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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轻轻捏了捏香榧的右手,道:“我晓得了,你也要注意,只是你们得罪了房里的丫头,日后可怎么办?”

香榧轻轻叹了口气,说到:“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魏紫姐姐是个能干的,我只管听她主意就好。”

扶风蹙了蹙眉,仔细想了想早上看到的那个姑娘,倒是从容不迫的样子,也识得实务。便对香榧道:“看着是个可靠的,只是万事也要想一想,莫要一味听别人招呼,自己也要主意。”

话刚毕,却见卢风带着悦铎、贯月走上前来,几人好奇的道,“你二人叽叽咕咕说什么悄悄话,竟背着我们几个,快快从实招来,是不是说我们坏话了?”

☆、第47章 琴艺

香榧笑道:“哪有什么悄悄话,扶风妹妹叫我不要沾水,注意擦药,恁个小丫头,硬是把自己当姐姐了。”

扶风就抿了嘴笑。

卢风一愣,也跟着笑了,直道:“这扶风妹妹,就是一副小大人模样。”

扶风只暗叹,卢风一向会做人,差不多的小丫头都很喜欢她,这香榧,虽不是个过于聪明的人,却隐约晓得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对卢风也只是一般面子情,倒也通透。

一番打趣之后,众人随管事丫头们顺着一道拱门,进了一处院子。院子东边是一片荷塘,荷叶已经清理过,只偶尔冒出一两枝拆了叶子的光杆。

挨着荷塘一排是个长汀,挂着竹帘子。如若是夏天,定是凉爽疏透的,只是现在正月间里,不免觉得有些冷咧。

长汀里传来叮叮当当的不连贯的调琴音,应着水面,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众人顺着叮咚的琴声进得门去,一个身着大朵牡丹绯红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的俏丽女子正歪着头调试着琴弦。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

绯衣女子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正要调试下一架,见得众人进来,脸上绽开笑容:“哎呀,你们来了呀,快来坐下,坐下”

声音甜美,快乐纯净如一个孩童一般。

众人顿时觉得心情就轻快了起来,跟着掌事丫头一同行礼:“先生。”

纷纷落了座,目光随着司琴绯红色身影转动。司琴不若之前的司书掌事一般放任自流,也不若司棋掌事一样冷淡,笑容轻快的一一问了学生姓名,方道:“习琴先得学会听琴,我先给大家弹一曲。”

司琴话毕,将纤长玉手一拨,如缓流的溪水,清清静静,溪水潺潺,鸟语花香,绿草野花竞相开放,似风起云涌,波涛拍岸……

司琴一旦开始弹琴,整个人便入了进去,一抬手一叩头,均有风华。

小姑娘们听得如痴如醉,琴声停了半晌,一个个还跟木鸡子一样呆呆坐着,个别的丫头微张着嘴儿,呆呆看着宛若神仙的司琴。

扶风也呆呆听着,心里道:“这司琴好生了得,一曲弹下来,自己感觉心神都飞了出去,这司琴看着阳光明媚,纯洁单纯,与司棋的沧桑历尽的感觉截然不同,她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怎么保持的这股子纯净的味道?”

司琴见众人都呆呆的模样,掩着嘴儿噗呲一声笑了,双手一击,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司琴笑问道:“好不好听?”

小丫头们齐刷刷的道:“好听!”

司琴便道:“那我们接下来学琴好不好,将来你们都能跟我一样弹这么好听的曲子的。”

司琴指着岸上刚刚弹奏的古琴道:“这是琴,那是筝,那是琵琶,这是笛子,那是箫我们一样样的学来,如若都学会了,大家便可挑一样细细的学精,好不好?”

大家齐齐点头,小眼睛里面都冒着小星星。

扶风不由叹道:这才是真真的幼师呢,一群小丫头平均六七岁,就喜欢司琴这样阳光,可爱的老师,看那司书,一副世外之人的模样,司棋呢,又过于冷漠。

扶风虽在现代学的表演,也有学过钢琴,可并未习得这古琴,倒也跟着小丫头们同样的起点了。

听得司琴开始讲课:“古琴拥有三种不同音色:泛音幽雅、飘逸、空灵,仿若天籁之音,故称天声;散音深远、雄浑、厚重,有如钟磬之声,故称地声;按音细腻、柔润而略带忧伤,极似人的吟唱,故称人声”

