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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虞纪回去,担任赞者的徐盈穿着一件天丝锦广袖交领襦裙先行走了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而后,容筝梳着双鬟髻,穿着一身缁色绣朱红色锦边的深衣,缓缓自内室走出来,行场地中的时候,转身面朝向南方,恭敬地向观礼的诸位宾客躬身行揖礼。

之后便面向西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之上。

徐盈眼带笑意地走到容筝身边,伸手拿起摆放在一边托盘中的木梳,小心翼翼地散开容筝的发髻,一头青丝便这么如瀑般散落了下来,披散在肩头,徐盈象征性地梳了几下,便将木梳放到了席子南边,而后便起身退下。

等到徐盈回去坐好后,周氏缓缓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徐氏也从自己的席位上起身行了过来,走到周氏身边相陪。

待到周氏盥洗手与徐氏各自回到自己的席位后,充当司仪的景舒才开口唱和道:“初加发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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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丫鬟便将盛着木笄、襦裙的托盘递给徐盈,徐盈上前托至周氏面前,周氏便伸手拿过木笄,小心地插入容筝发间。

见状,景舒便开口道祝辞:“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待到一加完毕,容筝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对周氏行了一礼,拜谢道:“多谢大长公主。”

紧接着,景舒便继续唱和道:“笄者适房,着襦裙。”容筝便在丫鬟的引导下,一步一步地走回内室,在内室换上先前准备好的襦裙,又重新走了出来。

看到容筝出来,景舒接着唱和道:“二加发簪。”丫鬟又将盛着玉簪、曲裾的托盘重递给徐盈。周氏便取出玉簪为容筝插上。

景舒见之接着开口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二加完毕,容筝依然转身朝着周氏作揖拜谢。待到容筝拜谢过后,景舒继续唱和道:“笄者适房,着深衣。”容筝便又由丫鬟引导之下回到内室,换了曲裾出来。

到了最后的三加时,景舒也不由得屏紧了呼吸,庄严地开口唱和道:“三加钗冠。”

徐盈亦从丫鬟手中接过摆放着金钗、大袖礼服的托盘,恭恭敬敬地递到周氏面前。

周氏看着自己面前的容筝,眉黛远山,妙目流转,面容秀美,不由得露出一个自心底的笑来,伸出手拿过盘中的金钗,为她插上。

见状,景舒也不由得松了口气,继续开口祝辞道:“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以终厥德,受天之庆。”

☆、第35章 及笄【二】

第三十五章:及笄【二】

在三加之后,一旁侍候的丫鬟双手端着盛着酒杯的托盘近前来。景舒继续唱和道:“醮笄者。”

之后徐盈便从丫鬟的手中端过醴酒站在容筝的左侧,而后将醴酒双手递给周氏,周氏接过醴酒,走到容筝的席前,面对着容筝后,开始肃穆地道祝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祝词过后,容筝恭恭敬敬地对周氏行了拜礼,双手接过醴酒。

而后容筝便重新入席,跪着将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了沾嘴唇,便将酒置于几上。

此时,景舒呈上饭,容筝接过后,象征性地吃了一点。之后容筝便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方。

见到容筝站好后,景舒才开口唱和道:“字笄者。”

到了为容筝取字的时候了,周氏回想到顾行舟拜托她的事情,不由得心中一笑,罢了,便随了他的愿好了,而后便开口祝词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为满满。”

容筝一听到满满二字,不禁耳根微红,却还是佯装淡定地答道:“满满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及笄礼到这儿,也便是快结束了,之后便是容筝在虞纪与徐氏夫妇面前聆训,以及最后的答谢宾客。

周氏留到最后才走,离开之前悄悄地递给容筝一只长盒,饱含笑意地看了她一眼后,才由虞纪同徐氏二人送出门外去。

回到房内之时,容筝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转眼一看,景舒已经没有丝毫顾忌地瘫倒在椅中了,不由得轻笑一声。

先是吩咐白兰将徐盈送回客院,之后吩咐白梅去泡了茶过来,等忙完了这一圈儿,自己才在椅中落了座。

望着依旧是一副困顿不成模样的景舒,容筝不由得开口调侃道:“怎么阳关这些年的日子,却是把你给越过越松散了?”

听闻容筝的话后,景舒便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才懒散地开口道:“在阳关的时候,我哪里干过这等事,一板一眼的,生怕自己出了什么纰漏将你的及笄礼给搞砸了。”

容筝一听便绷不住笑出声来,顶着景舒的怒目而视笑了许久才停下来,正巧白梅将泡好的茶端了上来,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后,才恢复之前的模样,定睛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好友,阳关城经年的风吹不暗她白皙的皮肤,依旧是那副英气十足的面容,随即感叹了一声,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回来的,我还以为自从你去阳关之后,轻易再见不着你了呢,今日在及笄礼上看见你的时候,可真是将我吓了一跳。”

“哈哈,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会来给你做司仪?”景舒坐直了身子,笑嘻嘻地开口问道。

“嗯,我连你什么时候到的盛京都不知道呢。”容筝放下茶盏,配合地回答道。

只见景舒又重新瘫回了椅中,语气蔫蔫地说道:“我八岁以后去了阳关,这些年跟你通信,你也不告诉我你跟顾行舟早就定亲了的事,是不是都已经不将我当做好友了。”

容筝听她这样一说,不禁顿了一顿,才开口对景舒说道:“怎么会呢,毕竟定亲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呢?”

