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程萧然倒是考虑得好好的:“我这样在城市里肯定是混不下去的,咱们那樱花村,虽然是封闭了点,但有山有水有田,环境优美气候适宜,还是很有发展空间的,现在都流行山区旅游,我们那暂时没有那么好的机遇,但农业畜牧业上很有前途,尤其现在年轻人都往外跑,大片田地山地都空了下来,回去后我再实地考察考察,看做什么最合适。”
程晓杰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刚刚还觉得这人身上充斥着精英范,原来还是个傻的,他忍不住说:“你这想法大家又不是没想过,可是咱们那地方是好的,但进出太不方便,有点好东西都弄不出去有什么用,你还记得咱们村里九爷爷吗?就是前任村长,他也想带大家致富来着,那年引进了什么高档品种的西瓜,辛辛苦苦伺候了好几个月,结出的瓜又甜又水能馋死人,结果就是因为山路不方便,销路没打通,结果全烂地里了。”
程晓杰说着有些忍不住,左右看看,凑到程萧然耳边低低地说:“大家都说,是九爷爷当年得罪了那个领导,上头就压着不让咱们村出头,当时谈好的销路,订好的货车,一晚上就都变卦了。”
这事原主记忆中也听老人们提起过,当时要车没车,要销路没销路,大家只能用板车拉,用肩挑着西瓜出山,西瓜那种东西都是水分,又容易碎,还圆滚滚的不好放,辛苦来回一趟要大半天,却运不出去几个,运出去还不好卖,整个村折腾得愁云惨淡的,就是从那时候起,大家都不再对靠村子致富抱有希望了,田也不种了,能跑出去的都跑出去,樱花村的人气就一落千丈,算来已经快有二十年了。
程萧然接过服务生送来的饮料,给两人放好,最后才拿起自己的吸了一口:“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上面当官的能压着我们,现在全国都在发展经济,尤其对落后山区的建设更是看重,随随便便搞点噱头出来,吸引一些媒体,那些人不仅不敢压我们,还要给我们便利。再者现在商品销路五花八门,市场上卖不出去的东西,还能在网上卖,只要东西好,就有识货的人,就不怕卖不出去。”
他见程晓杰渐渐听入了神,也愿意多说一点,刚才浏览了一阵手机不是白浏览的,结合原主的记忆,程萧然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比本土人差什么,甚至更为透彻,方向也更加明确。
只是原主没有什么人脉和号召力,而他初来乍到,能量也实在有限,想要做事手里必须有人,而这个程晓杰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帮手,首先初步接触下来,这人说话爽利眼神清正,对他的“病”不幸灾乐祸,对他的“富有”不嫉妒不眼红,还替他操心起出路,看着还是挺可靠的。其次,程晓杰是搞运输的,认识的人、路子肯定多,对整个大市场也有不小的了解,而最重要的一点,他也是樱花村的人。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刚起步的时候,做西瓜的买卖实在不大明智,利润太低,运输麻烦,而且满大街都是的东西,吸引不了谁,要做就做那种希奇珍贵一点的,一次性就把名头打出去,跟着跟政府申请拨款资助也好,申请修路也好,也师出有名,等名气起来了,路也修成了,还怕后面不好发展?”
程晓杰眼睛一亮,这是说到点子上了:“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我们村子有什么特色?”程萧然问。
“特色嘛,樱花村自然是樱花多了。”
程萧然笑道:“不是樱花,是樱桃,我们那漫山遍野都是樱桃树,那可是诸暨短柄樱桃的变种,我记得老人说过,好些年前也是结过果的。”
程晓杰张大了嘴巴:“你没糊涂吧,那都几十年前了。”樱花村的樱桃树是清末那段时期祖先逃难到那里时,其中从南边来的人将诸暨带过去的樱桃树苗子种出来的,樱桃树这种东西适应性好,基本到哪都能活下来,这么些年下来,子子孙孙都遍布山野了,可樱桃却不是随随便便能结的,樱花村靠北了些,平均海拔两百多米也冷了点,除了气候特别好的那几年结过一些樱桃,其他时候都是光开花不见果的。
虽然听说过,那长出来的樱桃是真的好吃,可是现在想考这个发财不大可能吧?除非全球气温再往上涨个十几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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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萧然微微一笑,别人不能让那樱桃树结果,可是他有修复液在手,那宝贝连人的肢体都能修复出来,让樱桃树长些果子想必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说:“我得到一些方子,有很大把握让樱桃树挂果,如果我们真的能种出顶级樱桃,表哥你想想会怎么样?”
