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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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兰很快反应过来,拧着眉说:“李主任,这是我自己的事。”

李英俊紧紧看着她没说话,陈玉兰同样,像锯嘴葫芦一样和他扛着。

忽地,李英俊问她:“知道季相如对你是什么意思吗?”

陈玉兰答:“知道。”

李英俊很不高兴:“知道不避远一点?”

陈玉兰看了看他,然后重复说过的话:“这是我自己的事。”

李英俊一时没话好说,眼睁睁看着陈玉兰在他桌前,但仿佛隔着星海银河,摸不得碰不得。

他感觉很难受,气得摔钢笔,说:“你和我说的我一字没忘,你自己是不是忘了?现在看来,元康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根本做不到一视同仁。陈玉兰,你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

陈玉兰同样生气,顾不上李英俊是她领导,直接顶嘴说:“我对你说过什么我没忘,你没必要这样提醒我。我忘不了元康,他对我重不重要、有多重要,我没必要和你说。说来说去全是我的事,你管不了!”

李英俊猛地站起来,几步到她前面,说:“行,我管不了。你用元康拒我千里之外,我信了。但你对季相如怎么样呢?和他吃饭打电话那么高兴?”他眯着眼睛,难过地说:“你知道吗,我觉得我死得不明不白。”

陈玉兰吸着气说:“我和元康的事我没骗你。”

李英俊说:“我知道,但他已经死了。”

陈玉兰愣了愣,元康去世的事她没提过,于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英俊一下子回神,不能说这是郑卫明在公安局查到的,他想了想说:“美玲和我提过。”

陈玉兰好一会没说话,李英俊心一阵发紧,恨自己怎么生这么大气,怎么随便提起元康。

他想也不想地说:“对不起。”

陈玉兰摇摇头说:“元康过世很多年了,我已经没事了。”

但她觉得很不公平,元康是正直的好人,为什么年纪轻轻地死了?

陈玉兰说:“知道元康怎么死的吗?”

李英俊看着她,她咽着喉咙说:“为了救陌生人,他跑进火里,活活烧死了。”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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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兰频繁地梦到元康,炎炎夏日的工地里,元康戴着手套推运砖车,很快大汗淋漓,灰绿色的背心好像在水里浸泡过一样。运完自己的替别的工友运,像永动机一样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别的工友席地坐在阴凉的地方,一边看着元康一边笑话他是傻大个。

陈玉兰气得不得了,跑过去踢了一脚灰,几个工友脸上登时灰蒙蒙的。看清是陈玉兰,撸着袖子准备动手。元康及时过来把陈玉兰带走,陈玉兰一边打他一边喊:“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他们在旁边偷懒,你像老黄牛一样给他们干活!”

元康一点不在意,说:“反正我有力气。”

陈玉兰不知说什么好,一下一下地打他。到了晚上,元康脱光衣服给她看,说:“被你打青了。”

陈玉兰一边心疼一边嘴硬:“不打你你怎么长记性?”

元康郑重其事地解释:“我白天多用点力气,晚上你不会那么累啊。”

陈玉兰瞪着他,脸一下子红了。

元康的进出很有力气,没过多久,陈玉兰又累又热,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条河流,和元康紧紧交融在一起。她不停地出汗,难受得不得了。忽然睁开眼,元康居然在火里,噼啪噼啪,火在烧皮肤。

陈玉兰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不知过去多久,火小了,元康一点一点从火里爬出来,陈玉兰忙抓住他,火把他烧得面目全非,他一字一句喊她的名字,回到原来的位置,进入。

陈玉兰觉得下面来来回回地好像电焊铁,快把她痛死了。于是她用力推元康,嘴上大喊着:“走开!走开!”

元康猛地停止,模糊的五官皱了一下,说:“为什么?为什么?”

然后陈玉兰醒了过来。

她把窗户打开,对着冬风吹了很久,全身的汗干了。然后悄悄出卧室,翻找橱柜里的啤酒。这套房她和人合租,客厅厨房卫生间公用,她卧室隔壁另一间卧室租住着三四十岁的单身女人,早出晚归,平日极少碰面。

但陈玉兰知道她脾气差,上了年纪的女人睡眠不好,她睡着后万万不能吵醒她。

橱柜里没有啤酒。陈玉兰随便套了大衣出去,附近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她现在特别想喝冰啤酒。

天黑蒙蒙的,单元楼外的照明灯亮着,陈玉兰看到灯下好像蹲着男人,细细看了看,然后快速走过去,说:“季医生?你怎么在这?”

季相如把嘴里的烟取下,摁在地上,他鞋旁边堆着数不清的烟蒂,陈玉兰说:“你怎么吸这么多烟?”

季相如抹抹嘴巴,说:“烟瘾犯了,没办法。”

他站起来,双手插/进衣兜里,灯光下他的脸上有阴影,陈玉兰看着他,觉得他的精神好像不怎么好,问:“你不是去温州了?怎么回来了?”

季相如说:“我妈心脏不好,回来看看她。”

“没什么事吧?”

“没事,老毛病了。你呢,怎么这么晚出来?”

陈玉兰看别的地方,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忽然想喝啤酒了。”

季相如紧盯着她,说:“我也想,请我吧?”

