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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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一无所有的流浪,

也要坚持信仰。

让这青春张扬,

让迷雾退散,

我要面朝太阳,

迎来辉煌。”

齐欣呆呆地站着,神情怔忪,仿佛是醉的,又好像是醒的。或许这便是音乐的魅力,她分明不喜欢摇滚音乐,也不喜欢hiphop,但是她却被关灯他们的表演所折服了。

他们张扬得肆无忌惮,随性地释放着自己的青春和热情,用这种强大的能量感染现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她。

齐欣忽然明白了王少业为什么活得这么放纵自我,一点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她对他一次次的冷眼与嘲讽,因为他和关灯他们在一起。

这是一群青春飞扬自由奔放的大男生,他们让她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无法名状的羡慕之情。

“齐欣?”刘明轩在旁边叫她。

齐欣毫无反应,盯着关灯发呆。炫彩的灯光下,他那一头飘逸的头发也被染成了斑斓的色彩,像七彩虹,舞台上烟雾缭绕,她依旧看不清楚他的脸。

“齐欣?”刘明轩不得不拍拍她的肩。

“啊?刘经理。”

“尚杰鹏还在化妆,可能还需要十分钟左右,等关灯他们唱完,你就上吧!你行不咯?行不咯?”

齐欣已经准备妥当,点头说:“好的。”

“你不在舞台上唱,我给你安排在阁楼上,你跟我来。”刘明轩招招手,在前面带路。

齐欣感到诧异,不过还是跟着刘明轩离开场地中间的舞台,进了东面一栋古朴的建筑里。这是一间普通的木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踩着木梯,来到了阁楼上,这里却有个传统的戏台,一切都是现成的。

戏台上的灯光还没打开,只亮了两个挂在房檐下的红灯笼,周围光线很暗,但是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表演。

关灯和王少业他们已经结束了演出,走下舞台,节目主持人上了舞台,跟观众开始互动。

工作人员上楼来递耳麦。

齐欣戴上耳麦,刚打开开关,音箱里顿时发出尖锐的叫声。现场观众发出一阵惊呼,就连齐欣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关麦。

主持人赶紧圆场:“看来是我们的音响出了点小问题。”

刘明轩在旁边气急败坏地骂:“现在还出现这种问题,你们干什么吃的?干什么吃的啊?”

工作人员一脸无辜,“之前一直都是好的,可能是因为现在演出的位置变了。”

有人踩着木梯跑上楼来。

齐欣转头,在戏台入口看到了关灯。

他依旧是之前的模样,耳朵上还戴着麦克风,瞥到齐欣,朝她走了过来,取下自己的耳麦递给她,“你用我这个耳麦。”

齐欣红唇微启,眼中透出几分惊讶。

此刻,他的刘海软软地耷下,遮住了额头,卧蚕眉之下,是狭长的丹凤眼,眼角上扬,促狭而多情,瞳仁透亮,宛如黑曜石。

原来……他有着这样一双眼睛。

“嗯?”关灯发出疑问。

齐欣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接过耳麦,低声说了句“谢谢”。

关灯转身离开。

齐欣急忙摘下耳麦,对着他的背影说道:“那个小女孩后天就要比赛,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把气息练起来,只能教她用假声,这样她才不会伤害自己的嗓子。”

莫名其妙的一段话,刘明轩和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

关灯驻足,发出短短的低笑声,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话:“这么较真。”

齐欣一愣,他已经走了,跟初次见面一样,快如一阵旋风。

戏曲节目开始,一束白光转向戏台,打在了齐欣身上,场上响起缠绵古韵的戏曲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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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欣挥动水袖,手帕掩口,轻轻唱道:“寒风料峭透冰绡,香炉懒去烧。血痕一缕在眉梢,胭脂红让娇。”她眉宇间笼着淡淡愁云,眼中微光闪闪,仿佛有泪,声色细润入微,腔音婉转华丽,歌声却哀婉幽怨。

这是《桃花扇》第二十三出中的《寄扇》,青楼女子李香君一个人独守在空楼之上,思念她的郎君侯方域,便将那柄桃花扇,托人寄出去,交于她的侯郎。

词曲意境无限凄美,纵然现场观众无法完全听懂昆曲的腔调,也被齐欣所表现出来悲伤之情所感染,仿佛一瞬间回到了秦淮河畔的媚香楼,衣香丽影,云鬓珠翠,看到了秦淮八艳之中那个风华绝代,却为情所困的李香君。