景舒不在意地撇撇嘴,未再开口说话。

见状,容筝也沉默了下来,一时之内,室内一片寂静无声,气氛沉闷有些令人上不来气。

景舒捧着茶盏呆呆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容筝此时心中想着的却是上一世的事:不是她不想告诉景舒她与顾行舟定亲了的事,只是景舒的哥哥景辰……这辈子的她,却不想再耽误他那么多年了。

上一世也是如此,景舒随着父母去了阳关,景辰作为魏安侯府的世子便留在盛京。原本她以为这一世她与顾行舟早早地订了亲,便可以使得景辰对她歇了心思,毕竟在以后,他也有那份属于他自己的姻缘。

却未料到,这一世,景辰还是喜欢上了她,本来她也未曾发觉,直到那次,她去找大哥借本书,正巧景辰应大哥之邀来虞府做客,二人在书房中遇见,景辰望见她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与上一世何等相似……

心中暗叹一口气,刚想开口同景舒解释一番,两人这样沉默着也不是办法,毕竟景舒也是她除了孟婉以外关系最好的好友了。

“阿筝,我跟你说”

“景舒,你……”

刚想开口,便听到景舒与她同时开了口,容筝便不由得抬起头,与景舒四目相对之时,二人皆是轻笑一声,屋内的气氛瞬间如冰雪消融一般,春暖花开。

“你先说吧,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起来,来给我当司仪的?”容筝悠悠地对景舒问道,她可是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的时候,直到她离世,景舒也未回过盛京一次。

景舒听罢,抬眸望了一眼容筝,便开口答道:“还不是我那好大哥,写信跟我说某些人快要及笄了,问我想不想在定亲之前,再回盛京看看某些人,说不得以后我定亲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正巧回来的路上碰上了伯母,她便邀我来给你做司仪了。”

“景舒,你听我说……”容筝闻言心中一急,正欲开口解释,却被景舒拦住了话头。

“不用解释,阿筝,这些事我都懂,我只是……有些时候转不过弯儿来。”

“我问你,你真的,就只认准了顾行舟?”

闻言,容筝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有上一世她与顾行舟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有他死后自己的痛不欲生,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妆台上放置的那只盒子,也就是今日安阳大长公主临走前悄悄递给她的那只,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抬起头看向景舒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没错,我只认准了他。”

听容筝这样说,景舒仿佛泄了气一般,没精打采地说道:“好了,你这番话,我会原原本本地转达给我大哥的,也好教他死了这条心。”

“景舒,总有一日,景大哥会遇见那个对的人,并且和她相携一生,白头偕老的。”看到景舒这幅模样,容筝身子往前倾了倾,伸手拉住了景舒的双手,深思认真地说道。

景舒只当容筝是安慰自己,也没当回事,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便跟容筝说起了旁的话题。

只不过容筝却在心底笑了起来,此刻景舒不将她的话当回事,但她却不知道,在几年后,可有一位伽罗公主争着要当她的嫂子呢,那百折不挠的劲儿,让她也忍不住叹服。过程之艰难,所费时间之长,也亏得那是外邦公主,要是换了大永女子,早便放弃了。这一回,嗯……她得帮这位公主早点儿追到景大哥才是。

时至傍晚,容筝才将赖在这儿同她聊了半日的景舒送到归家的马车上,筋疲力尽地回到自己房中时,白兰已经准备好热水,等着伺候她沐浴了。

褪下衣衫散开发髻,进入浴桶后,容筝便慵懒地将头靠在桶壁之上,由着白兰替她擦洗,舒服得让她就想在这儿睡一觉。

待到沐浴完毕,换上白兰替她准备好的里衣后,容筝便坐到了妆台前,一边由着白兰替她梳理长发,一边拿起桌上先前放着的那个盒子。

容筝打开盒子,看向内里的东西,嘴角便微微一扬,果然是前世那只金丝八宝攒丝钗,轻轻地将这只钗拿出来,白兰看见后便笑盈盈地说道:“小姐,这是顾世子送的吧。”

斜了白兰一眼,容筝便语带兴味地开口问道:“你怎么说这是顾行舟送的,分明是顾祖母给我的”

只见白兰撇撇嘴,答道:“大长公主定是受顾世子所托,才将这份及笄礼物送到您手中的,不然,为何不当着老爷和夫人的面直接了当地给,还要避开人悄悄地给您呢?”

