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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都是这一年来惯熟的世家贵女,周静舒、宋蓉、戴家姐妹,穆家小姑娘,林莺娘,林颂娘姐妹。

都是相熟的人,便也都围坐在扶风的屋子里说着笑话。

周静舒给的是一支蝶恋花的镶绿宝石簪子,趁无人又偷偷给扶风道了喜。顺便又对上次在侯府里出的事又再一次道了歉,当日里独留了扶风一人在后头,惹出这么多事体。虽说后来也都写了信道歉,到底不如面对面心诚。

扶风当日虽有有所芥蒂,如今也都释然了,笑着推了。

宋蓉却像真正喜欢上了扶风似的,送了两只冰种的翠玉贵妃镯不算,还加了一对点翠的如意流苏耳坠,道那是自己最喜欢的,就拿来送给扶风了。

扶风自是谢了又谢。

戴家姐妹也都送了玉佩等饰物。

林莺娘手里的一只臂环就不太好意思拿出来,只背了众人偷偷给了扶风。

几人都给了礼,便坐在一处说话,宋蓉声音清脆,道:“往日我只觉得你长得好看,如今越发觉得你不光是好看了,脾性也合我胃口,以后要多多走动。”

扶风听了就觉得好笑,这个宋蓉,嘴里说话总是不招人喜欢,却是个直肠子的,也没有坏心肠,笑着应了。

周静舒便道:“哪里会想到,你我这就要成了亲戚了,往后少不得还叫你一身嫂子呢。”

扶风脸有些红,道:“周姐姐如今说话越发没有章程了。”

宋蓉便嗤笑,“这有什么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说的本就是实话。”

穆家姑娘便问宋蓉,“宋姐姐,宋世子的婚期可定了?”

宋蓉脸上的笑便垮了下来,道:“哪里管得他们的,想想就心烦。”

穆姑娘见招了宋蓉的不快,便也闭了口,扯了其他的闲话。

说起这宋墨与文佳郡主的婚事,却是把隆德伯宋成栋和宋夫人给气着了,小定之日选了这侯府嫡女出嫁第二日便罢了,听了侯府顾府请期是在二月初六,便去福郡王府也请在了二月初六。

这是能答应的吗?福郡王府虽为王室,这侯府却也是世代爵位,都算在同一日,这京里有头脸的人家是去哪一家好?热闹生生去了一半不说,之前在侯府办的事都已经败露,招了记恨。如今又顶着唱对台戏,岂是能行的?

当即这福郡王府便发了火,道是不行就去禀了皇后来处理,日子是万万不能选在二月初六的。

隆德伯府宋夫人自然是知道不能如愿的,只是先给了一个最高的期望,当下听了福王妃的发火,才装着避让了,改到了二月十八。

宋墨自是没有什么意见,谁叫当日自己狠不下心,救了文佳郡主起来。

宋墨每每在阁楼里喝闷酒之时,总是在想,如若当日没有发生这阁楼里的事体,自己到底有没有希望。如若当时自己在侯府见死不救,是不是就躲过了这了乱七八糟的一切。

宋蓉更是对这文佳郡主没有好感,来回折腾自己的婚事,临了还摊上了自己哥哥头上。

满京城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竟然贪上了永嘉候府的夫人位置,做出那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宋蓉不想提,大家也就不再问起,今日又是扶风添妆的日子,没得引得大家不高兴。

到了下晌,也就陆续辞了。

当日夜里,顾母袖子里攥了本小册子就进了扶风的屋子。

司棋应是寡居身份,又是管事嬷嬷,便在安床那日便跟着陪嫁仆妇送到了侯府,此时的扶风正听着司棋和木棉讨论扶风的膏子要不要再敷一次,见顾母来了,二人闭了声,退了出去。

顾母看着正在妆台前端坐的扶风,眼有点酸,虽说到了顾家不到两年,到底是自己下了真心的,忙抬手擦了擦眼角。

扶风起身迎了顾母坐下,道:“母亲怎么这会子来了,今日忙了一日,早些歇下才是。”

顾母牵了扶风的手,道:“时候还早。明日我儿就要出门了,我再来看看你。”

扶风鼻酸,道:“离得又不远,哪日母亲想女儿了,差个人送信便是。”

