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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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关心他,还有先王陛下与先王后陛下,都一样深深爱着他,不是吗?”我说,“我能给他的爱与关怀,毕竟与亲情不同,您的愧疚与希望,只有自己告诉他才行,我无法转达。”

国王的笑容变得更加和蔼,接着,他苦笑起来。

“已经太迟了,我们之间横陈着大半辈子的时光,时间能让至亲变得陌生。”他说,“如果父亲母亲还在,或许隔阂还不会如此难以打破,只是……”

老国王无奈地摇头,没有在说下去。

我保持着沉默,半晌,他才再度振奋起来,对我赞许地微笑。

“我这样不称职的家人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但你还没有。”国王鼓励道,“请连同我们的份一起,照顾好他吧。”

这样的祝愿,要是来自伴侣的家人,那和婚礼上的祝福也差不多吧。

我应当露出感激的神情,最好感激中透着羞涩,羞涩中流露振奋,神情自然,倾情演绎——可惜我实在有点儿,怎么说呢,有点儿尴尬,导致表现相当不自然。国王面露困惑,我抹了把脸,放弃了挣扎。

表演结束,我抹完了脸,表情全无,片刻后又变成了似笑非笑。这神情师从雷歇尔,咱们这一脉的黑巫师别的不说,用脸开群嘲的技能绝对顺溜。国王错愕地看着我,茫然道:“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妥吗?”

“你的意思是,‘从哪里开始有破绽吗’?”我贴心地翻译。

国王直愣愣地看着我,隐隐透出怒色,仿佛下一刻就要叫人把我这出言不逊者叉出去。但他直愣愣地看了我两秒钟,意识到我没在耍诈,那张老脸上生动形象的困惑与怒气便消失无踪。他诚实地点了点头,问:“是在我说‘他对你影响很大’的时候吗?”

“不——虽然在主物质位面、图塔隆王宫里企图诱发和阅读一个前黑袍法师的回忆,即使是你也太过自负。”我耸了耸肩,“之前那一句,你就露出马脚了。”

国王,或者这个披着国王外形的东西,对着我歪了歪头,拿老人家的脸装无辜实在没有一点观赏性。我无语地移开目光,他呵呵一笑,褪下了这层外皮。

一个身穿礼服的男人出现在“国王”刚才站立的地方,他看起来陌生又平凡,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只是一双爬行动物似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许多变化成人型生物的龙族都有类似的眸子,不过眼前这一位的本体,比起龙,恐怕更像蛇一些吧。

懒惰的魔鬼主君,以维克多之名行走地上的麻烦人物。

“我真想不出来出了什么问题。”他饶有兴趣地说,“我跟昨天的国王有什么差别呢?无论外表、声音还是说话的方式,都没有什么差异吧?”

“你称呼先王、先王后为‘父亲、母亲’,而不是‘父王、母后’。”我说,

“他昨天也这么说。”维克多挑了挑眉头。

“他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对着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这么说。”我纠正道,“但今天,这位国王陛下可是在对哥哥的半精灵平民情人说话啊。”

“国王追忆过往,情绪激动,在你面前一样忘记了正规称呼——难道没有这样的可能吗?”魔鬼好奇地问。

“那样的话,国王就不会一直那样称呼他的哥哥了。你模仿了昨天国王与雷歇尔的对话,于是不清楚国王要如何在第二人面前称呼雷歇尔,所以才一直用‘他’来代指,不是吗?”我一针见血道,“在正面情感的细微表现这一方面,魔鬼恐怕永远无法完全掌握。”

魔鬼主君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它笑得相当开怀,似乎扮演国王与被我拆穿都一样有趣,我却很难与它同乐。我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问:“看在我娱乐到你的份上,可以提示一下有何贵干吗?”

“当然是来帮忙呀。”维克多说,说得和真的似的,“你们不是完全没进展吗?”

第39章 魔鬼的拜访

维克多一脸诚恳地看着我,魔鬼的表情没有半点参考价值。我怀疑地看着它,它夸张地捂住了胸口,哀叹道:“不久前我才展示过我的诚意,你的怀疑真令我伤心。”

“如果你又要老调重弹,那咱们可就没什么好聊的了。”我摊了摊手。

“怎么会呢?情况不一样了啊。”维克多说,“事到如今情况已经相当明显,‘亲情’对你的老师来说无关紧要,此路不通,前途无光。是时候想想后路了,不是吗?”