小超市里玻璃旁有座位,他们买了冰啤酒直接坐下。

陈玉兰一边喝啤酒一边看外面,余光里季相如一直看着她,她有点烦,说:“别这样看我。”

季相如下巴放在啤酒罐上,耍赖皮一样地说:“看吧,不知道我还能这样看你多久。”

陈玉兰感觉不对,问他:“你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然后开了啤酒喝,说:“我在这照顾我妈,会待好几天,短期内不回温州了。”

陈玉兰哦了一声,没说别的。

天亮的时候季相如回他父母那,两个老人大早起来,坐在餐桌旁吃早饭。季相如进门,父亲登时放下手里东西瞪着他,严厉地问:“去哪了?整夜没回!是不是和那个女人见面去了?”

季相如什么也没说,父亲猛地拍桌子,说:“不孝子!我和你说的你全忘了?你仔细想想,我和你妈辛苦把你养大,给你吃好喝好让你读书让你当医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让你娶个没钱没本事的外地女人回家?我警告你,你妈为这睡不好觉,成天担心来担心去,她有心脏病,你自己看着办!”

季相如拧了拧眉心,过去摸了摸母亲的背,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母亲和父亲一伙,阴阳怪气地说:“你不找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你妈肯定长命百岁!”

回了自己卧室,季相如给宋诚实打电话。

宋诚实和李英俊一块吃早饭,看了看自己手机,说:“兴师问罪的来了,我去外面接电话啊!”

过了没多久宋诚实回来,惋惜地摇着头,说:“老同学啊老同学,为了成全你和你的爱人,我即将要丢失另一份真挚的友谊了!从小到大我没阴过别人,我回去会不会做恶梦啊?”

李英俊气定神闲地喝牛奶,说:“这不算阴,不过是提前让他面对现实。”

宋诚实很快宽慰下来,附和:“有道理啊,季相如爸妈我很熟悉,很传统很顽固,就算季相如把你爱人弄到手了,他爸妈也不会同意。这段爱情迟早夭折,不如早点把它扼杀于摇篮之中,然后便宜你。”

李英俊挑眉:“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便宜我?”

宋诚实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装什么装,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李英俊没说话,前不久他和陈玉兰大吵架,到现在见面说话还不冷不热的,寒冬到了,暖春不知在哪。

他把空牛奶瓶放下,拾起车钥匙说:“你慢慢吃,我上班去了。”

到了办公室,李英俊直接放下东西去隔壁办公室。

柳倩用办公电脑看电视剧,李英俊到她背后问:“看什么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柳倩猛地一惊,拍拍自己胸脯说:“李主任是你啊!吓死我了!”

李英俊笑了笑说:“上班时候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电视剧,小心纪检。”然后看了看对面空座,问:“她人呢?还没来?”

柳倩说:“好像请假去医院了。”

李英俊回自己办公室,拿着手机发微信。字字句句删了改改了删,没完没了。到午休他不吃饭直接开车去陈玉兰那,大门上没猫眼,陈玉兰隔着门问是谁,李英俊说:“领导慰问。”

好一会,陈玉兰把门打开。

她在门前站着,李英俊进不去,不着急,仔细地看着她。她像虾米一样弯着腰,手捂着肚皮,脸蛋瘦白。李英俊看得拧起眉,问:“怎么回事?”

陈玉兰答:“拉肚子了。”

“怎么会忽然拉肚子?”

“昨晚喝冰啤酒。”

李英俊数落她:“大冬天喝什么冰啤酒!你站这干什么?快点进去。”

陈玉兰像乌龟一样走路很慢,到水壶旁替李英俊倒了杯热水,招呼他在客厅坐下,然后拿水果出来招待。

李英俊好笑地看着她忙来忙去,说:“你累不累?”

陈玉兰指着沙发说:“李主任你坐啊。”

李英俊手捧纸杯,热水冒着热气,陈玉兰在他眼里又潮湿又朦胧,他不由说:“和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过来,到我这里来。”

陈玉兰站在和李英俊几步远的地方,没什么神情。李英俊拿她没办法,走到她面前,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吃药?”

她点头:“吃了药感觉好多了。”

喝完冰啤酒没过多久感觉不对劲,起夜好几次,到了早上没有任何好转,于是请假去医院开药。整个上午在床上躺着,去过几次卫生间,但没晚上那么频繁。

陈玉兰是瘦的,这么一弄,好像更瘦了。

她眼睛不知在看哪里,什么话也没说。李英俊盯着她好一会,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发酵面包一样胀起来,感觉又难受又舒服。

这时候他很想拥抱她,但现在没办法,他的手掌退而求其次地放在她肩膀上,很温柔地问:“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陈玉兰没回答,李英俊说:“过来坐下。”

陈玉兰坐在沙发上,李英俊把自己那杯热水给她,说:“热热手。”

她摇头:“你留着喝吧,我现在没什么事,就是肚子有点凉。”

李英俊把热水放茶几上,问她:“哪凉?这?还是这?”

他的掌心贴在陈玉兰肚皮上,像熨斗一样来来回回,没一会陈玉兰觉得不怎么凉了,反而热乎乎的。

忽然,李英俊不知为何笑了一下,陈玉兰看着他,他说:“没忘记吧?我吃撑的时候你替我揉过肚子,好像现在,我也替你揉肚子。”

陈玉兰回想起来,不由闭了闭眼睛。然后扒开李英俊的手,说:“我回去躺一下,李主任下午要上班吧?别在我这停太久了。”

李英俊知道她想赶他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想了想病人最大,于是说:“我先走,你好好休息。好全了再来上班,不用担心请假的事。”

门关上好一会,陈玉兰回神,慢吞吞地回自己卧室躺着。

根本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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