顾母和扶风说了半晌的体己话,方才掏了袖子的册子,递给了扶风,尴尬的道:“静儿,明日就是你大婚了,这圆房的时候,你少不得要忍着些,过了就好了。”

扶风听得顾母有些结巴的说着圆房注意事项,却又没一句话到点子上,一时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顾母一巴掌高高抬起,轻轻落在了扶风的肩头,道:“好好儿跟你说正事,你还笑,我不管你了。”自己反倒红着脸出了屋子。

扶风翻开那册子,画了个模模糊糊,却倒是能看出个轮廓来,越发觉得好笑。

秋桐在顾母离开后进了屋,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扶风,一脸的诧异,道:“夫人说什么了,笑成这个样子。”

扶风听得秋桐一问,这才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忙收了册子,道:“没说什么?”

秋桐诧异,却不好追问,只道:“姑娘早些歇了吧,明日起得早,要累上一日,早些歇了存点力气。”

扶风随秋桐服侍睡下了。

☆、第143章 合卺

扶风躺在床上却开始觉得有些激动,明日便要成亲了,自此就要和严箴一道生活了,扶风觉得心里仿佛装满了热水,满得不能在满,就要溢出来了。

二月初六、宜祭祀、斋醮、裁衣、合帐、订盟、嫁娶、入宅、会亲友、祈福、求嗣、上梁。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

鸡叫二遍,秋桐便来唤扶风起床,扶风却是折腾了半夜才睡着,此时正懒着,闭着眼睛任秋桐和木棉折腾。

可今日却是大喜之日,大意不得。顾母也大清早和慕娘赶了过来,带来了绞面的婆子,梳妆的婆子。

扶风看见那婆子抻着棉线就有些发怵,一时也感慨,自己人还未嫁,脸却是开第二回了。

这婆子手艺却甚好,扶风只觉得麻痒了一阵,便是好了,上了香露去静脸,便开始梳头。

今日梳的发髻却是很繁复的,梳了百花绽放的发髻,虽说是要盖着盖头,却是在洞房里要揭开的,少不得又插了细金簪,才戴了凤冠,凤冠很沉,扶风觉得脖子都有点撑不住,只得生生忍了。

梳好了头,天也已经大亮,顾母请的全福夫人和送嫁亲戚也都来了。

顾母请来的全福夫人是戴夫人,父母俱在,儿女双全,最是有福气的人。

这梳头却是假式的,发髻已经梳好了,使着梳子便念叨一些祝福语便是。

戴夫人拿着鎏金的梳子,从头上假式往下划拉,嘴里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扶风听着戴氏的话,方才真真切切对未来生活憧憬了起来。

梳头只是个仪式,梳了头,又招呼喜娘来上脸,抹了香露的脸此时被喜娘上了一层粉,喜娘一边还要抹粉,一边道:“周夫人,您家姑娘是我见过的最最俊的姑娘了,说起来我做喜娘也是二十几年了,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好看的新娘,只觉得我这粉抹上去反倒遮了一样。”

周夫人捂了嘴笑,道:“你倒是嘴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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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上了脸,周夫人当即就给喜娘打赏了二十两银子,把喜娘乐得合不拢嘴。

衣裳穿了三四层,又是二月间,春寒料峭的时节,少不得多穿几件,好在扶风身子纤细,里面穿了小夹袄,外面就算套上喜服,也仍显得窈窕。

那四角缀着东珠压风的红盖头此时却是不用盖的,需在出门之时方才回盖上。

万事都拾掇好了,却已经快到了中午,顾母等人都去用了饭食。却只给扶风端来了一碗汤圆,道是糯米顶饿,只准吃了几颗,还不让喝汤,怕途中要用净室遭人笑话。

有小厮儿前来报顾母,倒是迎亲的队伍出侯府了。

众人只笑闹着等。

扶风一早上都在任人摆布,此时闲了下来,方才觉得心慌了起来,胸口里咚咚的响。

小厮儿每一阵便前来报一遍。

过了青岩大街了。

过了猫眼胡同了。

到了羊耳朵胡同了。

越近扶风越发心慌,是严箴来了,亲自来了吗?骑着马吗?样子肯定很好看。

顾母等人带着扶风去祠堂磕了头,又回了闺房,只等这严箴进了门,迎娶上轿便是。

木棉和秋桐也是扶风的陪嫁大丫头,今日也都换上了新衣裳,拾掇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随侍在旁。