它停顿片刻,觉察出我的不以为意,又说:“你总不是那种盲目乐观的人吧?”

我当然不是。

只是,我也不觉得此路不通。

我站在图塔隆王宫的东塔楼中,身处雷歇尔婴儿时期住过的房间。从窗口看出去,王都的一切都在脚下,人群在街上来来往往,如同一群蚂蚁。黑色的王室旗帜猎猎作响,图塔隆王室以黑色为贵,窗外的旗帜也好,王族的服饰也好,这间房间里的许多布置也好,都是这个颜色。

凡人建造的塔,与雷歇尔的法师塔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我站在这里,却能感觉到微妙的相似之处。雷歇尔的法师塔内有着许多黑色的东西,像是地砖、一些植物、书桌等等,当颜色对物体的实用性没有影响,他倾向于把一切都弄成黑色。过去我认为那是黑袍法师的某种癖好,现在看来,倒不见得是那个原因。

我的老师喜欢(尽管他多半不会承认)黑色,他有一把悬浮的座椅,他喜欢身处高处,俯视众生。婴儿床的位置挺高,玩具与天花板的基调也是黑色,在很多很多年前,雷歇尔的父母亲或许曾抱着他来到床边,眺望他的国土。

要说图塔隆不曾在雷歇尔身上留下痕迹,那一定不是真的。

我依然对“亲情”的作用心怀期待,我不是盲目乐观,而是谨慎乐观。

当然,对于一个魔鬼,就不必剖白这么多。

“如果这真的没半点用处,我的老师不会留在这里。”我简短地说。

“你可真信任他。”

“就算我不相信他的人品,至少我也相信他的脑子嘛。”我笑道。

“这倒是,谁能怀疑一个传奇法师的智慧?”魔鬼主君话锋一转,“但是说不定比起你来,他反而没那么有信心呢。”

这魔鬼言辞闪烁,企图暗示雷歇尔新增了什么契约。它已经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图塔隆结界的核心地带,当然也可以分身出现在外出打猎的雷歇尔面前,取证难度说不大也不大,说不小也不小。

如果我和雷歇尔能够彼此信任,充其量就只是彼此询问一句的事情。可惜信任源于了解,正因为我了解雷歇尔,我才不会一厢情愿地信任他。

“谨慎当然比盲目自负来得好。”我不接茬,只按照字面意思回答,“既然如此,我更相信他的解决方式了。”

我们你来我往,含糊其辞,谁都不露口风。过了不久,维克多对我举起双手,颇有风度地后退一步。

“也罢,就到此为止吧。”它说,“其实我今天来这里,只想试试图塔隆的防御——就像你说的一样,哪怕是我,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里,也难免感到吃力,法师协会和撒罗神殿都看着这儿呢。连张开法师之眼都会触动警报,这里对施法者真是不友好。”

我心说信你才怪,何况这货算哪门子施法者,让魔鬼头疼的是异界生物监控结界吧。维克多对我道别,转过身去,作势欲走。

“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我对着它的背影问。

“你指什么?”魔鬼装模作样地转过头来。

“让雷歇尔——连带不幸被牵连的我——留在主物质位面的方法。”我说,“双向正面感情,没有别的替代品吗?”

“你不是相信雷歇尔的判断吗?”维克多反问,“要是有替代品,或者说有‘存在替代品的可能’,我猜大名鼎鼎的雷歇尔,一定不会白白在此浪费时间。”

我刚刚拿这话堵它,它现在又将之丢了回来,显然没打算给我答案。魔鬼主君狡黠地笑了笑,说:“何况,‘情感’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你的老师再清楚不过了。”

我隐约觉得维克多话里有话,但信息缺失太多,无法肯定它在说什么。光听字面意思,想想我那位对情感(乃至于情感相关的魔法)兴趣缺缺的老师,这话真像个讽刺。

魔鬼离开了房间,消失在空气中。我借故拜访了国王陛下,国王本人一直在他的寝宫休息,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雷歇尔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魔鬼的拜访,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对这一天打猎的经历提都没提。

