬷嬷当年在执事院里不过是负责洒扫的,如今竟能随意出宫走动了?不知嬷嬷现在侍奉何人呢。”
季嬷嬷神色变幻,嗫嚅道:“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与这惠安师父从无瓜葛,昨夜在这里,不晓得中了谁的道……”她说到此,突然惊叫,“是兰因,公主身边的兰因唤我来的?”
“兰因?兰因去岁就回了溧水老家,如今我身边只有法雨一人,嬷嬷莫不是说笑?”灵药笑道,“嬷嬷还未说明,为何好端端来明感寺了呢?谁许你出的宫?”
她似乎陷入了思考,久久不说话。
寺中一片安静。
过了一时,灵药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莫非是六姐姐使你来的?”
季嬷嬷一惊,抬头便道:“不不,不是六公主,是奴婢私自出宫……”
灵药扶了扶头,似乎不堪烦乱,道:“住持师父,还请您据实禀告。”
虚云师父合掌称是。
沈正之便提了二人,带去关押不提。
灵药携了法雨慢慢往外头走,再过一时,沈丹成自后头追上,恭敬道:“关在监院的柴房里,上了两道锁,另派了两人看守,还请公主放心。”
灵药闻言点头,轻声道:“昨日许你的一万两,七日后来拿吧。”
沈正之神情微滞,道:“公主客气了,这是微臣该做之事。”
“护我周全是你职责,陷害他人苟且却不是你该做之事,你为我脏了手,一万两又算什么。”灵药微笑道。
沈正之是值得信任的,上一世,她与卫所的侍卫接触不多,只是只记得她被惠安、兰因陷害毁了声名时,宫里头来人严刑拷打她身边的奴婢,沈正之身为侍卫首领,至死都不肯诬陷她,白白送了性命。
沈正之默然,过了一时才道:“昨夜提审了兰因,她招供了泰半,微臣才知,您在这寺里过的多艰辛……此事宫里头早已知晓,过不多时,大约宫里头就会来人了,公主还请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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