司琴声音清脆悦耳,态度可亲,小姑娘们也听得如痴如醉,偶尔司琴给大家示范指法,青葱指头挑捻抹,姿态优美,令人赞叹。

下午的两个时辰在愉快中度过,众人齐齐谢了司棋,这才依依不舍的离了琴馆。

晚膳过后,众人又集中至西北角教习礼教处。众人都是散漫惯了的,这些嬷嬷举止形容都要求规规矩矩,众人都觉得礼教课难捱,不免有些磨磨蹭蹭。

扶风几人进得来昨儿习礼的偏房,王嬷嬷已经稳稳的坐着候她们了。

几人调整了一下姿势,规规矩矩的给王嬷嬷行了礼,道了万福。

王嬷嬷眼睛扫过去,看到未风时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卢风时稍稍蹙了下眉头,待看到玲珑扶风二人,脸就唰了下来,只提起戒尺,啪啪往扶风手肘拍去,“手肘压下一点。”又啪的一戒尺打在卢风的小腿肚上,“曲下去些!”

☆、第48章 口舌

待得几人礼毕,王嬷嬷便道,“昨儿给大家教习的是行的晚辈礼,今儿交给大家同辈之间见礼的礼数姿势,今儿个教给大家的是日常见礼,将右手压左手,放在胸腹之间,互相打招呼时,微微屈膝,同时微低头”

扶风一阵头疼,这礼教课,真真是折磨人。

生生熬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散了。

几人出来时却遇到了悦铎和贯月几人,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自往住处走去。

几人说说笑笑的走到垂花门口,雁翎便过来接四人,扶风因着之前香榧所说之事,不由得多打量了雁翎几眼。

仍是例发的衣裙,低眉顺眼,面容憨厚。

扶风实在想不出,这雁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若真如香榧所说,一举一动皆上报,也太可怕了些。只回想了想,自己并未说出什么不符合的规矩的话,只道当家相安无事罢了。

几人过了垂花门,悦铎和贯月和众人分了手,各自往房间去了。

当日各自歇下不提。

次日一早,卯时三刻点名,二刻都已经齐齐整整的等在敞厅了。想必昨日香榧二人的责罚又生生刺了众人的心。

卯时三刻,林嬷嬷准时迈着步子,领着俩丫头进了敞厅。

林嬷嬷先稳稳的坐着,待得丫头们点了名,林嬷嬷抬了抬手,旁边丫头便念道:“兰亭、朝歌!”

两个小姑娘颤颤巍巍的往前跨了一小步。

小丫头又道:“犯口舌,责十板。”

林嬷嬷凌厉的眼睛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用缓慢的声音喊道:“钟家的。”

隐藏黑暗的钟婆子一步一顿的跨了出来,仍面无表情的道:“手!”

似乎是看多了责罚,今日众人虽然都有些害怕,却不如头一次一般惊心,只面带同情的看着二人,一遍庆幸不是自己在挨罚。

责罚完毕后众人仍往学厅去习字描红,扶风有些好好奇这二人所犯的“口舌”是个什么错处,在描红的时候从玲珑那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这二人在礼教课上因嬷嬷教习过严,私底下便狠狠咒骂了教习嬷嬷几声,骂教习嬷嬷老虔婆,刁妇。不曾想这话被传了出去,这才有尽早的责罚。

扶风大骇,私底下的私语都被传了上去,还挨了罚,这才确信,昨日里香榧所说之事。忙寻了个无人听见的角落,细细的把昨日香榧所说之事告诉了玲珑。玲珑也吓了一跳,细细反思了一下,未有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罢,只暗暗提醒自己日后说话举止要注意。

早上的描红课上,大家心思各异的完成课业。到了午膳,大家都静默着用了午膳,随着丫头们的后头去画馆。

一路上,悦铎瞅了个空挡,咬了扶风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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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和你们说的事体是真的,你看今儿兰亭她们,你们要注意莫要犯了”

扶风心里一动,道:“你昨儿未与我说什么事呀?”

悦铎奇道:“我昨儿跟卢风姐姐说的时候,她说事关重大,让我不要多提,她自会回去后寻个无人的时候跟你和玲珑几人说道,让我不要声张的,难道还没有跟你说?”