魔鬼的拜访只是个插曲,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过上了另一种规律的生活。在图塔隆王宫中施法被限制,雷歇尔暂时专注于无须大量施法的理论研究。多出来的时间用于跟王室打交道,在这事儿上他展现出了让我吃惊的耐心。

我们在王宫里住了好些日子。有吃有穿有雷歇尔陪伴,对我而言,这种生活惬意而平凡,就像冒险途中的一次度假。直到雷歇尔再一次变得焦灼起来,我才从假期里惊醒,发现下一个满月将至。

第40章 中断的同调

这次满月的麻烦之处在于,我们正位于图塔隆王宫。

无论是在结界中心遭受一个魔鬼主君的侵袭,还是在这里布置下抵抗清晰的防御,动静都大得难以遮掩。最近的安全屋也在安森王国边缘,我们得先离开图塔隆才能进行传送。

满月之前的几天,雷歇尔亲王带着他的情人离开了王宫,暂时外出旅行。在民间长大的亲王不喜欢被关注,离开得悄无声息,微服出巡,这事相当合理。

我们在满月的前一天来到了最近的安全屋里,雷歇尔花费一整天时间布置了地下室。准备结束,夕阳西斜,一切看上去都和此前的几次一样,我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只能在门口等待,等着尘埃落定。

在门被突然打开之前,我这样认为。

晚上七点,雷歇尔关上地下室的门。晚上八点十七分,门从里面轰然打开,雷歇尔冲了出来,跌跌撞撞跑进了浴室。没有任何咒文被触发,这说明他自己拆除了那些复杂的保险措施,魔鬼并没有占据他的身体。我的老师离开他给自己准备的牢笼兼安全所,比此前的转化之夜提前了太多。

我谨慎地走进浴室,雷歇尔正靠在水池边干呕。距离他上次食用通常意义上的食物已经过了很久,现下他的胃空空如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我迅速地使用了侦察法术,雷歇尔身上没有什么要命的异常,只除了……有点儿激动。当我靠近他,我发现他的脸上蒙着一层病态的潮红。雷歇尔正不停发抖,而且硬着。

他赤着足,光裸的脚踝从袍子下面露出来。我猜转化过程中他的皮肤会变得相当敏感,多于一件丝质黑袍的衣物都会显得难以忍受。这层轻薄的织物挡不住什么东西,哪怕雷歇尔正佝偻着背,像只蜷缩的蝙蝠,企图将整个身体都藏进袍子里,我还是能敏锐地发现袍子下的勃起。他硬得相当厉害,如果伸手去摸,恐怕能摸到袍上的水渍。

我在几步之外便听见了他急促的呼吸,他的后背紧绷如弓,仿佛在跟自己搏斗。我停下脚步,轻声道:“老师?”

雷歇尔没有回答我,我叫他一声也不是为了得到回应,而是在做出提醒。他现在看上去很糟糕,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我不想贸然靠近吓到他。我从他能看到的地方接近,小心地从后面抱住了他。

雷歇尔的体温透过袍子传达到我身上,他烫得不正常,高烧病患才有这种热度。我轻柔地揽着他的腰,他没做出什么过激反应,于是我低下头去,亲吻他的后颈。

他仓促地呜咽一声,又猛地闭上了嘴,似乎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我的手抚过他的小腹,隔着袍子握住了他。那一块布料果然已经透出潮气,我的拇指擦过丝绸包裹的性器,雷歇尔抽了口气,背弓得更加厉害,反倒像在把他自己往我怀里送。

我开始和缓地撸动他,他在我怀里小幅度颤动,力度小得像一只鸟在垂死挣扎。雷歇尔苍白的脚趾在瓷砖上蜷缩,难耐地踢动,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脚底打滑——不会的,我的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哪怕他站不住也没关系。

我的胳膊固定着他的身躯,手掌抚摸他的腰侧与肋下。我按摩他硬邦邦的身体,把紧绷的肌肉揉搓开。雷歇尔的喘息声变得更加急促,颤抖则比刚才平缓,他紧紧抓着我的手,抓得十分用力,却没有扯开我的意思。他的双眼紧闭,睫毛轻颤,那副表情很难说在享受还是遭受折磨。我也硬了起来,不得不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以免把勃起顶在他屁股上。