容筝:“……”

“还有啊小姐,今日大长公主给您起的那个小字,也是顾世子起的吧?”见容筝听了她方才的话没做反驳,白兰又不知死活地开口问道。

“怎么会……你休得乱说,最近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听了白兰的话后,容筝想起那个小字,不禁红了脸颊,低声喝道。

白兰一见容筝这个样子,便晓得她是害羞了,作为一个知情识趣的贴身大丫鬟,当然是理所应当地闭了口。

梳完发后,容筝便急忙让白兰退了出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方才因害羞的热度还未褪下去,便低头看着那只钗,稍顿了一会儿,轻声地道出两字:“满满。”

魏安侯府,景辰看着自家妹妹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回想着她方才说过的话,终是自嘲一笑,将桌上刻了一半的印章收了起来。

☆、第36章 明川

第三十六章:明川

南浔镇沈府,或许现在,应该叫顾府才更为合适一些。

烛火摇曳地映在在窗纸上,屋内传来一阵又一阵女子的娇喘声,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呼吸,一浪高过一浪,直直将屋内的□□推向顶峰。

事毕,胡氏浑身无力地瘫倒在顾平身上,一节嫩藕似的胳膊搭在他的胸口,伸出手指有意无意地划着圈儿,悄悄抬眼观顾平的神色,似是心情还不错,便大着胆子轻声开口唤道:“老爷。”

“嗯?做什么?”顾平眯着眼,大手缓缓摩挲着胡氏白皙柔嫩的肩,一下又一下,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物件一般,漫不经心地问道。

胡氏见他没有发火,胆子便更大了些,凑到顾平耳边,开口说道:“大少爷此番进京赶考,考中了探花郎,也不说回家来给老爷报喜什么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顾平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地打断:“大郎刚考中,要忙的事还多得很,哪儿能轻易回来,再说了,报喜这等事不是有朝廷的官差来过了吗?这等话以后别再提了。”

胡氏听罢顾平这番话,心中不屑,却还是听话地应下:“是老爷,妾身知道错了。”

顾平闻言也只是低声“嗯”了一声,微眯的双眼也未动一下。

胡氏见状,心中就像是有好几只虫子在爬一样,那个念头怎么也按捺不下去,扭了扭身子,继续不甘心地开口说道:“老爷,大少爷现在出息了,是不是能将二郎带到京中去长长见识什么的。”

“二郎才五岁,你就想让他进京去见识?”顾平听后也未生气,嗤笑了一声后接着说道:“他这个年纪,能见识什么?”

胡氏一看顾平这个态度,便知有戏,立马急切地接口道:“老爷你看,我们顾家也不缺钱,不过南浔镇这种小地方,怎么比得上盛京繁华,若是二郎在那边长大,定然是能成才的。”

瞥了一眼身边两眼放光的胡氏,顾平难得地开口调侃了句:“怎么,二郎还这么小,你舍得将他送到那么远?”

胡氏顿时情绪便低落了下来,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低声开口道:“二郎总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这么小就要将他送到盛京去,我定然是舍不得的,不过我也知道,老爷您不愿意去盛京,所以再舍不得……也只得狠了心。”

顾平听了她这番话后,略略沉思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既然你是为了二郎好,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能做恶人,这样吧,明日我给大郎写封信送过去,想必这件事儿,他会应下来的。”

只见胡氏一听这话,面上便露出喜色来,忙对顾平说道:“多谢老爷!”

几日后,盛京。

沈词看着手中顾平写来的书信,与眼前乖巧地立在他面前,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的顾明川,颇感到一阵头痛。

他痛恨顾平是真的,但是对这个二弟,却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明川从小便喜欢他,经常追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着,粘他的不得了。原本继母还拦着明川,不想让明川接近他,毕竟继母时常伴在顾平身侧,怕是早就看出了顾平对他的不喜了。

然而无论继母怎么阻止顾明川,也挡不住他那双一直往自己这边跑的小短腿,久而久之,继母也便破罐破摔地放弃挣扎了,由着顾明川去了。

于是乎,顾明川平日往他这边跑的次数便更频繁,兄弟俩的关系便愈发好了。

可是,这也不是意味着……顾平和胡氏两个他们就能将顾明川直接打包送到他这里来吧!

思绪转回现实,看着正同他大眼瞪小眼的顾明川,暗叹了一口气,要是说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便只有谢堇言与顾明川了。

正头疼着,忽然听到“咕”的一声,低头看向顾明川,却见他急忙扭过头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微红的耳根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微微一笑,沈词伸手摸了摸顾明川的头顶,温声开口问道:“明川,可是未用午膳?”

只见顾明川颇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用轻如蚊鸣的声音悄悄补充了一句:“我为了早点儿见到大哥,今日正午那会儿才没让他们在路上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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