扶风恍然大悟,心道,自己倒是怪罪悦铎了。

嘴上却冷笑了一声,只道:“哦,你说的这事啊,她与我们说了的,多谢你了。”

悦铎松了口气:“卢风姐姐是个再妥帖不过的人。”

扶风只抿嘴笑笑。

见有人看来,二人便装着无事散开了去。

今儿下晌的课业是画课,众人进来画馆,整整齐齐的案桌上什么都没有,只围着墙面一圈挂了满满当当的山水,花鸟,仕女的墨画,彩画。

司画是个俊美的男子,形容风流,只让众人细细观看墙上的画,道学画先会赏画,待众人寻得心目中出最好的一张画后,方可自己作笔。

这种教学方式让众人有些傻眼,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围着房间转圈看画。

说实在的,扶风学的表演跟这个绘画确实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眼下直看得幅幅都是顶顶好的,只得绕着看了又看。

渐渐众人看得差不多,陆续有小姑娘去跟司画掌事说出自己答案,司画便允了这些姑娘开始学习作笔,也不教如何作画,只让随便画着玩罢。

一个两个的渐渐都找出了心目中最好的画作,只得扶风仍细细转着看,越看越心慌。眼瞅着这幅山水气势开阔,庞然大气,是个顶顶好的,又看着旁边的仕女图含羞带怯,风流姿容,最最入眼,转眼又看见猫戏墨菊灵动有趣,生气盎然

☆、第49章 惊叫

扶风傻了眼,一个多时辰看过去了,扶风还是没有找出来。又一炷香过去了,扶风还是没有动静,大家也都把目光转向了还呆呆的围着画轴转的扶风。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扶风仍在转。

司画这才饶有兴致的把目光转向这个小丫头,一双鹿眼眼尾上翘,一会儿双眼迸发出赞叹的神色,一会儿又在不同的画轴间来回走动,犹豫不决,小小的身子挪过去挪过来,看上去分外有趣。

当日课业结束,扶风仍未找出心目中最好的画轴,本想着随便指一幅罢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对着司画行了礼,道:“先生在上,学生愚钝,看上去每一幅都各有风采,着实不知道哪一幅最好。”

司画只淡淡笑了笑,道:“每个人眼中都有最好的,你看着都好也不算错,散学吧,下次习课再细细看便是了。”

司画离开了画馆后,众人便好奇的朝扶风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道:“怎的选这么久?”

扶风羞赧的一笑,腼腆的道:“我也不晓得,只看着哪一幅都很好,犹豫半天,谁知道这就下课了。”

众人听得也就无趣的散了。

玲珑却扯了扯扶风的袖子,道:“你这个蠢的,只消随便说一幅就是了,何必招人眼?”

扶风笑道:“我原也想随便指一幅就是,却觉得选了这个,辜负了那个,一时也是为难。”

玲珑双眼一横,瞪了扶风一眼,道:“就你是个较真的,好在先生并没有生气。”

扶风便顺手摇了摇玲珑的手,朝她笑了又笑,玲珑才噗呲一声笑了。

画馆出来后,众人磨磨蹭蹭的往礼仪嬷嬷处走去。

习画与习琴都是不拘束的,授课先生又不狠严肃,大家都很喜欢,只是接下来的礼教课众人还未开始上,就已经叫苦不迭了。

扶风众人习了各种不同层次的人物见面礼,嬷嬷管教也一日比一日严,坐卧行走一举一动,包括用饭,喝水,一样样的严格要求教了,这是后话。

只说众人当日歇了,次日如往日一般又点了名,又学字,下午却是厨艺课。

一路上大家都有些嘀咕,怎么学了各种琴棋书画,各种皆是高雅之物,怎的突然又学起厨艺,虽都是出身乡野,也不免讨厌厨下脏乱的,只是都不敢反驳,一路暗自念叨罢了。

如此几天后,扶风这才摸清了规律,每日里点卯是雷打不动的,接着是习字课每日固定时辰,接着下午女红、棋课、琴课、画课、厨艺,后又跟着算术记账。竟是所有学科都有涉及,除习字目前有定时功课外,其他并无硬性要求,似乎是放养一般,只是晚膳后的礼教课相当严苛。

扶风眼见着目前林嬷嬷等并无其他特殊的手段,才稍稍落了点心,虽不知道学这些日后有什么用,只当是重回学生时代罢了,教习也都是有意思的。只是仍觉得心中有把大斧,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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