雷歇尔突然推开了我,让我有些后悔,寻思着是不是后退打扰了他。他趴到水池旁边,用杯子接水,漱口,吐掉,然后我在莫名其妙的注视里放下杯子,转过来,急切地吻我。

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去漱个口,我觉得好笑,又感到心中满是甜腻肉麻的爱怜之情。我亲吻他,抚摸他的后颈,雷歇尔半阖着眼睛,不再发抖,像被安抚了。

他的确喜欢接吻,尽管他宣称这是因为“接吻是富有效率且精神影响较小的能量补充方式”。他还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勉强妥协,愿意稍微照顾一下情调,在接吻时闭上眼睛。“这样也好,不用看见你放大的脸。”他这样嘲讽。但雷歇尔每次闭眼前都得确认我先闭上了眼睛,这种警惕实在很可爱。

其实也有点可惜,我闭上眼睛,就不能看到他睫毛发颤的紧张模样。如果雷歇尔不是个强大且警觉的法师,我一定要偷偷使用留影术,将此等画面全都收藏。

我套弄的动作相当舒缓,接吻的动作一样和风细雨。雷歇尔抓着我的胳膊跟我亲了一会儿,像是缓过了劲儿,蓦地加快了速度。他捧住了我的脸,夺走主动权,舌头卷进我嘴里,像在舔一罐打开的果酱。疾风骤雨数十秒,我手上一沉,雷歇尔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大半重量都挂到了我身上。

他松开我的嘴,开始大口喘气,我的老师在刚才射精了,湿迹在袍子上扩散。他闭上眼睛,靠在我怀里,接受我的抚摸揉弄。我觉得他也很喜欢抱抱,哪怕他永远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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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雷歇尔睁开了眼睛,他站直了身体,低头向下看。在他的注视下,我的性器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竖着帐篷,就算不低头,贴着我的雷歇尔也能感觉出来。

他伸出手,解开我的裤子,握住了我。

我受宠若惊,一瞬间甚至担心他只是看我不爽想掐我一把。雷歇尔修长的手指环住了我的性器,没有掐下去,从头撸到根部,然后开始上下套弄。

我无数次注视过雷歇尔的手,看着他施法,看着他握住试管——要命,我觉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法心平气和地看着他握住瓶颈了。这苍白的手纤细又强大,这苍白的手在我赤红的性器上翻飞,视觉刺激大得要命。雷歇尔只要这样握着,我就能在他手中冲刺到高潮,何况他还在动,技术好得惊人。

这奇怪又不奇怪,雷歇尔没给别人撸过,极大可能也没给自己撸过,但白痴才会觉得他这种等级的法师缺乏学习能力。我怎么弄他,他就怎么弄我,我给弄得大脑充血,想低头去舔他的手腕。

“如果我们早就这样,你还会走吗?”雷歇尔忽然开口。

雷歇尔很少在性交中说话,他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思路不清晰”(救命啊这世上有几个人做爱时思路敏捷?),不应开口,以免自取其辱。他的蓦然发言让我愣了一下,等那句话的意思穿越欲望的迷雾,真正进入我的脑中,我简直像个掉进水里的醉汉,一下子清醒不少。

“什么?”我震惊道,“怎么了?发生了……不对,您遇到了什么?”

雷歇尔抿住嘴,皱着眉头与我对视。我看着他,意识到他不太对劲。

“上一次我看见你。”他没头没尾地说。

“上一次月圆?”我迅速反应过来。

“那种负面情绪寄生虫,装成你来折磨我。”雷歇尔神经质地笑了笑,“它觉得这能伤害我,荒唐,有什么意义?你毫无意义,不是必需品,没有你我也毫无问题。但是……”

这就是上一个满月后回避的理由吗?

我毫无意义,雷歇尔这样宣称,他回避我,企图证明这件事。但证明的结果是,“他们不是你”。

雷歇尔现在很不对劲,他的眼神涣散,面庞酡红,仿佛陷入一场难以自拔的醉酒。我顿时明白了他从魔鬼的同调里强行挣脱的原因,我骄傲而警醒的老师,恐怕宁愿死,也不要以这种状态面对敌人。

第41章 中断的同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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