一曲唱毕,戏台上的灯光也暗了,舞台上的主持人又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齐欣摘了耳麦,看到那位天王巨星尚杰鹏已经登上舞台,挥手向观众打招呼,现场爆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尖叫声,所有人都在为巨星的到来而激动欢呼,刚才的昆曲演出很快就被人抛之脑后。

齐欣眺望远处,面目沉静,音乐巨星所带来的影响力,远不是她这种小小昆曲花旦所能比拟的,如果有一天人们喜欢昆曲也像喜欢流行音乐那样,该有多好。

她走下阁楼,乘车离开现场,回到别墅卸妆。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的演员了,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化妆镜前,将头饰一件件卸下来。

齐欣穿回风衣牛仔裤,提着行李箱下楼时,看到一楼大厅里还有好几个人,关灯他们四个人居然都在,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得西装革履,身材微胖,眼里投射出一股子商人特有的精明。

“关灯,我们娱真传媒在娱乐圈里是很有实力的一家公司,绝对可以给你们提供最好的条件,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西装男摆出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试图劝说这几个年轻人。

关灯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孔总,刚才我已经把意思说的很明确,要我们乐队签娱真传媒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的第二张专辑必须由我们自己独立创作和制作。”

齐欣明白了,这是经纪公司想签下这个潜力无限的新人乐队,双方暂时还没有谈妥,正在讨价还价。艺人签约经纪公司,往往商讨的都是报酬的分配,关灯却只谈独立制作专辑的权利,确实与众不同。

她掏出手机,搜查娱真传媒这家公司,的确有那么些实力,涉及音乐和影视两个方面,旗下数十个艺人,甚至还有两三个一线大腕,就连尚杰鹏都曾是娱真传媒旗下的艺人。

娱真传媒的总经理叫做孔善贤,八成就是眼前这个西装男了。

孔善贤坐在关灯对面,掏了根烟出来,点燃吸了一口,端出几分老板的架子,“你这个态度嘛,太狂妄了一点。”

关灯发出短促的讪笑,随手拿本杂志将飘荡过来的烟气扇开,毫不掩饰对二手烟的厌恶。

孔善贤弹弹烟灰,“虽然你们确实有点才华,可是毕竟还是新人乐队,别说是娱真传媒,任何一家公司也不敢把制作专辑的大权完全交到你们手里。你这个要求,异想天开了。”

关灯摊手,轻飘飘地说:“那就没得谈了,孔总自便吧!”他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同伴拉住了。

“老关,你等一下。”

说话的男生比关灯略矮三四公分,同样是瘦瘦的身形,帅气的外貌。齐欣对他有印象,这男生是另一个吉他手,乐队的副唱。

吉他手说道:“我觉得孔总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我们现在没有经纪公司,发展受到限制。就算第二张专辑不能完全由我们来创作,只要我们占主导地位,不也是一样的吗?”

关灯深深地看着同伴,没有说话。

王少业和鼓手也没有说话。

孔善贤笑了出来,“哎,这位小朋友有点眼光,关灯,你应该听听同伴的劝。”他转向吉他手,“你是?”

“孔总您好,我叫周豪,也是崇绝乐队的吉他手,兼副唱。”名叫周豪的男生客气的回答,“您叫我小周就可以了。”

“小周!”孔善贤跟周豪握握手,笑得圆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好你。”

“多谢孔总赏识。”周豪赔了笑脸,又继续劝关灯:“咱们大学毕业也有两年了,都是夜场驻唱,偶尔能接到商演的活儿,做专辑的钱都是大家省吃俭用挤出来的。就算我们三个人不在乎金钱,老冯的爸爸病了,我们总得为他考虑一下。”他转头看了鼓手一眼。

姓冯的鼓手抿抿嘴唇,低下头去,局促地搓手。

齐欣也去看那位鼓手,他的长相很平凡,不如关灯和周豪俊朗出众,也不像王少业那样有股子风流痞气,他显得小家子气,就连身高也最矮。她还记得之前关灯他们跳舞的时候,这个鼓手没有跳。

孔善贤吞云吐雾,不紧不慢地说:“就是,你自己要吃苦受穷,人家还想过好日子呢!现在是团队创造了价值,不是你。你这么独断专行,不考虑同伴的感受,就不怕同伴受不了你,离你而去吗?”