程晓杰两眼冒红,会怎么样?这年头水果一年比一年贵,尤其是城市里,什么黑加仑、水蜜桃、山竹这些玩意,最少也是二三十起价的,比肉还贵,樱桃这种东西更是离谱,进口的叫什么车厘子,几百一斤,国产的也要几十块上百,他们真要漫山遍野地收获樱桃,只要能够卖得出去,那就真是发财了。
他急切地问:“萧然,你有多少把握?”
“七八成吧。”话不能说太满。
“那还等什么,快去办休学啊!”
程晓杰果然是个急性子,草草吃了饭一行三人就去了市人民医院,程萧然说脑子不舒服,医生给他做了一套脑膜刺激征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只好给他开了检验单子,结果什么ct、mri做下来,大脑里实质组织都好的,就是有异常放电现象,等到脑电图出来问题就来了。
脑电波乱得一塌糊涂!
神经科顿时炸开了锅,把程萧然当作稀奇物种一样地围观研究,还紧张兮兮地让他马上住院,他们要来个更深层次的检查和会诊等等。可程萧然只是要个诊断结果,拿了一系列单子立马走人。
……
因为动了点精神力让自己的脑电波看起来跟疯子一样,程萧然有些不适,这不适表现在脸上就是显得特别苍白,病弱的人总是让人不忍苛责,尤其是这人还生得很好看,乖巧安静地坐在那微笑,再想想大学几年都是勤恳学习从不惹事的好孩子,教导主任心里就尤为可惜,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就给办了休学手续。
“程同学,等病好了就回来上学啊。”教导主任笑得亲切,程萧然点头:“多谢老师,那我先走了。”
程萧然站起来往外走,教导主任叹息了几声,桌头电话突然响起来,她接起来一听,态度立马变得公正:“您好您好,是我,程萧然?哦,他正好在这!”
教导主任忙跑出去:“程同学?程同学?有找你的电话!”
程萧然还没走远,闻言皱了皱眉,示意程晓杰在走廊上等一会,自己又走回去:“找我的?”有谁电话打到这里来找他?难道是医院?
不过他办就诊卡的时候有留下电话号码,没道理越过他直接打到学校的教导处。
教导主任神情激动又肃穆:“是学校的一个大股东,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点名要找你,你一会儿礼貌点知道吗?”
大股东……
程萧然接起电话:“你好,我是程萧然。”
“程同学,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件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现在你有时间吗?”电话里传出一个公式化的男子声音,很清朗,还带着微微的礼貌的笑意。
程萧然淡淡问:“请问是什么事,我这里有点走不开。”
“就是关于你在王家做家教的事情,王家人说你最后做家教的那天,拿走了一位客人的贵重物品,希望你能过来解释一下。”
程萧然瞳孔微缩,声音却没有任何惊慌,反而用原主的口吻压抑愤怒一般说:“这不可能,我什么都没拿!那天晚上我一直呆在厨房里帮忙,后来觉得很累就先走了,根本没进大厅也没去哪里,怎么可能偷东西?你们这是诬赖!”
“这……所以才希望你亲自来一趟,如果是误会,我们会向你道歉的。”男子继续礼貌客气地说,但程萧然听出了里面十足的强势和不容置疑。
程萧然皱起眉,事情有点棘手了,不过他还没思考出什么推托之词,那边男子好像被人叫了一声,然后捂住话筒说了什么话,程萧然隐约听到“不用了吗”、“那边有结果了”之类的话,然后男子的声音又传过来:“抱歉程同学,这里已经调查清楚了,事情果然与你无关,抱歉打扰了,我们会送上礼物……”
“礼物就不必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挂了。”程萧然放下电话,面色有些凝重。
什么偷拿了贵重东西,他一个字也不相信,恐怕是来查那晚的事的,难道是时隔四个月,那个什么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吗?程萧然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无论如何都不关他的事了,心理暗示已经下了,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解除,也没有任何人能找出破绽,那晚的人只能是王星宇,就算有什么疑点,无凭无据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第8章 樱花村
程萧然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他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也即将离开了,再担忧太多也没有用,接下来就是去寝室收拾东西,之前他已经稍微整理过,基本都是不需要带走的东西,最多的学习资料也都送给同学,程萧然最后带走的只有一小箱东西。
“咱们接下来就回山里去?”程晓杰急不可耐地问。
程萧然笑说:“你和我们一起回去?不用工作了?”