小厮儿报迎亲队伍到了门口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也响了起来。

扶风听着门口传来的声响,心如擂鼓,到了。

家庙已经拜过了,此时便到了中堂去,顾卫中和顾母寻了主位坐了。听得门口闹哄哄的丫头小厮婆子挤着门,得了许多红包银两,方才开了门。

扶风静静的坐着,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听到有人惊呼,新郎官儿真俊呐。

有人叫,快让开,新姑爷要迎新姑娘了。

扶风仍不得见人,便有人来催妆,催了头一回,顾母便眼眶红了,那些个亲眷都在笑,唯顾母红着眼,用手擦着眼睛。

迎亲队伍见无动静,又是第二遭催妆。顾母忍不住,拉了扶风的手,道:“我的儿,今儿一去,你便是严家的人了,娘实在是是舍不得。”

扶风一张脸今日衬着红衣,脸上自带喜色,显得更是倾国倾城。听了顾母的话,心里也酸涩,眼泪就要滚出来。喜娘忙劝了又劝,只道一会子妆化了。

屋里林舅母看着脸如明月一般的扶风,暗暗叹气,只道自己当初还真是妄想了。这顾温静岂是自己的傻儿子能肖想的,虽心里有些不甘,到底比起侯府的门第,就是不甘心也罢了。

此时听了外头的第三次催妆,林舅母忙道:“静儿,快给你父亲母亲磕头,要到时辰了。”

丫头婆子此时也都有些乱哄哄的,门外仍在嘈杂的起哄,有婆子忙垫了软垫,扶风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真心实意的给顾卫中和顾母磕了三个头。

顾母忙搀起了扶风,一边抹着泪,一遍忍着心酸,和顾卫中一起叮嘱了一通“以顺为正,勿忘肃恭”之类的话语。

顾卫中能感觉到扶风的真心实意的心意,脸上也有些不舍之色。林舅母却道是怕再不出去要误了时辰了,忙和喜娘一同帮着扶风盖上了红盖头,搀扶了出门。

顾母已经哭了起来,扶风很想再安慰顾母一句,可是林舅母的手搀着自己一脚跨出了门槛。

扶风眼前是喜洋洋的红色盖头,只能看到自己的裙角和脚尖。

跨过了门槛,顾谷之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妹妹,哥哥背你上轿。”

扶风听到了慕娘的声音,圆圆的声音,圆圆听了哪个亲戚说了扶风要嫁人了再不是顾家人了,此时张大了嘴嗷嗷的哭喊。

慕娘伸手抱住了正要扑上去的圆圆,正在小声的安慰,扶风眼泪就滚了下来。

顾谷之背着扶风上了院门口的八抬大轿,严箴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却是看不到扶风的脸。

扶风满脸泪痕的由着喜娘帮忙上了轿子,稍稍平复了离别的伤感,便感觉到了轿子颤颤巍巍的抬了起来。

轿子外是乱糟糟的嬉闹声,小孩子的笑声,偶尔炸开的鞭炮声。

扶风心想,自己的成亲的热闹,自己却是看都看不到,这成亲的规矩多得很,有那喜婆一早上就念叨了又念,盖头盖上了,不是新郎官,谁也不许取了下来。坐上了轿子,屁股不能挪动,都是有讲究的。

扶风一个人端坐着,怀里抱着刚刚被谁塞过来的一柄玉如意,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到底也是想承了喜娘的吉言,从此儿女兴旺到白头。

顾府和侯府路上约莫得花上差不多一个时辰,出门一刻多钟,扶风听得轿子外有人大声议论这顾家的嫁妆队伍还没有出门,倒是也配的上那侯府的聘礼之类的话语。

轿子一颠一颠的,扶风昨夜又没有睡好,此时便有些迷瞪,头一点一点,突然撞到了轿子,便听人在外面喊。

“新娘子来了。”

在走了约莫十几丈,轿子便颤颤巍巍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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