气氛一时冷下去,其他人都没吱声。

关灯勾起嘴角,发出一声冷笑,“我是词曲创作人,也是主唱,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孔善贤被激怒,一拍桌面,跳了起来,活像一只大马猴,“关灯,你太嚣张了,别以为会写两首歌就可以目中无人!”

关灯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地说:“孔总,你太暴躁了,别以为兜里有两个臭钱就可以颐指气使。”

孔善贤脸黑如碳,气到吐血。

关灯站起身,歪着脑袋,看似漫不经心,眼睛却格外明亮,“我要做什么音乐,我说了算,绝不容许别人指手画脚。”

齐欣站在楼梯口,听到这番话心口一烫,原来这个乐队所有的能量都来源于关灯,他是中心,是一切热量的源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突然很想为他鼓掌,不过另外一人先她一步,为关灯鼓起掌来。

尚杰鹏专属休息室的门朝里打开,那位雄霸华语乐榜十多年之久,音乐专辑总销量突破两千万张的华语巨星出现在众人面前。

尚杰鹏,这个名字是一个传奇。他的音乐也是自己创作的,他将中国古典音乐和西方音乐完美融合,掀起了中国风热潮,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大街小巷都在放他的歌。

尚杰鹏鼓着掌走出来,微笑让他的眼角多了几道岁月的皱纹,回想他成名之初,就跟关灯他们差不多年纪。“说得不错,一个音乐人,如果不能坚持自己的本性,那就做不出专属于自己的音乐。”

孔善贤脸色阴郁,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尚杰鹏。”

“孔总别来无恙。”尚杰鹏随意打了个招呼,一秒也不多留,在一众保镖和助理的簇拥下,离开了别墅。

齐欣神情怔忪,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一楼大厅里已经没人了,关灯四人和孔善贤都走了。她提着箱子走下楼梯,穿过大厅,正准备开门,倏然听到屋外传来男生们嬉闹的笑声,其中就属王少业笑得最夸张,“那个孔总被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哇哈哈哈!”

周豪也轻笑说:“老关一直都是这样。”

关灯轻轻哼着曲子,干净清凉,如拂面而过的夜风,心旷神怡。

男生们嘻嘻哈哈的声音慢慢远了。

那个叫做关灯的大男生,狂风一样自由,烈日一样炙热。她和他没说几句话,也没有见过几面,可是他却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瘦瘦的,高高的,丹凤眼,会写歌,有着比水晶还要纯净的嗓音。

齐欣站在原地,仿若石化,心脏却跳得飞快。

☆、第3章

三年后——

初冬的清晨,雾霾弥漫,天空昏暗而低沉,整座城市都陷入了迷雾之中,萧然沉寂。那些宏伟高大的现代建筑被吞没在其中,甭管多么炫酷的造型,裤衩也好,碉堡也罢,统统没了往昔的气势。

城市的道路依旧喧嚣热闹,各色车辆堵成一锅粥,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劳斯莱斯,此刻都成了蜗牛。地铁站里同样是黑压压一片脑袋,上班的人潮大军奋勇前进,脚步迈得飞快,呼哧呼哧往前冲,生怕跑慢了挤不上地铁。

齐欣就在这波人潮大军之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上地铁,光鲜蓬松的羽绒服已经瘪成一块灰扑扑的麻布,马尾长辫也成了一根笤帚,如果骑上笤帚就能飞翔的话,那她愿意马上剃成光头。

坐了十一个站,齐欣下了地铁,整了整乱蓬蓬的头发和衣服,才走出地铁站,湿冷透骨的空气霎时扑面而来,冷不丁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连忙拉开围巾,把脑袋裹成一个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两手插回兜里,才继续往前走。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她来到上班的地方,江州市昆剧院。

在昆剧院工作的人不多,总共就四十几人,她师父林幼芯曾是院长,不过已经退休了。

齐欣是林幼芯的关门弟子,三年前从江州戏剧学院表演专业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她如今是昆剧院里的台柱子,专唱花旦。倒也不是因为她借着师父的关系走后门,而是昆剧院确实人少,不像娱乐圈,一堆美女磕破脑门往里挤,竞争太过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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