“嗨,这工作哪里有咱们村重要啊。”
“我要给家里买点东西,先去市区,然后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直接坐动车回去。”程萧然说。
他给家里的父母还有已经出嫁的姐姐家各买了一件毛衣、一件羽绒服,然后买了一堆滨海的特产,主要是鱼干虾皮紫菜这些,都是山里比较少见的东西,为了感谢程晓杰帮忙,他还给他买了一身中等价位的正装:“以后还要表哥做不少事,出门在外穿得体面点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这世道,先敬罗衣后敬人,穿得农民工一样挤公交都遭人嫌弃,程晓杰这一身换上去,和程萧然程暖暖一道走,三人如同一道风景线般,在车站候车的时候都频频有人侧目,还有一看就是收入不错的人搭讪。程晓杰是个自来熟,当即和人说起了家乡的事,在他话语里,三人就是小有成就的在外面取经回来的年轻人,现在要返回老家山区,为老家的发展做贡献。
当然这是程萧然给他设计的台词,包括和陌生人交谈这种事也是他交代去做的,既然要给樱花村造势,自然是越早开始越好。当即周围的人们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在看了樱花村的照片(程萧然在网上搜下来的,樱花村的樱桃花也是挺有名的,曾经也有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去)后,纷纷觉得这么个山清水秀景致优美的地方这么贫困实在可惜了,还有人表示就喜欢去这种地方渡假或者养老,然后各种给程晓杰支招怎么发展山区,听说是要在樱桃树上下功夫后,还表示真长出了樱桃后自己想尝尝。
程萧然默默地注册了一个微博号“山城樱花村”,让程晓杰和这些人互相关注,等三个小时后他们下了动车,这个微博号已经有了上百个粉丝了。
“萧然,这个真的有用吗?”
“眼下看着是没用,但以后樱桃上市了,咱们再挨个联系过去,他们早先知道有樱花村这么一个地方,有我们这样的三个年轻人,就基本不会怀疑真实性,到时候我们再邮寄些免费樱桃过去请他们试吃,这些人就将成为我们的第一批客户和免费的宣传人员。”程萧然淡定地说。
程晓杰眼睛发亮,翘起大拇指:“读过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程萧然性格谨慎,一旦要做什么事情就会尽量万全,走一步看三步,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在铺后路了,当年那么多场演习和实战的指挥他都是军师级的人物,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到时候我们村子遍布在外面的乡亲们也可以联系起来,给他们也邮过去,让他们也帮忙宣传。”当然还有更重要的意义,不过程萧然也没有一次性说太多,这些事慢慢来自然而然大家就能看出作用了,现在解释也不过是为了安程晓杰的心。
三人从车站出来,搭车朝着山群的方向开,山城别的没有,几乎处处都是山地,的士到了山脚下,就得换乘中巴上山,慢腾腾地垫了大半个小时,就到了终点站。这个站口是个叫古陶村的村子,全村都是做陶瓷的,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政府专门给这里弄了个项目,时常有人来这里游玩,还给拉了一个不错的陶瓷公司专门来这里收陶瓷,因而古陶村如今人均收入不错,下了车看下去,四通八达的水泥路,一排排整齐结实的红砖瓦房,既有乡村特色,又处处可见现代化的痕迹,轿车、空调外机、笔直笔直的电线杆。
而樱花村则在古陶村后面的一个山头之后,因为水泥路只修到这一段,后面都是泥泞的山路,除了技术好的人敢骑个摩托车自行车什么的,基本就是靠步行,走得慢一点就得两个多小时。
三人走得够呛,当终于看到村落的一角时,太阳都快落山了。此时已经是国历一月底,农历也快过年了,山里基本没什么颜色,山上光秃秃的只剩点草皮的,中间大片大片的田地里长满了膝高的杂草,让人看着可惜,房屋基本是聚在挨着山脚的地方,东边一堆,西边一堆,也有错落在水田间的,倒基本也都是砖房,只不过没有古陶村那么整齐鲜亮,水泥路是几乎看不见的,但供人行走的路也足够平实宽敞,可见是勤于收拾的。
程萧然顺着蜿蜒向下的小路慢慢走入中央的田地区域,这里看着可真像一个小盆地,三面环山,只有北面一个缺口通向更深的山林,他看着满山光秃的树木,心想这就是樱桃树了吧?迎面而来满是凄冷和疏阔之感,但是这一切又是显得如此安宁,田间还有一些人在伺候这个时节的菜,彼此间偶尔低低交谈,声音听不清楚,却更平添一分悠然之意。
程萧然以前就很喜欢一个人在旷野上行走,或在山间独行,那种静谧空旷会让他觉得很舒服,但星际时代,那种地方要么是还没开发的荒芜星球,没有人气,更多的是孤独冰冷,现在这种感觉正是他一直以来喜欢和追寻的。
“哎呀,你们找谁啊?”有人注意到三人的到来,穿得这么鲜亮好看,不会是来玩的游客吧?樱花村闭塞,如今还留在里面的人大多年纪大了,普通话也是讲不好的,都非常局促和戒备,幸好程晓杰立马喊了一声:“王奶奶,大伯,陈六叔,是我,晓杰回来了,还有萧然和暖暖。”
“哎呦,晓杰回来了,老四家的萧然和暖暖也回来了,萧然的事我都听你爸妈说了,来来来,天气冷,你们快先回家去。”说话的是程晓杰叫大伯的人,程晓杰叫大伯,程萧然和程暖暖自然也是跟着叫大伯的,和其他人打过招呼,程萧然三人就跟着这大伯往东头程家走去。
程萧然的家是一个四间大砖房围着一个大院子,远远就看到烟囱里冒出灰白色长长的炊烟,被风吹斜了过去,走进一看,一个五十来岁身材矮小的妇女正在院子里收被子,程大伯还没走到就喊了起来:“老四家的,萧然两兄妹回来了!”
程母的被子都掉在了地上,慌忙迎出来,眯缝着眼看着程萧然,拉着他的手就呜呜哭起来:“你这孩子,说休学就休学了,可把我和你爸担心的!”又摸着他的脸颊胳膊连声说,“又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完了程萧然又一手去拉程暖暖。
“都站这做什么?快进去,看把孩子脸都冻红了。”一个粗砾而雄厚的声音响起,程萧然转头一看,院子外头一个五十来岁两鬓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手拎着个篮子走进来,篮子里是一个还包着大叶子的花菜和一大把秋葵,他板着脸对程萧然说:“你们回来得是时候,这是最后一把洋辣椒了,叫你们妈给你们蒸了吃。”
这秋葵又叫洋辣椒,北方并不多见,还是程萧然的小叔从南方带回来的,就因为听说这个菜保健,对身体特别好,程父折腾了一两年才把这东西的习性摸透,接着程家就年年种这个,原主也确实特别喜欢吃,但是因为这菜市场上特别卖得上价,除了留下来给程萧然吃的,剩下程父都是要挑出去卖的。
过去的记忆一闪而过,程萧然看着程父严厉之下的关切慈爱,心里动容,上前扶住了他:“好,我在外面可就惦记这个味道呢。”
程暖暖撅着嘴凑上去:“爸你可这偏心,眼里只看得到哥哥,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呢。”
程父对着女儿绷不住脸了,笑骂:“我不是说你们吗?哪里把你落掉了?大哥,晓杰,一块儿进来吃饭。”
程大伯连连摆手:“家里做了饭呢,你们一家先聊,晚上我再来坐坐。”程晓杰也连忙说先回家去,晚上再过来。
程萧然扶着程父进屋,程家四间砖房,程父程母一间,程萧然和程暖暖分别一间,剩下来那间一半是厨房,一般是吃饭待客的厅堂,程萧然一进去就隔着隔间看到了一口大土灶,村里进出不方便,大家用的不是土灶就是烧柴的炉子,谁也不会用煤气,吃饭的桌子显然是自己钉起来的,桌上还放着油灯,头顶虽然连着电线,但灯泡不见了,只有一个灯头孤零零地掉在那,程萧然知道这是因为电费贵,而且灯泡什么用坏了又要下山买,所以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用灯泡照明,平时都是油灯蜡烛这么过来的。
看到这一切,程萧然致富的决心更加坚定,他虽然喜欢田园生活,也喜欢安逸平静,但这必须是建立在富足和便利的基础上的。
第9章 你肚子里有了?
“这么说,你以后都打算留在村子里了?”
在程萧然说出自己的打算后,程家一片沉默,程母是默默流泪,程父连抽了好几口水烟才开口。
程萧然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前是这样打算的,爸,你放心,就算待在村子,我也能活出个样子来,而且我们村有什么不好的,有山有水,一看就是个养人的风水宝地。”
程父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站起来,程萧然连忙去扶他,程父对程母说:“去做饭吧,我们爷俩好好说会话。”
在程家程父是绝对的一家之主,程母即便还想再问问程萧然的病,听了这话也赶紧起来:“灶头上炖着鸡呢,把饭焖一焖炒个菜就能吃了,你们别走远了。”
程萧然扶着程父出门,慢悠悠地走到山脚边,程父才突然问:“你老实告诉我,头痛是不是你的托词,你有别的不得不休学的理由?”
程萧然一怔,他知道程父不是好糊弄的,无论是他回来之后自己感受到的,还是原主的记忆,这都是一个闯荡过的老人,有着不同于闭缩在山中一辈子的人的愚昧和迟钝,他目光锐利,说话做事不慌不忙,是历过事的人。
然而令他更为震惊的是,程父跟着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小二,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肚子里有了?”
他虽然也打算把这件事和程父坦白,可是这么直接被说出来,显然事情并不是像他想的这么简单,程萧然慢慢冷静下来,点了点头:“爸,你早就知道我有这样的体质?”
“果然是这样!”程父的目光就落到他的肚子上,手颤抖起来,眼眶也显出湿意,有些惊惧,又有些惊喜之色:“这一天还是来了,还是来了……我没想到,好多年了……”
程萧然忙握住他的手:“爸,你别太激动。”程父反握住他的手:“你先告诉我,这是谁的孩子?那人知道这件事吗?你还跟谁说了?”
程萧然沉默一刻:“我也不清楚对方是谁,一切只是一个意外,发现了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怕被同学发现就马上回来了。”
程父连连点头:“你做得对,你做得对,这件事处理不好会惹来杀生之祸。”他看看程萧然的脸,咬了咬牙,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你跟我来。”
程父拄着拐杖很急切似地朝南边走去,程萧然忙扶住他一边手臂,他心里充满困惑,却没有急着问,南边那条路通进去就是一个山坳,程父遥遥指着那座山:“那就是大周山,你九爷爷就住在上面,你还记得他吗?”
九爷爷,也就是前任村长,因为那次西瓜致富的失败而辞退了村长一职,一直隐居在大周山上,过着很清苦的生活,原主记忆中,樱花村的人对这位九爷爷很有些怨言,因为樱花村二十年前本该有一次腾飞的机会,九爷爷却将当时那位想要开发樱花村的领导人直接赶了出去,而且推搡间害得那位领导人摔断了右手,那位年轻的领导人背景很深,从此樱花村就上了对方家族的黑名单,周遭的村子基本都发达起来了,樱花村却被压着不能出头,所有的地方基本都修了路,但到了樱花村这修路的申请却被一压再压,水电进村是最迟的,各种补助也总是拖到最后给,需要上面主动通知的消息总是滞后,甚至很多时候根本就收不到。
也正因此九爷爷破釜沉舟想靠西瓜闯出一条路来,结果却惨遭失败,那之后九爷爷就退了下来,可是樱花村最后一点财力全扔在西瓜地里了,村子彻底落败下来,后面的村长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大家都埋怨九爷爷,不愿意跟他来往,可是现在听程父说来,他时常会来看望和接济九爷爷。
两人走了大半个小时才来到大周山山脚下,程萧然这时才发现,大周山上不像樱花村的其他山,这里一切都整理得很好,没有荒芜的杂草,光秃秃的樱桃树也一株一株排列得很有规矩,像人工栽的,那枝桠也显然是用心修剪过的。一条石子山路弯弯曲曲地通上去,尽头是一座木屋,木屋前的空地上还晾衣服的竿子、小石磨、木桌木椅子,一大堆排放整齐用茅草盖着的木柴,竹篾上还晒着不知名的菜干,山坡上有一陇菜地,一个瘦巴巴的老人蹲在菜地里侍弄着。
“九叔!”九爷爷有些耳背,程父大声地喊了两声才听到,慢腾腾地转过身来:“老~四啊,你~怎么来了?”九爷爷说话有个特色,就是每句话第一个音后面总会拖长,带点颤音,给人一种随时会断气的感觉,加上他年纪大了,声音干哑,听起来就格外有些刺耳。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在程父的示意下程萧然连忙去扶住这个老人,九爷爷欣慰地看着程萧然:“你~就是老四家的崽子?都~都这么大了,回~来了?回~来了也好,外边~外边也没那么好。”
忽然他目光一变,颤颤巍巍地抓住程萧然的手臂,那力气大得程萧然都有些吃疼:“你、你,老四,这怎么回事?”一激动,话就说得特别顺溜,程父点点头:“孩子肚子里有了,我也是为了这个带他来给您看看,萧然,九爷爷不是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但却是懂得最多的,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他,我们这边坐下吧,好好说说话。”
程萧然看着激动的九爷爷,他眼里也明显是喜多于惊,他怀孕的这个事,在两位长辈的眼里好像都是好事,更没什么不能理解的,那原主投什么江啊?他沉默着,在两人的讲述中渐渐了解了许多事。
这个樱花村的祖辈,从一开始其实是一支异于常人的族人,最原始的族名早在漫长的历史中遗落了,大家就根据流传下来的音称自己为长夷人,长夷族中历来都是男人多于女人,而且男性的生育能力比女性还要强一些,诞下的后代,也更为优秀和强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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